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斯嘉丽醒了过来，感觉她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平常，她都是勉强睁开眼睛，慢慢腾腾地伸伸四肢，走下床，再小心谨慎地四下看看，可在今天，斯嘉丽一睁开眼睛，马上就坐了起来。
她身下的世界在不停地摇晃。
“喂，小心。”朱利安伸出手，赶在她在船上站起来之前，一把扶住她——如果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浴盆也能称之为船的话。管这东西叫筏子更合适，刚好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
“我睡了多久?”斯嘉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便死死抓住了小“船”的边缘。
朱利安坐在她对面，把两支桨放进水里，在一片陌生的海域里划着，只是他的动作很小，以免把水溅到她身上。红棕色的太阳在天空中越升越高，海水看起来有点像粉红色，小小的浪花是蓝绿色的，这会儿，开始涨潮了。
现在是早晨，不过斯嘉丽觉得自打她昏睡过去以来，已经过了不止一个凌晨了。上次见到朱利安的时候，他的脸很光滑，此时他的下巴布满了胡楂，至少两天没刮脸了。相比那天他在沙滩上露出豺狼般的微笑那会儿，此时的他看起来更猥琐。
“你这个浑蛋!”斯嘉丽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噢!好端端的干吗出手伤人?”他的脸颊上立马出现了一道红宝石色的瘀痕。那是怒火和惩罚的颜色。
斯嘉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觉惊恐不已。她偶尔会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却从未打过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紧紧抓住横坐板的边缘，准备他也打她一巴掌。
只是她预计的那一巴掌迟迟没有到来。
朱利安怒气冲冲，他的脸颊通红，下巴绷得紧紧的，却没有碰她一下。
“你不需要害怕我。我从没打过女人。”他不再划桨，而是注视着她的眼睛。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不像酒窖里那样轻佻，也不像她在海滩上见到的那样具有掠夺性，他既没有故意施展魅力，也没有要吓坏她。在他冷峻的外表下，斯嘉丽依然能看到他看着她父亲掌掴泰拉时露出的表情。当时，斯嘉丽吓坏了，朱利安也同样惊骇。
她在他脸上留下的掌痕在逐渐退去，随着它的消失，斯嘉丽能感觉到她的恐惧消失了一部分。并非每个人都会和她父亲一样暴力。
斯嘉丽的手指离开小船的边缘，不过她的手依然在抖。
“对不起。”她努力挤出这句话，“可你和泰拉不该——等等。”斯嘉丽说不下去了。那种失去重要东西的恐怖感觉此时一股脑儿又回来了。那个东西有一头蜜色头发，还有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笑容。“泰拉在哪儿?”
朱利安又把桨放回水里，这次，他把水溅了斯嘉丽一身。冰冷的水珠弄湿了她的大腿。
“要是你对泰拉做了什么，我发誓——”
“放松，红红——”
“我叫斯嘉丽(斯嘉丽这个名字在英文中表示“深红色”。——译者注)——”
“差不多啦。你妹妹很好。到了岛上你就能见到她了。”朱利安用一支桨指了指他们的目的地。
斯嘉丽正准备争论两句，可当她看到水手所指的地方，原本要说的话就消失了，好像热黄油似的，在她的舌尖上化了。
地平线上的那座岛一点也不像她熟悉的特里斯达。特里斯达岛上的沙子是黑的，有布满岩石的海湾，奄奄一息的灌木丛，这片土地却草木茂盛，充满了生机。生机勃勃的葱翠群山笼罩在闪亮的雾气之中，山上长满了树，高山直插云霄，犹如一块块巨大的绿宝石。一道蓝色瀑布从最高峰的顶端倾泻而下，瀑布散发着七彩虹光，宛若化了的孔雀羽毛，消失在环绕这座梦幻般小岛周围的云中，此时旭日东升，日光晕染了云朵。
是梦之岛。
这是一座充满了梦幻的岛。在从卡拉瓦尔秀请柬上看到这座岛的名字之前，斯嘉丽从未听说过它。然而，就算不问，她也知道，眼前出现的，就是莱金德的私人岛屿梦之岛。
“你一路上都在睡觉，真是太幸运了。之前的航程可不都是这样风景优美。”瞧朱利安的语气，好像他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然而，不管这座岛有多迷人，一想到另一座岛，她就觉得特别沉重。
“这里距离特里斯达有多远?”她问。
“我们在征服群岛和南方帝国之间。”朱利安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像他们只是在她父亲庄园边的海滩上漫步一样。
事实上，这是她离开家最远的一次。咸咸的海水溅到了斯嘉丽的眼睛里，十分刺痛：“我们走了多少天了?”
“今天是13号。但在你再给我一巴掌之前，你该知道，你妹妹安排得好像你们两个被人绑架了，借此争取到了时间。”
斯嘉丽想起泰拉把她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弄得她的房间跟个废墟似的：“所以我的房间才会变得那么凌乱?”
“她还留下了一封勒索信。”朱利安又说，“这样一来，等你们回去后，你还是可以嫁给你的伯爵，从此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斯嘉丽承认妹妹这一招很高明。可若然被父亲发现了真相，他一定会气疯——特别是距离她的婚礼只有一个礼拜了。浑身发紫、从鼻孔里喷火的恶龙形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看到了灰色的焦虑。
可也许到这座岛一行，是值得冒险的。风似乎是在低诉，提醒她，13号也是莱金德那张请柬上的日期。迟到者将不得参与游戏，或是无缘争取今年的“愿望”大奖。
斯嘉丽尽量不受诱惑，可是，住在她心里的那个孩子正贪婪地陶醉于这个新世界之中。这里的色彩更明亮，更浓重，更鲜明，相比之下，她从前见过的颜色显得是那么单调与无趣。
云向梦之岛飘过来，散发着受到炙烤的铜的颜色，像是马上就要着火了，而不是要降下雨来。这让她想起了卡拉瓦尔秀班主莱金德的信;被光线一照，镀金的信纸边缘宛若火焰。她晓得她必须立即回家，然而，在莱金德的私人岛屿上探索一番对她来说拥有无尽的吸引力，好比那些宝贵的清晨时刻，那个时候，斯嘉丽或是醒来，面对残酷现实的一天，或是一直闭着眼睛，继续梦想着美好的事物。
然而，美可能具有欺骗性，坐在她对面的男孩就是证据，他摆动双桨，缓缓地划动筏子，看他那个样子，好像绑架女孩子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泰拉为什么会先到岛上去?”斯嘉丽问。
“因为这艘船一次只能载两个人。”朱利安又用他的桨溅了斯嘉丽一身水，“我放下她后又来接你，你应该对我感激不尽才对。”
“我又没有要你来接我。”
“但是你花了七年时间给莱金德写信，对吗?”
斯嘉丽的脸颊变得滚烫。不光是因为那是私人信件，她只对泰拉一个人说过，还因为朱利安说到莱金德这个名字时语带嘲讽，让斯嘉丽感觉自己像个大傻瓜，而她的确傻了很多年。她就是个孩子，并没有意识到大多数童话都没有大团圆结局。
“这没什么可丢脸的。”朱利安说，“我打包票，很多年轻姑娘都给他写信。你大概也听说了，他能长生不老。我也听说，他有法子让人们爱上他。”
“不是那样的，”斯嘉丽争论道，“我写的不是情信。我只是想看看他的魔法。”
朱利安眯起眼，像是不相信她的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你现在不想看了?”
“我不知道我妹妹还对你说了什么，不过我想那天在酒窖里，你也知道我们面临着怎样的危险。我小时候是很想看卡拉瓦尔秀。现在，我只希望我和妹妹安然无恙。”
“你不觉得这也是你妹妹的愿望吗?”朱利安不再划桨，任由小船随着轻柔的波涛漂浮，“我可能不太了解她，可我觉得她并不想寻死。”
斯嘉丽并不认同。
“依我看，你早就忘了如何生活，而你妹妹则在提醒你。”朱利安继续说，“但如果你只想苟且偷生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朱利安冲远处的一个斑点一仰头，那东西看来很像一条小渔船。他们很可能就是坐那条船来的，毕竟现在这条筏子显然对抗不了惊涛骇浪。
“就算你对航海一无所知，用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把你救起来，送你回你那宝贵的特里斯达岛。不然的话——”朱利安停顿一下，冲着笼罩在雾气中的白色小岛一点头，“可如果你真是你妹妹口中那个勇敢的女孩子，那你可以让我继续划。你可以和她在岛上待一个礼拜，看一看是否有比苟且偷生更有价值的东西。”
一个浪头打来，小船晃了晃，蓝绿色的海水拍打着船侧，他们漂进了梦之岛周遭冰冷云雾的范围内。斯嘉丽的头发贴在脖颈上，而朱利安的深色头发都卷曲了起来。
“你不明白。”她说，“我倘若不立即回特里斯达，我父亲会毁掉我的。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嫁给一个伯爵，这桩婚姻是我们过上另一种生活的机会。我很想看卡拉瓦尔秀，只是我不愿意拿我唯一获得幸福的机会来冒险。”
“你看待事物的方式挺特别。”朱利安一边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强忍笑意，“我可能说得不对，但大多数婚姻都谈不上幸福。”
“我没有这么说。”斯嘉丽讨厌他总是曲解她的话。
朱利安把船桨放进水里，力道刚好又溅她一身水。
“你有完没完!”
“等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就住手。”他又溅了她一身水，小船越发靠近海岸，铜色的云开始变灰暗，呈现出绿色和清冷的蓝色。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对斯嘉丽而言非常陌生的气味。特里斯达永远充斥着鱼腥味，这里的空气则好闻得很，有点像是馥郁的柑橘味。她不知道这香气是不是有毒，不然为什么她明明知道她应该到岛上去找泰拉，然后尽快回家，却难以向朱利安说出这些话。忽然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九岁，天真无邪，满怀着期望，相信一封信能让她心愿成真。
她是在她母亲帕洛玛丢弃她们之后写的第一封信。她希望给泰拉一个快乐的生日。母亲离开后，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她妹妹了。斯嘉丽想尽办法来弥补帕洛玛留下的空当。可惜的是，斯嘉丽那时还小，而且，不仅仅是泰拉一个人苦苦地思念母亲。
要是她说声再见，留个纸条，或是仅仅暗示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出走，她们接受起来也会更容易一点。然而，帕洛玛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她就像一颗破碎的星星那样失踪了，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再也没有人能一睹它昔日散发出的华光。
斯嘉丽曾怀疑是父亲伤害了母亲，可在帕洛玛离开他之后，他一度变得非常狂暴。为了找她，他几乎毁掉了整个庄园。他还派卫兵打着搜索罪犯的旗号，去镇子里找，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发现他妻子不见了。如果她是被绑架的，却也找不到丝毫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人送勒索信来。看来是她自己走的，而这让事情变得更糟。
然而，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斯嘉丽依然觉得母亲是个会魔法的人，她的笑容亮晶晶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嗓音美妙动听;有她在特里斯达岛，斯嘉丽的世界里就充满了欢乐，她父亲也温柔一些。在帕洛玛离开他之前，德拉格纳总督从不向家人施暴。
那之后，斯嘉丽的祖母更多地关注起了两个女孩子。她其实不是个特别亲切的人。斯嘉丽一直怀疑她并不喜欢小孩子，只是她讲的故事实在精彩。她讲了很多有关卡拉瓦尔秀的故事，让泰拉和斯嘉丽都听得入迷了。她说，卡拉瓦尔秀充满魔法，斯嘉丽爱上了这种说法，相信如果莱金德和他的演员能来到特里斯达岛，就能将快乐带回她的生活，哪怕只是几天也是好的。
有那么一刻，斯嘉丽一想到不仅能感受到一丝快乐，还能经历魔法，不由得心驰神往。她想着她只要一天，去享受卡拉瓦尔秀，到莱金德的私人小岛上探索，然后，她就彻底关闭幻想的大门，这辈子再也不会这么不切实际。
距离斯嘉丽的婚礼还有一个星期。这可不是一时兴起去冒险的好时机。泰拉把斯嘉丽的房间弄得一团糟，朱利安说她还留下了一封勒索信，但是，斯嘉丽的父亲最终一定会发现这不过是桩骗局。留下来是最糟糕的主意。
可如果斯嘉丽和泰拉只在卡拉瓦尔秀的第一天留下来，就能及时赶回去，不会耽误斯嘉丽的婚礼。斯嘉丽觉得她父亲很快就会发现真相，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只要她和泰拉只留下观看头二十四小时的演出，她们就不会有危险，而她们的父亲永远也不会发现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没时间了，红红。”
围绕在他们周围的云雾渐渐散开，小岛边缘显露了出来。斯嘉丽看到沙子很蓬松，而且是白色的，从远处看，就好像蛋糕上的糖霜。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泰拉一边轻抚沙粒，一边招呼斯嘉丽过去和她一起，确认沙子跟看起来一样是甜的。
“如果我现在和你一起走，你能不能保证，要是我明天和泰拉回特里斯达，你不会再有任何绑架的企图?”
朱利安把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以我的人格起誓。”
斯嘉丽不肯定她是否相信朱利安有人格。一旦他们到了卡拉瓦尔秀，他可能就会弃她们于不顾了。
“你现在可以划桨了。但请你小心点，不要再溅我一身水。”
朱利安嘴角上扬，把桨放进水里，这次冰冷的海水弄湿了她的舞鞋。
“我告诉过你别弄我一身水了。”
“与我无关。”朱利安又划了起来，这次加起了小心，却还是有海水没过了她的脚。这里比特里斯达凉爽的海岸还要冷。
“我想是船上有个洞。”
水漫过了他们的脚踝，朱利安骂了一声：“你会游泳吗?”
“我住在一座岛上，游泳当然是必备技能。”
朱利安脱掉外套，扔到船侧：“你把衣服脱掉吧，游起来会轻松一些。你穿着内衣了，对吧?”
“你确定我们划不到岸边吗?”斯嘉丽争论道。她的脚浸在水里，冰冷刺骨，她的手心却依然在冒汗。梦之岛似乎只在一百码开外;她从未游过这么远。
“我们可以试试看，但这艘船坚持不了。”朱利安脱掉靴子，“我们最好利用这段时间把衣服脱掉。海水很冷，穿着所有衣服，不可能游过去。”
斯嘉丽环视雾气缭绕的水面，想看看是不是有其他船只或筏子：“到了岛上，我们穿什么呀?”
“我想我们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是怎么到岛上去。对了，我虽然说的是‘我们’，其实指的是你。”朱利安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肉，昭示着他在水中肯定是泳姿矫健。
跟着，他没说一句话，就一头扎进了海里。
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他那强壮的手臂自如地在冰冷的浪涛里摆动，冰凉的海水在斯嘉丽周围渐渐升高，到了她的小腿，她的裙子下摆都漂了起来。她试着划了几下，却只是让小船继续下沉而已。
她只剩下跳海这一条路了。
空气被挤压出她的肺，她只是感觉冰冷刺骨，喘不上气。她眼前是一片白色。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就连海水也不再是粉色和蓝绿色，而是变成了恐怖清冷的白色。斯嘉丽把头伸出海面，大口大口地吸气。
她尽量像朱利安那样轻松地游着，可他说得对。紧身胸衣太紧了;大腿周围的布料太重，一直缠在一起。她用力地踢腿，却一点用也没有。斯嘉丽越是用力，大海就越是不合作。她几乎都无法浮出海面了。一个冰冷的浪头拍击在她的头上，压得她直往下坠。太冷了，四肢沉甸甸的。
她拼命要游回水面，肺部火烧火燎。父亲淹死费利佩的时候，费利佩必定就是这样的感觉。你活该，一部分她这么说。海水如同无数双手，拉着她向下沉，向下沉，向下沉……
“我还以为你会游泳。”朱利安使劲儿拉着斯嘉丽向上浮，直到她的头冲出了水面。
“呼吸。慢点。”他哄道，“不要这么大口吸气。”
斯嘉丽依然觉得肺部灼痛，却还是挤出几个字：“你竟然丢下我不管。”
“因为我以为你会游泳。”
“是我的裙子——”斯嘉丽感觉到裙子再次扯着她向下坠，连忙住了口。
朱利安猛吸一口气：“你觉得，要是没我帮忙，你能浮在海面上一分钟吗?”
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挥动着一把刀，跟着，在斯嘉丽同意或抗议之前，他就潜到了水下。
像是过了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斯嘉丽才感觉到朱利安搂住她的腰。跟着，刀尖从她的乳房上划过。斯嘉丽屏住呼吸，水手则用刀从她的肚子一直划到屁股中心，割开了她的紧身胸衣。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加紧了力道，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挤压着斯嘉丽的乳房。她从未与任何男孩子这样接触过。她尽量不去想朱利安在割开那条沉重的裙子，把它从她的身体上拉开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或是摸到了什么，毕竟现在只有一件湿漉漉的无袖内衣贴在她的皮肤上。
朱利安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还喷了斯嘉丽一脸水。
“现在能游了吧?”他现在说起话来比刚才费力多了。
“你能吗?”斯嘉丽沙哑地问，她的语言能力也受损了。感觉好像发生了一件特别亲密的事情，又或者，会紧张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她估摸水手早就看过无数个裸女了。
“我们不要说话了，这纯属浪费体力。”朱利安游了起来，这次一直不离她左右，不过她看不出来，这是因为他担心她的安危，还是在救了她以后，他也变虚弱了。
斯嘉丽依旧能感觉到大海拖着她向下沉，可没有了沉重的裙子，她就能挣扎着向前游去。她和朱利安同时靠近梦之岛闪闪发光的白色海岸。来到近处，沙子看起来更蓬松了。现在看来更像是雪。她在特里斯达从未见过这么多雪，如同静止不动的云，是充满了魔力的白色，犹如在整个海岸上铺了一张冰冷的地毯。
说来也怪，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现在你绝对不能放弃我。”朱利安一把抓住斯嘉丽的手，拉着她向完美无瑕的白色矮树林跑去：“快点，我们必须动起来。”
“等等——”斯嘉丽又环视了一眼沙滩上的雪。她又想到了撒在蛋糕上的糖霜。就是她在面包房橱窗里看到的那种，滑滑的，完美无瑕，而雪中没有泰拉的脚印。
“我妹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