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团圆之路
布莱克骑马穿过树林,寻找阿拉伯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查明他们的行踪。一路上,布莱克一会儿沿这条路走,一会儿沿那条路走。
一天,布莱克突然走进了一大片空地。这里原来是一个土著人的村庄,丛林似乎还没有蔓延到这里来。他进去后看见空地的另一头蜷伏着一只猎豹,而猎豹前面躺着一个人。一开始,布莱克以为这个可怜人已经死了,但不久却看见他慢慢地爬了几步,似乎是想要站起来。
豹子咆哮了几声,向地上那个人靠近。布莱克一见到这情形,立刻大声喊了起来,催马向前跑去。但猎豹根本不以为意,完全不打算放弃眼前的猎物。不过,见到布莱克靠得越来越近,这只豹马上转过身来,对着他愤怒地咆哮。
布莱克不确定距离猎豹这么近,自己的坐骑会不会怕,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要是他熟悉圣墓谷的习俗,他就不会担心了。圣墓谷中一项伟大的运动就是,等猎豹从它们的庇护所——豹子林出来后,双方骑士一起骑马用长矛猎杀豹子。
布莱克所骑战马早就见过许多凶猛的猎豹了,有些比这头还要大些,所以它大步向前,直逼猎豹而去,没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或紧张。而一旁的那个人睁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布莱克和战马。要不是他们,他差点就成了这头猎豹的猎物。
这时,猎豹距离战马已经很近了,只要一跳就能扑到他们身上。终于,它一下跳了起来,迅速扑向战马和布莱克。当它跳起来的时候,布莱克将长矛的金属矛尖用力插进它的身体里,就连木柄都插了进去。由于插得实在太深了,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把长矛从尸体里拔出来。布莱克杀了豹子后,见那人绝望地躺在地上,便骑马来到他身边。
“我的上帝啊!”他一看见地上的那张脸就大声惊叫道,“斯蒂姆博!”
“布莱克!”
布莱克连忙跳下马来。
“我快要死了,布莱克,”斯蒂姆博小声说道,“临死之前,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以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混蛋。我猜,我现在是得到报应了。”
“先别管那些了,斯蒂姆博,”布莱克说,“你现在还没死呢。当务之急是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吃点东西,喝点水。”布莱克弯下腰来,抬起瘦骨嶙峋的斯蒂姆博,把他放到马鞍上。“往回走几英里处有个村庄。那里的人见了我都跑开了,但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你这身盔甲又是哪来的?看在亚瑟王的面上,你就告诉我吧。”斯蒂姆博问道。
“等到了村里,我再告诉你,说来话长,我在找一个女孩,几天前阿拉伯人把她给偷走了。”布莱克说。
“上帝啊!”斯蒂姆博惊呼道。
“你有她的消息?”布莱克问道。
“我原先就和偷走她的人一起,”斯蒂姆博说,“更确切地说,我和那个把她从其他阿拉伯人手里抢来的人一起。”
“她现在在哪?”
“她死了,布莱克!”
“死了?”
“一群巨猿把她抢走了。我想,它们肯定一下就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杀了。”
布莱克沉默了许久,牵着马沿着小道向前走着。他一直低垂着头,仿佛是被重重的盔甲压的一样。
“那些阿拉伯人伤害她了吗?”布莱尔问道。
“没有,”斯蒂姆博回答说,“酋长偷她,不过是为了索要赎金,或者想把她带到北方卖了,但法赫德偷她是为了自己。他带我一起走是因为我曾承诺,如果救了我,我就给他一大笔钱。我不让他伤害那个女孩,明确警告他说,如果他伤害了那女孩,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分钱。我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心里下定决心,但凡有一点可能,我肯定会救她。”
布莱克和斯蒂姆博来到村庄后,黑人们见到后拔脚就跑,只剩下他们两个白人留在这儿。布莱克很快就找到了食物来吃。
布莱克把斯蒂姆博安置得舒舒服服后,又找了些饲料给马吃,然后重新回到斯蒂姆博身边,告诉了他自己的经历。突然,他察觉到有许多人正在靠近,可以听到嘈杂的讲话声和光脚走路的声音。很明显,村民们回来了。
布莱克原准备友善待之,但第一眼就被深深地震惊了。原来,来者并非刚才那些受到惊吓急忙跑进丛林的村民。
这时,他看见一群英勇强健的战士,正沿着小道向下而来。他们头上插着白色羽毛,背上背着椭圆形盾牌,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战矛。
“糟了,”布莱克说,“看来我们要倒霉了。村民们把帮手都叫来了。”
这些战士都进了村庄,看到布莱克后都惊讶地停了下来。他们其中一个来到布莱克身边,更让布莱克吃惊的是,他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我们是泰山的瓦兹瑞战士,”他说,“我们正在找我们的首领和主人。这位先生,你见到过他吗?”
瓦兹瑞战士!布莱克激动得差点要抱住他们。在这之前,布莱克早已智尽技穷,不知拿斯蒂姆博怎么办。单凭自己一人,他根本就没法把斯蒂姆博送回文明社会,但现在他不用再担心了。
如果不是布莱克和泽伊德两人心中悲痛难平,他们那天晚上可能会开一个愉快的派对,这里有足够的木薯和啤酒,可以尽情享用。瓦兹瑞战士并不担心他们的首领。
布莱克问副首领是否担心主人的安全,副首领对他说:“泰山绝不会死的。”他口气中所表露出来的坚定信念,让布莱克对这简单几个字深信不疑。
伊本加德一行人沿着小道缓慢地走着。那几个男人,背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地走着,早已疲惫不堪,而妇女们手里拿的东西也不比他们少。伊本加德一直盯着掠夺来的财宝,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目光。突然,一支箭从天而降,直接刺穿一个背着财宝之人的心脏。当时,伊本加德就在那人后面。接着,丛林中又传来那空洞的声音:“所夺珠宝必用鲜血偿还!”
这些贝多因人吓得赶紧加快步伐。谁会是下一个?他们甚至想把财宝扔到一边,但贪婪的伊本加德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他们往队伍后面看,发现有只大狮子正跟着他们!这只狮子既不追上去也不离开,只是保持一定距离,默默跟在后边,这让他们吓破了胆,一个都不敢掉队。
一个小时过去了,这只狮子一直跟在队伍后面。伊本加德队伍领头的位置从没像此刻这样受欢迎过,每个人都巴不得走在最前面。
突然,又有一个背着财宝的人惨叫了一声,一支箭从他的肺部直接穿过。接着,又响起了那个声音:“所夺珠宝必用鲜血偿还!”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阿拉伯人吓得赶紧扔掉了财宝,大声喊道:“这些东西受了诅咒,我们再也不背了!”接着,这个声音又说话了。
“把财宝捡起来,伊本加德!”这个声音说道,“把财宝捡起来!你为得到这些不惜杀人。捡起来,你这个小偷,你这个杀人犯,你必须亲自背着!”
这些阿拉伯人一起把所有财宝都装进了一个袋里,放到伊本加德背上。伊本加德不堪重负,被压得弯腰弓背,踉踉跄跄地走着。
“我背不了这些!”他大声喊着,“我老了,没有力气了。”
“你要么背着,要么死!”这空洞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时,这只狮子依然站在他们后面的路上,雄赳赳地盯着他们。
伊本加德背着沉重的行李,蹒跚着前行。他走得不如其他人快,落在了队伍后面,只有那只狮子和他一起走着。不过,没过多久,阿泰雅就来了。她见到父亲身陷困境,于心不忍,拿了一把火绳枪,回来陪在他身边。
“别怕,虽然你一直渴望有个儿子,而我只是个女儿,但我会像儿子一样保护你!”她说。
天马上要黑时,走在前头的贝多因人才发现一座村庄。他们一走进村庄就被一百个战士团团围住,这才意识到周围全是泰山的士兵。所有部落里面,最让他们闻风丧胆的便是泰山的瓦兹瑞战士。
副首领立刻解除了他们的武装。
“伊本加德在哪儿?”泽伊德问道。
“他在后面,就快来了!”其中一个人回答说。
他们沿着小道往回望,不久,泽伊德就看见两个身影正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男人背着一大袋包袱,被压得弯下了腰,另外一个是个年轻女孩。但他一开始并没看见他们身后影子里那只大狮子。
泽伊德屏住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阿泰雅!”他大声喊道,连忙向前跑去接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伊本加德摇晃着走进村庄里,看了看瓦兹瑞战士,只见他们一脸严肃,令人胆寒。他太虚弱了,一下子倒到了地上,身上背着的财宝把他的肩和头都盖住了。
西尔华突然惊叫了一声,手指着他们刚刚走回来的路。大家都转过去往那边看,只见一只大金毛狮子走进了村里,篝火的火光正好把它照亮,而它旁边走着的正是丛林之王泰山。
泰山走进村里后,布莱克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手。
“我们都来晚了!”布莱克伤心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泰山问道。
“闺娜塔公主已经死了!”
“胡说!”泰山激动地说,“我今天上午才把她带到了尼姆尔城的入口。”
布莱克一开始怎么都不相信,泰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保证这绝非戏言,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闺娜塔公主要他带的消息:“你找到他后,告诉他,尼姆尔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闺娜塔公主等他回来!”
这天夜里晚些时候,斯蒂姆博祈求布莱克,无论如何都要把泰山带到他躺着的小屋里。
“感谢上帝!”斯蒂姆博热忱地喊道,“我以为自己杀了你。这件事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折磨着我,现在知道那不是你,我心里好过多了。我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有人会好好照顾你的,斯蒂姆博,”泰山对他说,“一旦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就会有人带你去海岸边。”说完,泰山就走开了。对于一个违背自己命令,还试图杀害自己的人,泰山虽然还会对他负责,尽力帮他,但绝不会佯装出任何好感或友情。
次日早晨,大家准备离开这个村庄。泽伊德和阿泰雅请求泰山带他们回去伺候他。几个瓦兹瑞战士将伊本加德和其他阿拉伯人押往最近的加拉村庄。到了那里,他们将被转交给加拉人,然后,加拉人肯定会把他们转卖到阿比西尼亚当奴隶。
斯蒂姆博躺在担架上,由四个结实的瓦兹瑞战士抬着。他们准备往南行进,前往泰山的国家。另外四个人背着圣墓城得来的财宝。
队伍启程离开村庄时,布莱克却重新穿上了盔甲,骑上了战马。当时,泰山和金狮就站在他一旁,布莱克俯身伸手握住泰山的手。
“再见了,先生!”他说。
“再见?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吗?”泰山惊奇地问。
布莱克摇了摇头。
“不,我要回到中世纪,和我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说。
泰山和他的金毛狮子站在路上,望着布莱克策马前往尼姆尔城,只见长矛尖上蓝银两色的三角旗,迎着风不断地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