城陷
建筑物倒塌的轰然巨响传来，伊拉龙陡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在远处两座房子的尖顶之间，原本可见大教堂塔楼林立的顶部，现在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一柱白色的烟尘，直冲云层。
伊拉龙笑了，为蓝儿感到骄傲。说到制造混乱，大肆破坏，谁也不是龙的对手。加油 ，他心想，把它砸个粉碎!把他们的圣地埋在一千英尺厚的瓦砾堆下!
接着，他继续向前小跑，踏着铺路的鹅卵石，跑在阴暗曲折的街道上，阿丽娅和安吉拉、索伦明都在身旁。街上已经开始有人：准备开张做生意的商人，回家睡觉的守夜人，狂欢过后醉醺醺的贵族，睡在门洞里的流浪汉，还有一窝蜂朝城门乱跑的士兵。
两条龙激烈的打斗之声响彻整座城市的上空，所有人都朝大教堂的方向张望，甚至包括那些正在跑动的人。从满身疥疮的乞丐，到神情凝重的士兵，到衣着华美的贵人，无一不是满面惊恐，谁也没有朝伊拉龙等人多看一眼。
幸好 ，伊拉龙心想，只要不认真看，他和阿丽娅都与普通人无异。
在伊拉龙的坚持下，阿丽娅放下了人事不省的祭司学徒，将他留在远离教堂的一条小巷里。“我答应过带他一起走，”伊拉龙解释道，“不过没说走多远。从这儿他可以自己走了。”阿丽娅默许了，减轻负重之后似乎也松了一大口气。
四人匆匆走在街道上，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伊拉龙的心头。他这两次来到雷欧那城，都出现了同样的结果：他奔跑在肮脏而拥挤的房舍之间，一心要在帝国发现之前赶到城门口。只不过这一次，他需要担心的远远超过蛇人。
他又朝教堂看了一眼。蓝儿所要做的，只是再拖住穆塔和荆刺几分钟，到那时，谁都阻挡不了沃顿军攻进城内。然而，战争中的几分钟也可能长得像几小时，伊拉龙深知战局的瞬息万变。
坚持住 !他在心中说道，并没有将这话送到蓝儿脑中，因为他不想让她分心，也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再坚持一会儿 !
随着城墙的接近，街道越来越窄，突出在头顶的建筑——主要是民居——挡住了一切，只留下一线蓝天。从房前经过的阴沟里污水凝滞不动，伊拉龙和阿丽娅用衣袖掩住口鼻，但是草药师像是完全不受恶臭的困扰，索伦明则低低地叫着，烦恼地甩着尾巴。
附近屋顶上有什么东西一闪，伊拉龙有所警觉，但看过去时已经消失不见。他一直盯着上方，过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在熏得乌黑的砖头烟囱上有一小块白色;一个尖尖的怪东西在朝阳衬托下现出了轮廓;一个硬币大小的椭圆形，在幽暗处像火一样发着光。
伊拉龙心中猛地一动，这才发现，原来有数十个猫人排列在沿路的屋顶上，全都以猫的形态出现。猫人们从一幢房子跳到另一幢房子，无声地守候在伊拉龙等人的头顶上方，看着他们穿行在迷宫般的街道上。
伊拉龙知道，这些难以捉摸的变形者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出手——关于猫人与沃顿族联手的消息，他们希望对加巴多里克斯瞒得越久越好——然而有他们近在身旁，暗中相助，他还是精神一振。
路在脚下分成了五条巷道，伊拉龙和阿丽娅及草药师商量后，决定继续原来的方向，走面前的这一条。
几百英尺外，他们所选的路陡地一折，通到一片空地上，空地之后便是雷欧那城的南门。
伊拉龙停下了脚步。
数百名士兵已经集结在城门前，他们在长官的呼喝声中拿起武器，披盔戴甲，迷惑而又忙乱地跑来跑去，大红短袍上的金线一闪一闪的。
士兵的出现让伊拉龙很沮丧，但更让人沮丧的还在后面：他发现守兵们为了抵挡沃顿人的进攻，已经在城门的里侧堆了一大堆碎石。
伊拉龙暗暗咒骂一声，石堆非常大，要搬走它，五十个人的队伍需要好几天的工夫。蓝儿不出几分钟就可以捣毁城门，但是穆塔和荆刺是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
必须换个城门 。他心想。但是换到哪里，他还没有主张。蓝儿 !他用意念向她发出呼唤，同时确信她已经听到，不过他没有时间向她解释目前的情况，因为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猛地停步，指向伊拉龙等人。
“叛军!”
伊拉龙一把拔出布里星迦，猛扑了上去，不让其他士兵听到那人的叫喊。他别无选择。逃跑意味着置沃顿军于不顾，而且，他也不能任由蓝儿独力承担毁墙和与士兵作战的任务。
他大喝着冲上前去，阿丽娅紧紧跟随，发起了旋风般的进攻，两人迅速切入猝不及防的士兵们当中。仓促之间，士兵们手忙脚乱，有些人甚至还没有看清敌人在哪里，就已经被伊拉龙的宝剑刺中。
箭落如雨，画着弧线落到空地上，城头护墙边的弓箭手加入了战斗。其中一些箭被伊拉龙的护体魔法挡开，另一些射中了他们自己人，造成了一些死伤。
虽然伊拉龙身手敏捷，但也不能把所有刺向他的剑、矛以及匕首一一挡开。护体魔法发挥了防御作用，但与此同时，能量的流失也让他暗暗心惊。除非他能找到不耗费能量而取胜的办法，否则最终他会被这些士兵消耗殆尽，失去战斗力。
随着一声暴烈的呐喊，他手执布里星迦，紧贴腰部，随着身体的一个旋转，结束了剑光所及处每一个士兵的性命。
虹彩变幻的蓝色宝剑穿透骨骼与皮肉，视之有如无物。被他拦腰斩断的人们捧着腹部，企图捏紧身上的创口，鲜血在剑尖挂成长而飘忽的缎带，尾端慢慢散成晶亮的液滴，有如颗颗经过打磨的珊瑚珠。
明亮、清晰，仿如玻璃雕刻，伊拉龙的眼睛能捕捉到所有的细节，他看得清面前持剑士兵的每一根胡须，数得出那人眼睛下面凝结了多少颗汗珠，能指出他军服上的每一片污渍、每一处磨损、每一道破口。
他听觉敏锐，交战的喧闹声格外刺耳，但他内心却感觉到深深的平静。此前困扰他的恐惧并非不再对他产生作用，但现在他已不那么容易被触动，因此在交战中有了更好的发挥。
他完成这一个转身，面朝那位执剑的士兵，这时，蓝儿从他的头顶飞掠而过。她的翅膀紧紧地贴在身上，犹如风中树叶般呼啦啦地抖动。她经过时掀起的劲风吹得他头发乱飞，令人不由自主地往下倒。
间不容发之际，荆刺紧追而至，他龇着獠牙，张开的巨吻间烈火翻涌。两条龙飞出雷欧那黄泥墙外半英里，掉头又折了回来。
伊拉龙听到城外传来响亮的欢呼声，沃顿人肯定快攻到城门口了。
左前臂上的一片皮肤突然感觉火烧火燎，好像有人往上面倒了热油。他咝咝地吸着凉气，急忙甩手，但那感觉仍然存在。他看到束腰外衣上有一片血渍。不由得回头向蓝儿望去。那是龙血，但他不知道属于哪一条龙。
双龙又向这边靠近，伊拉龙趁着士兵们一时骇然失神，又结果了三人，余下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激战继续进行。
一名士兵手执战斧，来到伊拉龙面前挥斧便劈。没等他斧头落下，阿丽娅从后面一招便将其了结，几乎将他斩做两半。
伊拉龙匆匆点头，对她施以援手表示感谢。他们不需言语，默契地背靠背站着对敌。
他听到阿丽娅的喘息声和自己一样急促。虽然他们的力量强于人类，速度快于人类，但耐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他们已经杀了数十名敌人，但剩下的还有好几百名，伊拉龙知道，城内其他地方的援军也很快就会赶到。
“怎么办?”他一边拨开刺向大腿的矛枪，一边大声问道。
“用魔法!”阿丽娅回答。
伊拉龙奋力抵挡士兵的攻击，同时心里默念想得起来的每一个杀敌的咒语。
又是一股疾风扑到，冷森森的影子从他身上掠过，是蓝儿在上空盘旋，消减过快的速度。她张开双翅，向城垛俯冲。
不等她着陆，荆刺赶了上去。红龙向下方猛扑，喷出一道长逾百英尺的火焰。蓝儿气恼地叫了一声，陡地改变方向，急切地扑打翅膀重新向高处飞。双龙缠斗在一起，暴烈地连咬带抓，追着对方在空中盘旋攀升。
看到蓝儿形势危急，伊拉龙更加坚定了决心。他在确保发音正确之余，尽可能快地吐出一连串古语词语，然而，再怎么努力，他和阿丽娅的咒语对士兵们都没有任何影响。
这时，穆塔的声音轰隆隆地划过天空，仿佛有一个摩天接日的巨人在说话：“这些人都处于我的保护之下，弟弟!”
伊拉龙抬起头，看到荆刺正朝空地垂直降落。红龙突如其来地改变方向，让蓝儿措手不及，她独自高挂城市上空，是浅蓝天幕上的一个深蓝影子。
他们知道了 。伊拉龙顿时心生怯意，打破了先前的镇定。
他低下头，向敌人看去。城墙左右两边的道路上，越来越多的士兵朝他们拥来。草药师背靠街边的房子，一手丢玻璃瓶，一手舞动叮咚杀。小瓶子粉碎之后释放出一团团绿色烟雾，沾上毒气的士兵立即倒地，捂着喉咙扭动身体，每一英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褐色的小蘑菇在迅速生长。在安吉拉身后，索伦明趴在花园围墙的墙头，看到有士兵靠近安吉拉就伸出锐利无比的爪子挠他们的脸，掀掉他们的头盔，令他们不胜其烦。无论是他，还是安吉拉，看起来都左支右绌，似乎随时都可能支持不住。
眼中所见处处都是劣势，没有一点胜算，伊拉龙将视线重新投向荆刺庞大的身躯，看到红龙用翅膀满满地兜着风，减缓下降之势。
“非撤不可了!”阿丽娅大声叫道。
伊拉龙有点难以决断，越过墙头而后与沃顿军会合，对他和阿丽娅、安吉拉以及索伦明都不是难事，但是，如果他们就此罢手，对沃顿人全无一点好处。他们的军队支持不了太久，再过几天，供给就要耗尽，士兵们就会开小差。一旦落到这个局面，伊拉龙知道，再要联合不同的族类抗击加巴多里克斯就不可能了。
荆刺张开的翅膀遮蔽了天空，暗红的阴影笼罩着大地，也挡住了蓝儿的身影。一滴滴鲜血从他的脖子上、腿上往下落，每一滴都大如伊拉龙的拳头，被龙血灼伤的士兵不在少数，一个个大声呼痛。
“伊拉龙!快走!”阿丽娅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大声叫道，然而他站着不肯动，不甘心就此失败。
阿丽娅更使劲地拉了一把，伊拉龙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往脚下看去，视线无意间落到了右手的无名指上，看到了上面的阿若恩。
一直以来，他都打算留着指环里的能量不用，以待他与加巴多里克斯之间可能出现的那一场决战。在登上王座的漫长岁月里，国王必定聚敛了惊人的能量，指环中的储备肯定不能望其项背，然而它已经是伊拉龙所拥有的最大财富了，同时他也知道，在沃顿军到达乌鲁邦之前——如果真有这一天的话——他没有时间收集到等量的能量。还有一点，布鲁姆留给他的东西很少，这是其中之一。出于这两个原因，对于这一份能量他不想动用分毫。
只是，现在他别无选择。
伊拉龙一向觉得阿若恩里能量巨大，此刻却不知道它是否足够应付他将要做的事。
在视野的尽头，他看到荆刺张着巨爪朝自己扑来，那爪子足有一人大小，他觉得有一小部分的自己已经尖叫着转身就跑，赶在被这个巨兽抓住并活活吃掉以前逃之夭夭。
伊拉龙吸了一口气，释放阿若恩珍藏的能量，大喝一声：“Jierda(破)?!”
湍急的能量流遍全身，带着他从未体验过的强度，宛如一条冰寒的河流，那种燃烧及刺痛之感几乎超出他承受的极限，一种糅合了痛苦和狂喜的感觉。
在他的驱使下，堵住城门的大石堆轰然炸开，泥土和石块飞上半空，形成一条结实的柱子。碎石从侧面击中荆刺，扯碎了他的翅膀，把厉叫的巨龙击到了雷欧那城郊外。随后，这条柱子向外散开，连成一片，犹如一把大伞，罩住了雷欧那城的南半部。
激射的石块震撼了空地，所有人都伏在了地面上。伊拉龙手脚撑地，抬头仰望，继续催动咒语。
等到指环里的能量即将告罄，他才小声地说了句：“Gangr raehta(向右)。”像被大风吹动的雷雨云，碎石层开始向右边移动，朝着码头和雷欧那湖的方向。伊拉龙竭尽全力，推动碎石尽可能地远离城市。终于，流转在他体内的已是最后的能量，他结束了咒语。
随着似乎并不如何惊人的一声响，碎石层向内崩溃，其中分量较重的杂物——比如石块、破碎的木头块以及泥团——径直从半空落下，雨点般落入湖中，而较轻的那些则仍然悬浮在空中，黑乎乎的一大片，慢慢向西边飘去。
石堆原先所在之处出现了一个大坑，铺路石已经粉碎，嵌在坑底，像破烂的牙齿。城门大开，扭曲而破损，再也不可能修复。
向破门之外看去，伊拉龙看到沃顿人聚集在城外的道路上。他吐出一口气，任由自己疲惫地垂下头来。成了。 他呆呆地想。然后，他慢慢站起身，恍惚地意识到危险还没有过去。
就在帝国士兵挣扎着爬起身的时候，沃顿人呐喊着，以剑击盾，潮水般涌进雷欧那城。片刻之后，蓝儿降落在他们中间，吓得帝国士兵连滚带爬，只顾逃命，一场激战顿时消解于无形。
伊拉龙在排山倒海而来的人类和矮人当中发现了若伦，不过没等他引起表哥的注意，又在一转眼间失去了他的踪影。
阿丽娅呢? 伊拉龙转了个身，心中顿时一紧，她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他放眼看去，发现她在空地中间，被超过二十个帝国士兵包围着。他们抓住她的手臂和双腿，死也不松手，想将她拖走。阿丽娅挣脱一只手，击中一个士兵的下巴，打折了他的脖子，然而没等再次出手，又一名士兵补了上来，抓住了她。
伊拉龙拔腿向她飞奔，精疲力竭之余，他的胳膊抬不起来，布里星迦的剑尖被一名倒地士兵的锁子甲缠住，剑柄从他手中脱出，宝剑锵啷一声掉在地上。伊拉龙略一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捡，然而这时有两名士兵正举起匕首，刺向阿丽娅，他立即使出加倍的力气朝前跑去。
他赶到阿丽娅身边，她暂时摆脱了敌人，但士兵们还在对她缠斗不休。伊拉龙不等他们再次抓住她，一拳打中一人，拳头深深陷进他的胸腔之中。一个两撇髭须上打着蜡的士兵挺剑刺向伊拉龙的胸口，伊拉龙徒手捏住剑身，一把从他手里扯过来，随手一折为二，用这士兵自己的武器的残片，将他开膛破肚。不消片刻，围攻阿丽娅的士兵全都被解决，或者已死，或者将死。伊拉龙没有杀死的，都死在了阿丽娅手下。
在这之后，阿丽娅说：“我一个人可以对付。”
伊拉龙两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气。“我知道……”他的脑袋朝她的右手点了点，就是那只她在强力挣脱铁手铐时弄伤的手，此时正蜷缩着垂在她的腿边，“就当是我的感谢。”
“这礼物可不怎么样。”说这话时，她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
大部分的帝国士兵已经逃离了空地，负隅顽抗的那些背靠墙壁，陷入了沃顿人的围攻之中。就在伊拉龙看着的时候，又有数十名加巴多里克斯的人扔下武器投降。
阿丽娅陪着他找回了他的剑。黄泥墙边相对比较干净，他们走过去，挨着墙根坐下，看着沃顿大军开进城中。
蓝儿很快过来与他们会合，她用鼻子亲昵地摩挲着伊拉龙，伊拉龙微笑着替她在龙吻上挠痒，她惬意得直哼哼。你成功了。 她说。
我们成功了 。他回答说。
她背上的布洛德迦姆解开龙鞍的绑腿带，从她身上滑下。有那么一瞬间，伊拉龙大为迷惑，还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随即他发现自己太阳穴两边的头发卷得不太好看。
布洛德迦姆含糊地用古语说了句什么，他的样子飘忽地抖动起来，像地面的热气蒸腾，随后他便恢复了自己的原貌：身材高大，浑身硬毛，黄眼长耳，利齿森森。他的样子既不像精灵又不像人类，然而在他刚强坚毅的外表之下，伊拉龙察觉到一种悲伤与愤怒相混合的感情。
“魔影杀手，”他说着，朝阿丽娅和伊拉龙微微颔首，“蓝儿已经将韦尔登的死讯告诉我。我……”
没等他说完，他手下另外十位精灵从沃顿军中现身，手执宝剑，朝这边跑来。
“魔影杀手!”他们叫道，“阿吉兰!闪鳞!”
伊拉龙疲惫地向他们致意，打起精神回答他们的问题，尽管他累得什么都不想干了。
然后，一声咆哮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阴影笼罩了他们，伊拉龙抬起头，看到了荆刺。他高踞在一股上升气流的顶端，身体再次变得完好无损。
伊拉龙诅咒一声，拔剑在手，忙不迭地向蓝儿背上攀去。阿丽娅和布洛德迦姆等众精灵则迅速在蓝儿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他们联手的威力相当强大，然而能否对抗穆塔，伊拉龙还是没有把握。
沃顿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他们称得上是勇士，然而面对一条龙，最勇敢的人也可能缩成一团。
“弟弟!”穆塔的声音被放大，大得让伊拉龙忍不住捂起了耳朵，“你伤了荆刺，我必让你血债血偿!雷欧那城随你们拿去，加巴多里克斯根本不在乎。可是，我向你保证，魔影杀手伊拉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荆刺掉头向北，飞越雷欧那城。倒塌的教堂附近，许多房屋起火燃烧，天空中烟雾弥漫，遮住了荆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