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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乐最常见的规则是「闲家庄家」，参与者只需要做一个决定：下注在「闲家」还是「庄家」身上，手上二或三张牌加总后最接近九点者获胜，人头牌皆为零点、A为一点。换言之，发牌后结果已定，下好离手，毫无技巧可言……除非有人作弊。
——《百家乐指南》
「赶回夏风号说不定也没意义了，」亨利伯爵叹道：「黑船只用了一击就将王狮号击沉。」
蝙蝠群往他们包围，黑船则朝着夏风号前进。
「王狮号可没有我们的吉瑟在船上!」戴格骄傲地说。
「吉瑟?那是什么?」亨利一脸狐疑望向斯帝芬诺，而斯帝芬诺正提着望远镜观察蝙蝠动向。
「就是弥莉那位漂亮的妹妹。」斯帝芬诺放下望远镜。「估计敌人超过十二名。戴格，你枪法最准，拿线膛枪去船舵那边保护弥莉和里戈。」
「我子弹不多了，队长。」
「那就别失手。」
戴格尽量绕过伤患，若不得已就很谨慎地翻越过去，到了船舵以后，他守在弥莉旁边。几呎外，罗德里戈捧着自制的气球，术构开始发出浅浅蓝光。亨利伯爵在旁边观察，轻轻嘟起嘴唇。
「抱歉，但我还真不敢对维伦纽夫先生的气球抱太大信心。」
「弥莉说过有效。」斯帝芬诺告诉他。
「女人心软。」亨利说。
斯帝芬诺听了一笑。「我们说的可是个想要一枪打烂你脑袋瓜的女人。你伤势还好?」
「痛得想死，」亨利回答：「你呢?」
「差不多吧。」斯帝芬诺皮肤烫伤、膝盖抽搐，只能靠在板凳上，用好的那条腿支撑体重。
亨利检查手枪，确定准备就绪。弥莉将螺旋桨开到全速，神息上的云雾被切割得像是碎布。船帆呼呼作响，凉风迎面吹拂，与岛上的湿热相比宜人许多。蝙蝠群散开，从四面八方展开进攻。
「里戈，你最好快点!」弥莉叫道。
「天才是不可以逼的!」罗德里戈回答。
他将气球高举过头，柔和蓝光扩展后包覆整条轻艇。斯帝芬诺又拿起望远镜观察夏风号，看见类似的银蓝色光芒缠绕在桅杆与缆索上，蔓延到船壳上如同一层蓝色光泽的冰霜。
亨利也注意着夏风号。瞧见蓝光时，他眉毛一翘。
「那是什么，防御术式?怎么有办法包住整条船?」
「那就是我们的吉瑟。」斯帝芬诺说。
「真是厉害。」亨利语气敬畏，望向斯帝芬诺又补上一句。「令人刮目相看了，上校。你的伙伴确实个个都本领高强。」
他又瞥向罗德里戈。「怪了点，但才能出众。」
第一批蝙蝠骑士即将进入攻击距离，已经扛起火炮。斯帝芬诺取出手枪，按下保险。
「射蝙蝠，」他说：「牠们可没穿盔甲。」
绿色火球打在罗德里戈制作的防护罩上，爆出火花如雨散落轻艇外。
「看到没，斯帝芬诺?」罗德里戈得意地问。
罗德里戈又转头对着气球低语。
亨利伯爵拔枪。「可惜那几条龙抛下你们了。」
斯帝芬诺回头一看，三条龙仍旧躲在岛上，视线始终停留在战场上，却完全不肯接近下界人。
再转头，戴格已经朝头顶上飞过的蝙蝠开枪。
亨利伯爵也瞄准另一只。「上校，你的部下眼光很准，我的确想要那些结晶。」
「神泪是卜拉法人所有，」斯帝芬诺说：「你连盟友的东西也要偷?」
他与亨利朝向同只蝙蝠开枪，至少一人命中了，蝙蝠惨叫之后从半空滚落。亨利将空了的枪放下，再拿起一把。
「上校，有了那些结晶，就不需要盟友。」
斯帝芬诺也拔出第二把枪。绿色火焰在船周边炸裂，蓝光越来越微弱，但距离夏风号也越来越近。戴格再开一枪，又一只蝙蝠坠落。
斯帝芬诺瞄准了一只，但没击中，骂了句话以后正想再取枪，忽然一只蝙蝠自龙骨下探出。他与亨利都来不及应对，敌人开炮后立刻逃逸。
绿色火球落在防护罩上，激起刺目光芒之外，高热也透到甲板上。
「我只剩一发子弹，」亨利说：「得重新装填。」
「我也是。你先，我掩护你。」斯帝芬诺告诉他。
亨利攻击之后赶紧蹲在船舷下给自己的手枪装弹药。背后传来线膛枪的响声，防护罩光芒逐渐衰退，斯帝芬诺转头看见罗德里戈对着气球疯狂摆弄手指想要强化术构。
一只蝙蝠冲了过来，斯帝芬诺赶紧开枪。从那哀嚎听来，子弹应该命中了，问题是蝙蝠却没有坠落，继续朝他们扑来。
「大家抓紧!」斯帝芬诺高呼。
蝙蝠撞在船壳上，轻艇剧烈摇晃，他觉得差点翻船。每个人能抓什么就抓什么，罗德里戈整个身子往前倒，几乎要摔出船外，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桅杆，但气球脱手、带着防护罩往上飘走。
弥莉一手抓住船舵、另一手进行紧急操作。再度剧烈晃动后，轻艇终于稳定下来。
镇定以后，斯帝芬诺才察觉自己居然与亨利伯爵背对背靠着，往不同方向开枪攻击。他没有打中蝙蝠，反而将敌人的火炮给弹了出去。亨利则命中骑士的咽喉。
「火药快没了，」伯爵稍微撇过头告诉他。「但其实无所谓，因为子弹已经用光。」
「只要再撑一会儿就好。」斯帝芬诺说。
夏风号停在两座浮岛中间的狭道上，挡在轻艇与黑船中间，不过他们并没开启炮口，因为斯帝芬诺提醒过黎玳克船长：六座小炮对黑船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反倒是炮台被逆术击中的话，就会像王狮号一样自爆沉没。
弥莉将轻艇对准夏风号船尾，已经有船员等着接应，用绳索将船拉到甲板上。
更多蝙蝠追过来，斯帝芬诺屏息以待，最后一颗子弹蓄势待发。然而蝙蝠群却像是收到什么信号，瞬间散开了转头往精炼厂方向飞过去。
「为什么不收拾掉我们?」斯帝芬诺很好奇。
「交给黑船吧，」亨利耸耸肩说：「三座精炼厂都落入下界人手里，你们的艾雷瑞克国王应该会暴跳如雷。」
艾雷瑞克麾下最新式舰队都使用液态神息，越大型船舰载运的炮台越多，也就需要更高的浮力。没有精炼厂，珞榭舰队等于全废了。若想要更改战舰设计，耗费的数个月期间军力几乎为零;尽管弗芮亚还使用较轻量火力也较弱的炮艇，但只要珞榭无法出兵，自然会不战而胜。届时两国间的战争还未开始就已分出胜负。
然而若珞榭舰队得到了神泪，神血就非必备品。
亨利伯爵一定也有同样想法，所以靠了过去轻声说：「上校，那些东西我要带走。」
「你怎么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带走又是一回事。」
轻艇缓缓靠上夏风号船尾，也就是三条野生龙之前休息的地方。
弥莉稳住船身，戴格将绳索抛给接应的船员。
船员们将轻艇拉向甲板，弥莉渐渐降低浮槽出力。
波曼跑过来吆喝着：「大家用力!」接着又朝斯帝芬诺挥手。「你们下来以后就要全速冲刺了。」他指着黑船说。
吉瑟站在甲板上盼着大家回来，她身边以及甲板上、船壳上都布满蓝色光辉。
工人将软垫连同伤者搬运下去。
斯帝芬诺手枪指向亨利伯爵下腹部，十分客气地说：「伯爵，请你放下武器，否则我或许得被迫动武。」
背后芙萝议员尖叫起来。「上校，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武器，亨利伯爵是弗芮亚大使啊!」
斯帝芬诺可没空解释所谓的大使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间谍头目，若是几条人命可以达成他的目的，他根本不会犹豫。
枪口继续抵着亨利伯爵，而伯爵也只能乖乖将武器交出来。
「上校，你打算拿我怎么样呢?」亨利的口吻似是毫不在意。
「夏风号上有禁闭室，」斯帝芬诺回应得简单。手枪一比，他又说：「小手枪也拿出来，我知道你有一把。」
亨利手探进外套内，将小手枪也放在木桶上。斯帝芬诺取走那些枪枝，藏在自己外套里。
亨利打量他一阵，若无其事地说：「上校，你知不知道玩百家乐的时候要怎么作弊?」
「我不玩百家乐，」斯帝芬诺回答：「而且我不作弊。你走前面。」
亨利拉了下已经撕裂的蕾丝袖口。「只要将王牌藏在袖子里就好。上校，我警告你了。我可是会作弊的人，尤其赌注太大的时候。」
斯帝芬诺还没回应，轻艇砰一声终于降落，还在甲板上跳动几下，船员们拉好绳索准备系起来。
「停稳了!」波曼大叫。
黎玳克船长高声下令，螺旋桨快速旋转，夏风号向前推进。
黑船开火了。
绿色光束划过神息云雾，彷佛蒸发一切。逆术接触到吉瑟设下的防护术式，两股力量在半空冲击出强光不下于当空烈日，整条船浸沐在蓝绿二色光芒带来的热气下。相反的术力斗争起来，船上众人暗忖最后结果恐怕会是毁掉敌我双方的大爆炸。
骤然巨响如雷，两股术力都消耗殆尽，蓝绿光芒都散去后，只有残影留在每个人眼底。夏风号周围失去防护。
斯帝芬诺望向黑船，一群下界人围在逆术炮旁边，他们将红色液体洒上去，恐怕打算再发射一回。
夏风号速度很快，已经逐渐拉开距离，但这速度还不够。两岛之间的通道狭窄难行又有许多树木伸出，领航员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一个不慎就要触礁。他们逃出去之前，黑船至少能够再开一炮，甚至也许有两次机会。
「吉瑟!」弥莉尖叫。
斯帝芬诺微微转身，看见女孩倒在甲板上，亨利趁机想要抢回武器。
「伯爵，换做是我就不会轻举妄动。」戴格的枪指着他心脏。
亨利冷笑，将手放下。
「戴格，把他关进禁闭室!」斯帝芬诺说。
「乐意之至，队长。」戴格说完，揪着亨利，手枪底在对方背上。「走吧。」
途中戴格回头关切吉瑟状况。「队长，不知道她状况怎么样，快过去看看吧。」
斯帝芬诺点点头，一跛一跛地走下轻艇。芙萝议员白了他一眼，转身不肯目光交会。下去以后，斯帝芬诺到了甲板中间，罗德里戈跪在吉瑟旁边，弥莉抱着妹妹。
吉瑟失去意识，面无血色，而且眼角、耳朵、嘴边都流出血。
「里戈……」斯帝芬诺见状后不能言语，有种窒息的感觉，但他必须挤出声音。「她该不会……」
「还活着。」罗德里戈立刻说：「但伤得很重，我也不确定原因，或许与逆术的强度有关。如果对方再开炮攻击，说不定她会真的没命。」
「别呆呆站着啊!」弥莉慌张地说：「快点打他们，想想办法!」
「目前除了尽快逃离外没有更好的对策。」斯帝芬诺回答：「先带吉瑟下去。里戈，你陪着她。」
罗德里戈抱起吉瑟时，女孩的头无力垂下，连头发也沾了血。弥莉一直跟在旁边，紧紧抓着吉瑟的手。
斯帝芬诺估算夏风号与黑船间的距离，忍不住摇摇头。
「那位小姐怎么了?」
他转头一看，是亨利与戴格在背后。斯帝芬诺朝戴格露出疑问眼神。
「你不是该带他去禁闭室?」
「队长，他说他有事要跟你谈。」
「上校，我想留在甲板上继续观察，」亨利说：「之前没有机会近距离看见黑船，说不定也就只有今天了。」
「队长，要不要我押他下去。」戴格问。
「让他留着吧。」斯帝芬诺说。
「吉瑟怎么了?」戴格忧心地问。
「状况很糟糕，里戈会照顾她……你认为线膛枪可不可以从这里攻击到黑船?以绿光炮旁边的人为目标?」他指着黑船与大炮旁边的下界人。
「或许可以，但没子弹了，」戴格拍了拍线膛枪感慨道：「可惜了这宝贝。」
「你就拿去用吧，」亨利说：「算是一点报答。」
戴格看了看线膛枪，摇摇头道：「我不觉得自己该收下。」
「不然当作对手给你的赞誉吧，」亨利又说：「期待彼此有一天会在战场上重逢。」
「这么说的话，那就谢谢你了。」戴格回答。
三人望向黑船，夏风号远离的速度还是太慢。
「这一艘好像与攻击韦斯弗斯的船不同?」斯帝芬诺想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象大家会死在下一次炮击。
「队长你说得对，」戴格附和。「上次是伊斯塔拉在主教战争时代设计的船只，眼前则是改装后的衮达货船。这船可能超过四十年了。」
「挺丑的。」斯帝芬诺又说。
「不止丑陋，根本是罪孽。」亨利语气凝重。「你们看见船外一块一块的东西吧?那是人皮。他们倒在大炮上的东西是人血。下界人以血术搭配逆术，所以攻击我们之前可能也进行了血祭。」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斯帝芬诺问。
「因为我认识一个他们的共犯，」亨利说：「在珞榭她被称为『女巫』，精通血术与逆术。有件事情你可能有兴趣听听，那就是她混进了珞榭宫廷，还伪装成某个公爵的夫人。」
「她在王宫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亨利面色一沉。「我能说的只有一点：她所经之处都是血染的足迹。我已经透过管道警告你母亲。」
斯帝芬诺听了一惊。「看样子你认为下界人会危害全世界吧?」
「他们认为全世界联合起来造就自身的悲剧，」亨利回答：「为了报复，已经处心积虑五百年之久。」
绿光炮旁边的下界人散开，只留下两名炮手操作，正在瞄准。
「左前方有船!」瞭望台上传来叫声。
大家同时眺望，雾气中浮现大船形影。
「队长，是一艘炮艇!」戴格五官一挤，觉得那船模样很怪。「应该是炮艇吧……」
「我可没把握。」斯帝芬诺说。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一艘炮艇。」亨利得意地说：「是我的船，弗芮亚籍坚龟号。」
这船名符其实，船壳上布满钢板，包括船翼也不例外，因此乍看之下就像包了一个壳。一般炮艇只配备两个螺旋桨，但坚龟号却增加到四个以支撑钢板重量。船上有十四挺口径十二磅的大炮，左右各七挺，还有十六挺回转炮架在钢盾后。坚龟号已经开启炮口，炮手待命，桅杆上弗芮亚绿银两色的旗帜飘扬，直朝黑船逼近。
黑船上两名炮手将绿光炮转向瞄准新出现、看来更具威胁性的目标，但坚龟号继续向前毫不犹豫。
斯帝芬诺看得出来坚龟号船长的策略，内心不禁钦佩起来：坚龟号会靠近黑船，攻击目标是甲板上的下界人与桅杆索具等等。但这种战术代表他们必须承受对方的攻击，而钢板可承受不了逆术炮的威力。
除非，这炮艇用的不是一般钢板。
「奥卡札发明的钢板!你从珞榭偷走的!」斯帝芬诺转身朝着亨利叫道：「那船上铺的是奥卡札发明的强化金属吧。里戈说过强化金属可以抵挡逆术。」
「这是第一次实地测试。」
亨利态度平静冷淡，但斯帝芬诺看见那优雅站姿下，抓着栏杆的指节已经发白，瘦削且带有贵族气息的脸庞也微微泛红。
不知坚龟号船长是谁，但他勇气过人，站在后甲板开阔处拿着望远镜观察敌人一举一动。夏风号上气氛紧绷、无人出声，因此那位船长的低沉嗓音一清二楚。船员们放下手边工作，准备目睹炮艇与黑船谁胜谁负。
「沉住气。」船长下令。
黑船上，炮手已经瞄准好，绿色光束发射，击中坚龟号的钢板。坚龟号一阵晃荡，下甲板不知什么东西爆炸了。斯帝芬诺屏息以待，上回王狮号遇上同样状况就沉没了，但坚龟号却可以将火势局限起来不往外扩散。钢板被高热烧红，但并没有损坏，烟雾散去以后，坚龟号显然撑下来了，继续朝黑船进逼。
夏风号上一片欢呼，连斯帝芬诺也大叫起来，戴格握起拳头搥向栏杆。听见他们叫好，坚龟号船长转身摘帽，帅气地鞠躬致谢。
「炮手们，预备。」他重新戴好帽子下令。「开炮!」
炮艇上所有人员素质精良，大炮同一时间发射，黑船被乌烟吞没。斯帝芬诺等得很焦急，烟雾散开才看得清楚黑船是否败退。
坚龟号上，炮手重新装填。他们使用锁炼弹增加攻击范围9，刚才那阵炮击已经将黑船甲板上所有下界人给清理干净，化为肉块，主桅杆拉着大部分索具倒下，气球凹陷漏气。
「回转炮预备，」船长指示。「谁打烂那架绿光炮，赏他十枚银币!」
于是回转炮疯狂轰向想要重新发射绿光炮的下界人，当然有人把绿光炮打坏了赢得赏金。黑船的两个炮手在这波攻势后也被碎尸万段。
「这下子你们要多少血就有多少血!」船长狞笑。
坚龟号开始水平翻转，准备用另一侧已经填好的七架大炮继续进攻。这时黑船释放出红烟，毒气朝坚龟号卷了过去，斯帝芬诺才吸入一口就咳嗽起来。当初翻云号遭到袭击时就尝过这东西的苦头，若吸进太多毒气就会头昏脑胀。9
坚龟号船长掩住口鼻，在毒雾中不停呛咳。舵手恐怕也已经受到影响，船身摇摇晃晃险象环生。黑船利用毒雾掩护，潜入神息内消失。
炮艇上很多人指着黑船消失的方向大吼大叫想要追杀，但船长很明智，知道别赌运气，于是炮艇朝夏风号贴过来。
进入可以交谈的距离后，黎玳克船长带着夏风号上众人给对方欢呼喝采。
「先生，你救了我们的命!」黎玳克叫道：「大家都欠你一份恩情!」
「请别客气。」坚龟号船长深深一鞠躬说：「我也有事相求，刚刚看见贵船似乎从精炼厂救了人，我想请问是否有一位亨利.瓦勒斯伯爵——」
「在这儿呢，亚伦!」亨利挥着手。「你居然还记得来找我。」
「听说卜拉法这儿局势有变，你又一直没回来，才决定来看看状况。」亚伦笑道：「心想谁对上那些家伙还能平安脱身，大概就是你了。」
「钢板也有效，」亨利志得意满。「要赶快告诉朗道夫!」
「船里头很烫，有几个人差点被烤焦，这部分得做些改进。总之，奥卡札干得好!」
「亚伦……」斯帝芬诺忽然想起这名字。「亚伦.诺索普，弗芮亚的恶贼!」
「虽然是私掠船，但人家好歹也是个船长。」亨利像是纠正斯帝芬诺，然后又拉起袖口。「上校，现在你看见我藏起来的王牌了。黎玳克船长，那几桶东西我要带走。」
黎玳克眉头紧蹙，瞪着他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懂……」
「船长，很简单。」斯帝芬诺开口：「刚刚救了你的人，现在要抢劫你。」
「上校这番话言简意赅。」亨利朝他的伙伴高呼。「亚伦，夏风号上面有些东西太重了，会碍着他们回家。我们发个好心，帮他们带走如何?请炮手们好好处理。」
亨利转头继续对黎玳克船长说：「船长，刚才你也见识过了，坚龟号的炮手训练有素。我知道底下船舱还有一箱钱，你叫人抬上来吧，还有那四桶结晶——」
黎玳克板起脸。「我也可以叫人开枪杀了你。」
「我随时听命。」戴格说。
亨利冷笑。「我建议各位不要轻举妄动。杀了我的话，诺索普船长会非常、非常生气，恐怕一怒之下会将夏风号炸成碎片。」
亚伦像是听到他说的话一般，下令回转炮也对准夏风号，还有狙击手持枪瞄准商船上的各个干部。
黎玳克瞪着亨利，气得说不出话来。波曼先去下面将那箱巨款搬出，并指派一个人准备将东西都送到坚龟号上。
斯帝芬诺也一肚子火气。看来又像韦斯弗斯那时候一样，败在伯爵的阴谋诡计下。伯爵拿着神泪离去、下界人霸占了精炼厂，珞榭却落得舰队无用武之地的窘境。伯爵心里已经庆祝起来了吧。
他看看四周，亨利的视线停留在四个大木桶以及船员搬上来的箱子。斯帝芬诺悄悄将手探进外套，极为缓慢地掏出了高音口笛，放在嘴边，吹出召集令。
许多人听见声音吓得转身过来，亨利伯爵也包括在内，但斯帝芬诺毫不在意，目光凝视着三条龙，一心盼望着他们可以听自己命令。就算最后一次也好。
龙听见笛声，抬起头望向两条船。炮竹跳了起来，展开双翼，靛青吼了一声，他犹豫起来。但没想到靛青的意思竟是要他照顺序，第一个升空的当然是她自己。靛青带头，墨绿笨拙跟上，炮竹开心地蹦蹦跳跳。
龙鳞在阳光下璀璨夺目。斯帝芬诺转身看着亨利伯爵。
「伯爵，我的三张王牌恐怕比你的点数要大些。」
9 锁炼弹是以将弹丸分为两半，中间塞入锁炼连接。发射之后，锁炼弹在半空中分裂，拉开的锁炼可将路径上的物体都削断。不过由于这种设计造成炮弹晃动剧烈，精准度不高，因此在近距离作战中较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