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潜入，像暗夜中的阴影
令人费解的秘密
千钧一发
落入魔掌
那天晚上，在华休西风刮得正猛的时候，戴维几个就出门了。他们换上了深色衣服，戴着帽子，用沙土打扮自己——从头到脚像扑粉一样给自己拍上了黄沙，蒙克先生往他们外套上使劲地洒劣酒，让他们闻起来就跟那些探矿失败的淘金者一样，充满了酒臭味。
“然后你们歪倒在那幢房子对面的墙根下——就是挂着铁匠招牌的房子外面，没有人会怀疑你们的。”蒙克先生指点道，“那地方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堆满了废料和酒桶，所以刮风的时候也能遮挡一下，有不少醉鬼会去那儿睡觉，你们很安全。”
“前提是我们得先赶走其他的醉鬼。”卢卡斯警长冲他的朋友点点头，“谢了，塞米，记得我跟你说的事情。”
蒙克先生用粗肥的手指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于是卢卡斯警长将帽檐压低了一些，率先走进了黑夜的风中。
戴维忍耐着夹着沙土的风和刺鼻的酒味儿，跟在警长的身后。他这辈子，除了在七年级的时候为了跟“骷髅会”的兄弟们去镇上的小剧院里偷偷看一场特别的脱衣舞秀外，再没有尝试过化装出行呢——并且那一次的行动还因为他们贴上胡子也不像成年人而失败。
他回头看了看吴有金，中国人一脸严肃，仿佛是去参加葬礼，那模样就像浑身酒味也清醒得能开平方根。
戴维又往血狼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印第安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猎手，在需要的时候就能收起锋芒。现在他正微微地耸起肩膀，看上去的确跟卡森城中的普通人没有区别。
于是这样一支参差不齐的队伍真的要去找劳埃德先生的麻烦吗?就好比海豹突击队员和军情五处特工带着偶尔玩BB弹的业余游戏宅和连枪都没摸过的和平主义者一起去解救人质。
想一想就有点眩晕呢!
但戴维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跟着一行人来到铁匠的房子旁边，卢卡斯警长用一种凶悍的姿态吓走了唯一一个倒霉鬼，为他们夺得了很好的位置。两块老旧的木板堆在地上，旁边是一辆旧马车的车辕，上面还叠着好几个空酒桶。他们坐下来，风擦着他们的脸吹过去。
对面就是那幢曾经属于凯文·米洛先生的房子。
那是一座少见的砖木结构的房子，样式简单，看上去方方正正的，似乎很结实。门廊和外墙都刷成了白色，二楼显然是加盖的，上面砖头的颜色看上去很深。两层楼的窗户都关得很严实，百叶窗帘闭合着，只能看到其中一些透着油灯的灯光。
“现在轮流睡一会儿，”卢卡斯警长低声对他们说，“我第一个，接着是杨格先生，然后是艾瑞克，最后是血狼，谁发现有动静，就提醒其他人。”
这安排倒不错，毕竟就这么干坐着也挺浪费时间的，但在这鬼地方谁能睡得着啊。戴维满心抱怨着，还是缩到了吴有金的旁边。“好歹休息一下，等会儿才有精力。”吴有金好声好气地劝说他，戴维感动地抱住他的肩膀，“钱钱，你才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像两只靠在一起取暖的日本猕猴一样，拉紧领口，闭上了眼睛。
风呼呼地吹着，到了午夜过后才慢慢地停了。戴维没有意识到自己睡了多久，他压根儿没想过真能在这样的地方睡着，直到被轻轻地推醒，他都还在梦中抱怨睡不着。
“看，他们出来了。”卢卡斯警长转头对他们几个轻声说。
戴维向那幢房子望去，发现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他们都骑着马，戴着帽子，马鞍上驮着包袱和卷起来的毯子，注视着大门。门开了，透出昏黄的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楚脸，但是那轮廓已经足够让他们判断出这是谁。
理查德·劳埃德来到他的跟班中间，又转头对留在屋子门口的一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就跳上了马。伴随着急促密集的马蹄声，这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
那道门随即关上，不一会儿，门里的灯光也熄灭了。
“他们走了?”戴维说，“劳埃德离开了，房子里只剩下一个人了。”
“是我们只看到了一个人。”卢卡斯警长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进去，等我从里面打开门，你们再进来。”
“如果房子里还有其他人怎么办?”吴有金说，“你一个人进去没问题吧?”
“一个人行动要方便得多，如果有人我也不会惊动他们。”卢卡斯警长笑了笑，“我的本事可大了。”
“我跟你一起去。”血狼忽然说道，“再厉害的猎人也不能一个人对付狼群，我可以像沙蛇一样不发出声音，也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危险。”
卢卡斯警长看看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个毫无战斗力的队友，点了点头，“好吧，希望我们运气好。”
血狼点点头，又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跟着卢卡斯警长向着那幢房子走去。他们本来就穿着深色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房子侧面的阴影中。
戴维和吴有金靠在一起，有些紧张地盯着对面。现在，房子里灯光已经完全没有了，风也完全停了下来，在这寂静的夜里，除了有些蝙蝠的鸣叫和醉汉的梦话之外，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戴维开口的时候觉得声音有点沙哑，“我觉得这有点儿出格，对不对，钱钱。”
“唔……”中国人缩着双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半夜私闯民宅。”
“你觉得咱们俩真的有必要进去吗?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就走，他们开门以后看不到我们，会结束这一切的。”
“如果他们需要支援呢?”
“我看不出咱们俩能提供什么支援，就算是电影里的贼，要撤退的时候至少外面的同伙还有辆车。”
“别用这种比喻，行吗?”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紧张。”
他们又沉默了一阵，气氛依然没有缓解。
“我其实不太抱希望。”这次是吴有金先开口，戴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我是说，这房子里能残留的东西，我们用得上的那些，可以帮助我们回去的。”中国人耐心地解释道。
“哦，”戴维答应了一声，“我想也是，都过了那么久了。可是现在我们没选择了。”
的确，现在只要有一点儿可能都不应该忽视，因为可以利用的本身已经很少了，多发现一点是一点。其实唯一的疑问是：他们两个战斗力基本为负值的人，是不是真的能悄悄地进去，又全须全尾地出来。
所以其实还是紧张吧。
好在这样的情绪也没有维持太久——过了十多分钟，吴有金用手肘碰了碰戴维，“看，好像门开了。”
真的，戴维眯起眼睛，借着月光和星光努力辨认。那幢房子的门的确再度打开了，但这次没有了灯光，只有一个人影探出半个身来，向着他们这边挥手。
“走吧!”吴有金站起来，用一种决绝的口气说道。
戴维和吴有金踏进了劳埃德的房子，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活像走在雷区。尽管他们是从大门进去的，并且有卢卡斯警长和血狼一个朝外一个朝里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尽管除了蝙蝠和老鼠，没有其他的生物会注意他们，但是戴维和吴有金还是心脏狂跳，血压升高，紧张得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卢卡斯警长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极其轻微的锁扣响声都让他们觉得刺耳。
“好了，”卢卡斯警长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我们刚才看过了，房子里一共有六个人，四个在这里，还有两个在二楼，我和血狼保证了他们俩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看到我们的脸。但现在我们还是得好好地分配一下，这房子好歹有三层，一楼二楼，还有个地下室。我们总不能干到天亮。”
戴维和吴有金立刻拼命点头，这种情况下卢卡斯警长是老大，他们的服从毫无条件。
“我们必须节约时间，先生们，趁着天还没有亮。我们分成两组，我和艾瑞克一组，杨格先生和印第安朋友一组，先分头行动，最后在一楼集合，再一起出去。”卢卡斯警长指了指下面，“好了，谁愿意先去地下室?”
听起来简直像是恐怖片里会展开的桥段，戴维觉得关于杀人分尸和召唤撒旦等等要命的剧情都会在那个熟悉的地方发生。
“我们去三楼吧，”戴维率先开口说道，“你保证那两个人都已经捆好了，对吗?”
“还堵着嘴，蒙着眼睛。”
戴维点点头，在微弱的光线中充满歉意地看了吴有金一眼。
他们就这么迅速地分开了。
吴有金站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着戴维和血狼走上楼梯，去到有些许灯光透出的三楼，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冷，而身边那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则让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到这边来。”一股力量拽着吴有金原地打了个踉跄，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卢卡斯警长朝楼梯旁边走过去。
“你熟悉这里?”为了摆脱尴尬，吴有金低声问道——他觉得警长在黑夜中就像猫一样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顺手折断了一截蜡烛，在楼梯下点燃。
“不，当然不，”警长小心地举着光源，朝楼上抬了抬下巴，“上头那两个白痴只要被枪口顶着脑袋，什么都会说的。”
他朝着周围看了看，在墙角看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哦，就是这个，”他掀开一块磨损得厉害的棕毛地毯，果然看到一个活门，“他们说劳埃德偶尔会去地下室，而且会待很久。说不定我们会在下面找到点儿惊喜。”
“他们是谁?”吴有金纳闷地问道。
“上头的两位先生，”卢卡斯警长回答，“一个公司会计，一个门房，向他们问话一点儿都不难，只需要拔出匕首装模作样地在他们脖子上比画一下，他们什么都会告诉你。再加上我身边还有个印第安人盯着他们的头皮。”
“哦。”听起来的确是没什么难的，吴有金冷漠地回应。
活门被打开了，伴随着一阵腾起的灰尘，一股霉味儿和烟味儿从里面冲出来。
吴有金皱起眉头，卢卡斯警长端起烛台，先踩实了木头台阶，走下去几步，才向吴有金伸出手，“来吗，公主?”
吴有金板着脸，“我还不至于怕黑。”
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中慢慢地走进地下室，这里面空无一人，屋子当中有一张宽大的桌子，周围堆着不少木箱，还有几桶私酿酒。卢卡斯警长把桌子上的油灯点燃，地下室瞬间亮了不少。
吴有金仔细地打量着周围：那些砌着石料的墙面上有不少污迹，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地面粗糙打磨过以后，铺上了细沙，上面残留着不少烟头和脚印;木箱子中有一部分被打开了，吴有金探头过去，看见满是稻草和锯末的填充物中间，有两瓶标记着法文的酒。
“这里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吴有金略微有些失望，“而且还那么乱，为什么不把东西好好地摆规矩呢?”
“别在意那些，”卢卡斯警长向他招招手，“来看看这儿，艾瑞克。”
吴有金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张桌子——
桌子上全是烟灰和酒渍，只有一小块地方稍微干净些，正好在椅子前面，似乎是重要的人坐着的位置。很多东西摆在上面，包括几张地图和牛皮纸。
“这是什么?”吴有金皱着眉头看了看，辨认着地图上的标注。
“是卡森城附近的地图，”卢卡斯警长指着图上的点，“应该是铁路修建以前的，这里没有铁路的标记。看，从这里到这里，就是洛德镇的位置，向这边走就是地狱湖。”
他皱起眉头，“不过这个地方我倒是没注意过……”
他的指头停在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红色的圆圈，标记在地狱湖东边的一个地方，看上去是在一片丘陵中。
“地狱湖东边……”吴有金挠挠头，“我记得血狼说过——”
他忽然住嘴，想起血狼的确说过有毛嘴子在地狱湖东边出没，但这个情报是他们三个人在的时候透露的，卢卡斯警长并不知道。
“他说什么了?”警长不耐烦地催促道，“现在没时间吞吞吐吐的。”
好吧，的确如此。
“血狼说他们曾经见过有些毛嘴子在地狱湖东边出没，他认识一个叫黑蛇的，跟在劳埃德身边，但不知道他们是去干吗的，那儿似乎是无人区。”
“这倒是有意思的事情，”卢卡斯警长又迅速地把其他几张地图翻出来。这几张稍微新一些，有太平洋铁路的标示，而那个圆圈还是画在原地。另外还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黑线，这些黑线连接着卡森城，还有洛德镇和铁路，甚至远远地延伸到了塔霍湖。
“有意思，”卢卡斯警长说，“这地点看上去很关键。艾瑞克，你觉得这会不会是那个矿……那个叫作‘盖亚’的矿?”
真有趣，其实我也这么想。但吴有金闭着嘴，没吭声，他现在手指痒痒的，觉得这张桌子实在该好好收拾收拾，比如——他的眼睛移到了旁边的那几张牛皮纸上：
那上面用炭笔画着几幅简单的图，看上去没有什么章法，就像小孩儿的涂鸦，但看起来却有几分熟悉——那寥寥几笔显然是机械设计的主要部件，还有一些数字在旁边标注示意，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大体结构，似乎有点像米洛先生曾经在笔记本上画过的玩意儿。
吴有金心中登时咯噔一跳。
“我们先把这些带走吧，”他对卢卡斯警长说，“在这里讨论有点不合适。”
“他们不会那么快回来，不过，反正我也是打算带走的。”卢卡斯警长迅速将这几张纸收起来，叠成小块放进衬衫口袋里。
他们端起蜡烛，打算继续搜寻地下室，但还没有离开桌子边上，便隐约听见一声闷响。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吴有金伸出手，指尖抖了一下。
“声音……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戴维跟在血狼的身后慢慢走上了二楼。
楼上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就悬挂在走廊的墙上。在微弱的光线中，能看见两个房间，虽然都关着门，但是其中一扇完全关上了，而另外一扇则虚掩着。
戴维有些紧张，但并不害怕。这里比地下室好多了，他大概有点幽闭恐惧症，必须得待在宽敞的地方，还有一个理由是血狼在他的身边，这让他有安全感。
“咱们先去哪个房间?”戴维低声问道，“我觉得里面至少有一个是劳埃德的卧室吧。”
血狼在两扇门之间打量了一下，指着关着的那扇，“先去这里。”
他从腰上掏出一把短刀，锋利、窄小，能贴着足踝和手腕隐藏起来。他将这把刀插进门缝里，用力地撬了几下，门就打开了。
他真是无所不能!戴维想，不过还好现在并没有什么先进的机械锁或者电子锁什么的。
他们走进这个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烟草和廉价香料混合的味道。月光从半开的百叶窗外面透进来，隐约能看清楚屋子里面的情况。
这里显然是劳埃德的房间了，它的陈设是这幢房子里最好的，而且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这让戴维有点意外，但想想也并不奇怪——也许理查德·劳埃德的内心和这房间一样，有着极为细致的布局，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归纳到位，收藏在家具里，轻易不会让人找出来。
“这里很新，”血狼吸了吸鼻子，“木头和石料的味道都很新。”
戴维注意嗅了嗅，也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些石灰和木料的气息，隐约还有点油漆味儿。
这个年代还没有开始用甲醛吧，他惋惜地想，如果有就好了，劳埃德应该每天都呼吸一点儿。不过既然这么新，说明房间里往日的痕迹被遮盖了很多，已经找不到什么残留了。
“先看看这个毛嘴子有什么，反正来也来了，而且还有点时间。”他学着印第安人的口气说道，“风刮起来都要带点沙呢，咱们不好空手而归，对吧?”
在微弱的光线中，血狼的表情带了点惊奇，但随即就笑起来，“说得不错，白皮白骨。”
是啊，戴维隐隐有些得意，他也觉得自己这次的修辞用得不错。
他们在房间中搜寻起来，小心翼翼地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戴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贪婪，不要试着将橱柜抽屉里的那些镶着祖母绿宝石的包银酒壶拿走，也不要看到圆形的黄金袖扣就动心——天啊，那上面的鹰型浮雕可真不错。
看来淘金真的是一门不错的投资啊!戴维开始理解那些终日在山脉和交易所中流连的邋遢鬼们了。
“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血狼说，“华而不实，越是想要，越是永远不能满足。”
“说得很有道理，但……有一个也不错啊。”戴维恋恋不舍地把一个袖扣在手上颠了颠，放回抽屉里的绒布面上。正当他要关上抽屉的时候，忽然又犹豫了一下：
这抽屉看上去很大，但天鹅绒布面却并不需要那么多空间，说不定下面还有一层，放着金表和钻石戒指什么的。
我就看一看——戴维欺骗自己，同时拿起了放袖扣的那层绒布面。
抽屉里果然还有一层绒布面，但里面却没有金表或者金币什么的，戴维伸出手摸了几把，抓起了几张纸。
难道是债券?戴维心中惊喜，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能搞到几张金矿的原始债券那可真是发大财了!
“好了，我们该去别的房间了。”血狼在他身后提醒道，同时关上了一扇柜门。
关于金币的叮当幻想被打断了，戴维一边回应着，一边也来不及看，就把那几张纸叠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他们走出房间，小心地关上门，又去了隔壁。那扇门虚掩着，里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光亮，戴维低声问血狼：“你和警长搞定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就关在这里面?”
“只有这里可以暂时借用一下，”血狼推开门，“他们的眼睛蒙着，手也捆着，不会有问题的。”
戴维跟在他后面走进了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戴维忽然撞在了血狼的背上。
“干吗突然停下来……啊!”
他的后半截话被一股力道打断了，血狼突然推了他一把，接着他感觉到一阵风掠过跟前。接着他仰面跌倒在地上，而血狼跟一个门里蹿出来的黑影扭打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戴维在心底怒吼，你们好歹把那两个人捆结实点儿啊!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铐吗?
但他的腹诽还没有结束，又有一股力量突然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这力道如此大，简直让戴维差点窒息!他想要咳嗽，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呻吟。他就这样被往后拖着，像一条冲上沙滩的海豚。
不!
戴维用手去拉脖子上的胳膊，但对方不但丝毫没受影响，还从旁边又伸过来一双手，按住了他乱蹬的双腿。
竟然不止两个人!戴维惊恐地看着门里面，那正在跟血狼搏斗的又是谁?
大概是血狼听到了他喉咙里的呻吟，印第安人努力摆脱了对手，朝外面迈出一步，看到戴维被往外拖，就向他跑来。然而血狼并没能赶过来，后面的袭击者揪住了他的衣服，狠狠地给了他的肋下一拳。这偷袭让血狼撞到了墙上，他不得不再次回身去对付那个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戴维借助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了血狼的对手——
一个身高体壮的黑人，绝对超过了六英尺，看上去全身的肌肉都要撑破衬衫了，比“大鲨鱼”奥尼尔(1)还要壮。
这哪里像会计和门房啊!难道劳埃德雇佣的人都是海格(2)那种类型的吗?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戴维一边飞快地思考，一边担心血狼，还有楼下的吴有金，他要发出一些警告。
身后的两个人已经把他拖到了走廊上，他们正在用绳子捆他，还想用臭烘烘的东西塞住他的嘴。戴维终于逮着机会往一只手上咬了一口，背后的人疼得叫了一声，接着捉住他的人力道一松，戴维稍微轻松了一点，他把走廊上堆着的一个木箱猛地掀起来，落到了一楼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但紧接着他又被摁到了地板上，那恶臭的东西终于塞进了他的嘴里，四只手把绳子缠到他身上，他终于完全没法动了!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沙奎尔·奥尼尔，美国著名篮球运动员，外号“大鲨鱼”，身高2.16米，体重147千克。
(2)鲁伯·海格是《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的角色，人类和巨人的混血儿，是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看门人，也曾担任神奇动物课教师，是哈利·波特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