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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七个大放光明者

“萨姆斯,你又干了什么蠢事!”艾丽米尔脱口而出。但是她的动作却和她说话的口气相反,她走上前来,想要和萨姆拥抱,但在这危急关头,萨姆不得不闪身避开。
“没时间解释了!”他一边大声说,一边伸出染血的尼希玛,“我需要你在剑刃上滴上血;然后你得马上去帮莉芮尔姨妈。”
艾丽米尔立刻服从。如果是以前,萨姆肯定会被姐姐这种合作的态度吓一大跳。但是艾丽米尔不是傻瓜,她看得出山那边高高耸立的火柱显然只是噩梦的开端。
“妈妈!爸爸!你们还活着,我真……真高兴!”艾丽米尔从他身旁跑过时,萨姆大声喊道。她那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手掌仍然滴着鲜血。此时,萨布莉尔和塔齐斯顿来到了萨姆面前。
“我们也一样。”塔齐斯顿说。不过他没再浪费一点儿时间,立刻伸出了手让萨姆割。萨布莉尔也在此时伸出了手,与此同时,她用另一只手拨乱了萨姆的头发。
“好像听坷睐说的,我又多了个妹妹,还有一个新的准阿布霍森。”在把手掌擦过刀刃时,萨布莉尔说道,剑上的咒印感应到构成高等咒契的家族的血液,开始在剑身上闪耀起来。
“而你为自己找到了另一条出路,但是绝对不比原来那条路逊色。我相信你给你姨妈帮了不少忙吧?”
“是,我想是的。”萨姆答道。此刻他正努力维护着头脑中造出来的用于锻造的咒语,根本没时间说话,“她现在需要帮助。三道法阵!”
萨姆话音未落,萨布莉尔和塔齐斯顿已经离开了。两个坷睐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了手臂。萨姆一言不发,轻轻地割开了她们的手掌,她们也都在剑上留下了自己的鲜血。萨姆几乎没看清她们的动作,无数的咒印在他的头脑里面旋转着。他也没有感觉到她们扶着他的手肘,领着他重新向山顶攀去。他没有闲工夫思考走路这些琐事,他消失在了咒契的洪流之中,发掘着那些他几乎不认识的咒印。成千上万的咒印在他脑中闪闪发亮,它们在他头脑的里里外外奔涌着,将自己排列成能够将尼希玛和七支法笛融合在一起的咒印,造出一把对持剑者和他的敌人都同样致命的双刃剑。
在山顶上,他们同样没有时间来互相祝贺。在艾丽米尔、萨布莉尔和塔齐斯顿到达之后,莉芮尔立即高声发出命令。她让他去帮着造出每个法阵的头三个咒印,等每个人都进入法阵之后,再发出最后三个咒印。起初莉芮尔在发出命令时还有些结结巴巴,害怕他们不服从她的调遣。她是什么人呀,竟然能够对国王和阿布霍森发号施令!但是他们都很配合,全都迅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了节省造保护法阵的时间,他们分工合作,每人发出一个主要的咒印。
格林少校同样没有对她的命令提出任何异议,这令莉芮尔感到如释重负。他队伍中剩余的人正乱哄哄地向着山谷跑去,那些没有受伤、体格强健的士兵扶持着伤员,少校不断喊叫着,命令他们加速前进。
士兵们也在向南方人高声叫喊,命令他们躺在地上,看向别处。莉芮尔希望南方人听从命令,即使看到那旋转的光柱也同样是危险的,它会蛊惑人心,让人心中产生恐慌。
萨姆踉踉跄跄地走在萨娜和瑞尔之间。她们把他带到了刚开始构筑的法阵中央,然后对着莉芮尔微笑起来。莉芮尔也对她们报以微笑,那短暂的笑容将她带回了她离开冰川时,这对双胞胎姐妹对她说的话:“你必须记住,无论有没有预视之力,你都是坷睐的女儿。”
莉芮尔用一个主咒印合上了外侧的法阵,然后走进了下一个未完成的法阵之中。当她走过之后,塔齐斯顿让他剑上的北印流淌下来,封住了第二个法阵。他们一起走向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法阵之中时,塔齐斯顿对她露出了微笑。她看到他和他的儿子之间有非常多的相同之处。
萨布莉尔自己封上了最里层的法阵。几分钟之后,他们激活了那三重防御性魔法力量。莉芮尔希望这样的防御已经足够让他们在浩劫中生还下来,以便完成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有一阵子,她感到惊慌失措,她扳着手指数他们是否足够七个人,这样的人数是必需的。她自己、萨姆斯、艾丽米尔、萨布莉尔、塔齐斯顿、萨娜和瑞尔。这样就足够七个了,尽管她不确定这七个是否就是恰当的人选。
法阵的外侧闪耀着金光,但是与火柱的强光相比,还是显得非常黯淡。尽管那咆哮的火柱粗大无比,但莉芮尔知道这只是毁灭者能量的九种形象中最初的、也是最弱的一种。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马上就将呈现出来。
萨姆跪在宝剑和竖笛上面,编织着他的咒语。莉芮尔查看了一下,确定坏狗和莫格都安全地待在法阵当中,同时还留心观察了一下尼克的尸体是否也被包括在内,还好,那具尸体也在法阵里面。在法阵里面还有一丛讨厌的杂草,这显示出她的粗心大意。由于太过匆忙,她没时间考虑法阵所处的方位。
除了萨姆以外,所有的人现在都待在法阵之中。在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当中,萨姆感到手脚僵硬,难以驾驭。随后,萨布莉尔轻轻拥抱了一下莉芮尔,在她的脸颊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你就是那个我还一直不知道的妹妹啰,”萨布莉尔说,“真希望我们早点儿见面,而不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我怕我这疲惫的头脑一时接受不了那么多新鲜事儿。为了赶到这儿,我们一路上坐了船、汽车、飞机和纸翼,几乎没怎么休息。坷睐用很短的时间就预见到了很多事情。他们告诉我,我们将面对一个来自咒契开端的巨型魂灵,还有,你不只是我的继承人,而且是个忆往师,你能够像其他坷睐预见未来一样看到过去。所以请告诉我们——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们都在这里我感到非常高兴。”莉芮尔答道。她真想在这一刻彻底地松弛下来,但是她不能这样做。一切都要依靠她,任何一件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毁灭者正在变大,马上就会呈现出第二种形态,这正是我希望……希望法阵能起到保护作用的时刻。在此之后,有一段短暂的时间,它会缩小,这时我们必须马上下去,小心地避免被第二种形态留下的火焰烧伤。我们所使用的束缚咒语非常简单,我想现在就把它教给你们。但是每个人必须先从我这儿……或是阿布霍森那儿取一只法铃。”
“叫我萨布莉尔。”萨布莉尔坚决地说道,“需要选择用哪只法铃吗?”
“每个人都会有适合的法铃,它将和你的血统相配。我们每个人都将代表最初的七个中的一个,他们的生命通过我们的血统和法铃延续了下来。”莉芮尔结结巴巴地说道,给姐姐下命令让她心里万分紧张。萨布莉尔就近在眼前,难以想象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役亡师,竟然还是自己的亲姐姐。但莉芮尔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她已经亲眼在暗镜中见过毁灭者是如何被束缚住的,也明白现在如何让过去的一幕重新上演,她能够感觉到每只法铃和不同的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不过萨娜和瑞尔两人显得似乎有些奇怪。莉芮尔看向她们,她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她意识到这两个双胞胎的灵魂纠缠在一起,不可分割。她们两人只能挥动一只法铃。现在所需要的七个当中仅仅有六个。
当其他人都走上前去从萨布莉尔手中接过法铃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阵恐惧。
“我想撒拉奈斯是属于我的。”萨布莉尔说,她把铃铛留在了铃囊里面,“塔齐斯顿呢?”
“岚纳是我的。”塔齐斯顿答道,“从我的过去来看,安眠者正适合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从姨妈那儿拿一只铃铛。”艾丽米尔说道,“我想我应该拿的是戴芮姆。”
莉芮尔机械地把铃铛递给了侄女儿。艾丽米尔长得很像萨布莉尔,连那种从容不迫的风度也一模一样。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却更像她的父亲。即便她现在有些惊慌失措,莉芮尔也能看出这一点来。
“我们一起拿墨思锐尔。”萨娜和瑞尔异口同声地说道。
莉芮尔闭上了眼睛。她想,也许她先前没有数对。但是她感觉得到谁应该拿哪只铃铛。她又睁开眼睛,用颤抖的手解开铃带上的一根带子。
“萨姆拿贝尔基,还有……还有我拿阿斯塔睿尔和基佰司,这样就凑齐了七个。”
她在说话时尽可能地表现得充满自信,但是声音却在发颤。她无法同时摇响两只铃铛。这样是不能束缚住毁灭者的。必须得有七个摇铃者才行,不能光是有七只法铃。
“嗯,”坏狗低低地吠了一声,她站起身来,局促不安地扭动着屁股,“不用拿基佰司,我就代表我自己。”
莉芮尔的手摸索着铃带上面拴住阿斯塔睿尔的带子,这带子起着避免它自己鸣响的作用,她差点儿让那铃铛发出一阵悲鸣,这样的话,所有听到铃声的人都会被送入冥界中去。
“可是你说过你不是七个中的一个!”莉芮尔提出异议,她一直怀疑坏狗的来历。她一直不愿意在内心中承认这一点。因为坏狗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相处时间最长的朋友,而且很长时间里都是她唯一的朋友。莉芮尔无法想象基佰司会是自己的朋友。
“我撒谎了。”坏狗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是坏狗的一个原因。另外,我只是基佰司的遗留物,以某种方式传递下来。并不完全是那个基佰司。但是我会抵抗毁灭者。作为七个中的一个,与你们共同抵抗奥兰尼斯。”
当坏狗说到毁灭者的名字时,火柱穿透了那残存的积雨云,又咆哮着空中升去。现在它的高度超过一英里,雄踞于西方的天空之中,它那红色的光芒让金光闪闪的太阳也黯然失色。
莉芮尔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话还没出口,她已经哽咽起来,泪水也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这泪水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危机终于解除。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和坏狗之间的关系都注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挠了挠坏狗的脑袋。她的手指两次抚过那柔软的狗毛。然后她飞快地念诵出用于束缚的咒语。把将要用到的咒印和口令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萨姆正在铸剑,一旦毁灭者被束缚起来,我就会用这把剑将毁灭者截为两段。”莉芮尔说道。至少她希望萨姆正在做她提到的事情。似乎是为了增强自己的信心,她又补充说道,“他是筑墙者力量的真正继承者。”
她指向萨姆,他正俯身站在尼希玛前面。他正比画着一些复杂的手势,咒印的名称从他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他将这些咒印编织起来,它们从空气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形成一根线条,灌注到了那光滑的剑刃上面。
“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艾丽米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莉芮尔小声说。然后她又高声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
他们站在那儿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慢得令人难以忍受。萨姆呼唤着他的咒印,而奥兰尼斯也在山那边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他们俩此刻正使用着截然不同的咒语。莉芮尔发觉自己每隔几秒钟就会回头向山谷中看去,看来格林少校已经成功地让南方人躺到了地上;然后她又看向萨姆;再看向毁灭者的火柱;她就这样循环往复地关注着各处的进展,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心和焦虑。
尽管南方人此刻待在底下的山谷当中,而且高度也已经降低了很多,但是莉芮尔心里清楚南方人还是靠得太近了。萨姆的工程好像永无止境。而毁灭者正在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威猛。莉芮尔知道它随时都有可能呈现出第二种状态,而这种状态正是得名的原因。
毁灭者。
当萨姆突然站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吓了一跳。而当他一个接一个地念诵出七个主咒印时,大家又跳了起来。一道由金色和银色的火焰融合而成的河流从他那伸直的手臂上流淌下来,灌注到了莉芮尔那被鲜血染红的剑和竖笛上面,在此之前,他已经将竖笛分拆开来,将一根根笛子摆在镀银的剑刃旁边。
过了一会儿,毁灭者发出的光芒更加夺目,而他们脚下的大地也发出了隆隆的鸣响。
“转过脸去,闭上眼睛!”莉芮尔尖叫道。她用一条胳膊挡住自己的脸,蹲到了地上,脸朝向后面的山谷。在她身下,一个闪耀着银光的球体——融合在一起的半球——升入半空,来到了火柱之上。在上升的过程当中,那球体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它发出的光竟比太阳还要明亮百倍。它在空中盘旋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查看地面的情况,然后便沉入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
莉芮尔紧闭双眼等待着,她的脸深深地埋进肮脏的袖子里面,漫长的九秒钟过去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于事无补。
当她数到九的时候,爆炸开始了。一股达到白热化的怒火横扫海湾中的一切事物。厂房和铁轨在第一道闪光中化为了蒸气。片刻之后,海湾中的水全都被烧干了,一股巨大的高温蒸汽直冲天际。岩石被熔化了,树木也全都变成了灰烬,鸟和鱼全都消失了。避雷针在一阵闪光中熔为铁水,直向半空中溅去,然后变成致命的雨点洒落下来。
这股灭绝一切的力量将山脊的顶部全都夷为平地,毁掉了土地、岩石、避雷针、树木,还有一切东西。任何能够燃烧的东西全都在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片刻之后风和蒸气将火焰熄灭。
那股力量摧毁了山顶上起防护作用的泥层,击中了最外层的法阵。那道魔法构筑的防护层闪耀了片刻之后就消失了。
第二道法阵在能将血肉从骨头上撕扯下来的灼热气流和蒸汽当中撑了几秒钟,然后便化为乌有。
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法阵持续了超过一分钟时间,与如冰雹一般洒下来的岩石、熔化的金属和碎片抗衡着。然后这道防线也瓦解了,而此时最可怕的时刻尚未结束。一股滚烫——但是勉强能够忍受——的风冲入破损的法阵之中,拂过里面的七个,他们全都蹲在地上,紧闭双眼,浑身颤抖,心中充满恐惧。
在他们头顶上,一团由尘土、灰烬、蒸汽以及被毁灭的物质形成的云团直向一千多英尺的空中升去,随后便散布开来,形成一个蘑菇似的顶盖,将下面的一切全都遮挡住了。
莉芮尔是第一个从这场灾难当中恢复过来的人。她睁开眼睛,看见灰烬像黑色的雪一样从天空中纷纷坠落。他们那片受到保护的菱形区域就像是一座孤岛,挺立在如夜晚一般昏暗的天空之下,他们周围是被劫掠一空、连色彩也荡然无存的荒地。此时太阳已经难觅踪影。但是这并没有让她觉到惊讶。她早就看到了这种从前曾经出现过的景象。她的头脑现在迅速地盘算着,思索着他们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她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保护好自己,别被烫伤!”她向大家喊道。其他的人此时正慢慢地站起来,环顾左右,眼里充满了惊讶与恐惧。她飞快地念出了用于防护的咒印,让它们从意念中流淌出来,环绕在她的皮肤与衣物周围。然后她用目光搜寻着,希望萨姆已经造好了武器。
萨姆手执剑刃,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似乎不相信这武器是自己铸成的。他把剑递给莉芮尔,她接过剑柄,心中毫无惧意。它不再是尼希玛了,它已经成为了另一把剑。它比以前更长了,剑刃也比从前更加宽,剑柄上的绿色宝石现在也不见了。咒印在剑身上四处游走,剑身上有一层闪亮的红色光泽,好像它曾被浸在某种古怪的油里面。莉芮尔想,这是一把行刑者的宝剑。只有剑刃上的铭文似乎没什么变化。真是这样吗?她记不清先前的铭文。但现在它只是写着:“铭记尼希玛”。
“是这把吗?”萨姆问道。他的脸被吓得煞白。他越过她看向山谷当中,但是他没有看到南方人、格林少校或是他的手下。那儿尘土飞扬,光线黯淡。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有人发出救命的尖叫和呼喊,他害怕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我是按你说的去做的。”
“就是这把。”莉芮尔声音嘶哑地说道,此刻她的喉咙干涩万分。这把沉甸甸的剑握在她手中,也压在她心头。当……假如……他们束缚住了奥兰尼斯时,这是她用来将它斩为两截的武器,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长久地束缚住已融为一体的毁灭者。这把武器能够截断奥兰尼斯,但是其代价是挥剑者付出自己的生命。
也就是她的生命。
“每个人手里都拿到法铃了吗?”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绪,她迅速发问,“萨布莉尔,请把贝尔基拿给萨姆,告诉他束缚毁灭者的魔法。”
没等萨布莉尔回答,她便越过被削平的山脊,穿过火焰和满目疮痍的山坡,经过一摊摊灰尘和正在冷却凝结的金属,向着那干涸的海湾走去。毁灭者正在那儿作短暂的喘息,马上它就将呈现出第三种状态,那时它将释放出更加可怕的破坏力量。
一群神色肃穆的人跟在她的身后,每个人都拿着一只铃铛。莉芮尔教授的束缚咒语被他们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着。
当他们靠近的时候,肆行魔法的臭味掩盖住了呛人的烟味,那股酸臭的气息冲入他们肺里,引起了一阵阵恶心。那气息似乎侵蚀着他们的骨头,但是莉芮尔不会因为疼痛或恶心而减慢步伐。其他人都跟在她的身后,克服着涌上喉头的苦涩和腹部的绞痛。
蒸汽降落下来,化作迷雾,头顶上的云层遮天蔽日,底下的整个世界如同进入了夜晚,莉芮尔没有别的办法辨别方向,只能依靠直觉作向导。她选择了被损坏得最为严重的一条路,显然这条路将把他们领向那个球体,那是毁灭者的核心。她知道如果他们像平时那样慢吞吞地选一条好走的路,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见到一根新的火柱,这座火焰的灯塔只会标志着他们的失败。
然后莉芮尔突然看到了一团被火焰环绕着的液态球体,那是毁灭者此刻呈现出来的状态。它悬浮在她头顶上方的空中,黑色的液体与火舌交替呈现在它那闪亮而光滑的表面上。
“圈住它。”莉芮尔命令道。在这充斥着毁灭力量的深渊当中,在这黑暗与迷雾当中,她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她用左手提起阿斯塔睿尔,一阵疼痛忽然袭来,她忍不住缩回手臂。匆忙之中,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曾被赫奇刺中。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伤势的问题,但是转念之间,她意识到自己受的伤很快就无关紧要了。她将剑倚在肩头,准备随时给出致命一击。
悄无声息地,同伴们——她的亲戚,老老少少,莉芮尔悲伤地意识到——分散开来,围成一圈,环绕着火焰与黑暗构成的半球。这时,莉芮尔才想到,自从那场浩劫过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莫格。尽管他一直待在法阵当中。现在她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一丝恐惧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圈子已经围成了。每个人都看向莉芮尔。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咳嗽了起来,那腐蚀性的肆行魔法令她的喉头难受得要命。在她恢复过来并念出咒语之前,空中的球体开始膨胀,红色的火焰从球中喷出来,直向七个组成的环射来,就像一千条长舌想要伸下来舔噬他们的血肉。
在火焰翻涌而来的时候,奥兰尼斯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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