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真情告白
克劳斯和他的同伴们并没有按照泰山的指令——让他们一行人向前走两天,远离这些被抛弃在岛上的人。他们只沿海岸走了大约四英里。在那里,他们在另一条小溪旁扎营,这条小溪也流入大海。他们在海滩上郁郁不乐地蹲着,吃着水手们采集来的水果,心里感到痛苦和愤懑。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怒气冲冲地忙活了几天,制订计划,争吵不停。克劳斯和施密特都想发号施令,施密特最后胜出。因为克劳斯块头虽大,其实胆小如鼠,心里害怕施密特。阿卜杜拉·阿布·尼姆坐在一旁,对他们都怀恨在心。乌班诺维奇也高谈阔论了一番,振振有词地希望大家成为同志,彼此一视同仁。只有一样是他们达成共识的,那就是针对泰山的同仇敌忾。因为,正是泰山把他们赶了出来,不给他们一丁点枪支弹药。
乌班诺维奇建议道:“我们可以晚上返回去偷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
施密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乌班诺维奇,你现在就去侦察一下。你可以躲在他们露营外的丛林里,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这样我们到时候可以把步枪偷出来。”
乌班诺维奇说:“要去你自己去,你可别命令我!”
施密特腾身而起,尖叫道:“我就是这里的头儿。”
乌班诺维奇也站起来,他个头高大,比施密特威猛多了,他轻蔑地对施密特说:“那又怎样?”
克劳斯说:“我们自己内部打斗根本无济于事,你为何不派一名水手去侦察?”
施密特说:“如果我有枪,这个混账东西就得乖乖地听我的。”随后,他转身对一名水手命令道:“快过来,祖德鲁普。”
这名水手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来,愁容满面,脸色阴沉。实际上,他恨死施密特了。但是,他这一生都听从白人,已经养成逆来顺受的习惯。
施密特命令他:“你去侦察一下那个营地,藏在丛林里,别被发现了,看看他们把枪和武器都放在了哪里。”
水手说:“不去!丛林里有老虎。”
“你这鬼东西敢不去!”施密特尖叫道,一拳把水手撂倒。水手双膝跪地,双眼怒视着施密特。他真想杀死眼前的这个白人,但他还是感到害怕。施密特对他大喊道:“现在快滚开,你个狗奴才。你要是没找到我想要的你就别回来!”随后,水手消失在身后的丛林中。
祖德鲁普内心非常恐惧,他害怕这个丛林,但他更害怕没有找到施密特的信息就回到施密特身边。他停下脚步,思来想去,是不是可以在施密特营地边的丛林里多待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随便编造个故事,糊弄一下捏造放置枪支弹药的位置,就算交差得了。
祖德鲁普挠挠头,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了不起的想法。他可以去那个英国人的营地,告诉他施密特的计谋,恳求他们把他留下来。他知道,这是他一生中最明智的想法。随后,他心情愉快地一路小跑沿小路离开了。
阿尔吉侬说:“我说!那个家伙在干什么?”此时,老虎已经站起身等候时机,只见它竖起耳朵回头看看了身后的小路,然后歪着脑袋,似乎在倾听什么。
“它听到有声音靠近了。”博尔顿说道。
“它走了。”克劳奇说道。老虎转身进了小路旁的密林。
阿尔吉侬说:“快,我们有机会了。”
博尔顿说:“它没走远,它还在这儿,我能看到它。”
“它试图耍我们呢。”克劳奇说。
克劳奇轻声说:“我听到有东西过来了。”过了一会儿,祖德鲁普映入他们的眼帘。
他们三个人一起喊出声音,想提醒水手注意身后的老虎。但为时已晚。就在水手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们时,一头身形巨大的老虎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水手的肩膀。
祖德鲁普尖叫起来,老虎咬住他晃了晃,将他拖入灌木丛中。躲在树上的三个人,吓得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虎扬长而去。
他们听到了水手痛苦的尖叫声,尖叫声中夹杂着老虎的低吼声。随后,尖叫声便消失了。
阿尔吉侬失声叫道:“我的天哪!太可怕了!”
“是啊,”博尔顿说,“但是该我们动手了。这个时候它无暇顾及其他声音,正专心享受它的猎物呢。”
于是,他们三个人静悄悄地溜到地面,拿着他们的步枪向营地跑去。刚刚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一幕,令他们魂飞胆丧,心有余悸。
营地里,一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上校也觉得没什么好安排给大家继续干的了。
“我正一天天老去,”他对妻子说道,“是不是啊?”
她问:“你才发现啊?”
上校宽容地笑了笑。佩内洛普真诚率性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可是,每当她说什么愉快或亲切的话时,他就会忧心忡忡。“是的,”他继续说道,“我一定是渐渐衰老了。我都想不出该让这些人去干什么了。”
“在我看来,这里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佩内洛普说,“我总是很忙。”
“我觉得该让大家歇歇了,”帕特丽夏说道,“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他们一直在不停地忙碌。”
“没有什么比无所事事更能滋生不满的了,”上校说道,“但我要让他们在剩下的时间里休息。”
德格鲁特正和珍妮特坐在海滩上聊天。
德格鲁特说:“生活真有趣。几周前,我还在期待首次来纽约。那时候的我,年富力强,想象力丰富,口袋里装着三个月的薪水。我当时计划得多么美妙啊!现如今,我被抛弃在太平洋上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一座没人听说过的岛屿。而且,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呢。”
珍妮特问:“最糟糕的是什么时候呢?”
德格鲁特回答道:“不过我喜欢这样。”
珍妮特惊呼道:“喜欢这样!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
“因为这里有你啊。”德格鲁特回答道。
珍妮特惊讶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你也许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我知道,珍妮特,我——”他的脸一下子变红了,“为什么想要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会觉得那么难?”
珍妮特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不能说出那三个字。你永远也别对我说出那三个字。”
“为什么呢?”他问道。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四处游荡——新加坡,西贡,巴达维亚。”
“我爱你。”汉斯·德格鲁特说道。不料,珍妮特顿时泪如雨下。长久以来,她都只有在愤怒或者失望的时候才会失声痛哭。
她哭着说:“我不会让你爱我的。我不会让你爱我的。”
“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爱我吗?一点也没动过心吗?”他问道。
她说:“我不会告诉你我的想法的,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
德格鲁特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随后,他们被帕特丽夏的叫喊声打断了。帕特丽夏叫喊道:“哎呀,阿尔吉侬,你的衬衣呢?”
猎人们回来了。这帮欧洲人围拢过来听猎人们讲述他们的经历。当他们讲述完,上校“哼”了一声。“就这么定了,”他说,“谁也不准再到丛林里去打猎。在丛林里,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老虎或者狮子。”
利夫人说道:“威廉,都是你的错。你应该全权做主的。你不应该让那个野人把野生动物都放回到丛林里。”
“我仍然认为那是非常有意义的事,”上校说,“别忘了,这件事,对他和对我们来说都是具有危险性的。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个可怜的魔鬼可能已经被其中一头野兽谋害了。”
“那他就是自作自受,”利夫人说道,“任何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在女士们面前赤裸着身子跑来跑去,都是该死的,至少不能与体面人为伍。”
“我觉得那个家伙还是挺不错的,”上校说,“别忘了,佩内洛普,如果不是他,我们可能会比现在更糟。”
“别忘了,姑妈,是他把你从船上救出来的。”
“我正在努力忘掉那件事呢。”利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