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卡拉瓦尔秀第一晚
13
斯嘉丽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发际线都汗湿了,膝盖下面的地方也都是汗。
她晓得那不过是个梦,可有那么一会儿,她怀疑是卡拉瓦尔秀的魔法——莱金德的魔法——悄悄地钻进了她的思想里。
又或者,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两次被告知所有这些经历都只是一个游戏,然而,她的表现就好像这一切是真实的。好像她的一举一动全都会被发现、评判,最终受到惩罚。
“我邀请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看看而已。”
然而,斯嘉丽甚至都没有做到这个。
昨天,她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自始至终,恐惧都攫取着她。她提醒自己,她父亲并不在这里。而且,如果她只待一个晚上,那要是她总这么战战兢兢,不能充分享受,以后一定会后悔。泰拉至少还要再睡一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斯嘉丽用不着为她担心。与此同时要能再找点乐子,斯嘉丽也不会怎么样。
她又想起了丹特,想着他手上的黑玫瑰文身,想着他能叫她感觉温暖和渴望。她真该答应的,不过是一顿晚饭而已——而不是只穿着睡衣,在漆黑的走廊里与他说话,那样也太伤风败俗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演变成她想象中糟糕的样子。
她借来的这个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八角形窗户,却足以看到太阳缓缓落下,运河和街道恢复了生机。这个世界即将进入黄昏。暮色朦胧的时间只有一个钟头,然后一切就会被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中。要是她能快点去水晶酒馆,或许还来得及找到丹特,接受他的晚餐邀请。虽然她感觉这会儿应该吃早餐了。她轻而易举就调整了时差,白天照样睡得着,不过一觉醒来去吃晚餐这事还是感觉挺别扭的。
出发之前,她飞快地照了一眼镜子。刚才她洗脸的时候,她感觉裙子在变,纤薄的睡衣布料变成了一层层厚厚的丝绸裙。
她真希望能穿一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衣服,能融入黑夜之中,可惜这条裙子有它自己的意志。
裙撑最上面有一个巨大的酒红色蝴蝶结,两层厚厚的裙子布料拖在地上。其余地方的裙子都是纯白色的,裙子上身缠着红色丝带,只能隐隐看到下面雪一样白的布料。她的肩膀露在外面,不过袖子是长的,遮住了整条手臂。和上身一样,袖子上也有红宝石色的丝带,在她的双手上方系在一起,末端在她纤细的手指之间来回摆动。
泰拉准会喜欢。斯嘉丽能想象到她妹妹看到她穿了条这么大胆的裙子,一定会叽叽喳喳地叫唤一通。
斯嘉丽发誓,在夜幕降临的头一个钟头里不为妹妹担心。当她从5号房边走过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泰拉。
房门嘎吱响了一声。绿宝石色的灯光从门的另一边射出来,如同雾气一般。灯光的颜色与宝石形状的门把手一模一样。
斯嘉丽告诉自己继续往前走,告诉自己去找丹特,因为丹特很想和她共处。可灯光、嘎吱声和对妹妹始终如一的关心吸引斯嘉丽向门走去。
“泰拉——”斯嘉丽轻轻敲了敲门。嘎吱一声,门又开了一点,更多绿色的灯光倾泻出来,这是邪恶的颜色。昨天晚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回到了斯嘉丽的心里。
“泰拉?”她把门推开,“老天——”斯嘉丽用手捂住嘴。
泰拉的房间里一片狼藉。乱糟糟的东西上覆盖着一层羽毛,活像是叛逆天使发疯之后弄出来的一样。地上还有很多木屑,被斯嘉丽的靴子一踩,啪啪直响,衣服都从已经稀巴烂的衣橱里倒腾了出来。床也坏了。杯子撕成两半,一根床柱移了位,活像是被生生扯断的肢体。
这全是斯嘉丽的错。泰拉昨天晚上的确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不过不是为了斯嘉丽想的那个原因。她早该想到的。就算泰拉抗议,她也该进来。照顾妹妹是斯嘉丽的责任。在男人的问题上,泰拉向来疏忽大意。斯嘉丽真够蠢的,才会以为她们能在这里待上一天。她应该一见到泰拉,就马上带她离开这座岛。如果斯嘉丽马上就走了,那么——
“老天!”
一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出妹妹常用的感叹词,斯嘉丽连忙转过身。
“该死的,快看,是另一个提示。”冲进房间的女人有一头银发,瘦瘦小小,自然不是多娜泰拉。“真是太棒了!”她把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拉进屋。
“你们是干什么的?”斯嘉丽问,“这是我妹妹的房间。你们不能进来。”
那两个人抬起头,仿佛才刚注意到斯嘉丽。
银发女人笑了笑,只是很不友善。她的笑容透露出贪婪的意味,与房间的绿色灯光一样邪恶:“你妹妹是多娜泰拉·德拉格纳吗?”
“你怎么知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银发女人问,“她长什么样?”
“我——她——”斯嘉丽本想回答来着,不过这样的盘问很讨厌,活像是在浴缸里装满了脏水。银发女人的语气、浅色眼睛传递出的眼神和紧紧抓在一起的手,都显得那么急切。跟着,就在那个女人充满皱纹的手里,斯嘉丽看到了一把绿玻璃钥匙。
与斯嘉丽拿到的钥匙一模一样,刻着数字5,上面连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多娜泰拉这个名字。
朱利安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她妹妹的名字是斯嘉丽的第一条提示。其他人也得到了同样的提示。
这只是一场游戏。斯嘉丽想起来独轮车女孩给的这句提示。都不是真的。
然而,感觉很不对劲。凌乱地堆在房间里的裙子都是多娜泰拉的。昨天晚上她妹妹叫她走开,那声音不会错,就是她的,她听起来真的生气了,不过现在斯嘉丽担心妹妹生气的原因不是她想的那个。
那个女人从地上捡起一件泰拉的淡蓝色蕾丝睡袍,带起了几片羽毛,她的同伴则从地上偷拿了一件人造珠宝。
“拜托,不要碰那些东西。”斯嘉丽说。
“对不起,亲爱的,她是你妹妹,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得到所有这些提示。”
“这些不是提示!这些都是我妹妹的东西。”斯嘉丽的嗓门大了起来,到头来只是吸引更多人走进来。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和秃鹫一样急不可耐,翻遍了整个房间,活像是一群野兽在啃噬骨头上的肉。斯嘉丽觉得自己根本无力去阻止他们。她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个有魔法的游戏呢?
有几个还拉着她问这问那——活像她能带他们找到另一条提示似的——斯嘉丽回答不出,他们马上就走开了。
她把能夺过来的东西都夺过来了。她抓住了几件裙子和内衣、丝带、珠宝,还拿了几张图片卡。泰拉大概是动真格的了,再也不会回特里斯达,因为散布在房间里的,不仅仅是她的衣服。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都在这里,还有几件斯嘉丽喜欢的东西也在。斯嘉丽不肯定这些东西是泰拉擅自拿来的,还是因为在她的计划里,她们都不会回特里斯达了,她为了斯嘉丽才把这些东西带到岛上来。
“打扰一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孩子走到斯嘉丽身边,她的脸颊是玫瑰红色的,留着一头微红的金发,在一片嘈杂声中,她的声音很轻。“你看起来像是需要帮助似的。我猫不下腰。”她指指她那又大又圆的肚子,“你去捡吧,我来帮你看着。”
斯嘉丽捡了不少,单凭她自己是拿不了更多的,然而,她依旧不愿意放弃那些她能拿到的东西。
“我是跑不掉的。”那个女孩又说。她很年轻,和斯嘉丽差不多年纪,她的肚子那么大,像是随时都会生产。
“我不肯定——”斯嘉丽突然住了口,因为一个穿着廉价平绒裤、戴着棕色圆顶高帽的男人踢开一块彩色玻璃,露出下面一个金光闪闪的红色东西。
“不要!你不能拿那个。”斯嘉丽向那个男人冲了过去,就在他看到她这么在乎的时候,他也来了兴趣,而且兴趣更浓。他从地上拿起那对珍贵的耳环,便向大门狂奔。
她连忙去追,他的速度很快,而且她怀里还抱着很多东西。她才跑到走廊中间,他都跑到摇摇晃晃的楼梯了。
“喂,我来帮你拿吧。”怀孕的女孩来到走廊,在她身边站定,“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她保证道。
斯嘉丽不愿意放开她抢救出的东西,但她绝对不能失去那对耳环。斯嘉丽把那些东西放在女孩的怀里,提起雪白裙子的裙摆,快步去追那个男人。她跑到楼梯边上,只见棕色圆顶高帽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她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梯,就看到水晶蛇客栈的大门在摇晃,像是有人刚刚跑出去。斯嘉丽追了过去,一把抓住大门那鲜艳的绿色边缘。外面既是夜幕低垂,也是黎明时分。星星一眨一眨的,活像是邪恶的眼睛,街上有很多提灯,烛光闪闪,将街道照得灯火通明。手风琴欢快的曲调响彻大街小巷,人们在音乐声中来来往往,扭着穿着裙子的屁股,摆着穿着夹克的手肘。却没有摇摇晃晃的圆顶高帽。那个男人不见了。
本来没什么要紧的。那只是一对耳环而已。却又不仅仅是耳环。它们是红色的。
“红石头给名字意为红的斯嘉丽。”她母亲曾经这样说。这是她在离开前给斯嘉丽的最后一份礼物。斯嘉丽早知道没有红石头这种东西,那其实就是染色玻璃而已。这并不重要。耳环是母亲的一部分,提醒着她,德拉格纳总督曾经与现在判若两人。“是你父亲送给我的。”她说,“因为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很难想象她父亲会是这么体贴的一个人。他从前和现在太不一样了。帕洛玛走掉之后,他找不到她,就毁掉了所有能让他想起她的东西,只给斯嘉丽留下了这对耳环,因为斯嘉丽把耳环藏了起来,没叫他看见。就是在那个时候,斯嘉丽发誓要永远陪在妹妹身边,永远也不会像母亲那样,只留下一件珠宝和褪色的回忆。即便是多年之后的现在,帕洛玛的失踪依旧像一道黑影一样萦绕在她心里,不管多么明亮,都无法将它清除。
斯嘉丽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灼痛不已。她再次试着想起这只是一个游戏。只是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游戏。
斯嘉丽又回到水晶蛇那弯弯绕绕的走廊里,看到怀孕女孩卷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妹妹那些珍贵的东西都不见了。斯嘉丽只找到了一颗水晶纽扣和一张图片卡,肯定是那个女孩子或其他人掉的。
“一群秃鹫。”
“我不知道你还会骂人呢。”朱利安靠在对面的墙上,古铜色的手臂抱在胸前,斯嘉丽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这里来着。
“我怎么不知道秃鹫是骂人话。”斯嘉丽说。
“你的语气就是在骂人。”
“要是你妹妹也被人绑架了,被当作这场游戏的一部分,你也会破口大骂的。”
“红红,你又把我想得太高尚了。要是我妹妹为了这个游戏被绑架了,我早就把这当成我的优势了。别再自艾自怜了。”朱利安离开墙壁,向泰拉那惨遭洗劫过的房间走去。
秃鹫们都走了,重要的东西也被抢夺一空。就连绿玻璃门把手也被偷走了。
“我本来是要把她的东西都收起来的,可是——”斯嘉丽的声音有些沙哑。一走进房间,她就想起了那些贪婪的眼睛,抓着泰拉东西的手,仿佛那不过是一块块拼图,而不是一个人的一部分。
她抬头看着朱利安,他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里并没有怜悯:“这就是游戏,红红。那些人只是在玩。要是你想赢,就得野蛮一点。卡拉瓦尔秀跟可爱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才不相信你。”斯嘉丽说,“你的道德指南针坏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无耻之徒。”
“想赢就得不择手段。不是所有人来这里都为了好玩。有些人玩游戏,就为了把他们得到的东西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抢走你耳环的那个家伙就是这样。”
“他拿不到多少钱的。”斯嘉丽愤愤地说。
“结果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朱利安从四分五裂的衣橱残骸里拿出一个把手,“只为了换来一点点卡拉瓦尔秀的魔法,人们愿意花大价钱,也愿意出卖他们最黑暗的秘密。”朱利安把把手丢到空中,任由它落在地上,然后轻声承认道,“莱金德在这方面很有正义感。”
“那我不要玩游戏了。”斯嘉丽说,“我只想找到妹妹,及时回家参加我的婚礼。”
“这可就成了问题了。”朱利安又拾起那个把手,“要是你想在离开前找到妹妹,就必须赢得游戏。”
“你说什么?”
“让我来猜猜看,你压根儿就没看我给你的提示吧?”
“我的提示上只写着多娜泰拉这个名字。”
“你确定?”他问道。
“当然。我当时没想到那是个提示。我还以为莱金德——”不合适的话已经出口,斯嘉丽想改口都来不及了。
朱利安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每次她提到莱金德的名字,他都会这样——即便她没有完全说出她那傻兮兮的想法。
斯嘉丽又看看连在钥匙上的字条。上面唯一的字迹便是她妹妹的名字,不过名字下面有很大一部分空白。斯嘉丽走到最近的彩色玻璃烛灯边,把纸举到灯前,当初泰拉就是这么看莱金德的请柬的。不出所料,纸上又出现了一些优美的字迹。
最后有人看到那个女孩和莱金德在一起。
如果你找到了她,也就是找到了他。
当然了,若不赴汤蹈火,便难以实现这个目的。
可如果你成功了,就将非常富有。
今年的赢家将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片刻之后,这首打油诗消失了,又出现了新的字迹。
这是你在找寻她的征途中的第一条提示。
其他提示就不这么容易找到了。
有些提示会让你怀疑你是否神志清醒,会让你质疑你相信的一切。
二号提示:你将在她离开后的废墟中找到。三号提示:你必须去挣得。
四号提示:你必须用珍贵的东西去换。
五号提示需要信仰的飞跃。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将失败,只有一个会成功胜出。
你有五个夜晚去找到剩余的提示和那个女孩,然后,莱金德就会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斯嘉丽昨晚上做的梦肯定不仅仅是幻想。莱金德真的想要她来这里。她想起阳台上那个男孩说的话:“进去之后,你们会拿到一个谜题,必须把它解开。”
现在她明白了,泰拉被带走这事肯定就是今年的谜题。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搜刮她的房间,他们也在找泰拉。信上没说要是没人找到泰拉,她会怎么样,斯嘉丽知道妹妹并不打算在游戏结束后返回特里斯达。
如果斯嘉丽找不到她,泰拉就会像母亲那样人间蒸发。如果想再见到妹妹,斯嘉丽就必须留下来玩游戏。
斯嘉丽不能留下来玩到最后一刻。再过六天,也就是20号,她就要和伯爵成亲了。而卡拉瓦尔秀一共有五个晚上,而且,需要整整两天才能回到特里斯达。斯嘉丽要是想及时回家结婚,就必须在最后一晚游戏之前解开所有提示,把泰拉找出来。
“不要那么失落嘛。”朱利安说,“你妹妹和莱金德在一起,我肯定她一定会被当成上宾的。”
“你怎么知道?”斯嘉丽说,“你昨天又没听到她的声音,她听起来挺害怕的。”
“你昨晚见到她了?”
“只是听到她的声音而已。”斯嘉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朱利安看起来像是在强忍着笑意:“你老忘这就是个游戏。她要么是在演戏,要么就是别人在假扮她。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觉得你不必担心你妹妹。相信我,莱金德知道怎么招待客人。”
朱利安的最后一句话本应该抚平斯嘉丽心中的疙瘩,可朱利安的语气却让那些疙瘩越缠越紧。他虽然笑了,眼神却很冷漠,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莱金德如何待客?”
“看看我们的房间吧,这都是因为你是他的贵宾。”朱利安说到贵宾这个词的时候,口音特别重,“他会把你妹妹安排在同样体面的地方,这样想完全说得通。”
斯嘉丽应该放心的。泰拉不会有任何危险。她妹妹只是这个游戏的一部分,而且是重要的一部分。斯嘉丽会觉得不安,恰恰是因为这一点。人这么多,为什么莱金德偏偏选中她妹妹?
“啊,我明白了。”朱利安又说,“你在嫉妒。”
“我才没有。”
“你有理由嫉妒。这么多年了,写信给他的人是你。你不高兴他选了她,没人会怪你的。”
“我没有嫉妒。”斯嘉丽重复了一遍,这话只是让水手笑得更灿烂了。他一直把玩着从破衣橱上掉下来的把手,他的手指很灵巧,把把手变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低级的魔术。
她不是永远消失了,只是斯嘉丽现在找不到她而已——她尽量从这个角度看待泰拉的失踪,视之为一个简单的小花招。
她又看了一遍她的提示。二号提示:你将在她离开后的废墟中找到。作为泰拉的姐姐,斯嘉丽是有优势的。要是这个房间里有不属于泰拉的东西,斯嘉丽一定会知道,只是这会儿没剩下多少东西了。只除了她手里的这张图片卡,此时再看,却发现它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朱利安问。斯嘉丽没有立即回答,他用充满魅惑力的语气又说道,“行啦,我觉得我和你是个团队呢。”
“这主要只有你一个人受益,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就不会说‘主要’。你忘了,要不是我,你都不可能到这里来。”
“这正是我要说的话。”斯嘉丽争辩道,“昨天晚上是我救了你,没有我,你就被踢出游戏了,你却睡在我们的房间里。”
“你也可以在床上睡呀。”朱利安摆弄着他衬衫上的顶扣。
斯嘉丽低吼道:“你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好啦。”他举起手,夸张地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结成更紧密的伙伴关系。基于我对这个游戏的了解,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把各自知道的情况都告诉对方,轮流睡在房间里。你在里面睡觉的时候,我保证我不会进去。不过,要是你愿意,随时欢迎你来和我同床共枕。”
“无赖。”斯嘉丽咕哝道。
“别人把我说得更坏。好了,现在给我看看你手里是什么。”
斯嘉丽望向走廊,确定没人在门外。跟着,她把图片卡在手里一翻,给朱利安看:“这东西不是我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