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绑架风波
“这件事也太玄乎了,”达诺说,“我敢打包票,连警察和总参谋部的特工们都不知道尼古拉斯·茹科夫是怎么逃走的,都只知道他跑了。”
当年的“人猿泰山”——格雷斯托克勋爵约翰·克莱顿坐在老朋友达诺的屋子里。他一言不发,盯着自己锃亮的靴子,着有所思。
泰山曾指证他的大仇家尼古拉斯·茹科夫,让他被判处终身监禁。而现在,茹科夫却从服刑的法国监狱里逃跑了,这让泰山不断回想起过往的一切……
想到茹科夫一直都想置自己于死地,如今重获自由,他真正想要的肯定不止于此。但无论他有何目的,会采取何种手段,只怕都会比以往更可怕、更凶残。
泰山曾统治过野蛮部落瓦兹瑞的非洲领地,而他居住的乌兹瑞正位于这片土地。恰逢暴雨来袭,气候不适,他便把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送到了伦敦。
泰山则漂洋过海来到巴黎与老友短暂相聚,可茹科夫逃跑的消息已经为这次出行蒙上了阴影。所以尽管刚到,他也已经盘算着返程了。
“保罗,其实我并不是担心自己,”泰山终于开口说,“当年茹科夫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么多次我都没让他得逞。可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以我对茹科夫的了解,他一定会对我妻儿下手,因为他知道这是报复我最好的办法。所以我得马上回到家人身边,守护他们,直到茹科夫被绳之以法——或命归西天。”
就在他们谈话的工夫,有两个人,皮肤黝黑,面露凶色,也在伦敦郊区的一间小木屋里秘密交谈着。
其中一人满脸胡须,而另一人面无血色,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脸上的胡碴应该是最近几天刚长出来的。说话的正是第二个人。
“亚历克西斯,你得把胡子刮了,”他对同伴说,“不然他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一小时内我们就分头行动。希望在‘金凯德号’甲板上碰头的时候,咱们已经请到那两位‘贵客’,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精心策划的旅程将无比‘美妙’!”
“两小时后,我会和一位去多佛,按照计划,明天夜里你和另一位也能到那儿。希望他会如我所料,火速赶回伦敦。”
“亲爱的亚历克西斯,我们不仅能享受这刺激的过程,事成之后还能小赚一笔,除此之外肯定还有不少别的好处。多亏了这些愚蠢的法国佬,把我逃跑的消息隐瞒了这么久,才让我有机会精心策划这场天衣无缝的大冒险。现在咱们就分头行动吧,亚历克西斯,祝你好运!”
三小时后,快马加鞭的邮差来到达诺中尉家。
仆人出来应门,“有一封格雷斯托克勋爵的电报,”邮差说,“他是住这儿吗?”
仆人点点头,签了字,就给泰山送了过去,这时泰山已准备启程回伦敦了。
泰山撕开信封,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发白了。
“你看看吧,保罗,”他边说边把电报递给达诺,“他们已经下手了。”
达诺接过电报,看到上面写着:
杰克在花园里被人掳走,新仆人系同谋。速归。
简
泰山坐敞篷车从车站赶回了伦敦的住所,他跳下车,大步跑上台阶,只见妻子在门口哭得眼睛通红,痛不欲生。
简·波特·克莱顿急忙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丈夫说了一遍。
当时天气正好,保姆推着婴儿车里的杰克在门前散步,不经意间看到一辆出租车缓缓开到街角,停在路边没熄火,没有乘客下车,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与此同时,新来的男仆卡尔从格雷斯托克家跑出来跟保姆说,夫人有话要跟她说,由他来临时照看一下小杰克。
保姆对卡尔毫无戒备,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要提醒卡尔别把婴儿车转过去,免得阳光刺到杰克的眼睛。
就在转身准备告诉他的时候,她吃惊地看到卡尔推着婴儿车快步朝街角走去,这时,出租车的车门也打开了,透过车缝还看见车里一张黝黑的面孔。
她瞬间意识到杰克遇到了危险,她大叫一声,冲下楼梯,朝出租车飞奔过去,而卡尔此时正把杰克递给车里那个皮肤黝黑的人。
没等她跑到车前,卡尔已经跳上车,坐到他的同伙身边,“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这时,司机也已发动了车,但不知怎的,车好像出了点故障,挂不上挡。就在司机倒车准备重新启动时,保姆已经跑到了车旁。
她跳上脚踏板,声嘶力竭,奋力抗争,试图从他们怀里轮回孩子,车已开动了可她还始终不放,坚持抗争着,直到车开过格雷斯托克家,卡尔借着车速狠狠地把她甩到了人行道上。
保姆的叫喊声引来了众多仆人和街坊四邻,格雷斯托克家的人自然也来了,格雷斯托克夫人亲眼目睹了保姆奋勇搏斗的场景,自己也试图去追那辆疾驰而过的出租车,只可惜为时已晚。
这就是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要不是丈夫告诉她尼古拉斯·茹科夫从法国监狱逃跑了,格雷斯托克夫人做梦也想不到嫌疑人的身份,她以为茹科夫还在监狱里。
就在泰山夫妇着急着如何找回孩子时,右侧书房里的电话响了。泰山赶紧去接。
“是格雷斯托克勋爵吗?”电话另一头的男人问道。
“是的。”
“你儿子是不是被人撼走了?”那个人继续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找回孩子,我对策划这场阴谋的人了如指掌。实际上,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本打算事成之后一起分利,可现在他们却想甩掉我。为了找他们算账,我决定帮你找回孩子,但条件是你保证不告发我。怎么样?”
“只要你带我去见我儿子,”泰山答道,“我保证既往不咎。”
“好,”那人说,“但你必须独自来见我,不然我没法完全相信你,我可不能冒险再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
“那我们什么时候见?在哪见?”泰山问。
那人给了泰山一个酒馆的名字和地址,那酒馆就在多佛港的岸边,水手们经常光顾。
“你过来就行,”他最后说,“就今晚十点左右吧,也别来得太早。在此期间我可以保你儿子安全,也可以偷偷领着你去见他。但一定要保证你是一个人过来,也别通知伦敦警察厅。我认识你,而且会一直暗中监视你。”
“一旦我看见有人跟你一起,或发现类似警察耳目的可疑人员,我就不会出来见你,而你也将失去找回儿子的最后机会。”
刚说完,那人就把电话挂了。
泰山把通话的主要内容跟妻子重复了一遍,她恳求他让自己跟着一起去。但泰山坚持独行,免得那人真的如其所说,不再帮助他们找儿子了。就这样,夫妻二人暂且分别,泰山赶往多佛,而简则在家里等待丈夫的消息。
夫妻俩无法想象,还要经历多少磨难,跨越多少阻隔才能再次相见。不过,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泰山走后十分钟,简·克莱顿还在书房的丝制地毯上来回踱步,惴惴不安。初为人母的她,夫离子散,心如刀绞。既抱有希望,又心怀恐惧,痛苦不已。
虽然她知道,按道理来说丈夫按照那个神秘人的要求独自前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直觉告诉她,丈夫和儿子可能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简越想越觉得刚刚那个电话很可能是一个阴谋,是为了拖延时间,趁机转移孩子,甚至把他拐卖出国,也可能只是一个诱饵,把泰山引诱到死敌茄科夫手里。
越想越觉得不对,简吓坏了,瞥了一眼书房角落的大钟,指针滴答滴答地划过。
已经赶不上泰山乘的那班火车了。可等会儿还有一班车去海峡港,要是坐这班车就可以在晚上十点之前赶到约定地点。
简即刻叫来女仆和司机,吩咐下去。十分钟后,她坐上车穿过拥挤的街道,朝火车站疾驰而去。
泰山于当晚九点四十五分走进多佛岸边那家乌烟瘴气的酒馆。他刚走进这间臭烘烘的屋里,一个蒙面人就与他擦肩而过,朝街上走去。
“勋爵,请跟我来!”陌生人对他耳语。
泰山转过身,跟着那人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径——客人们都叫它“大道”。到了外面,那个人把泰山领到一片漆黑的地方,这里靠近码头,堆满了包裹、箱子和木桶,地上投射出片片黑影。那人就在这儿停下了脚步。
“我儿子呢?”格雷斯托克问。
“在那艘小轮船上,只有到了那边,才能看见船上的光亮。”那个人答道。
昏暗中,泰山想仔细看看身边这个人长什么样,这位“向导”正是亚历克西斯·保罗维奇。他们是老相识,可泰山并没认出他,要是认出来的话,泰山就会明白,这个人对自己找儿子非但毫无价值,而且满肚子坏水,跟着他走,每一步都暗藏危机。
“现在没人看着他,”这个俄国人接着说,“那些把孩子拐走的人觉得那儿很安全,‘金凯德号’上现在除了几个船员之外,没有别人。那几个船员也被我用松子酒灌醉了,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我们可以上船,抱上孩子,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
泰山点了点头。“那咱们快动身吧。”他说。
这位“向导”领着他来到一艘停靠在码头的小船上,两人上船之后,保罗维奇麻利地把小船划向轮船,从轮船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并没有让泰山起疑。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在轮船的侧面,他们发现了一个悬梯,两人偷偷地爬上梯子,上了甲板后,那个俄国人指了指一个舱口,两人就匆匆向船尾走去。
“你儿子就在里面,”他说,“你最好亲自下去找他,不然陌生人抱他,他可能会吓得大哭。我在这儿给你放风。”
泰山救子心切,压根儿没注意到“金凯德号”周遭的异常。甲板上空无一人,虽然周围水汽朦胧,从烟囱里冒出的浓烟也不难看出它随时准备起航。
想着马上就可以把宝贝儿子拥入怀中,泰山沿着舱口边缘的把手,健步如飞地跳入一片漆黑。直到“咔嗒”一声巨响,舱口被关上了,他才松开把手。
泰山立马意识到自己落入圈套,不仅没救到儿子,连自己也落人敌人之手。虽然他试图把舱门举起来,但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他划着一根火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从主货舱单独隔开的小隔间,头顶的舱口也是唯一的出入口。显然这个房间是有人专门为了陷害他而精心设计的。
这个隔间里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人。如果孩子还在这艘船上,那他一定被关在别的地方了。
二十多年来,从年少无知的男孩到血气方刚的男人,人猿泰山游遍丛林,却从未与人为伍。他在丛林生活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便是:像野兽一样坦然地接受快乐和悲伤。
所以泰山既没有咒骂命运的捉弄,也没有想方设法盲目地自救,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后来,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牢房”,敲了敲用厚木板做的墙壁,量了量舱口到他头顶的高度。
就在他忙着检查的时候,忽然传来发动机和螺旋桨的震动声。
船开动了!它要开往哪里?自己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引擎声,这些疑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由心生恐惧,直冒冷汗。
这时,“金凯德号”的甲板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叫声清晰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