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长日尽处> 16

16

  密涅瓦时装店并不是一家普通的服装店。事实上,泰拉走进去后,便好奇这里到底是不是买衣服的店面。

  门厅里摆着淡紫色豪华长沙发,紫水晶色的地毯比未割的草还要厚,紫色花瓶里摆满了像小树那么大的花朵,散发着薰衣草和昂贵烟草的味道。但尽管周围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泰拉却没有发现任何连衣裙或时尚配饰。

  “你是幻觉吗?”

  泰拉吓了一大跳,只见一个肥胖的女裁缝轻快地从一扇双开门里走了出来。她那头兰花色的短发大胆地垂在下巴边上,和像珠宝一般挂在脖子上的卷尺颜色相同:“他倒是说过你活力四射,可没说你这么漂亮。难怪你能吸引他。”

  泰拉不想笑,因为来这里不是她的选择,和杰克斯的关系也不是她的选择,但被人夸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所以请你坐一会儿。要不要一边等一边喝点酒或吃块蛋糕?”

  “我从不拒绝酒和蛋糕。”

  “我马上叫人送来。”女裁缝把泰拉领进另一个铺着天鹅绒墙纸的紫色豪华走廊,一扇扇紧闭的门像黑樱桃一样黑,她们身后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这些袖扣能装下多少毒药?”一个男人嘟囔着说。

  隔壁房间里有个女人干脆地解释道:“这东西和蕾丝编在一起,只要轻轻拉一下,人就会被绞死。”

  又走过几扇门,泰拉听到有人在咯咯笑,接着,一个带口音的声音说:“袖子这么大,你可以在里面藏把手枪。你摸摸那个小托架。”

  隐藏的手枪。毒药。把人绞死。

  绝对不正常,当然,同样不正常的还有泰拉的未婚夫。是假未婚夫,她纠正。虽然他们只是假装订婚,但杰克斯还是在她身上用了不少心思。

  女裁缝在走廊尽头一扇关着的门前停了下来:“你先去里面坐会儿,小宝贝。我稍后带着你的东西过来。”

  那女人消失在走廊里,泰拉伸手去拉门把手。她原以为会看到用毒药瓶做成的吊灯从紫红色的天花板悬下来,镜子边挂着宝剑,衣钩是用银匕首做成的。

  她没想到会见到他。

  泰拉的心一阵翻腾,她每次见到丹特,都是如此。

  他没有懒洋洋地躺着或是休息,却对她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套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他坐在平台上的一把超大黑色皮椅中,背靠着椅背,仿佛他在那里统治世界。他那宽宽的肩膀和胸膛填满了临时王座,没有让椅子喧宾夺主。他身姿笔直却不僵硬,好像他不会懒散地坐着,只知道如何占据空间。

  这个傲慢的恶棍。然而,就在泰拉暗骂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燥热在她的胸腔里蔓延开来,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他慢慢地扬起眉毛,看起来是那么高傲优越。

  泰拉的世界又一次倾斜了:“那封信是你写的?”

  “没见到杰克斯,你很失望?”

  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你疯了吗?你知道我未婚夫发现后,会干出什么事吗?”

  “除非你告诉他,他才会知道。”丹特冷冷地回答,“没必要跟我假装你们是真的订婚了。”

  更衣室里安静下来,气氛十分紧张,杰克斯的话再次在泰拉耳边响起:

  管好你那个文身朋友……你说他是莱金德的演员,所以这个礼拜我不能杀他。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那等比赛结束了,我动动手指,就能结束他的生命。

  “也许我不是假装。”泰拉开始露出她最甜美的笑容,但她猜丹特肯定知道是假的,而她必须让他相信这是事实。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通常只有过于自信的年轻人才会这样笑:“我和杰克斯接吻那会儿,我看起来像是在演戏吗?”

  丹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表示无波无澜,着实令人沮丧,但泰拉发誓,他下巴一角有一块肌肉在抽动:“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我不相信你们会结婚。”

  “为什么?”泰拉问道,“因为你怀疑王位继承人不愿意娶我?”

  他的嘴唇慢慢地卷起来,尽显嘲弄之能事:“你真想让我回答这个问题?”

  泰拉的脸颊突然涨红了。亏她还阻止杰克斯杀他,丹特天生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说了什么嘲讽的话吗?你的结论太草率了,泰拉。”说到她的名字时,他又往前探了探身,慢慢地说着,仿佛他想抓住她的名字:“也许我是想告诉你,你聪明、风趣、漂亮。我一直认为你为人精明,不会嫁给一个杀人犯。”

  “我一直认为有些事值得冒险。”泰拉反驳道,忽略了丹特用聪明、风趣、漂亮这几个词,把她说得心花怒放,“杰克斯不仅样貌英俊,又十分富有,很快他就要统治整个莫里迪安帝国了,这意味着我将成为下一任皇后。所以,我想我应该感谢你让我们认识。”

  丹特的眼睛闪闪发光,光芒一闪而过。他可能不喜欢她的话,但也许泰拉最终还是让他相信了。

  “如果你真认为我帮了你一个忙……”丹特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视线移开,他眼里的光芒消失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跃下平台,猛地抓住了泰拉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滴。

  答。

  滴。

  每一个声音都反映出了她缓慢的脉搏。深红色的无情鲜血从她的指甲滴落下来,浸透了她右手的每一个指尖。杰克斯。

  寒意侵蚀着泰拉的每一寸皮肤,开始像爪子一样刺入她的皮肤里。那个卑鄙、虚伪、冷酷无情、喜欢看别人受苦的邪恶王子。他诅咒她付出爱却得不到回报还不够;他是真要杀了她。心跳变慢不仅仅是她的想象。

  白色和黑色的斑点在泰拉的眼前跳舞。

  又有三大滴血从她的指甲里滴落下来,在紫水晶色的地毯上留下了新的污渍。但是泰拉听到的只是杰克斯嘲笑的声音,警告她亲吻他被诅咒的嘴唇会有副作用。

  “我不知道我还在流血。”泰拉撒谎道,“早些时候,我的手被车门夹了。我应该去找人检查一下。”

  丹特更紧地握着她的手:“我可以给你处理。”他扯下领带;他的动作很快,但当他把织物包在她的手指上时,他的动作却是非常轻柔。

  泰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丹特不应该如此温柔地抚摸她,更不该用每一个动作把她拉得更近,她也不应该由着他这么做。她应该把他的大手推开。他慢慢地用之前系在他脖子上的温暖丝绸裹住她流血的双手,她应该对他咆哮才对。不仅因为杰克斯的威胁,也因为丹特的老板。

  泰拉拼命努力不去想她把莱金德交给杰克斯后会发生什么,但她估摸结果不会太好。莱金德或许很邪恶,但盗心王子简直就是魔鬼。他会从女孩的胸膛里挖出她们的心脏,再咬上一口,好像是在咬苹果。

  为了保护自己,她必须远离丹特。即使有那么一瞬间,她只想闭上眼睛,倒在他的怀里。

  “告诉我,昨晚继承人把你带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既抚慰人心,又那么居高临下,就像火焰吞噬木头的噼啪声。凶猛而致命,但不知何故却平稳可靠。一个女孩很容易被这种声音吸引。

  “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助。”泰拉把手抽开,挣脱丝绸领带,鲜血溅在她的花边礼服上,她在丹特的咒语尚未完全发挥效力之前就将其打破了。

  他好像想伸手去抓她。如果不是他见了她哆嗦的双腿便改变了主意,她一定会想象他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她则心甘情愿地承认她的一切罪孽和秘密。

  但他并不是真的在乎。他只是在表演,是在扮演角色。

  她强迫自己后退一步。

  丹特脖子上的血管跳动着:“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也许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又一滴血落到地上。

  泰拉眼前直冒金星,星星和斑点连成一片。她还没来得及继续退后,丹特就站在那里,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她抱得更紧,同时完成了他之前开始的工作。泰拉不愿向他承认,但当他用温暖的大手把领带裹住她血淋淋的手指,她觉得脑袋没那么昏沉了。

  “我会松开你,但你得承认你需要帮助。”他的声音比以前柔和了,“告诉我那个凶手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固执?难道他就不能包扎好她的手指,然后乖乖离开吗?

  “你就不能别管这件事,假装你相信吗?”她问道,“你担心我,但这件事也会给你带来危险。如果杰克斯发现你知道真相,他会伤害你,到时候,就连莱金德也救不了你。”她说这话像是威胁,但丹特并没有放开她,却对着她露出牙齿,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我还认为你不关心我。”他说。

  “我的确不。”泰拉厉声道。

  如果她把手缩回去,那她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她不需要他的帮助来赢得比赛,她不信任他,但不幸的是,她喜欢他带给她的感觉。她流血不止,她因此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但丹特捧着她的手,竟然成功地阻止了这份寒意,他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直到泰拉的背靠在门上,丹特的身体靠近她的身体。

  如果她愿意,还有足够的空间让她抓住把手,趁机逃跑。她告诉自己那就是她想要的。但她的手指和他一样倔强,它们拒绝伸手抓门。

  “告诉我他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丹特粗暴地问。

  “他想娶我,就是这样。”

  丹特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你一直拒绝相信,我真觉得我很没面子呢。”

  “也许我只是不相信这就是他想要的。”丹特用另一只手摸着泰拉的脸颊,把她的脸凑近他的脸。

  他慢慢地抚着她的下巴,一阵红晕顺着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脚趾。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丹特说。

  他可以去查,但他会因此送掉小命,或者向莱金德透露她的计划,把泰拉和她的母亲推向深渊。

  泰拉强迫自己把他的手从她的脸颊上挪开:“我不讨厌你,丹特。事实上,如果你不仅仅是个演员,我可能真的会喜欢上你。你几乎和你以为的一样英俊。但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杰克斯可以满足我的要求。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泰拉抿着嘴,闭了一下眼睛,仿佛在想象她和杰克斯在舞池里的亲吻。

  等她再次睁开眼,丹特的脸就在她的脸前,他的眼睛像溅出来的墨水一样乌黑。

  泰拉感觉浑身发冷。

  “要么是你没有太多要求,要么是你在撒谎。”丹特说,“我或许相信你真的会和他结婚,但鉴于我对你的了解,我怀疑像他这样的人是无法满足你的每一个愿望的。”

  他讲完这番话,他的嘴唇距离那么近,只要一个不注意,她的唇就会拂过他的唇。泰拉慢慢地抬起下巴,意识到自己走的是一条很危险的路,她向他投去了炽热的目光:“也许杰克斯有很多方面是你不了解的。”

  丹特咧嘴笑了笑,但这个笑容没有笑容该有的友好、温暖或温柔。这是一个故意露出来的笑,有人在翻开一手必赢的牌之前,才会缓缓露出这种嘲弄的笑容:“你这么说,是因为他是盗心王子?”

  泰拉僵住了,她惊慌失措到了极点,感官都变得强烈起来,就连血也不再从她的指尖流出。如果她想让丹特相信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就必须马上恢复正常,但假装天真只会让他认为她已经不知所措了。也许泰拉的确不知所措。她被诅咒了,她的母亲被困在一张纸牌里,为了救她们两个,泰拉正在参加比赛,还和两个臭名昭著的不死之人搅在了一起,而其中一个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然而,在到达瓦伦达之前,丹特就说起过盗心王子,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这似乎是个奇怪的巧合,尤其是当她回忆起优婉那段欢迎词的开头:

  爱兰丁邀请我们来这里,把帝国从她最大的恐惧中解救出来。

  几个世纪以来,众命运一直受到囚禁,但现在,他们试图重返人间。

  如果杰克斯是众命运之一,出来……

  不。泰拉拒绝想下去。相信比赛是真实的,会叫人发疯。另一个明显的解释是,杰克斯在比赛中扮演了一个角色。但从泰拉手指滴下的血和她胸腔里那颗垂死的心,都有力地证明了他就是真正的盗心王子。

  丹特肯定是在虚张声势,用谎言来赌一把,就像他在皇宫里第一次向女管家宣称泰拉和杰克斯订婚时一样。

  “如果杰克斯真是盗心王子,我早就被他吻死了。”

  “也许你是他唯一的真爱。或者他让你活下去,是因为他另有计划。”丹特的目光迅速转向泰拉那件合身的宝蓝色蕾丝礼服,仿佛他知道衣服是杰克斯送的。

  “别那样盯着我看。”泰拉,“是你说我跟他订婚的。”

  最后一滴血滴落在地板上,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丹特看着那滴血,整张脸都变了。他开口的时候,熟悉的傲慢不见了:“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我发誓,我那时候说你和继承人订婚,我还不知道他是盗心王子。”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到你在舞会上和他跳舞,我才知道。众命运不是自然的产物,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我们这些死后又复活的人一样。”丹特重重地咽了咽口水,他再次说话时,他的声音异常轻,“那晚舞会上的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但在他吻了你之后,我看到他容光焕发……”

  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丹特的嘴抿成了一条线。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你还是假装不认识我吧。”他说。“为什么?”泰拉问道。

  “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呢!”

  丹特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我有这么说过吗?”

  这个浑蛋!

  泰拉目瞪口呆,丹特从墙边走开。不过她早该知道这件事其实不是他安排的。他只是偷看了她的信,原本的时间就是他划掉的。

  她还没来得及大声骂他几句,就有人在外面推门。

  泰拉被门一撞,向前栽倒。

  丹特立刻接住了她,用两条结实的胳膊搂住她的屁股,这时候,女裁缝走了进来。

  那女人先是看看抱在一起的他们,然后看向泰拉衣服上和地上的血迹:“年轻人,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但在我把这件事禀报给继承人之前,你还有点时间,赶快离开这里吧。不然的话,我想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心祸从口出。”丹特反驳道,“你这么说,好像人人都很了解致命的殿下。”

  丹特的手从泰拉身上滑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但这次卡拉瓦尔不仅仅是游戏。我不知道盗心王子向你承诺了什么,但对众命运来说,人类不过是劳力和供他们取乐的对象。”

  泰拉的心脏又跳动了几下,在丹特离开的时候几乎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如果杰克斯没有诅咒她,那密涅瓦店里的人肯定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丹特走后,女裁缝又露出了笑容。她把蛋糕和酒放在一张泰拉此刻才注意到的小桌子上。看她的样子,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泰拉想知道这个女人是否会把这里的事都禀报给杰克斯。

  女裁缝强迫泰拉站起来,给她试穿礼服,这期间,她几乎一口一个杰克斯。令泰拉沮丧的是,长裙里没一件隐藏了武器。但是,泰拉不能否认这些衣服非常漂亮。有些长裙在阳光下会变色,披风是用星尘织成的线缝制的,在晚上可以一直闪闪发光。

  但据女裁缝说,泰拉甚至都没有看到最好的服装。那女人走回走廊,过了一会儿,她推着一辆三层银手推车走了进来。

  有人倒抽了一口气。这个人可能是泰拉。

  她可能会像上千个被诅咒的女人那样憎恨杰克斯,但她不得不承认,只要他愿意,他就知道如何让一个人变得闪耀夺目。

  手推车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具、王冠和斗篷,它们是用皮革、贵金属和薄纱制成。每一件都和她的尺寸完全相符,而且价格不菲。有的镶着羽毛,有的镶着珠宝或精美的珍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不胜收,散发着一股邪气,就像魔法噩梦中的宝物一样,她认为杰克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女裁缝自豪地笑了:“殿下让你挑选化装礼服,去参加爱兰丁前夕。

  但是要小心,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专门为你定制的,所以几个面具上的颜料还没干。”

  泰拉慢慢靠近闪闪发光的手推车。

  她从未在爱兰丁前夕穿过化装礼服。在特里斯达岛,人们只会为爱兰丁女王的生日庆祝一天,但在瓦伦达,爱兰丁前夕要比爱兰丁节更具魔幻色彩。为了庆祝,每个人都穿上奇装异服,装扮角色。

  据说,瓦伦达的君主是众命运的后裔,在他们的生日前夕,众命运会回来过一夜,来判断统治者是否有资格再统治一年。因此,一些人认为,在一些面具和化装礼服的后面,是真正的命运,他们从消失的地方返回,度过充满恶作剧、混乱和奇迹的一夜。

  泰拉猜测,由于这个传统的时间,莱金德才会选择命运作为此次卡拉瓦尔秀特别活动的主题。她已经可以想象莱金德让他的演员们假扮真正的命运,把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泰拉悠闲地看着手推车上的物品。她发现了盗心王子的面具,但这张面具上的红泪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红宝石。破碎王冠象征着在两条道路之间难以抉择,王冠顶上镶着闪亮的黑色猫眼石,与泰拉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非常相似,像是一对闪亮的深色堂兄弟。但它远不如由真正的钻石制成的未婚新娘的眼泪面纱那么光彩夺目。似乎高级和低级的命运都在这里了。泰拉看到了“投毒者”的精致斗篷,“幸运小姐”的羽毛帽子,“混沌”的尖刺手套,“囚犯夫人”的陶瓷面具,面具上噘着的嘴唇是用碎蓝宝石做成的。

  “继承人是不是一向都这么花心思宠爱女朋友?”

  “从来没有。”女裁缝回答,“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让我们给他以外的人设计服饰。”

  泰拉假装微微一笑。杰克斯可能使用不同的裁缝为每一个被他诅咒的配偶做衣裳。

  “随便选一个你最喜欢的,然后我为你试穿配套的服装。”

  泰拉做最后思考的时候,每一件东西都闪烁着更璀璨的光芒。

  不可能选“死亡少女”。泰拉绝不允许自己的头卡在珍珠里,只要一想到“死亡少女”,泰拉就会回想起那一天,她第一次翻开“死亡少女”的可怕纸牌,导致她母亲离开。

  “刺客”的骷髅面具不是很吸引人。“王后侍女”的面具比较有意思,她一直喜欢面具的嘴唇被深红色的线缝合着,但泰拉不喜欢这两个命运只是永生王后的傀儡。戴上永生王后镶有珠宝的眼罩,感觉很诱人,据说她用自己的眼睛换来了可怕的魔力,但泰拉想表现得更大胆一些。她喜欢“陨落星辰”,但这身金色服装一定很讨人喜欢,她估摸街上一半的男孩和女孩会打扮成“陨落星辰”。仅此一次,泰拉不确定她是否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这是什么?”泰拉拿起一块长长的黑色面纱,上面系着一个阴森的金属环,环上覆盖着黑色蜡烛。起初她以为那是“遇刺国王”的东西,但他的王冠是用匕首做成的,而且很有吸引力。这块面纱一点也不可爱,泰拉怀疑透过面纱根本看不清东西,但它却叫人十分着迷。她一辈子八成也弄不清它属于哪个命运。

  女裁缝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这东西不该在车里的。”她说着想把它抢走。

  泰拉后退一步,把王冠抓得更紧:“这是什么?告诉我,不然我就不选面具。”

  女裁缝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这不是传统服装的一部分。它代表着爱兰丁的孩子,也就是失踪继承人。”

  “爱兰丁有孩子?”

  “当然不是。那只是一个阴险的谣言,因为人们不愿意看到你的未婚夫继承王位。”

  “这么听来,这倒是完美的服装了。”

  “你这是在干傻事,姑娘。”女人说,“把它放在车上的人,是在警告继承人和你。”

  “别担心,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泰拉说,“我未婚夫很喜欢小把戏。他看到我,一定会开怀大笑,而且,这么做还能向把东西放在车上的人证明,我并不害怕。”

  女裁缝噘起嘴:“我们没有衣服可以搭配。”

  “如果杰克斯雇了你,那我肯定你能想出办法。”泰拉把蜡烛王冠放在头上,转向墙上的镜子。黑色薄纱完全遮住了她的脸,把她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影子。太完美了。

  如果说有一件服饰能表明,尽管杰克斯会亲吻和诅咒,却永远也无法完全拥有她,那就非失踪继承人的王冠莫属了。也许如此目中无人是愚蠢的选择,但这是杰克斯给她的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女裁缝摇了摇头,又咕哝着说了些泰拉是在玩火之类的话。

  但是,泰拉清楚地知道她参与的是什么游戏:如果她赢不了,这场游戏将毁掉她和她所关心的人。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