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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如何,亲爱的?”

  “我认为这会极大地改善厄克特先生的输赔概率,利好可以持续一段时间吧。”他答道。

  “怎么做?”她温柔地问。

  他仔细地看着她,审视她,假定她,以便形成一个解决方案,他需要确信。

  “我觉得挺容易的。但我觉得你这么忙的女士没有心情知道细节吧。”

  “你说得对。”

  他停顿了一会儿,琢磨着生活中出现的新机遇。“看起来不只是你的工作变了。”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情愿喜欢汤姆·梅克皮斯。”

  他知道确实如此。很多时候,他好像有一面可以照到她心里的镜子,而她无处可避,甚至连在心里都不行。

  “我过去是喜欢,我想现在仍然是这样。”

  “但是?”

  “但是……”她耸了耸肩,突然变得厌倦了,“但这是政治。”似乎这就可以解释一切,然而也没有什么好原谅的。

  地中海充满汹涌波涛,处处可见船舰碎片与残骸随浪漂浮。

  老帕索利兹一边哼着祭祀小曲,一边企盼着奇迹发生,木槌可以尽快把猪肉条敲砸成晚上的一道美味。砰——咔——啪!他好像又在战场拼搏,又将昔日数以千计的战士抛进了阴间地府。

  玛丽亚摆好了晚餐的桌子。教了一整天的课之后,她又来照料他了,她越来越担心他。他情绪多变,不时显示出攻击性的暴躁。这是一种因内心痛苦爆发而引起的情绪外泄,因为他觉得有关当局的军队再一次围在兄弟的坟前,用沉默阻止他接近。

  父女俩竭力想要寻找那个不知名军人的更多线索和坟墓的准确位置,但有关部门没有人对此感兴趣。他们总是说,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姐,迄今为止除了疑问外,什么也挖不出来。请你把细节写下来吧,看看我们能帮你做点什么。玛丽亚写了信,可是没有答复。这封信在权力的走廊里转悠,直到筋疲力尽被扔掉为止。

  此时,老帕索利兹唱着哀悼的歌曲,做着饭,怨气更大了。

  都是她的错。她介入了父亲的沉默和悲痛以后,虽挑起了他的希望,可随之而来的总是黑色的记忆。玛丽亚现在比父亲更难放下对此事的探究了。

  家庭是忠诚的纽带、血缘契约。这种联系把她拴了很多年,身处女人的金色年华时,她先是照料垂危的母亲,接着照料忧郁的父亲。而父亲呢,一根绳索把他绑得太紧,把他的命都快勒掉了。为了他们共同的意愿,她要寻找某个途径或某个人来获得帮助。这个人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推诿和借口,他可以帮忙找到两个兄弟的坟墓,甚至还可以找到其他人的坟墓。可这个该找的人是谁呢?

  挂衣钩上方有个架子,上面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正一闪一闪地播放新闻。她在画面中看到了一个身负权威和责任的男人,一边谈论着决心坚持保护普通老百姓免受麻木不仁的傲慢的政府欺负,一边买广柑……

  * * *

  克莱夫·沃特灵法官环顾了午餐桌子的四周,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天真。他太轻信庞森比爵士说的话了,他说这是一个轻松的美差。议题简单,证据明了,结论几乎显而易见。可是现在法官们连吃什么都无法达成共识。两个穆斯林,其中一位口腔溃疡,另一位是素食主义者,他来自约克郡,喜爱的食品跟喜爱的法律条文一样——量大、丰富、不作假。当然,还有法国人洛旦,他坚持要吃犹太食物,盘子里任何如法国雅各宾党一样傲慢的食物都令他怏怏不乐。对这个圈里的大部分东西,他似乎都已经形成了稳定不变的看法。

  裁决几乎不依照国际法,而是依据对文字的解释,和混乱的案例进行,同时希望还能不脱离常识和基本原则。这事儿怎么会交给洛旦?他就像还没开窍的野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事情的真正意义。

  几个星期以来,那些装扮得像律师一样的学者、地质学家、政客、历史学家、海事专家和专业说客蜂拥而至,长篇大论地阐述着本质上非常简单的事情。在受人青睐的塞浦路斯海滩,有一东一西两个有争议的大陆架区域。把它们交给希腊人,或者土耳其人,或者找到以产权自然公平法为名义的某种划分方式。那片区域拥有数英里的咸海水、海葵和沙子。

  还有石油。

  沃特灵法官相信石油的存在了。他确信这个法国人也知道。否则,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他的极端无理?任何可能让土耳其人得到可观的大陆架海域的建议,都会受到他的猛烈抵抗,甚至从中间画一条直线平分大陆架的建议都要被贬损和谴责。“狮子王的那份”,如他所言,即最大的那块归希腊人。在专用餐厅等待第一道菜时,洛旦还在自我辩解——他说还能够举出国际正义的新原则,来证明他的现实存在的不平衡性。

  “这是很简单的,不可否认的。”洛旦开始讲话了,同时摇晃着玻璃杯中的水,仿佛在检查英国的酒,“土耳其人入侵,靠武力抢走了希腊族人的领土。为此很多人丧生,这是土耳其对联合国的挑衅,给他们奖励将是对这种血腥暴行的最大姑息。”

  “我们不是来商讨战争的。”埃及的奥斯曼法官斥责道。

  “确切地说,这就是我们要做的!”法国人洛旦争吵道,“如果我们偏爱土耳其人,那么我们就是在认可未来的国际恐怖主义。我们在告诉世界什么?攫取人家的领土、强奸和抢劫当地居民,并让他们流离失所,二十年后让国际法庭向你祝贺,并且确认你掠夺的赃物合法吗?”

  “天啊,几个世纪以来,边界不就是这样确定的嘛。”马来西亚籍法官小声说道。

  “我希望我们能找到一个优越于中世纪野蛮方式的解决方案。”洛旦冰冷地答复道,“哦,别给我列举美苏的白令海和智利的比格尔海峡的例子,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参考这些陈旧案例?”

  “因为这是法律。”奥斯曼法官轻声说道。

  “但这不是正义。”

  正义,沃特灵法官默默地想着,他也配谈正义。就是这个人,他激烈地为法国渔民企图霸占英国代管的根西岛渔场的案件争辩时,在公众场所引证拿破仑协议和大谈国家荣誉,而关起门后却在商讨着肮脏的妥协。现在又要求别人妥协,“只要让土耳其人远离油页岩一百英里”,他模仿着断头台上纺织女工聆听鹅卵石路上囚车的声音来指责他人,就以为正义在他那边了。

  沃特灵打量着这个法国人。当然,洛旦心里肯定明白!沃特灵不由自主地思考着洛旦究竟是当真拿人家的钱财来谈判,还是确实只为争取法兰西的国家利益。不论是哪种情形,都没多大关系,如果沃特灵允许发生的话,结果都一样。

  法国的正义?他的父亲已经被这类正义裁决过了。吃了几口饭后,沃特灵与他心里的某种冲动搏斗着,一种企图把他的偏见观点渗透进来的冲动——但是此处没有利益冲突,也不矛盾,他裁定,他的原则感与他的抗争是一致的。无论法国人的偏见还是他的个人利益都不能影响公平的游戏规则,这不能发生在沃特灵的法庭里。既然洛旦这么激昂地谈正义,那就把这个法国人钉在正义的柱子上吧。相信沃特灵一定能做到。这件事具备高度的原则性,也应是件快乐之事。

  所有的政治都是追求胜利的艺术。

  他认为,政府的内阁跟一群密集编队飞行的猪非常相似。在奥威尔动物庄园式的西敏寺国会中,领头猪有个高于其他猪的特权,即决定检阅人员。有点儿遗憾的是梅克皮斯的辞职让内阁重组黯然失色,因为这让人觉得改组是强制进行的,不像他所期望的那样自然。厄克特坚持认为,梅克皮斯是一头被布鲁塞尔配方养肥的超重野猪,几乎再也没有能力跑起来,更不要说在空中做体操动作,赢得海峡这边的英国公众的尊敬了。现在是市场决定一切的时代。“应该提醒其他人经常保持饥饿和消瘦。”厄克特给新来的新闻发布官格里斯特解释道,“别忘了给他们送上培根肉切片机的祝福。”

  格里斯特为如此有意义的一天安排了很好的开端。他建议首相沿着圣·詹姆斯公园的湖边轻松散步,给摄影师提供充满活力、满足不同要求的形象照。其中一个摄影师建议首相搂抱一只鹅的脖子,“厄克特先生,这样可以让公众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但他拒绝了。

  他回到唐宁街首相府时,一群急不可耐的报社记者和电视台要闻部记者全都沿着栏杆探伸着身子,想要伺机抓住第一只猎物。血会溅上他们的靴子,而他们已经开始争吵内斗了,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一口食物,他们争先恐后从路对面冲向首相。对此,厄克特只是向他们摆了摆手,真诚地看了一眼,这些动作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随后就走进漆黑发亮的门。

  《为了英格兰和它的守护神圣·乔治,需要乞求上帝吗》这是《每日电讯报》记者狄奇·威瑟斯文章的标题。这个聪明的老油条把他积蓄的精力和想法全投注到了一个特别的时刻上。

  听到喊声,厄克特回到门口再一次观察这个场景,朝威瑟斯的方向点了点头,狄奇·威瑟斯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鲜啤酒,白崖壁和飞起来的野猪群。”厄克特嘟囔了几句,在进门之前,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思考着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将是漫长的一天,挥着长刀去拼搏的一天。

  * * *

  对交通大臣杰弗里·布扎·皮特而言,这一天以美妙的方式开始了。他去伦敦最有名的瑞兹酒店垂钓了美人鱼,在熟悉的水域里斟洒香槟酒、抛送炒蛋,直到她天真无邪地游上来吞下他撒下的饵。与赛莉娜共进早餐,无论怎么说都是很愉快的,尽管她的身体对交通大臣几乎没有诱惑力。诱惑他的,是她的内心——更明确地讲,是她记忆里的东西。她是党主席办公室的一位秘书,是若干个布扎·皮特经常请客奉承的政治雇员之一。他喜欢采取共进早餐的方式交往而不是上床,因为与尚处在天真岁月的女人睡觉需要非常谨慎。与她们的风月之事,往往不是真情的开始,就是小报上闲谈专栏含沙射影的序篇,布扎·皮特对这两样都没兴趣。共进早餐能使精力更加充沛,是一种不会留下烟灰和眼睫膏痕迹的枕边谈话,既可获得内情又不用施舍男人体内充沛的梨花雨。

  布扎·皮特的政治哲学是很怪异的。例如,他不相信情报会属于谁,至少不会属于那些它们可以摆脱的东西。也就是说,情报无主,谁得到就归谁。所以,布扎·皮特东偷一点西窃一点,算不上江洋大盗,但是将零散的东西最终融合到一起,照样硕果累累——他当学生时就是这么干的。他给他所知道的每一个犹太人慈善机构写信,解释说自己是一个虔诚的学生,尽管靠每晚打工来维持生活,过着清贫的日子来保持收支平衡,但确实还缺少资金保障,还差二百英镑学费,能帮一把吗?跟不同犹太人慈善机构的回复一起来的捐助,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涓涓细流最终汇成洪水。如果他还有良心,就绝不会与犹太教沾边,因为他的双亲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卫理公会教徒。不管怎么说,他一直毫无羞耻地躺在由此得到的舒坦的床上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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