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魔法活船三部曲Ⅱ:疯狂之船> 第二十三章 因果

第二十三章 因果

自从瑟莉拉被抓到船长的舱房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此地一步。此时,她以手梳过凌乱的头发,心里乱糟糟地回想自己到底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她强迫自己回溯这一连串的事件,可是她的记忆却不听话地跳来跳去,毫无顺序;恐惧而又痛苦的时光,她不肯多想,可是那种回忆偏偏固执地跃到思绪的表层来,使她无法忽视。
那个水手把瑟莉拉抓到这里来的时候,她曾大力反抗。她本想不失尊严地离开大君的舱房,但却发现那是奢望。当时她一直隐忍不发,直到那人伸手拉她,她才出手打他。可是那人只是不痛不痒地干脆把她抱起来,拎到肩上扛着走。那个人身上臭得要命。瑟莉拉又打又踢,可是她的动作不但引得那水手发笑,也引得众船员因为看到她被人当众羞辱而哈哈大笑。瑟莉拉大喊救命,但她的呼声没人理会。与大君同行的人看到她当场被人硬生生地拖走却视若无睹;碰巧看到她惨状的人则刻意保持面无表情,转开头,或者再度把舱门关起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看到。可是瑟莉拉说什么也忘不了克司戈和凯姬眼看着她被人架走时的表情:克司戈满足而得意地笑着,原本因为吸多了迷药而昏昏沉沉的凯姬则惊醒过来,兴奋地观赏这一幕——她的手正在克司戈的大腿上滑动。
那水手把瑟莉拉扛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虽是在同一艘船上,但是瑟莉拉从未涉足此地。他把她丢在黑暗的舱房里,然后回手锁上舱门。瑟莉拉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才有人来,感觉上好像过了好几个小时,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是长是短,谁能说得准?在那期间,她的心情先是暴怒,继而绝望,然后陷入恐惧之中。她很害怕,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等到那个男人真的来到房里时,瑟莉拉已经因为尖叫、大哭与拍门而累得浑身无力。那人才刚碰到她,她的身体就崩溃了,差点晕厥过去。她从小就朝学者的方向发展,又在宫廷出入多年,然而这些经验都不能帮助她面对这等惨事。瑟莉拉想推开那人,可是那人轻而易举地便架住她。对他而言,瑟莉拉就像小猫咪一样地好对付。他强暴了她,不算残暴,不过显得理所当然。他发现瑟莉拉是处女之时惊叫了一声,用他自己的语言咒骂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寻欢了。
瑟莉拉无法确知这之间到底过了多久。从那时候起,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舱房一步。时间的意义仅余一层,那就是那个男人在房里或者不在。那人有时会把她拿来当作泄欲的工具,有时则对她视而不见。他的残忍在于他待她不带一点感情:他才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他根本就不想赢得她的心。他对她的尊重与他对夜壶和痰盂的尊重程度无二。他从不跟瑟莉拉讲话,对他而言,她之所以在此,就是要拿来泄欲用的,如果他有此需要的话。如果瑟莉拉抗拒或是恳求,使他寻欢时多生麻烦,他就出手打人。他随时反手给她一巴掌,而从他打人时那种闲适轻松的态度来看,他若是刻意出手的话,手劲一定很重。瑟莉拉被他随便打了一巴掌之后,不但两颗牙齿松动,而且还耳鸣了好几个小时。他打人也就算了,更恐怖的是,他连一点恶意都没有就可以出手打人,对他而言,打伤瑟莉拉根本不算什么。
在被囚禁的初期,瑟莉拉曾经考虑要报复,所以她在这房里细细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当作武器的东西。不过,这个男人显然对谁都不信任,房里的各式箱柜都上了锁,任她怎么撬也撬不开。倒是在浏览过那人书桌上的文件之后,意外地证明了她原本的怀疑一点都不过分。她看出有一份海图,画的是缤城港,另有一个地图,上面是雨野河河口一带的地形。当然,就瑟莉拉所见,这些区域的海图地图一向都留下大量的未知空白,而这两张图也不例外。此外桌上还有信件,可是瑟莉拉并不通晓恰斯文。她看得出文件上提到钱款的金额,并提到两名哲玛利亚上层贵族的名字。说不定上头讲的是贿赂的细节,不过也可能只是一张运货的提单而已。看过之后,瑟莉拉将一切归回原位。不晓得是因为她没将文件收妥,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因素,反正当晚那个男人打了她一顿。而因为这么一打,瑟莉拉也就断了反抗的念头,也懒得报复了。她甚至不再为了求生而挣扎。她的身体自顾自地运作,心灵则退隐到深处。
过了一段时间,瑟莉拉习惯了吃他吃剩的食物。那个男人不常在舱房里进餐,可是除了他带进来的餐点之外,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喝。她原本的衣物都已经残破不堪,所以她大半的时间都蜷缩在床角里。她再也不思考了。她试着要解开自己的疑惑,可是却往往越想越丑陋。她心里仅存恐惧。那个男人说不定今天就会杀了她,要不就把她丢给他手下的船员享用;他可能会永远将她囚禁于此,使她不得不在此度过一生。最糟的是,他说不定会把她当作是玩腻了的玩具,送还给大君。那人终究会把她的肚子搞大。果真如此,那怎么办?她所极力忍耐的当下已经毁坏了以前的她所可能成就的所有未来。她连想都不肯再想了。
有的时候,她会眺望窗外。窗外没什么好看的,不是海就是岛;或有海鸟飞翔,再不就是伴随它们同行的那些较小的船只。有时候,那些小船会消失个一天,然后才再度与大船会合。有时,小船上露出战斗的痕迹。比如说,木料烧黑、船帆残破,或者甲板上出现戴手铐脚镣的人。说穿了,那些小船在经过内海路的时候,一看到零散的非法聚居地就大肆抢劫搜刮,并把那里的人俘虏为奴,成果颇为丰硕。
总有一天,他们会抵达缤城。瑟莉拉每次一想到这个念头,心里就像是开了一道隙缝,照进了光芒。要是她能想办法逃入缤城,要是能逃上岸,那么就可以把自己过去的身份,还有自己惨痛的经历遮掩过去。这点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眼前这样的人生使她的心灵畏缩不前。她再也不想当瑟莉拉了。瑟莉拉是个柔弱且娇生惯养的学者,学养丰富,出入宫廷,善于言辞,见解精辟。她鄙视瑟莉拉。瑟莉拉太弱了,弱得无力抵抗这个男人。瑟莉拉过于骄傲,已达愚蠢的程度,她竟然拒绝大君共寝的邀请,宁可屈从于这个恰斯人。瑟莉拉过于懦弱,不敢设计杀害这个恰斯船长,甚至连自杀的胆子都没有。就算她知道缤城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一个希望,她也不敢用心构思逃跑的计划,因为她心灵的某些地方已然毁坏,就算没毁坏,也已经暂停了。所以她把自己跟瑟莉拉切分开来,与全世界一起鄙视瑟莉拉。
她的苦难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然。有一天,一名水手打开舱房的门锁,打手势示意她跟上去。
当时,蜷身缩在床上的她听了之后只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拉得更紧。她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她仍鼓起勇气,坚强地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大君。”那水手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不晓得是因为他对于她的语言所知太少,还是他认为跟她讲到这里就够了,反正他讲完之后就再度朝舱门外一摆头。
瑟莉拉知道她非得从命不可。幸亏她站起来,用被单将自己裹起来时那水手没有把被单抢走。想到这里,瑟莉拉十分感激,竟然热泪盈眶。那人断定她会跟上去之后,就领头带路。瑟莉拉像是踏入崭新的世界一般,小心翼翼地跟着走。她紧抓着裹身的被子从舱房里出来,低头垂眼,匆匆而行。她本想走回自己原来的舱房,但是那水手吼了一声,吓得她不敢动,于是她再度跟着那人走到大君的房间。
她本以为那人会先敲敲门,她至少还能趁敲门之际整理一下仪容,可是那人一下子就把舱门打开,然后不耐烦地做手势要她进去。
她一踏入大君的舱房,只觉得一股热得发臭的空气迎面扑来。在这暖和的气候中,船本身的气味与疾病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变得很呛人。瑟莉拉瑟缩了一下,但是那个水手一点也不留情,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入房里。“大君。”那人又说了一声,将舱门紧紧关上。
她大着胆子走入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这里头空气涩滞,昏暗无光。房间虽有人整理过,却很随便,衣物不是散落在地上,就是披在椅背上。大君用来吸迷药的香炉虽倒干净了,却没有清洗。房里尽是陈腐的迷药味,无处可躲。桌上的杯盘已经撤走,但是杯盘底留下的黏腻印渍却没有擦掉。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窗户,窗帘后传来一只苍蝇顽固地用头撞玻璃的声音。
这房间熟悉得令人激愤。瑟莉拉慢慢地眨了个眼。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经受了重重苦难,可是这些散乱的衣物、狼藉的餐桌,怎么一点也没变?她凝视着周遭的景物,心里慢慢地有了个领悟:之前她在同一艘船上、咫尺之遥外遭人囚禁、一再强暴,但同时,大君一行人的生活却一切如旧。她的缺席并未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他们照样饮酒飨宴、听曲赌博。瑟莉拉看着这些人安然地过着他们的日常生活所留下的残迹,心里陡然地气了起来。她突然生出巨大的力量,她可以举起椅子摔在桌上,也可以打破那片厚重的彩色玻璃窗,并把舱房里的画、花瓶和雕像等通通掷入海中。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反而静静地站着,品味、抑制着自己的愤怒,直到怒火与自己融为一体。愤怒不是力量,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也就够了。
她原以为房里空无一人,但后来她听到凌乱的床上传来一声呻吟。她紧抓着身上的床单,悄悄地走上前。
大君手脚摊开地躺在一床枕垫被毯之间,他脸色苍白,被汗水沾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身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生病气味。床边丢着一条床单,散发出呕吐物的恶臭味。瑟莉拉低头凝视着大君之际,他突然睁开了黏腻的眼睛,眨了一下,仿佛在注视着瑟莉拉似的轻声说道:“瑟莉拉,你可回来了,感谢莎神。我恐怕快死了。”
“快死最好。”瑟莉拉一面凝视着大君,一面清楚地把这四个字说出来。大君在她的注视之下,不禁不安地瑟缩起来。他眼睛下陷,充满血丝,手抓着被子边缘,不断地颤抖。瑟莉拉在恐惧中苟且偷生了多日之后竟发现使她陷于苦难的人不但生病,而且变得虚脱,如同现世的报应。由于病重,大君的脸颊变得削瘦,终于和他的父亲有了几分相似。想到这里,瑟莉拉一方面觉得刺痛,一方面变得更坚强。这个克司戈别再想主导她的人生。她可没有那么孱弱。
她突然把裹在身上的被子丢掉,裸身走向大君的衣橱,大大方方地打开衣橱门。她感觉得出他的眼睛在她的身上逡巡,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因为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开始把衣物拉出来、丢在地上,以便找出她可以穿的干净衣物。克司戈的衣物大多都染着浓厚的迷药或是香水味,不过她终于找到一条宽松的白色灯笼裤,又套上一件红色的丝衬衫。那裤子她穿了太大,所以她拿了一条质地细腻的黑巾系在腰上,接着再披上一件绣花背心,免得胸部曲线毕露。她拿起克司戈的发刷,拔掉沾在发刷上的细发,才开始把她自己肮脏的头发梳整齐。她用力地以发刷扯过自己的棕发,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个恰斯人的脏污清干净。克司戈迟钝而又惊骇地望着她。
“凯姬生病之后,我有派人去传你回来啊。”克司戈虚弱地示好,“可是那时候已经没人照顾我了。大家本来玩得很尽兴的,可是一下子人人都病倒了。有一晚,我们在玩牌,牌局一结束,德登大人就死了,同一时间,大家都开始生病。”克司戈压低了声音,“我猜是有人下毒。船员们都没事,就只有我和对我忠心耿耿的人生病,而且那个船长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们派了仆人来服侍我,可是那些仆人不是太笨,就是病恹恹的。我什么药都吃过了,但就是没一样见效。瑟莉拉,我求求你,别丢下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死定了。但我可不要像德登大人那样,尸体被人丢进海里去。”
她把落在脸上的头发拢起来编成辫子。她将脸转左、转右,审视着自己的镜中倒影,她的皮肤灰黄,脸色很差,一边脸颊上有瘀青,但已经开始消退,一边鼻孔里塞着血块。她从地上拾起一件大君的衬衫,用来擦鼻子。然后她直视着镜中人,发现几乎不认得自己了。镜中人的眼神仿佛既受尽惊吓,又忿恨不平。瑟莉拉心想,差别就在这里:她已经变成危险人物了。接着她斜睨着克司戈。“我何必在意你是生是死?之前你像是把剩饭丢给狗吃一般地把我丢给那个人,而你现在还期望我照顾你?”她转过身,直视着克司戈的眼睛。“我倒希望你死。”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好让他明白这句话的确是出自她的真心。
“你不能希望我死啊!”克司戈哀诉道,“我乃是大君,我还没有子嗣,如果我现在就死,那么整个哲玛利亚国会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十七代以来,哲玛利亚大君的珍珠宝座代代有人传承,总不能让它空在那里啊!”
“现在珍珠宝座就空着。”她甜甜地指出,“再说,此刻众贵族既然能把国内管理得宜,那么你死之后,他们也可照常治国。说不定对他们而言,你是死是活,根本就没差别。”
她横穿过房间,走到大君的珠宝盒前。最好的珠宝都搁在锁得最好的珠宝盒里。瑟莉拉悠闲地拿起一个雕刻精美的珠宝盒,高举过头,然后往地上一摔。可惜地毯太厚,所以她未能如愿,但为了免得有失颜面,所以她没有一摔再摔,干脆就此作罢,满足于单纯的银饰和金饰。她拿出另外一个珠宝盒,随意地打开盒中的隔间,给自己挑了一副耳环、一条项链。之前克司戈把瑟莉拉当作是他所豢养的婊子一般随手扔了出去,所以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瑟莉拉到了缤城之后就会离开克司戈,而她现在所拿的首饰,说不定就是到时候的唯一财源。她将十指套满戒指,又把一个沉重的金圈滑到脚踝上。她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样戴上这么多珠宝。她心里想,戴上这些珠宝,真有点像是穿上了盔甲。如今,她把自己的价值彰显于身体之外,而不是收敛于内。她越想越气。
“你到底要我怎样?”克司戈傲慢地问道。他想要坐起来,却呻吟一声,又躺了回去,当他再度低声埋怨时,那命令般的语气已经消失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瑟莉拉立刻就给了他答案,而他则仿佛真的难以相信她会有这种反应。瑟莉拉告诉他:“你把我丢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但再三强暴我,还动手打我。你是故意陷害我。你明知道我会受到折磨,却照样坐视不管。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变成什么模样。若不是你需要我,才不会找我回来。你根本就以我受苦为乐!”
“你人好好的,看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嘛。”克司戈辩护道,“你既能走路,又能讲话,而且你待我的态度一点也没变,就跟以前一样残忍。你们女人啊,把这档子事说得大惊小怪的!其实这很正常嘛,男人以女人来取乐,这再自然不过了。你们女人生来就是要给男人取乐用的,可你就是不肯给我!”克司戈一边任性地扯着被单,一边喃喃地抱怨道,“你们女人本来就有无穷丰沛的性能,给男人用一下,一点也无妨,有什么好小题大作的?什么强暴,那根本就是女人无中生有的想法!看起来,你也没受到什么永久性的伤害。我承认这个玩笑开得大了点,而且有欠考虑……可我总不该因此而死吧。”克司戈转过头面对着舱壁,幼稚且满足地说道:“想也知道,我死了之后,你在这方面的体验一定会更多。”
幸亏克司戈最后那句话还有几分真实性,瑟莉拉才忍着没有当场就将他毙命。她突然对他轻蔑得无以复加。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如此对待她有多么可恶。更糟的是,他好像迟钝到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所犯的过错。而那个睿智且慈祥、将瑟莉拉封为“心灵侍臣”的大君竟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她只觉得难以理解。她开始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好好地生存下去,克司戈倒碰巧给了她答案。
“我看,我是势必得送你礼物、头衔和贿赂什么的,你才肯照顾我吧。”克司戈吸了一下鼻子。
“一点也没错。”瑟莉拉冷冷地说道。她将会是让克司戈花最多钱的婊子。她朝一张固定在舱壁上的书桌走去,一把扫开散落在桌上的衣物和一碟发霉的糕点。她拿出羊皮纸、笔和墨水,放在桌上,再拖了张椅子过来坐。换了坐姿之后,她再度感觉到全身上下疼痛得多么厉害。她停顿了一下,皱眉思索,接着她朝舱门走去,一把拉开。站在门口值班的那个水手疑惑地望着她,瑟莉拉以傲慢的口吻吩咐道:
“大君要入浴。去把大君的浴缸搬来,还要干净的毛巾、几桶热水。快!”那人还来不及反应,瑟莉拉便把门关上了。
她走回桌边,拿起笔来。
“噢,我不想洗热水澡。我现在实在太倦了。你就不能让我躺着,帮我擦澡就好?”
她洗完澡后,说不定会让克司戈用她的洗澡水洗澡。“闭嘴,我在想事情。”她对克司戈说道。她拿着笔,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理一理思绪。
“你在做什么?”克司戈大君问道。
“我在起草一份要让你签署的文件。你闭嘴!”她在考虑如何遣词用字。她要为自己新创一个职位:代表大君,永久派驻于缤城的大使。她需要薪水,也需要购买像样的房舍与众仆从等,所以她给自己写了个颇为宽裕,但不至于夸张的金额。她一边在羊皮纸上写下流畅的字体,一边想,她要分派多大的权力给自己才合适呢?
“我口渴了。”克司戈粗哑地轻语。
“等我写好,你也签署了,我再替你倒水。”瑟莉拉理直气壮地对克司戈说道。老实说,她并不认为克司戈病得很重,据她猜测,那大概是有点真的生病,加上晕船、喝酒与吸迷药的综合结果,再加上缺乏仆人和侍臣奉承讨好,所以克司戈就深信他自己快要死了。这样最符合她的目的。她勾捺了一笔,然后停了下来,歪着头思索。大君的药箱里有催吐剂和通便剂,说不定她在“照顾”大君的时候,可以机巧地让他不至于复原得太快。她是需要他活命,但是她也只需要他活到抵达缤城的时候就够了。
她把笔放下来,优雅殷勤地退让道:“也许我应该先帮你调制药剂才是。”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