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巴斯-拉格三部曲:钢铁议会>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阳光穿过致密厚实的树冠。艾尔希和坡摩罗伊看到科特躺在苏苏里尔身边。他们收拾起营帐,既没有跟科特说话,也没有与他对视。
即使苏苏里尔意识到他们的窘迫,他也没露出任何痕迹。而天亮之后,他并未对科特显出什么特别的感情。科特卷起毯子,昨晚他和苏苏里尔曾经拿这条毯子当枕头。犹大走过来,露出愉快的笑容,带着祝福的意味。
科特很恼火。他咽了一口唾沫,开始收拾其他物品。他俯身靠近塑形术士,压低嗓音对他说:“我他妈不需要你的祝福,犹大,永远都不需要。”
这就跟在新克洛布桑时一样,他有时会带其他男人回家,然后在街上遇到犹大。比如在柏树街,或者莎乐美广场。有一次,犹大在回避日的早晨来到科特家,开门的是一个刚刚在科特身边醒来的黑发男子。科特推开那年轻人,站到犹大跟前,并关上身后的门。犹大露出平和愉快的笑容,带有赞同的意味。他每次见到科特的伴侣都会展现出这样的表情。
每当科特去寻觅伴侣,他发现自己常常回头观望,以防被犹大看见。
科特想象自己是来自萨拉克斯区的画家,音乐家,作家,或自由评论家,那种生命中充满丑闻的人,然而他是个店主。一名獾泽的店主,客户都是学者。獾泽是个奇怪而安静的街区,兴奋点与南岸的艺术家聚居区不同。
在獾泽,失控的魔法会导致不该有门的地方出现一道门。魔法能量中培育的东西有时会逃逸出来,给街道带来致命的威胁。当互相敌视的思想家在辩论中起了杀意,则会向对方施放高能超自然离子。獾泽历史悠久,仿佛带有一种魔法魅力,但科特在此处找不到男人。当他在南岸的旅馆里发现熟悉的獾泽面孔,他们总是互相躲避。
科特鄙视那些穿女装,画粉脸的男妓,这种花枝招展的倒转审美经常出现在萨拉克斯区的夜晚。经过桑宛区的水渠边时,他往往沉着脸,毫不搭理女装男妓。他也不会去妓院,不愿花钱买别人的屁股。至少今后再也不会了。他只是偶尔前往码头边迷宫般的街道。有的水手会去那里寻找男人。他们这么干并非因为在海上只能将就,而是因为本来就偏好此道。
在极少数情况下,他会穿过人群,经由一道半遮半掩的门,进入某家旅店。房间和酒吧都很简陋,老顾客热切地打量每个新来的人。成群围聚的男人发出喧闹刺耳的笑声,另一些人则独自坐着,连头也不抬。那里的女人并非真正的女人,而是男妓和一些曾经是男性的改造人。有的人对他们的这种中间状态略显挑剔。
科特很小心。他从不选太漂亮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国民卫队假扮的,上钩者会被判以道德败坏罪。又或者,外面有他们的同伙,随时等着享受殴打和强暴的快感。
科特静静地等待,既不羞耻,也不纵情,直到有与他类似的人走进来。在等待中,他很厌恶那地方,感觉自己像个乡巴佬。
科特认识犹大·洛已有十二年。当时他二十四岁,总是充满愤怒。犹大比他大十五岁。科特很快坠入了爱河。
他们极少接触。科特和犹大·洛每年只有几次在一起,每次都是因为他的坚持,虽然也不能算是乞求。早期还要更多一些,但到了后来,犹大变得越来越难劝服。科特觉得这似乎并非因为犹大的欲望在减退,而是出于某种更深层的原因,不过科特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每次他们在一起,科特都强烈地感觉到,那是犹大对他的一种宽容。他痛恨这种感觉。
科特知道犹大也跟女人交往,或许还会找其他男人,但据他所听闻,这种情况并不比跟他来往更频繁,而犹大的热情程度也并无差别,这和他的猜测是一致的。当他们缠绵时,科特心想:我要让你叫出声来。他的动作热情近乎暴力。我要让你感觉到。这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一种绝望,意图激发出善意之外的情感。
犹大引导着科特,给他的生意投钱,并带他参加联合委员会的会议。他们之间的亲密行动只可能是出于高贵的友情,出于既世俗又神圣的慷慨,是犹大给予他的馈赠,明白这一点之后,科特试图终止关系,却无法忍受禁欲。随着年龄增长,他抛弃了一些年轻人的暴戾,但有些怒气他始终无法摆脱。比如像联合委员会对城市议会的那种怒气。此外,尽管他狂热地爱恋犹大·洛,却也会因为他而生气。
“科特,伙计,”坡摩罗伊有一次对他说,“很抱歉这么问,我没有恶意,但你是……同道中人吗?”这个词在坡摩罗伊口中很不熟练。它并非贬义词,反而近乎善意——是一种欢场切口。科特想要纠正他——不,坡摩罗伊,我他妈是个撬后盖的——但这显得太粗俗无礼,也太造作。
长久以来,所有查弗林都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很谨慎,并不会轻易评判他,只是曾两次告诉他说,这个病态的社会令人扭曲,而有良知的反抗分子不会责难受害者。他不主动提及,但也绝不道歉或隐瞒。
他们知道犹大有时会跟他睡,然而令他恼火的是,即使当他们穿着对方的衣服来开会,犹大也不会流露出谨慎犹豫的姿态。
“这就是犹大。”
犹大的性爱并非性爱,他的愤怒也不是愤怒,就连他的烹饪也不是烹饪。他的行为总是超乎表面意义,有一种超脱而又天经地义的感觉。科特是逆转性向,而犹大只是犹大。
如今,艾尔希和坡摩罗伊面对科特时很拘谨。然而旅途中不允许有太多回避:很快,当他们遇到土质疏松且布满树根的斜坡,就只能握住科特的手,拖拽着他或者被他拖拽着前进。
上一次的事件对苏苏里尔影响甚微,他似乎既不后悔,也没有刻意再次尝试。科特由于充满自我否定,因此觉得那样也不错。连续三个晚上,科特都去找苏苏里尔。科特不得不适应对方的癖好。苏苏里尔喜欢接吻,但他只愿意用手,对于科特的喜好,他显得很厌恶。科特尝试奉上臀部,但等到那牧民搞明白意思,他发自真心地笑出声来,把其他假装睡觉的人都惊醒了。
他们已见惯各种奇特的动物。其中有一种生物,模样仿佛长着胳膊的蘑菇,它们在树皮上缓缓爬行,就像是在缓慢地生长。还有一种猿猴,被坡摩罗伊称为“地狱猴”,躯干上生出许多手臂,数目各不相同,能以惊人的速度在树枝间摇荡穿梭。
“你们知道我们到哪儿了吧?”科特对犹大和卓耿说道。
树林的密度逐渐降低。雨一直在下,气温也更凉爽。空气不再像是蒸汽,而像迷雾。“我们仍在路上。”卓耿说。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科特心想。
他们听见附近有动静,立刻举起枪,但来人大声呼喊,并未试图躲藏,苏苏里尔也兴奋地应答,加速前进。其余人赶上来时,他正与贝黑鲁瓦击掌庆贺,后面还有两个穿着森林迷彩服的人,他们谨慎地点头致意,表情敬畏。
返回的贝黑鲁瓦朝着旅行者们露出微笑。酒兽牧民互相交谈了片刻。
最后,苏苏里尔转过身,谨慎地向犹大解释,不过大家现在都能听懂一点。“他刚从林中小镇来,”犹大说,“他们意图提供帮助。他们遭到某种怪物的袭击……逐渐消亡。贝黑鲁瓦向他们说了我们的经历。他们认为我们很有实力,假如我们愿意帮忙,他们会给予回报……”他再次聆听。
“假如我们提供帮助,他们的神灵也会帮我们,给予我们需要的东西。他们说,那神灵会告诉我们上哪儿去找钢铁议会。”
隐秘镇位于一片林间空地中,由许多小屋组成。科特原以为这里是一座树上的都市,枝干之间挂满悬空的过道,而儿童会顺着藤蔓从头顶的树叶间沿着螺旋形轨道滑落。
村子边缘,有人试图竖起一圈围栏。隐秘镇的居民们身穿森林色调的服装,瞪着这群旅行者。村子里大多是涂了焦油或乳胶的帐篷,还有一些木头小屋和熄灭的火堆,以及一个制肥坑。大部分居民都是人类,但也有若干身高近似儿童的昆虫人在泥径中穿梭。
他们在村子的一角建起自己的住宅区。他们是甲壳园艺家,饲养着数以百万计的昆虫,蜘蛛与多足动物,一代接着一代孵化,直至累积到庞大的数量。有大头针那么大的蚂蚁,也有长达一尺的蜈蚣,还有许多种胡蜂,密密麻麻,爬来爬去。他们用特殊的技艺将虫子轻轻推挤到一起,让它们互相接触,形成多堵平滑的墙,这许多活生生的甲壳相当于泥灰,可用来建造平房与洞穴,只要小心喂养,这些细小的生命便不会死亡,它们不断蠕动,不断融合,构成一栋有生命的建筑,供饲养者居住。
隐秘镇的人类居民使用数种不同的加拉基语变体,也时不时有人说泰什语,因此,此处的语言十分混杂。村长是个壮汉,科特发现他有点紧张。因为他自知是个平庸的人,只是由于历史的机缘才成为首领。
据科特猜测,那些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难民不需要在此浪费时间。隐秘镇是无助者的聚集地。难怪他们如此绝望。难怪他们轻易就成为怪物的捕猎对象。
村民们匆匆忙忙地向旅行者们躬身行礼,口中的语言含混不清。他们被带到一间长屋,那栋房子还连接着一座由木桩构成的简易塔楼。这是个教堂,墙上有凿刻与涂抹的符文。屋里有几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些镜子和纸莎草纸,以及一件精致的黑色羊绒长袍。村长离开了。
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我们他妈的来这儿干吗?”科特说。
四周有回音,阴影出现在不该出现之处。科特看到艾尔希在颤抖。他们背靠背站成一圈。
“有什么东西,”艾尔希低声说,“这里有什么东西……”
“我在这儿。”那嗓音浑浊而险恶。他们立即趴了下来,动作迅捷,仿佛丛林土著。他们等待着。
“你是谁?”犹大说道。
“我在这儿。”那声音带有口音,黏稠滞塞,仿佛被堵在咽喉里。屋内有东西在移动,但他们看不清。“我猜他们带你们来,是为了让我赐予你们祝福。等一下。没错,的确如此,为了让我告诉你们怎么办。你们来这儿,是要替他们捕猎。”
卓耿指了指桌子,羊毛长袍不见了。
“你会讲我们的语言。”科特说。
“我是个卑微的神,但依然是神。要知道,在他们的计划中,你们是勇士。你们意识到自己是勇士了吗?”那声音就像是从墙里渗出来似的,无所不在。
“对,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坡摩罗伊说道,“有什么问题吗?”他是个好斗的无神论者,面对神祇,他缓缓地转着圈。卓耿略微转过头,他的嘴唇在动。
“没用的,”那声音说道,“完全没有用。这只会……浪费你的力气,真的。你,唔,你有个小女儿,是妓女生的,在一个叫塔慕斯的地方。你们应该离开。这个镇子反正是完了。就算这回救了他们,也会有其他东西将他们消灭。”
坡摩罗伊的嘴动了一下。艾尔希注视着他。她的脸纹丝不动。
“那你为什么待在这儿?”科特说。
“因为这座小镇是我让他们给我造的。他们需要我。唔,你,你是一名店主,对联合委员会不太有信心,是吧?”
科特惊呆了。其他人都望向他。卓耿的脑袋往前一伸,就像是啐了一口唾沫。那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猛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是一阵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还有呕吐的声音,然后,一个戴兜帽的人颤颤巍巍地从桌子后面奋力站起身。他有一张蜡黄削瘦的脸,皱纹很深,剃了个光头,嘴边还挂着呕吐物,恐惧地瞪大双眼。
那人站着,浑身发抖,仿佛泡在冰里,片刻之后,她/他穿过屋子,跑到一根立柱背后,消失了。科特追了过去,坡摩罗伊绕向另一边,但当他们会合时,什么也没找到。那人不见了。
那声音再次开口说话,带着愤怒与恐惧。
“绝对不准再这么对我。”它说道。
卓耿悄悄地在科特耳边低语,“刚才找到它了,猜到他的方位,向它传送密语,对它下令。我说‘不准读我们的思维’。我命令它‘自动现身’。”
“等一等,耳语师,”科特说,“该死的神祇,嗯?”他对着屋里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你究竟是谁?”
一时间,屋里一片沉默。科特心想,那人是不是在魔法掩护之下溜了出去。等到那嗓音再次想起,似乎很沮丧,但科特可以肯定,其中也带着几分解脱。
“我会讲拉贾莫语是因为曾经学过,因为我想要了解你们的书里藏着的所有秘密。我来这儿是因为……跟其他人一样,我是逃到这儿来的。我是个难民。
“你们的国民卫队现在还不敢碰泰什,但他们来到石化平原附近,攻击我们的村镇和岗哨,攻击泰什修道院。我是一名僧侣。信奉失物时神,又称隐匿之神。”
国民卫队在泰什城下大肆破坏。泰什关闭城门,护城河里填满了水。修道院在稍远处的荆棘谷中,应该很安全。
僧侣们发现一队受新克洛布桑奴役的改造人杀手正逐渐逼近,他们等待泰什派人来保护。数天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没人会来增援,他们被遗弃了。他们在恐慌中制定出毫无条理的计划。这是一座供奉多维位面的修道院,其中的僧侣分属不同教派,侍奉各种各样的时神,每一个派系都各自组队。
有人抵抗,有人寻求神圣的殉道。侍奉计算时神卡德默的僧侣知道他们毫无胜算,于是在荆棘谷中等待枪弹。侍奉魔酒时神扎奥礼的僧侣在国民卫队到来之前喝得酩酊大醉,在幻象中死去。但飞鸽时神的僧侣放出鸟儿,扑向国民卫队的车轮,用自杀阻挡他们的引擎;干涸时神的僧侣将国民卫队的血变成灰烬;弃雪时神法鲁和记忆时神舍辛的信徒联合起来施放冰雪风暴。
然而国民卫队的魔学士技艺精良,他们的兵奴残酷无情,修道院最后还是失守了。陷落时,只有侍奉隐秘与失落之神泰克·沃古的僧侣得以逃脱。
他们的学徒都遭到杀害,但虔诚的僧侣能够隐藏起来,让攻击者看不到。他们悄悄地溜走——远离燃烧的寺庙废墟,远离流水之城泰什。反正泰什已关闭城门,任由他们灭亡。于是他们来到内陆。
那僧侣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们。科特发现,他甚至相当渴望诉说。“我们能躲藏起来,也知道许多隐秘的事。这些事被交托给我们保管。我们能找到失落的事物。我走得很快:经由隐藏的通道和被遗忘的路径。到达此地之后,我让他们建起一座村镇。在这里当个神祇很容易。有人来了我就说出一点点秘密,一点点隐藏的事,所以他们相信我。”
“你叫什么名字?”科特说。
“库拉宾。泰克·沃古的八级红袍僧。”
“这是男性的名字吗?”一阵笑声。
“我们的名字不分性别。你是问我是不是男性?”那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之近,“我不知道。”
每一个信奉泰克·沃古的僧侣都能得到接纳,但那是一种交易。他们知道如何寻找隐藏的事物。但沃古的圣礼并不是白给的。要寻求失落时神的保护,信徒必须付出代价,向沃古献祭,让自己的某个方面被隐藏起来。
“据我所知,有些僧侣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名字被隐藏起来。还有人失去双眼,失去故乡,失去家庭。至于我——我向沃古臣服时,被隐藏的是性别。我记得自己的童年,却不记得是男孩还是女孩。撒尿时,就算我低头观看,也看不到性别。我的性别遗失了。”库拉宾的语气中并无怨恨。
“所以你要我们清除攻击村民的怪物?”科特说。
“不是我要,”库拉宾说,“是他们要,他们需要勇士。这破屋子没必要保护。”
众人面面相觑。
“作为神祇,你可不太像个守护者,不是吗?”艾尔希说。
“我没说过自己是守护者吧?是他们——他们在我周围建起这座破镇子,还不断向我索求。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守护者在哪里?泰什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也能怎么对待他们。就让这村子被一把火烧了吧。”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讲的。”科特说道,但犹大打断了他。
“你凭什么这样说?”
他走上前,凝视临时祭坛,好像能猜到库拉宾躲在何处。“你凭什么这样说?”他提高音量。“他们来到这里,竭尽所能地适应环境。由于住在泰什附近,他们不得不逃避追杀。他们试图建造家园,却犯了个错误。他们寻求神祇,结果找到了你。”
“他们答应给我们提供帮助——答应提供一个向导。所以,快说吧。我们会找到那怪物。而你也得帮我们找到目标。”
简易的教堂里,森林的湿气凝聚成水珠,啪嗒啪嗒地滴落。
“快告诉我们它在哪儿,我才不信你不在乎。你很在乎。你想要告诉我们。你想要保护他们。你心里很清楚。所以快说吧。我们接受你的提议。他们需要我们去杀怪物,然后你得兑现承诺。”
“我不会把沃古的东西随便交给你们——”
“我才不要听你讲什么虔诚,你从你的神祇那儿取走各种零碎,就为了唬住那些该死的土著。告诉我们怪兽在哪儿,我们去把它干掉,然后你得说出钢铁议会的位置。”
“我不能背叛我的神祇,”库拉宾说,“我只能与神交易。每次了解到一件新的事,我都会失去一样东西。这很痛苦。沃古不会白白施舍。刚才揭示出那人的妓女和女儿,我也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一些东西,失落在隐秘的神之时域中。我在你们面前如同赤身裸体。要我揭示钢铁议会的秘密?我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寂静中,水滴声再次凸显出来。
“那怪物,”犹大说,“它在哪儿?”一段持久的沉默。
“等一等。”那声音说道,怨愤的语气之下依然带有几分解脱。他一定是厌倦了当神吧,科特心想。他望向犹大。犹大在颤抖,但站姿挺拔。库拉宾输了,科特意识到。他屈服了。在义正辞严的犹大面前,他放弃了渴望,然后又获得一种新的渴望。
“我试试看。”那声音说道,然后发出一阵类似呕吐的喉音。等到库拉宾再次开口,语气饱含痛苦,但他听起来就像是个习惯了痛苦的人。
“该死。真该死。知道了。我知道那怪物的位置了。”
“你失去了什么?”科特说。
“一个人的名字。”科特可以从他的语调中听出,那是个很重要的人。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