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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暗影

  矮人发现陵墓的山谷曾经以开满镜花的山坡闻名,如今鲜花已不见踪影。虽然就连最

  丑陋的脸孔也能在镜花的作用下变美几个小时,但卖铁矿能更快致富。

  山谷位于赫尔维提亚的崇山峻岭间,离瓦里安特的城堡不到一天的路程。赫尔维提亚

  是个小国,耗费了众多人力财力来交好强大的邻国。它一度属于洛林,在一队巨人雇佣兵

  的帮助下赢得了独立。自从一只长脚鹬把末代国王唯一的儿子偷走之后,这个小国就由国

  会统治。国会允许石人军队穿过境内山区,以此维持与石人族之间的和平。雅各布询问矮

  人花了多少钱才取得在赫尔维提亚鲜花盛开的山谷间开矿的权利,瓦里安特只回之以同情

  的微笑。如果赫尔维提亚想像邻国一样拥有火车和更快捷的道路,就需要隧道,而没人比

  矮人更擅长开凿隧道。

  雅各布跨出瓦里安特的马车,靴子陷入了雪中。从矿井周围的棚屋看不出这儿的地下

  盛产财富。烟囱里冒出的烟尘直上云霄,预示着这儿将要被污染的未来。

  一只只铁笼深入地底,一群矮人孩子正在铁笼前等待。和大人相比,他们在矿井里爬

  得更深,也不害怕矿精。因为有矿精作祟,在镜中世界采矿比在镜外世界更危险。

  雅各布一行人从那些面色苍白的小男孩身旁经过。雅各布问瓦里安特:“这就是你最

  近所说的好买卖?让孩子去挖矿?”

  “怎么了?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这么干的。”瓦里安特无动于衷地答道,“生活本就

  是一件丑恶的事!”

  矿车带着矿石从矿井中升上来。狐狸注视着那些从矿车上卸货的女人。“你知道吗?

  奥斯特雷恩的一个矿主被他的工人卖给了矿精。”她低声对矮人说。

  瓦里安特向雅各布投去警告的一瞥。“你该看好她!”他一边厌恶地推开一个想把脏兮

  兮的小手伸向他的狼皮大衣的孩子,一边沉声说,“她说的话就像个往工厂墙上刷标语的

  无政府主义者。”

  “你不做这些‘体面’的买卖时,我还看你顺眼些。”雅各布说着,扶起了小男孩,“走

  吧。这么冷的天,趁还没人为了你的大衣杀了我们,带我们去看看那个陵墓吧。”

  生锈的铁丝网后矗立着三座建筑。为了阻挡山鬼,屋脊镀了铜。铁轨、烟囱、排水

  沟……无不透露出矮人在这儿找到了铁矿。

  狐狸环顾四周。“从这儿能看到亡者之城吗?”

  瓦里安特摇了摇头,向西一指:“除非你能透视那座山。”

  在吉斯蒙德用十字弓统一了阿尔比恩、奥斯特雷恩和洛林之后,赫尔维提亚成了女巫

  杀手治下王国的中心,而后他下令建造了那座城,并将之命名为“希尔博图尔”。不过现在

  人们只称那座城市为“亡者之城”,因为它的居民在吉斯蒙德驾崩那天消失了。传说,他们

  化石般的脸会从断壁颓垣间向外张望。雅各布从未亲眼见过那片废墟,就连夏努特也对亡

  者之城讳莫如深。即便在四百年后的今天,踏进那座城市荒凉的街道仍被视为不祥之举。

  瓦里安特打开生锈栅栏上的门锁。锁链已经解开了,有脚印穿过肮脏的积雪延伸向矿

  井的升降梯。

  “我以为你们已经把这个矿关停了。”狐狸说。

  瓦里安特耸耸肩膀。“时不时会有工头过来查看情况。最后一个寻宝人是一周前被派

  进去的。”他的嘴咧成一个自得的微笑,“我拿三盎司黄金赌那个蠢货回不来了。”

  雅各布推开门。“三盎司黄金?听起来不错。你在我身上押了什么?”

  瓦里安特的笑容甜如蜜。“你觉得我会这么蠢?”

  狐狸拿一盏矿灯向矿井里照去。矿井上悬着升降机笼。瓦里安特担心地左右四顾,然

  而那些在栅栏后监工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为了不惹麻烦,我再重申一次,”瓦里安

  特沉声道,“我带你们过来,只是为了征求雅各布的意见。”

  狐狸钻进摇晃的升降机笼里。“你已经讲了很多遍,你的狗都能重复这些话了。不过

  我忘了接下来该怎么说。我们去偷十字弓,你还来不及阻拦我们就被矿精绑架了?还是矿

  精偷了十字弓,我们绑架了你?”

  “一点也不好笑!”瓦里安特埋怨道,“你显然不清楚我给自己招了多大的风险!一旦

  矮人议会对我有所怀疑,他们会枪毙我的!除了议会,没人知道陵墓的事!”

  “除了议会成员,还有他们的秘书、老婆和那些发现陵墓的矿工……”雅各布把瓦里安

  特抬进笼子里,“我可不信你们的秘密能守住。至于枪毙嘛,别闹了,你总能找到借口为

  自己开脱。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我都想枪毙你十多次了。”

  升降机笼不断向地底深处下降。降落到坚实的底部时,他们的灯光在黑暗中照出粗略

  凿就的坑道壁,从那条坑道延伸出许多矿井,木桩支撑着坑道低矮的顶部,镐子和铲子靠

  放在碎石堆中。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剩了些给矿精的贡品:咖啡粉、碎皮革、钱币。如果这

  些贡品消失了,工人就能松口气;如果它们还在原地,很快就会有尖叫声从黑暗中传来,

  石头塌方,干瘦的手指直往人的耳朵和眼睛里戳。

  瓦里安特选了一条向西的矿井,他们头上就是坐落在群山之间的亡者之城。他们有时

  会看到笨重的钻机,这种钻机在雅各布的世界里应该陈列在博物馆里,然而瓦里安特却自

  豪地声称它们是矮人工艺的最新成果。工人用钻石锥在岩壁上发现了一座拱门,门后有一

  道宽阔的台阶,台阶陡然向下延伸,沿路排列着烧尽的火把,灰烬依然沾在铁支架上。台

  阶的尽头,一个宽阔的房间敞开着。几盏孤零零的煤气灯在石砖地上照出一个微弱的光

  圈,光圈中央睡着一个巨灵人守卫。守卫穿着矮人军队的军装,直到瓦里安特朝他腰上狠

  狠踢了一脚,他才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你管这叫‘站岗’?”瓦里安特冲他咆哮道,“我们付给你们超过人类守卫三倍的酬劳是

  为了什么?”

  虽然瓦里安特还没他的膝盖高,巨灵人守卫仍然拾起钢盔,惊慌失措地立正站好。

  “一切正常!”他睡眼蒙眬,结结巴巴地说,“我奉命,不让任何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瓦里安特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带来了一个远道而来的专

  家,这是他的授权书。”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只信封,信封很小,巨灵人守卫粗笨的手指几乎捏不住。趁守卫不

  知所措地端详着小信封,瓦里安特奸计得逞似的冲雅各布眨眨眼。

  “怎么?”瓦里安特冲他吼道,“看着我!我知道所有矮人在你们眼里都一个样,但你

  最好记住我的脸,我是这儿的矿主之一。”

  巨灵人守卫强忍住哈欠,正了正钢盔,然后将小信封塞进军装口袋里,往旁边让了一

  步,露出被他的庞大身躯挡住的那扇门。门上环绕着一圈头骨组成的饰带,从鼻梁根部的

  裂缝来看,全都是女巫的头骨。

  夏努特曾在一间满是跳蚤的酒馆里对雅各布说起过女巫杀手吉斯蒙德。夏努特醉得厉

  害,几乎没办法说出那个名字。“吉斯蒙德……没错……没人比他更懂巫术。你知道他们

  又叫他什么吗?”雅各布仿佛听见少年时代的自己用清亮的声音答道:“女巫杀手。”对雅

  各布而言,镜外世界的生活充斥着无聊与欲望的气息。而危险、神秘、对能使生活更美好

  的魔法宝物的憧憬,所有这些让他拜老寻宝人为师的理由,都能在“女巫杀手”这个名字上

  找到踪影。

  夏努特不必向雅各布解释吉斯蒙德绰号的由来。无论在镜中镜外哪个世界,都没有人

  天生就拥有法力。然而在镜中世界,有一个残酷的方法能让人掌握法力,那就是趁热喝下

  女巫的血。吉斯蒙德不是唯一一个践行这一方法的人。

  “他杀了多少女巫?”

  夏努特再一次往杯中满上呛人的烧酒,酒精夺去了他的理智和一只胳膊。“我怎么知

  道?几百个,几千个……没人数过。据说他每周都要喝一杯血。”

  雅各布注视着那扇镀金大门上残存的徽纹:一匹戴着王冠的狼,一只盛血的杯子,还

  有那把十字弓……

  他们身后的巨灵人守卫靠在了岩壁上。

  狐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对瓦里安特说:“你们的守卫嗜睡得有些可疑。”

  “因为精灵粉末。”瓦里安特答道,“那些傻大个的口袋里总是装着精灵粉末,他们就

  是戒不掉。”

  雅各布仔细听了听,却只能听见巨灵人守卫沉重的呼吸声。精灵粉末?大概吧。他从

  袋子里取出一双手套。自从他差点因为某个墓室里的防护魔法丢了手指之后,狐狸就送了

  他这双手套。她自己则和所有变形者一样,对这类魔法免疫。

  瓦里安特不安地望着雅各布。“要手套做什么?”

  “只要你什么都别碰,就不需要手套。你真打算跟来吗?”

  “当然了。”瓦里安特的语气并不十分坚定,但价值连城的战利品足以抵消对一个死去

  巫师的恐惧。

  雅各布和狐狸交换了一个眼神,用手抵住那匹戴王冠的狼,没费什么力气,门就开

  了。他感觉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几个人开过门了。

  迎面而来的气味并不明显。墓室丁香是很简便的工具,能保护死者不受生者贪念的打

  扰。这种花的花粉有毒,能存续数百年。雅各布拉住瓦里安特,狐狸从腰带上解下一只袋

  子,从中取出一些比苹果籽大不了多少的种子分发给其他人。

  “吃下去!”见瓦里安特怀疑地打量着那些种子,狐狸命令道,“除非你想刚走几步就

  变得像发了霉的面包。”

  “小心脚下!”雅各布低声对瓦里安特说,“什么都别碰,什么都别说,尤其是有人向

  你提问的时候。”

  “提问?谁?”瓦里安特把种子塞进嘴里,怔怔地望着前面的通道。

  通道的墙上排列着壁龛。在瓦里安特的后背差点撞上一具被做成木乃伊的尸体之前,

  狐狸及时拉住了他,雅各布则把那具木乃伊推回到壁龛中。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被葬在壁龛里?”狐狸气冲冲地低声对瓦里安特说,“这可是一

  个巫师的墓!我肯定那些木乃伊很快就会醒过来。”

  他们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已经死了几天的男人,墓室丁香致命的花朵组成一张网盖

  住了他。狐狸刚跨过那具尸体,就有耳语声响了起来。

  “你们是谁?”那声音是从壁龛里传出来的。

  瓦里安特惊恐地站住了,雅各布却推着他继续走。“别回话!”他沉声对瓦里安特

  说,“只要你不回话,它们就没什么害处。”

  那些木乃伊腐坏的衣服上套着武装带和护胸。吉斯蒙德的大部分骑士都陪葬了,不过

  据时人记载,很少有人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又找到了五具新鲜的尸体,都是那些有去无回的寻宝人,一些人的身上除了有墓

  室丁香外,还有刀剑伤。死者的耳语环绕在他们周围,雅各布还从来没有在瓦里安特那张

  狡诈的脸上发现如此多的恐惧之色。在墓室中,就连夏努特的脸色也比在其他地方更苍

  白。雅各布通常不受墓室环境的影响,根据他的经验,活人的地盘其实更危险。然而当他

  经过这些壁龛的时候,感觉到胸口的飞蛾就像一只冰冷的手。看看他们,雅各布。你很

  快就会和他们一个样了:皮肤像皮革,牙齿外露,眼眶里结着蜘蛛网。狐狸注意到他的

  呼吸变得很沉重,便默默从他身旁挤了过去,打起了头阵,仿佛想把那些壁龛施加到雅各

  布身上的死亡致意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通道拐了个弯。墓室丁香的浓郁香气飘浮在空气中,如香水般粘在雅各布一行人的皮

  肤上。忽然,他们在一排尸体组成的帘子前站住了。十二个木乃伊骑士从墓顶垂挂下来,

  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具尸体肋骨以下的部分不见了,是被人用佩剑砍掉的。这不是

  什么从尸帘中开出一条路的优雅方法,但已经达到了目的,说不定矮人雇的寻宝人也不全

  都是蠢货。

  尽管瓦里安特是唯一一个可以直立着从那具残尸下走过的人,他还是恶心得直咒骂。

  在这道恐怖的帘子后等待他们的奖励是另一扇门,门上雕着一个男人的镀金塑像。

  王冠显示出他国王的身份,猫皮披风表明他是一名人类巫师。他肩上蹲着的金乌鸦象

  征着无法估量的财富,脚上穿着的七里靴彰显了他治下王国的辽阔。他的右手握着那把十

  字弓。传说女巫杀手为了它,把灵魂卖给了魔鬼,然而雅各布在镜中世界看过了太多传说

  成真,无法不考虑这个传言的可能性。

  雕着吉斯蒙德镀金塑像的那扇门开了一道缝,门后躺着一个寻宝人的尸体。他一定误

  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却忘记了每个陷阱都敞开着请他入瓮。就雅各布透过门缝所

  见,那具尸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那张苍白如蜡的面孔上的惊恐之色已经足够说明问

  题。狐狸凑到他的肩膀上向里面望去。

  “暗影术?”她轻声问。

  没错,有可能是暗影术。雅各布把灯放到地上,抽出了匕首。他涂在刀刃上的松香使

  污浊的空气中混入了树皮的味道。狐狸在他身旁化成了狐形。有时候,狐狸的感官比多一

  把手枪还管用。忘了这关乎你的性命吧,雅各布,享受寻宝的经过。那种感觉又出现

  了:熟悉的兴奋感,混杂着恐惧与战胜恐惧的乐趣,令人难以抗拒,而且不必向狐狸解

  释。她抢在他前面钻进门去。

  墓室极大。

  墙上的湿壁画依然闪烁着鲜明的色彩,这多亏了自它们落成之日起就环绕四周的黑

  暗。壁画描绘的是地狱的景象,精湛的画工让人感觉地狱之火仿佛就在皮肤上燃烧。其中

  一面墙上,吉斯蒙德亲自穿着骑士的盔甲穿过火焰。朝他迎面走来的魔鬼就像一个富商打

  扮的普通人,和雅各布在镜外世界见过的魔鬼形象相比,唯一的相似之处只有恶魔之角。

  墓顶的壁画展示了一个战场,死者的亡灵正排着无力的队列离开自己了无生机的身体。支

  撑着墓顶的柱子和墓室中央的石棺一样,都由黑色大理石制成。四名骑士跪在石棺周围,

  拄着和他们守卫的石棺一般漆黑的宝剑。

  雅各布听见身后的瓦里安特冒出一句失望的咒骂。

  他们来晚了。

  雅各布回头去看狐狸。当她披着皮毛的时候,要看出她的感受并不容易,然而这些年

  来他已学会了这一技能。他在她眼中看到的恐惧,比他自己的恐惧更甚。那份可能获救的

  希望没能持续多久。

  打碎的石棺盖散落在跪着的骑士之间。吉斯蒙德的暗影,这个让雅各布抽出匕首严阵

  以待的护卫,就躺在那些碎片旁边。暗影没有脸孔,修长得就像夕阳投在石砖地上的人

  影。环绕着暗影的那摊血水证明它是被巫术唤醒的,那种巫术只有女巫或是喝了女巫血的

  人才能掌握。

  这种暗影能够无声地进行杀戮,终身无声地跟随主人。雅各布朝暗影俯下身,发现它

  的脖子上插着一把散发着松香气味的匕首。如果拔出匕首就大错特错了,暗影会立刻复

  活。杀死过暗影的人都知道这一点。雅各布站起来,刹那间,他仿佛听到柱子间有脚步

  声,然而当他转过身,站在他身后的却只有狐狸。

  “谁说是精灵粉末来着?”狐狸鄙夷地瞥了瓦里安特一眼。

  雅各布朝狐狸俯下身。“他还在这儿吗?”

  她抬起鼻子嗅了嗅,摇摇头。

  见鬼。雅各布把匕首插回腰带里。知道如何毫发无伤地从一个巨灵人守卫身旁经

  过,以及哪种松香能打败亡者暗影的寻宝人并不多。在寻宝时,寻宝人往往会彼此回避,

  但雅各布知道所有寻宝人,至少听说过名字。那个人会是谁呢?

  “挨千刀的浑蛋!”瓦里安特站在棺盖的碎块上,朝打开的石棺里张望。“他连王冠也

  拿走了!”他骂骂咧咧,“谁让他把心脏挖出来的?矮人议会的那些老头子最近在和黑巫师

  做买卖?”

  石棺里的死者没有腐烂,但少了右手和脑袋,胸前心脏所在的位置开了一个洞。脖子

  和手臂上的伤口用黄金封住了,证明尸体就是这样入殓的。瓦里安特朝尸体旁的权杖伸出

  手,却被雅各布不客气地拽了回来。“你看见他身下的枯叶了吗?它们都被施了咒,不然

  你以为他为什么没有腐烂?”

  雅各布环顾左右。墓室的地上铺着绿色的大理石,从柱子那儿向石棺延伸出四道雪花

  石条纹,就像罗盘上的刻度。雅各布提起瓦里安特放在石棺边的矿灯,沿着其中一道雪花

  石条纹走去。条纹中镶嵌着白金字母,在白色的雪花石中并不显眼。

  HOUBIT WESTARHALP

  这是女巫语。每个寻宝人都懂得这门语言。雅各布查看着第二道和第三道条纹,狐狸

  注视着他的背影。

  HANDU SUNDARHALP

  HERZA OSTARHALP

  这些铭文不难翻译:

  头在西

  手在南

  心在东

  这场寻宝之旅或许还没有结束。

  雅各布走上第四道条纹,上面的铭文明显比其他的更长:

  NIUWAN ZISAMANE BISIZZANT HWAZ

  THERO EINAR BIGEROT FIRBORGAN

  HWAR SI ALLIU BIGANNUN

  “你的手套是干什么用的?把他的权杖拿来呀!”瓦里安特嚷嚷着,“另一只手上还套

  着一枚印章戒指。”

  雅各布没搭理瓦里安特。他注视着那些字母,铭文翻译如下:

  唯有齐聚一堂

  才能各偿其愿

  诞生之地即藏宝之处

  不,那个寻宝人没有找到十字弓,目前还没有。

  “雅各布。”狐狸依然披着那身狐皮。

  脚步声……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雅各布举起矿灯,依稀在柱子间看到了一个躲在后面的身影,那身影和黑色大理石制

  成的柱子一般黑。

  雅各布还来不及阻止,狐狸就冲了上去,对狩猎的嗜好让她轻举妄动。雅各布一面跟

  着她奔跑,一面暗骂自己没有将墓室彻查一遍。他听见狐狸惨叫一声,险些绊到了她身

  上。她躺在柱子间,还没有站起来就变回了人形。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矮人大声呼救。

  有个男人把瓦里安特推到一旁,他是石人,穿着蜥蜴皮的衣服,黑玛瑙皮肤上有一道

  深绿色的花纹。雅各布正要瞄准他,瓦里安特却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射界。那个石人嘲

  弄地冲雅各布挥挥手,拉上了墓门。瓦里安特大叫一声,踉跄地向门口扑去,用手指紧紧

  抠住饰带,拼命摇撼那扇门,连手骨都快摇断了。

  “你怎么不开枪打他?”瓦里安特尖叫道,“在一座墓里送命!这就是你想象中的美好

  死法?”

  狐狸的额头鲜血淋漓。雅各布担心地往后拨开她的头发,幸好藏在头发下的撕裂伤口

  不是很深。

  “你怎么没闻出他来?”

  “他没有气味。”狐狸懊恼不已,既对自己生气,又对那个愚弄了她的陌生人生气。

  没有气味。雅各布望着脖子里插着松香匕首的暗影。那个石人是个内行。

  “我们会饿死的!”瓦里安特像只跑进陷阱里的耗子般左右四顾。

  雅各布回到雪花石条纹旁,注视着那些字母。

  “闷死倒更有可能。”

  狐狸走到雅各布身旁。“我会找到他的线索的,”她低声对他说,“我保证。”

  然而雅各布摇了摇头。“别管那个石人了。他没拿到十字弓。”他望着那些字母,这才

  是他们必须找到的线索。你死定了……还不一定呢。

  “见鬼,你们在那儿鼓捣什么?”墓室里充满了瓦里安特恐慌的声音,“做点什么呀!

  这肯定不是你们第一次被困在墓里!”

  瓦里安特说得没错。雅各布回到石棺旁,用戴着手套的手取出了那根权杖。国王陵墓

  的建造者往往相信,主人只是睡着了,会在某个时刻再度醒来。虽然一个无头国王苏醒过

  来的可能性比其他人更小,建造者还是给他在石棺里留了一把钥匙。

  雅各布用权杖在空中写出吉斯蒙德的名字,墓门立刻升了起来。瓦里安特如释重负,

  跌跌撞撞地跑出门。雅各布迈过躺在门口的寻宝人尸体,又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那些

  垂挂着的骑士缓缓地来回摆荡,他仿佛听到远处有脚步声。

  “那个石人怎么知道这座陵墓?”瓦里安特嘀咕道,“如果矮人议会背着我雇了他,

  那……”

  “胡说八道。如果他是矮人议会派来的,何必费力麻醉那个巨灵人守卫?这不可

  能。”雅各布打断了他,脱下了门后那具尸体的外套,“他是唯一一个擅长寻宝的石人,人

  们管他叫‘杂种’。”

  “‘杂种’……对了!”瓦里安特抹了把脸,吓出的冷汗依然挂在他的额头上,“据说他喜

  欢切下竞争对手的手指。”

  “手指、舌头、鼻子……他臭名昭著。”雅各布用死者的外套把权杖裹了起来。

  “你不觉得把权杖交给我才算公正公平吗?”瓦里安特给了雅各布一个最人畜无害的微

  笑,咕哝道,“看在我热情款待和大力协助的分上?”

  “是吗?”狐狸从雅各布手中取过包着权杖的包裹,“你还欠我一半那根羽毛的报酬。

  不过如果你为我们弄来马和路上吃的干粮,我们就给你打个折扣。”

  “要路上吃的干粮做什么?”人畜无害的表情消失了。它本来就不适合瓦里安特的那张

  脸,看着就像起了疹子。

  “如果你想知道,就回墓里一趟。我肯定‘杂种’不会像你一样是个睁眼瞎。”

  雅各布走到墓门,审视着吉斯蒙德的镀金塑像。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石人解开女巫杀

  手之谜的速度不会快过他。

  光和死神赛跑还不够,真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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