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小的恶
即使在夜晚，太阳女神已经落下地平面时，空气中仍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笑容，而此时，雅维弟兄回到了故乡。
哥特兰德人宣告夏季的第一天已经来到，猫儿们在托尔比城热乎乎的屋顶上晒着太阳，海鸟们懒洋洋地相对鸣叫，一丝丝极为轻微的风带着咸味沿着陡峭的小径盘旋而上，穿过家家户户开着的窗，进入这个城市。
而当雅维最终用残疾的手费力地打开戈德琳女祭房间沉重的门闩时，风也吹进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流浪者回来了。”年老的祭司说着，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激起一阵尘土。
“戈德琳女祭。”雅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送上了杯子。
“你还给我带来了茶。”她闭上眼睛，嗅着蒸汽的香味，啜饮了一口咽了下去。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雅维始终会自豪于看见的表情。“没有你的话，事情确实会不同。”
“至少你就不再需要喝茶了。”
“那么你通过试炼了？”
“难道你曾经怀疑过这一点？”
“我没有，雅维弟兄，我没有。但是你曾经发过一个誓。”她凝视着雅维腰间挂着的沙迪克施兰姆的剑，它正插在鞘中，“一个好的词语能挡住不少打击。”
“我带着这把剑是为了其他理由。它能提醒我自己是从哪儿来的。祭司站在和平之神身边，但一个优秀的祭司应该熟识战争女神。”
“哈！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戈德琳女祭伸手指向火堆另一边的凳子。那只凳子正是雅维过去常常坐的，在这只凳子上，他曾经着迷地听着老祭司的故事，学习各种语言和历史，学习植物的知识，还有与国王交谈的正确方式。他最后一次坐在这里真的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吗？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就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上，在一个梦中。
而现在，他已经从梦中醒来。
“我很高兴你现在回来了，”戈德琳女祭说道，“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你的茶。我们在托尔比城有许多事情要做。”
“我并不觉得这里的人喜欢我。”
戈德琳女祭耸了耸肩。“他们已经忘了。人民的记忆总是很短暂。”
“祭司的职责却是记住一切。”
“还有提出建议——”
“我能为您讲述一段叙事诗吗？”
“是哪一种叙事诗呢，雅维弟兄？”
“这是一则关于鲜血与欺骗，金钱与谋杀，背叛与权力的叙事诗。”
戈德琳女祭笑了起来，又啜了一口茶。“正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故事里有精灵吗？有龙吗？巨人呢？”
雅维摇了摇头。“故事里所需要的一切罪恶元素，人类都能办到。”
“你又说出了真理。这是你在赛肯豪斯听到的叙事诗吗？”
“有一部分是。我已经为它耗费了不少时间，甚至早在我父亲死去的那个晚上开始，但我想现在我能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了。”
“我知道你的才能，这一定是一则非常出色的叙事诗。”
“你会为它而激动的，戈德琳女祭。”
“快开始吧！”
雅维坐下来，俯身向前，望着火焰，用拇指擦了擦扭曲的手掌。他从很早之前就已预演过这个故事，甚至早在他通过试炼，放弃他的继承权，被祭司团接纳之时；甚至早在他亲吻威克森女主祭的面颊，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它们比过去更为明亮而饥渴，然后，他发现了事实的真相。“我觉得自己很难起头。”
“那就先说设定。让我们先来看看故事的背景。”
“这建议不错，”雅维说道，“你的建议总是很不错。那么……有一个已不再年轻的宗主王，还有一个祭司团的女主祭，正如一切权力者常常会有的那样，他们一直嫉妒着赛肯豪斯北方的一个国家，因为他们看到那里出现了对他们权威的威胁。这个威胁并非一个使用铜与铁的伟大男子，而是一个使用金与银的伟大女性。一个黄金王后，她计划要将所有钱币都以同样的重量铸造，这样一来，整个破碎之海周边国家的一切交易，都会使用印着她面容的钱币。”
戈德琳女祭向后靠了靠，开始沉思，她前额的皱纹也随之加深。“这个故事有事实的基础。”
“最好的故事都是这样。你曾经教过我这一点。”现在他开始讲述那些他早已编完的词句，“宗主王与他的祭司看着商人们离开他们的码头，前去北方那位王后控制下的码头，他们的税收一个月接一个月地减少，权力也随之萎缩。他们必须采取行动。但直接杀了这个能从空气中编织出金线来的女人？不行。她的丈夫太过高傲，也太过狂暴，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那么，就杀了他，然后将这个王后从她的高台上拖下来，将她控制在他们手中，这样一来，她就能为他们织造金子。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杀国王？”戈德琳女祭喃喃说着，越过她的杯子边缘深深地望着雅维。
他耸了耸肩膀：“这一类故事总是这样开场的。”
“但国王们总是很警觉，有许多护卫。”
“这一个国王尤其如此。他们必须借助于某个他信任的人。”雅维朝前坐了坐，火光让他脸上发热，“所以为此他们派出了一只有着青铜羽翼的老鹰，送去一条消息。国王必须死。他们将这条信息送到他的祭司手里。”
戈德琳女祭眨了眨眼睛，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咽下了又一大口茶。“要杀一个她曾经发誓侍奉的国王，对于一个祭司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
“但她难道没有同样向宗主王和她的主祭发誓侍奉？”
“我们都发过誓，”戈德琳女祭轻声说道，“你也是其中之一，雅维弟兄。”
“哦，我总是在发誓，我简直不知道该遵从哪一条了。这个祭司也和我有一样的烦恼，但一个国王只是坐在诸神与众人之间，而宗主王却是坐在诸神与国王之间，尤其是近来，他觉得自己的位置还要更高。她知道自己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于是她想出了一个计划：将她的国王替换成他更通情达理的兄弟。剪除他所有麻烦的子嗣。可以把责任推卸给都是野蛮人的北方旧敌，只要说她接到了那边的祭司派来的鸽子，鸽子带着和平的信息，将这个鲁莽的国王送进一场埋伏……”
“这或许就是较小的恶。”戈德琳女祭说道，“或许只有这个办法，否则就只能看着战争女神将她血红的翅膀覆盖在整个破碎之海周边所有国家的土地上。”
“较小的恶和更大的利益。”雅维长出一口气，这个动作似乎深深地伤到了他的胸膛深处，他想起欧德姐妹鸟笼里那些眨着眼睛的黑色鸟儿。“可是那个她想嫁祸的祭司从不使用鸽子。她只用乌鸦。”
戈德琳女祭递到嘴边的茶杯在半路上停住了。“乌鸦？”
“小小的细节毁了全盘计划，世事时常如此。”
“哦，麻烦的细节。”戈德琳女祭的眼睛抽动了一下，她垂眼看着茶，然后深深地喝了一口。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火焰燃烧的欢快碎裂声，火星在他们之间闪动。“我想过你总有一天会理清这一切的头绪，”她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雅维哼了一声：“可惜没有在我死在阿姆文德镇之前。”
“这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老祭司说道。她总是仿佛他的另一个母亲。“我的计划是你通过试炼，放弃继承权，然后接替我的职位，正如我们之前无数次计划过的那样。但是奥登并不信任我。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法阻止你母亲将你推上黑色王座。”她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叹息。“而且威克森女主祭对你登上王位并不满意。”
“所以你让我在奥登的陷阱里苦苦挣扎。”
“我对此怀着最深切的歉意。我认为这是较小的恶。”她将喝空的杯子放在一边，“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怎样的，雅维兄弟？”
“故事的结局已经发生了，我对此怀着最深切的歉意。”他的视线越过火焰，看着她的双眼，“我现在是雅维祭司了。”
年老的祭司皱着眉头，先是看着他，接着低头将视线转向他带给她的杯子。“黑舌根？”
“我曾经发过一个誓，戈德琳女祭，我发誓要向杀了我父亲和兄长的人复仇。我或许是个残废，但我能宣告一个完整的誓言。”
火堆中的火焰跳动着，在架子上的玻璃瓶间留下橙色的反光。
“你的父亲和兄长，”戈德琳女祭嘶哑地说道，“奥登还有他的手下。许多许多其他人。而现在，终结之门已为我而开。一切……全都因为钱。”
她眨了眨眼睛，身体摇摆着靠向火堆，雅维站起来，用左臂轻轻架住她，右手抽出她身后的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椅子上。“如今看来钱可能是最致命的。”
“我很抱歉。”戈德琳女祭说道，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也是。在整个哥特兰德你找不出一个比我更心怀歉意的人了。”
“我不这么想。”她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笑容，“你会成为一个杰出的祭司，雅维。”
“我会努力的。”他说。
她没有回答。
雅维粗重地呼出一口气，将她的双眼合上，把她枯瘦的双手交叠在她的膝盖上，然后跌回他的凳子，疲惫而不适。房门猛地洞开，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药草束在他身后摇摆得像是被吊死的人影，而依旧坐在凳子上。
来的人是最年轻的战士之一，才刚通过战士的试炼。他甚至比雅维还要年轻，当他在走廊上踌躇时，火光在他还没长出胡子的脸上跃动着。
“乌瑟尔国王要找他的祭司谈话。”他说。
“他是认真的吗？”雅维将杯中的残茶倒进火堆里，然后用完好的手抓起了戈德琳女祭的权杖。它现在已是他的权杖了，冰冷的精灵金属紧贴着他的皮肤。
他站起身来。“告诉国王，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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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雅维最终用残疾的手费力地打开戈德琳女祭房间沉重的门闩时，风也吹进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流浪者回来了。”年老的祭司说着，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激起一阵尘土。
“戈德琳女祭。”雅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送上了杯子。
“你还给我带来了茶。”她闭上眼睛，嗅着蒸汽的香味，啜饮了一口咽了下去。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雅维始终会自豪于看见的表情。“没有你的话，事情确实会不同。”
“至少你就不再需要喝茶了。”
“那么你通过试炼了？”
“难道你曾经怀疑过这一点？”
“我没有，雅维弟兄，我没有。但是你曾经发过一个誓。”她凝视着雅维腰间挂着的沙迪克施兰姆的剑，它正插在鞘中，“一个好的词语能挡住不少打击。”
“我带着这把剑是为了其他理由。它能提醒我自己是从哪儿来的。祭司站在和平之神身边，但一个优秀的祭司应该熟识战争女神。”
“哈！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戈德琳女祭伸手指向火堆另一边的凳子。那只凳子正是雅维过去常常坐的，在这只凳子上，他曾经着迷地听着老祭司的故事，学习各种语言和历史，学习植物的知识，还有与国王交谈的正确方式。他最后一次坐在这里真的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吗？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就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上，在一个梦中。
而现在，他已经从梦中醒来。
“我很高兴你现在回来了，”戈德琳女祭说道，“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你的茶。我们在托尔比城有许多事情要做。”
“我并不觉得这里的人喜欢我。”
戈德琳女祭耸了耸肩。“他们已经忘了。人民的记忆总是很短暂。”
“祭司的职责却是记住一切。”
“还有提出建议——”
“我能为您讲述一段叙事诗吗？”
“是哪一种叙事诗呢，雅维弟兄？”
“这是一则关于鲜血与欺骗，金钱与谋杀，背叛与权力的叙事诗。”
戈德琳女祭笑了起来，又啜了一口茶。“正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故事里有精灵吗？有龙吗？巨人呢？”
雅维摇了摇头。“故事里所需要的一切罪恶元素，人类都能办到。”
“你又说出了真理。这是你在赛肯豪斯听到的叙事诗吗？”
“有一部分是。我已经为它耗费了不少时间，甚至早在我父亲死去的那个晚上开始，但我想现在我能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了。”
“我知道你的才能，这一定是一则非常出色的叙事诗。”
“你会为它而激动的，戈德琳女祭。”
“快开始吧！”
雅维坐下来，俯身向前，望着火焰，用拇指擦了擦扭曲的手掌。他从很早之前就已预演过这个故事，甚至早在他通过试炼，放弃他的继承权，被祭司团接纳之时；甚至早在他亲吻威克森女主祭的面颊，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它们比过去更为明亮而饥渴，然后，他发现了事实的真相。“我觉得自己很难起头。”
“那就先说设定。让我们先来看看故事的背景。”
“这建议不错，”雅维说道，“你的建议总是很不错。那么……有一个已不再年轻的宗主王，还有一个祭司团的女主祭，正如一切权力者常常会有的那样，他们一直嫉妒着赛肯豪斯北方的一个国家，因为他们看到那里出现了对他们权威的威胁。这个威胁并非一个使用铜与铁的伟大男子，而是一个使用金与银的伟大女性。一个黄金王后，她计划要将所有钱币都以同样的重量铸造，这样一来，整个破碎之海周边国家的一切交易，都会使用印着她面容的钱币。”
戈德琳女祭向后靠了靠，开始沉思，她前额的皱纹也随之加深。“这个故事有事实的基础。”
“最好的故事都是这样。你曾经教过我这一点。”现在他开始讲述那些他早已编完的词句，“宗主王与他的祭司看着商人们离开他们的码头，前去北方那位王后控制下的码头，他们的税收一个月接一个月地减少，权力也随之萎缩。他们必须采取行动。但直接杀了这个能从空气中编织出金线来的女人？不行。她的丈夫太过高傲，也太过狂暴，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那么，就杀了他，然后将这个王后从她的高台上拖下来，将她控制在他们手中，这样一来，她就能为他们织造金子。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杀国王？”戈德琳女祭喃喃说着，越过她的杯子边缘深深地望着雅维。
他耸了耸肩膀：“这一类故事总是这样开场的。”
“但国王们总是很警觉，有许多护卫。”
“这一个国王尤其如此。他们必须借助于某个他信任的人。”雅维朝前坐了坐，火光让他脸上发热，“所以为此他们派出了一只有着青铜羽翼的老鹰，送去一条消息。国王必须死。他们将这条信息送到他的祭司手里。”
戈德琳女祭眨了眨眼睛，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咽下了又一大口茶。“要杀一个她曾经发誓侍奉的国王，对于一个祭司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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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发过誓，”戈德琳女祭轻声说道，“你也是其中之一，雅维弟兄。”
“哦，我总是在发誓，我简直不知道该遵从哪一条了。这个祭司也和我有一样的烦恼，但一个国王只是坐在诸神与众人之间，而宗主王却是坐在诸神与国王之间，尤其是近来，他觉得自己的位置还要更高。她知道自己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于是她想出了一个计划：将她的国王替换成他更通情达理的兄弟。剪除他所有麻烦的子嗣。可以把责任推卸给都是野蛮人的北方旧敌，只要说她接到了那边的祭司派来的鸽子，鸽子带着和平的信息，将这个鲁莽的国王送进一场埋伏……”
“这或许就是较小的恶。”戈德琳女祭说道，“或许只有这个办法，否则就只能看着战争女神将她血红的翅膀覆盖在整个破碎之海周边所有国家的土地上。”
“较小的恶和更大的利益。”雅维长出一口气，这个动作似乎深深地伤到了他的胸膛深处，他想起欧德姐妹鸟笼里那些眨着眼睛的黑色鸟儿。“可是那个她想嫁祸的祭司从不使用鸽子。她只用乌鸦。”
戈德琳女祭递到嘴边的茶杯在半路上停住了。“乌鸦？”
“小小的细节毁了全盘计划，世事时常如此。”
“哦，麻烦的细节。”戈德琳女祭的眼睛抽动了一下，她垂眼看着茶，然后深深地喝了一口。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火焰燃烧的欢快碎裂声，火星在他们之间闪动。“我想过你总有一天会理清这一切的头绪，”她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雅维哼了一声：“可惜没有在我死在阿姆文德镇之前。”
“这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老祭司说道。她总是仿佛他的另一个母亲。“我的计划是你通过试炼，放弃继承权，然后接替我的职位，正如我们之前无数次计划过的那样。但是奥登并不信任我。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法阻止你母亲将你推上黑色王座。”她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叹息。“而且威克森女主祭对你登上王位并不满意。”
“所以你让我在奥登的陷阱里苦苦挣扎。”
“我对此怀着最深切的歉意。我认为这是较小的恶。”她将喝空的杯子放在一边，“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怎样的，雅维兄弟？”
“故事的结局已经发生了，我对此怀着最深切的歉意。”他的视线越过火焰，看着她的双眼，“我现在是雅维祭司了。”
年老的祭司皱着眉头，先是看着他，接着低头将视线转向他带给她的杯子。“黑舌根？”
“我曾经发过一个誓，戈德琳女祭，我发誓要向杀了我父亲和兄长的人复仇。我或许是个残废，但我能宣告一个完整的誓言。”
火堆中的火焰跳动着，在架子上的玻璃瓶间留下橙色的反光。
“你的父亲和兄长，”戈德琳女祭嘶哑地说道，“奥登还有他的手下。许多许多其他人。而现在，终结之门已为我而开。一切……全都因为钱。”
她眨了眨眼睛，身体摇摆着靠向火堆，雅维站起来，用左臂轻轻架住她，右手抽出她身后的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椅子上。“如今看来钱可能是最致命的。”
“我很抱歉。”戈德琳女祭说道，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也是。在整个哥特兰德你找不出一个比我更心怀歉意的人了。”
“我不这么想。”她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笑容，“你会成为一个杰出的祭司，雅维。”
“我会努力的。”他说。
她没有回答。
雅维粗重地呼出一口气，将她的双眼合上，把她枯瘦的双手交叠在她的膝盖上，然后跌回他的凳子，疲惫而不适。房门猛地洞开，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药草束在他身后摇摆得像是被吊死的人影，而依旧坐在凳子上。
来的人是最年轻的战士之一，才刚通过战士的试炼。他甚至比雅维还要年轻，当他在走廊上踌躇时，火光在他还没长出胡子的脸上跃动着。
“乌瑟尔国王要找他的祭司谈话。”他说。
“他是认真的吗？”雅维将杯中的残茶倒进火堆里，然后用完好的手抓起了戈德琳女祭的权杖。它现在已是他的权杖了，冰冷的精灵金属紧贴着他的皮肤。
他站起身来。“告诉国王，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