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那晚,我穿着我破烂的制服坐在床边,银角还别在头发上,闻起来有烟和血的气味。我想着欧文。我不害怕入睡,虽说我希望韦斯利在这里陪我。我不害怕梦魇,因为梦魇已经成真,而且我撑了过去。
我站起来,开始把破烂的制服一件件脱下,因为僵硬又受伤的身体抗拒着每一次的动作而瑟缩。我勉强把衬衫扯过头,然后脱下裙子,最后是鞋子。我解开鞋带,一次脱一只。我脱掉第一只鞋,摆放在身旁的床上,当我把第二只鞋脱下,翻转过来时,一张折起来的方形纸片落在地上。
我跪下捡了起来,并在抚平纸页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上面是空白的,只有四个字在右下角,以小心翼翼的笔迹写着:全部成员。我用拇指拂过那个字眼。
我本来没有要拿的。
当我弯身在欧文身体上方,一边听见脚步声一边数秒,感到晕眩且麻木。我并没打算要拿,但前一秒我还只是坐在那里,下一秒已经在他身上四处搜索,把那张折起来的纸从他口袋里找出来,塞进自己的鞋里。那个瞬间,要把东西藏起来或毁尸灭迹极为容易。
现在,我低头凝视那张纸,我有想过要烧了它(欧文不只烧了纪录簿,他烧了剩下的纪录簿,以掩盖这一页不见的事实)。
严格说来,欧文在许多事情上都错得离谱。
但我不知道他是否对每件事的看法都是错的。
我想要信任档案馆,我很想。所以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疑惑还是恐惧;是脆弱还是力量;是爷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警告我要对一切做好准备;还是欧文在对我说,变革之时即将到来。或者,因为我在今晚看了太多,才使得我从欧文的口袋拿走这张纸。
我应该烧了它,但我没有。我反而小心翼翼地将它折起,每一折都停下来决定究竟要不要毁了它,而每一次我都决定不要,直到它变回之前的尺寸。然后,我把《地狱篇》从柜子上拿出来,将这一方偷来的纸塞进书页,把书放回去。
也许欧文是对的。
也许我的确是带来变革之人。
但要由我来决定将会是怎样的变革。
《历史档案馆2.恶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