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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别跟着我

  即使格里德利没有福尔摩斯的直觉,他也还没笨到不知道佳娜生气的原因。佳娜误认为自己的魅力征服了他的心,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佳娜才会生气,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换作哪个女孩都会生气。他按照自己对女性心理学的想象来判断佳娜生气的原因。他知道佳娜貌美如花,并对自己的美貌很清楚。佳娜告诉他,许多佐拉姆的男人都想娶她为妻,格里德利把她从一个追求者手里解救了出来,那个追求者穿过了可怕的希普塔山,多次险些丢了性命,只为了娶佳娜为妻。

  他觉得佳娜可能因此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认为任何男人看见她都会坠入情网。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佳娜会那么生气,不就是自己没有被她迷住吗?他们俩曾经是多么开心哪!格里德利想起来,他好像没有在哪个女孩身边待过这么长时间,他很享受佳娜的陪伴。

  他很抱歉之前的事情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不要计较她的脾气,还像之前那样,继续与她相处,直到她自己想明白。他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因为他绝对不会允许佳娜在没有自己保护的情况下独自返回佐拉姆。当然,佳娜叫他“狼狗”是不对的,他知道这个词在佩鲁塞塔有很强的侮辱性,但佳娜目前没有意识到,他相信最终她会松口,并请求他的原谅。

  所以格里德利跟着佳娜,但刚走了十几步,佳娜就像幼虎一样推着他,她从刀鞘里抽出石刀,喊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佳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格里德利平静地说道。

  “我才不想要你这样的人保护呢。”她傲慢地回答。

  格里德利恳求道:“佳娜,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让我们像过去一样,一起回佐拉姆吧,我没办法,如果你……”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佳娜说:“我才不在乎你爱不爱我呢。我恨你,我恨你,你的眼睛在说谎。有时候谎话是伤不了人的,因为我们都知道语言不太可信,可是如果一个人的眼睛在说谎,那么他的心就在说谎,他整个人就不真实。我不再相信你,不想要你这个朋友,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走开。”

  格里德利坚持道:“佳娜,你不明白。”

  佳娜说道:“我只知道如果你再跟着我的话,我会杀了你。”

  格里德利回道:“那你就把我杀了吧,我还是会跟着你,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说完这句话,他就向佳娜走去。

  佳娜站在格里德利面前,她的小脚丫像胶一样牢牢粘在地上,她右手握着粗糙的石匕首,眼中冒着怒火。

  格里德利双手放在身子两侧,慢慢地走到佳娜身边,露出胸脯给佳娜当靶子,好像在说:“你开枪啊,开枪我也不离开你。”佳娜举起石刀,放在肩膀上悬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沿着裂谷的边缘逃走了。

  佳娜跑得非常快,不久就甩了格里德利一段距离。格里德利身上背着衣服、沉重的武器和弹药。他叫了佳娜两次,恳求她停下来,但佳娜没有理会他,于是格里德利就尽他最大努力跟着佳娜。他感到伤心和愤怒,但是随即他又感到惋惜,曾经他们的友谊那么甜蜜,如今却被这样肆意践踏。

  格里德利慢慢意识到,跟佳娜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几乎不会想过去和未来的事情。为了保护佳娜平安回到佐拉姆,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要去寻找失踪的同伴。

  格里德利觉得很疑惑,为什么他会一直想佳娜呢?对自己来说,她跟猴子没什么区别,难道佳娜之于自己,如同喀耳刻之于奥德修斯,自己被她施了巫术不成?佳娜还不及其他人一半可爱,他觉得自己老想起佳娜很丢人。

  佳娜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就是个原始人——她抽出石刀并扬言要杀了格里德利。格里德利看到绝境中佳娜保护自己的方式是这么“女人”,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吃力地跟在佳娜后面走着。

  格里德利时不时瞥一眼佳娜,看到她穿过了自己面前的山脊,佳娜似乎没有刚开始走得那么快了,但格里德利还是无法追上她。他心中一直害怕佳娜遭遇野兽袭击,担心自己赶不及救她的命。他知道佳娜迟早会停下来休息,那么他就有希望追上她,或许就有机会劝她别生气,重新恢复之前的朋友关系。

  但是看起来,佳娜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格里德利早就累得不成样子了,每分每秒都想放弃追佳娜,不过他的倔脾气一上来,还是会继续追佳娜。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坚持不懈地走在崎岖的路上,身上的武器和弹药似乎变重了,步枪也如同装上了野战炮那么重。但他心里没有放弃,摇摇晃晃地从一座山上下来,又奋力爬上另一座山,腿上好似装了一个刑具,而他还找不到这个刑具的开关。他忍受着这种痛苦继续机械地向前移动,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呼喊着要休息。

  除了累,格里德利还觉得饥渴难忍,这说明时间也过去很久了。他觉得上次休息之后,又走了很远一段距离,现在他登上了一座低矮小山的山顶,看见佳娜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她站在裂谷的边缘,从那里可以进入群山下方的峡谷,显然佳娜还没有想好要走哪条路,裂谷和峡谷挡住了她的去路。左边的那条路通往佐拉姆对面的一个村庄,如果现在往回走的话,又会再一次遇见格里德利。

  她站在悬崖边缘,从上往下看,想要找一条能够通往悬崖下方的路。佳娜感觉到格里德利走近了自己。

  她生气地推着格里德利,喊道:“你走,不然我就跳下去!”

  格里德利恳求道:“佳娜,求求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你要是不愿意和我说话我就不跟你说话,但是让我保护你吧,我不想让那些野兽伤害你。”

  佳娜听了格里德利的话忍不住笑了笑,讽刺地说道:“你保护我?你都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你怎么保护我?如果你没有这根可以吐火的矛,那么即使面对的是一头小兽,你也无法抵御它的攻击,而高高的希塔山上有许多体型巨大的野兽,那些野兽十分可怕,一张口就能把你连带你的喷火矛吞了。你是另一个世界的男人,你回去找你的同伴吧。你不是喜欢温柔的女人嘛,回去找她们吧。跟着我的人都会丢了性命。”

  格里德利带着一丝苦笑说道:“你差点就说服我了。我只是一只毛毛虫,但是即使是一只毛毛虫,我也是一只有胆量的毛毛虫。所以,佳娜,我要一直跟着你,除非那些侏罗纪时代的凸眼怪物把我抓走,带我逃离这烦恼的人世间,否则,我就要一直跟着你。”

  佳娜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跟着我的话,你会死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跟着我的人都没法活命。”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那句话,佳娜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迅速越过悬崖边,消失在格里德利的视线中。

  格里德利快速跑到峡谷边,一低头就看见佳娜正紧紧抓着垂直的悬崖壁,慢慢向下移动。悬崖很高,看一眼就觉得眩晕,不论什么生物,想要在崖壁上找到抓手或是落脚的地方都不太可能。当他看见佳娜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身体开始发抖,并且开始冒冷汗。

  佳娜沿着崖壁一步一步地向下移动,格里德利趴在地面上,头伸出悬崖,静静地看着她。他不敢跟她说话,怕分散她的注意力,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佳娜终于到达了悬崖底部,此时格里德利才像树叶一样颤动起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神经可以紧绷成刚才那个样子。

  格里德利喃喃自语道:“真是胆量与技巧俱佳。”

  佳娜继续向前走,不曾回头一次,更没有向上看,只是沿着峡谷向上走去,希望在裂谷上方可以找到某个地方让她爬出峡谷。

  格里德利俯视着下方可怕的深渊。“别跟着我,佳娜要去的地方只有她自己可以去。”想着佳娜说的这句话,他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看着佳娜,佳娜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一堆坠落的岩石后面,峡谷从岩石那里开始向右弯曲。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能下潜到峡谷中,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佳娜了。

  格里德利站起身来,调了调绑步枪的皮背带,以便把枪挂在背中央。他把两支六响枪都背在背后,以保证所有武器都是背在自己身后的。他脱下靴子,把它们扔到悬崖下,然后趴在地上,身体沿着崖壁慢慢向下。峡谷上方不远的一个地方有一堆滚落的花岗岩,花岗岩后方露出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看到格里德利之后,先是愤怒,然后是怀疑、惊讶,最后变成了害怕。

  格里德利用脚摸索着,想要找一小块落脚点,然后将身体慢慢往下放,每次下放几英寸。佳娜见状吓得目瞪口呆,眼睛一刻也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格里德利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寻找每一个可以抓手或者落脚的地方——似乎每一块支撑物都不那么牢固,他甚至觉得,呼吸稍微重点自己都可能会掉下去。沿着岩壁向下攀爬的过程中,格里德利完全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更不觉得累,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身体的其他机能仿佛也不那么灵敏了。

  格里德利紧紧抓着崖壁,不怎么敢转头向下看,他抓着崖壁,身体一寸一寸地向下落,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长时间,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沿着崖壁下降了多远。对格里德利来说,成功下潜到峡谷,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从未有一刻奢望自己可以成功。每找到一块新的落脚点,他都感觉不牢,而且每踩到一块石头,他都觉得这块石头比刚才那块石头更加危险。就在格里德利一点一点沿着崖壁下落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无论他怎么摸索,都找不到落脚点了,左移右移都不行,也没办法向上爬。显然此时格里德利要智穷才尽了,他的脚也早已磨得不成样子,鲜血直流。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弃。他把脚踩在刚才最后找到的那块小石头上,身子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寻找可以抓手的地方,终于他发现了一块微微突起的粗花岗岩,他把脚慢慢地从小石头上移开,手抓着下面的新抓手,身体全部放下,整个身体全凭手指抓力支撑,那块微微突起的花岗岩承载了他身体的全部重量。

  他紧紧地抓住那块花岗岩,拼命地拿脚往下探去,想要在岩壁上找到一块突起的地方。他怪自己没有扔掉这些沉重的武器和弹药。为什么怪自己呢?是因为他的生命岌岌可危,他惧怕死亡吗?不,他只是想到自己抓岩壁肯定抓不了多长时间,等他坚持不住松开双手的时候,他就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他心中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再看佳娜一眼,不过他知道这个希望十分渺茫。值得一提的是在格里德利手抓崖壁、濒临死亡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脑中并未出现辛西娅·加瓦诺或芭芭拉·格林的身影。

  格里德利的手指没有力气了,从抓手上滑落。这一刻还是来了,还来得那么突然。身体的重量让他松开了一只抓手,另外一只手马上也坚持不住了,从抓手上滑落下来,格里德利掉了下去,朝着崖底下落了十多英尺。

  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停止了自由落体运动,脚触碰到了坚硬的岩石。格里德利没有想到自己会摊上如此好运。他害怕得甚至不敢向下面瞅一眼,稍稍看一眼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安全了。降落时他膝盖着地。佳娜站在峡谷上方目睹了他从崖壁上跌落的过程,早已哭得两眼泪汪汪。

  他下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峡谷,峡谷一侧泉水汩汩而出,汇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流,阳光照耀下,溪水流向峡谷和山谷的底部。一段时间后格里德利恢复了镇定,他穿上自己的靴子,一瘸一拐地朝着小溪走去。他在小溪边喝饱了水,好好地清洗了一下脚上的伤口,然后把手帕撕成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最后他又穿上靴子,跟在佳娜身后动身前往峡谷。

  格里德利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山顶上方的远空中,云团聚在一起,好像预示着一些不详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这还是格里德利来到佩鲁塞塔之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云,但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云才更惹人注目。看到这些云,格里德利感觉到,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云预示着怎样的危险,更想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直可以称为灾难。

  佳娜在格里德利前面很远的地方,她正沿着一条危险小路向上攀爬,沿着这条小路有望穿过峡谷边缘到达悬崖的顶端。当佳娜看到格里德利面临生命危险时,她心中既害怕又悔恨,看到格里德利安全落地后,她就不再反感格里德利了。不过她性格执拗,还是试图避开格里德利。佳娜走着走着,快要走到悬崖顶端的时候,天空突降一场暴风雨,她想到,格里德利还不知道,相较于他沿崖壁下落时遇到的危险,他现在面临的危险更大。

  想到这里,佳娜迅速转过身沿原路返回,整个过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尽管她费了千辛万苦爬到这里,可是她更担心格里德利的安全,所以她必须马上回去找他,一定要赶在洪水之前找到他,把他带到峡谷的高处。她很清楚湍急的洪流马上就会从峡谷这边流到那边,水深能够达到二十英尺深。佳娜下方有个深谷,峡谷中雨水奔流,积水很深,正从佳娜上方峡谷边缘溢出,又携带着泥土和石头向下流去,形成洪水和瀑布。佳娜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暴风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波涛汹涌。佳娜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可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摸索着,向悬崖下方走去,现在看来要救出格里德利希望渺茫。她很快就知道希望有多渺茫了,峡谷里的水又上涨了,已经涨到她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止上涨。洪水淹没的地方没人能活得下来。格里德利肯定早就被冲走了。

  格里德利死了!佳娜看着峡谷中上涨的洪水,有一瞬间她想自己也跳下去算了。她不想活了,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这也许是原始人的本能,他们活着永远是在同死亡做斗争,绝不会主动向敌人投降,也不会有其他选择。于是她调转方向向上爬,下面上涨的洪水淹没了佳娜,猛的一下把她卷到后面。

  格里德利曾经目睹过加利福尼亚州和亚利桑那州下的暴雨,他知道隘谷和峡谷中积水的速度有多快。要不了多久,峡谷中会到处都是湍急的洪流。他曾在圣西蒙公寓里看到,几小时的工夫,外面的雨水就汇成了一条一英里宽的河流。然而当他看到下方峡谷底部突然涌出的雨水时,他就意识到,之前见过的那些暴风雨与今天的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他抓紧时间沿着峡谷向上爬,但峡谷两侧地势陡峭,因而爬升过程极为缓慢,他看到身后的水迅速上涨,心中感到十分沮丧。不过还是有希望可以活下去的,他在前方看到了一个斜上坡,它可以通向峡谷谷顶边缘。

  为了安全,格里德利开始奋力朝着斜上坡爬去,峡谷中的水已经涨到格里德利脚下,拍打着他的双脚。而倾盆大雨从天空中落下,轰隆隆地打在他身上,让他直往后退,因而经常是过了一分钟都没有前进一步。

  峡谷内波涛汹涌,一瞬间的工夫,雨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落脚点,涨到了他的膝盖。他双手紧紧抓住上方的地面,把身上的步枪扔进下方不断上涨的洪水中。格里德利借机迅速地向上爬,他暂时安全了。

  格里德利一直向前爬,向上爬,最后他终于在上方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觉得洪水怎么着也涨不到这里吧。花岗岩岩脊边伸出了一块岩石,格里德利就躲在这块伸出的岩石下面。此时此刻,泰山、索尔和塔盖世正躲在另一座山上,三个人面对着暴风雨一言不发,等待着它的劲头过去。

  他想知道佳娜是不是成功躲过了洪水,他对佳娜很有信心,她很擅长应对佩鲁塞塔原始生活中出现的各种意外状况,所以他不太担心佳娜,知道她一定能够成功躲过暴风雨。

  天气十分寒冷,天色也昏暗下来,空气变得十分潮湿,他想为接下来做什么制订个计划。要在这片崇山峻岭中找到佳娜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他甚至不知道佳娜的家乡佐拉姆位于哪个方向。洪水覆盖了地面的所有角落,大路小路都看不见了,佳娜留下的足迹肯定也被洪水冲刷得了无踪迹。

  于是对格里德利来说,他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漫无目标地走,兴许还能遇上佳娜。因为他既不知道佐拉姆的方向,也不知道O-220飞船探险队员的下落。

  雨终于停了,太阳忽然冒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潮热的水蒸气。和煦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格里德利感觉到心中充满希望。他重新振作了精神,准备开始寻找佳娜或者是O-220飞船的探险队员,但现在看来,要找到他们似乎更加没有希望了。

  格里德利记着佳娜曾经说过佐拉姆的大概方位,他朝两座高山之间低矮的鞍状山望去,也不再觉得饥渴难耐。刚刚过去的那场暴风雨将高山上的所有动物都赶到了山下,短时间内他根本没有可能找到食物,但是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他在一个破旧的岩洞中发现了一窝蛋,这窝蛋成功经受住了暴风雨的洗礼。他不知道这些蛋是哪种动物产的,他也不关心这是飞禽还是走兽产的蛋。他只知道这些蛋可以吃,而且很新鲜。蛋很大,他吃了两个就饱了。

  离破旧岩洞很近的地方长着一棵低矮的树,一群爬行动物和鸟禽虎视眈眈地盯着格里德利,格里德利吃完了两颗蛋后,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剩下的三颗蛋也拿走了。他把衣服脱掉,挂在树枝上,阳光洒在树上,一会儿就把衣服烤干了。然后格里德利躺在树下睡觉,佩鲁塞塔的太阳暖暖地照着他,他觉得太舒服了。

  格里德利没法判断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睡醒之后,他完全恢复过来了,重新振作了精神。他站起身来,心中充满了新的自信感,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伸懒腰,准备去找衣服穿。懒腰伸到一半,他就吃惊地定住了——他的衣服不见了!他急忙看了看树枝,想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看看是谁把衣服偷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树下掉了一件衬衫,很显然那个小偷没有看到这件衬衫,睡觉时他放在身旁的左轮手枪和弹药带也都还在。

  佩鲁塞塔气温十分高,衣服在这里不是必需品,更像是一种负担。但是文明世界的格里德利早就习惯了世代相传的奇装异服,不穿衣服的话,他会变得效率低下,丧失自信,脑子也不那么灵光。

  格里德利一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目前格里德利所面临的情况是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破衬衫和一根弹药带,而他还需要继续向前走。不过格里德利忽然意识到,他丢的东西除了鞋子之外,其他东西不穿也没什么,不会觉得不舒适,也丝毫不影响他做事的效率,或许他觉得不幸是因为他的首要目标是追到佳娜——他怎么可以穿得这么少去追佳娜呢?这多不好意思啊。

  佳娜当然不会穿这么多衣服,她觉得这样看起来不太朴实。格里德利看了看自己不完美的身材,一想到要去找佳娜,就有点泄气,有点可笑。单是想一想穿成现在这样去见佳娜,格里德利就觉得脸红。

  格里德利在梦中有时会幻想自己什么都不穿,到处走来走去。他意识到,这个梦是脑中潜意识的反应,现在这种梦变成了现实。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真遇到这种情况会觉得尴尬至极,不穿衣服令他完全没有自信。

  他懊悔地将衬衣撕成了条,设计了一件兜裆裤,穿起来就像亚当一样。他拿起弹药带扣上扣子,带着两把枪继续朝前走去。

  当他发现衣服丢了之后,自己遇到的最大困难是脚疼。他赤脚沿着花岗岩悬崖下落的过程中,脚被弄伤了。不过最后,格里德利还是找到了办法,野兽们返回山时,格里德利射中了一头小野兽,用它的兽皮做了双粗制便鞋,穿上了鞋,他的脚终于不那么疼了。

  阳光照在格里德利赤裸的身体上,同样的条件下,佩鲁塞塔的太阳没有地球上的太阳那么晒,不过也给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棕色,让他又有了信心,好像他已经成功找回自己丢失的衣服。事实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穿衣服自己会觉得那么尴尬了——他的皮肤太白了,让他看起来和其他动物格格不入,因为白色代表着软弱,代表着无力,让他内心不安,产生了一种自卑感。但是现在,他被晒成了棕褐色,脚也变得更加强健,他已经习惯了新环境,走在路上不会一直担心自己没穿衣服。

  格里德利睡了很多次觉,又吃了很多次饭,因此他知道自己与佳娜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佳娜的踪迹,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他经常遭受到来自野兽和各种爬行动物的威胁。但是凭借经验,他知道最好的办法是避开这些动物,而不是用武器来制服他们。他决定除非遇到紧急状况,否则绝对不使用武器,他担心还没找到佳娜弹药就用完了,剩下的时间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越过了山脉的顶峰,发现了一个更美丽的地方。这里一片荒芜,波涛汹涌,岩石遍地,但植被生长更茂盛。山坡上长着茂密的树林,沿着山坡向上能够到达更高的山峰。那里不仅有很多小溪,还有许多小野兽。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没东西吃了。

  为了节省宝贵的弹药,格里德利制造了其他武器:弓、箭和矛。他跟佳娜因矛结缘,与泰山和瓦兹瑞士兵因为弓和箭相识。掌握这些武器的奥秘之前还是要用枪打猎,如果不用枪打猎的话,他可能会饿死。最后,格里德利终于能够熟练地使用这些新工具,打的食物也多得吃不完了。

  格里德利早就放弃寻找O-220飞船以及他的同伴了,他觉得没有一点希望,并接受了“人们掌控不了未来命运”的哲学思想,看起来他似乎没有可能逃离佩鲁塞塔,余生都要在佩鲁塞塔度过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拿着原始武器同佩鲁塞塔世界中各种凶猛的野兽搏斗。

  同野兽搏斗倒不那么令人忧心,最令他忧心的是这里没有人类的友谊,他希望有一天能和部落里的人成为朋友。据佳娜所说,佩鲁塞塔部落里的人对待陌生人都怀有习惯性的敌意。他很清楚地知道,想和部落里的人成为朋友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希望,眼睛总是机警地望向四周,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的痕迹,因为他没有时间等别人来找他。

  格里德利已经完全不知道佐拉姆在哪个方向了,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在不同的地方露宿,心中还幻想着可以偶遇佳娜。微风从下方吹来,一股刺鼻的味道窜进他的鼻孔。闻到这个气味,格里德利瞬间兴奋起来,因为这是烟的味道,有烟就有火,有火就说明有人类。

  格里德利顺着山风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山下走去,敏锐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看到正前方的峡谷中冒出一缕轻烟。那是一个岩壁十分陡峭的岩石峡谷,就在他站的这座高山对面。而他所要去的地方则比现在这座高山低很多,由于雨水侵蚀或是其他自然原因,部分山体已经坍塌了,形成了现成的入口,由此可以进入峡谷底部。

  格里德利偷偷地溜到边上,向下俯视峡谷。峡谷中间山洪翻滚,河两岸是郁郁葱葱的草地。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棵参天大树,看起来像是公园里的景观。草地上、树上,点点鲜花绽放,如同繁星点亮了夜空。

  小溪边升起了一小堆火,火旁边蹲着一位古铜色皮肤的士兵,他正在用火烤一只鸟。格里德利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鸟上。格里德利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接近这位士兵最好,他想向这位士兵说明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他做朋友。原始部落的人们天生就不相信陌生人,他得努力让这个士兵相信自己。他想了想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手里不拿武器,大胆地走到这个士兵身边。他正准备这么做时,忽然不知怎么,朝着对面峡谷的悬崖顶部看了一眼。

  他并没有听见声音,虽然他能看到峡谷底部的士兵,但是对面的悬崖顶部不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自己往崖顶看,唯一可以用来解释这种行为的可能就是人脑中与生俱来的一种微妙的感知能力,我们有时很乐意将这种神秘特性称之为“第六感”。

  如同有第六感一般,他望向对面悬崖的崖顶,看到了地球上的人都从未见到过的生物——背甲恐龙,它是一种身形巨大的爬行动物,长约六七十英尺,臀部贴着后腿立在地上。臀部是它身上最高的地方,离地面有二十五英尺高。它的头又小又尖,像蜥蜴一样。沿着脊柱向下长满了硬壳,厚厚的外壳与薄薄的外壳交替排列。最大的壳有三英尺高,长度也差不多是三英尺,但厚度只有一英寸多一点。它长着粗壮的尾巴,尾巴连在一根长长的厚脊骨末端,尾巴的上侧和顶端还连有两根这样的脊骨。每根脊骨长约三英尺。它的四只脚像蜥蜴一样,前腿非常短,鼻子紧贴地面,外表看起来既笨拙又丑陋。

  背甲恐龙似乎正注视着峡谷里的那个士兵,突然,格里德利惊奇地发现背甲恐龙并起了粗大无比的后腿,从高高的悬崖上掉了下来。

  格里德利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么大的动物落到峡谷底部肯定摔得血肉模糊。但令格里德利吃惊的是,它并没有坠落下来,而是凭借其巨型棘片的支撑作用,在空中快速滑翔,棘片降到水平位置后,它自己就变成一个有生命的巨型滑翔机。

  蹲在火旁边的那个士兵听到了背甲恐龙在风中滑翔的“嗖嗖”声,跳了起来,迅速地抓起了矛,同时格里德利跳到悬崖边上,朝着斜坡跳下,冲着那个士兵飞奔过去,从手枪套中抽出两把六响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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