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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火儿过去对戴尔权力运作的了解其实很粗浅。这时她脑中有了精密、明确的缩图,才明白过去所知不多。焦点在于王都,麦朵格的领地在皮基亚边界;詹森的土地在河流南方的南部山地,离洪水要塞不远。其间还有别的地方:布莱根许许多多的要塞和基地,与贵族男女的庄园,他们拥有小型军队,盟友关系不断变动;南方与西方有大灰山脉,北方有小灰山脉,还有翼河、皮基亚河,以及王都以北称为大理石高地的平坦土地。一块块贫瘠的土地、一次次暴力、劫掠与悲剧;还有注定成为纳许、麦朵格与詹森交战时重要据点的景色和目标。

  她每天的工作都不同。她从不知道嘉蓝和克莱拉会找什么样的人来:有皮基亚的走私贩,麦朵格或詹森的一般士兵、任一方的传令兵,或是曾为他们工作过的仆人。被怀疑是他们的间谍,或他们盟友间谍的人。火儿开始发现这国家平衡在一堆不断变动的关系上,其中最关键的是资讯。戴尔人监视着他们的朋友与敌人,也监视着他们自己的间谍。其实国境内所有势力都这么做。

  他们最先带到她面前的是一名男子,他是麦朵格邻居的年长仆役,看了她便睁大眼睛、吐出他在脑中唠叨的一切念头。「布莱根亲王让麦朵格和詹森另眼相看。」男人瞪着眼睛、颤抖着告诉她:「他们俩过去几年都像亲王一样购入马匹,装备军队,征召山中居民、强盗和士兵。他们视亲王为对手,小姐。妳知道麦朵格勋爵军中有皮基亚人吗?他土地周围有高大苍白的人游荡。」

  容易得很,火儿对自己说。我只要坐在这儿,他们就会对我吐露一切。

  但嘉蓝不为所动。「他说的我们都知道了。妳有向他挖掘更多资讯,像是名字、地点和秘密吗?妳怎么晓得妳已经得知所有他知道的事?」

  接下来的十多人没这么坦白──一对罪证确凿的间谍意识坚强,对抗着她。他们俩脸上瘀青,憔悴得吓人,其中一人瘸着脚、驼着肩,靠到椅子背上时瑟缩一下,好像背上有伤口或瘀伤。「你们是怎么受伤的?」她怀疑地问他们:「伤在哪?」他们沉默地坐在她面前,别开眼,表情僵硬。他们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或其他问话。

  盘问结束,两名密探回牢里后,她向全程在场的嘉蓝辩解道:「对我而言他们太强韧了,亲王殿下,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嘉蓝的目光越过一捆纸,不悦地望着她。「妳试过了吗?」

  「当然试过了。」

  「真的吗?妳有多努力尝试?」他抿着嘴站起身。「我没精力也没时间浪费了,火儿小姐。妳确定真正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再让我知道。」

  他把文件夹在腋下,推开审问室的门走出去,留下她一人义愤填膺。他当然没错。她没真正努力尝试过。她试探他们的意识,发现意识封闭,却没强迫意识开放。她甚至没试着让他们注视她的脸。她怎么能这样?难道他们果真期望她坐在因虐待而虚弱的人面前,进一步折磨那些人吗?

  她跳起身,跑着追上嘉蓝,在他办公桌前找到他时,他正疯狂潦草地书写加密信件。

  「我有些原则。」她对他说。

  他停下笔,抬起毫无感情的双眼望向她的脸,等她说。

  「如果你带给我的老仆人依国王手下指示自愿前来,不曾犯罪,甚至不曾被控犯罪,」火儿说:「那我不会控制他的意识。我会坐在他的面前发问,如果我在场能让他更多话,那很好。可是我不会逼他说出他原本不愿说的事。」她提高声音,进一步说:「我也不会控制在你牢里挨饿、无法得到医疗照顾或挨打的人,我不会操控你虐待的囚犯。」

  嘉蓝靠向椅背,扠起双臂。「妳也半斤八两,不是吗?妳自己也说过,妳操控意识也是种虐待。」

  「没错,但我虐待他们有合理的原因,你却没有。」

  「我没虐待他们。我没下令,完全不知情。」

  「如果你期望我盘问他们,最好先查明这些。」

  托嘉蓝的福,之后戴尔囚犯的待遇的确改善了。一个讲话特别简短扼要的男人,在一段她完全没得到资讯的盘问后,特别谢了她。「这是我待过最好的地牢。」男人嚼着牙签说。

  「太好了。」他离开后,嘉蓝发着牢骚说:「我们建立起善待罪犯的名声了。」

  「讯问者中有怪物的监牢,不会得到善待罪犯的名声。」纳许轻声地回应。有些人喜欢被带到她面前,他们太喜欢她的存在,而不在乎她逼他们吐露了什么;但大体而言,纳许说得没错。她见了数十个,以至数百个不同的间谍、走私者和士兵,他们进房时态度不悦,甚至反抗守卫,得把他们拖着走。她在他们脑中问问题。 你上次和麦朵格说话是何时的事?他说了什么?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他想收买我们的哪些间谍?哪些士兵是叛徒?她吸口气,逼自己探索、扭曲、反复说服──有时甚至要威胁。 不对,你又在说谎了。再说一次谎,你就会开始感觉到疼痛。你相信我能让你疼痛,对吧?

  她欺凌弱者的能力让她羞愧、惊慌地麻木时,她一再告诉自己,我这么做是为了戴尔。我是为了抵抗会毁灭戴尔的人、保护戴尔。

  「在一场三方战争里,」因走私剑和匕首给詹森而被擒的一名囚犯说:「我觉得国王有军力上的优势。妳不觉得吗,小姐?有人确定麦朵格确实的军队人数吗?」

  他这个家伙不断挣脱她的控制,一下子礼貌和善、思绪模糊,下一刻却又头脑清晰、试图挣脱手铐脚镣,看到她就开始呜咽。

  她这时推推他的意识,将他推离他空洞的臆测,要他专注于实际的资讯。

  「告诉我麦朵格和詹森的事。」她说:「他们打算今年夏天发动攻击吗?」

  「我不知道,小姐。我只听过谣言。」

  「你知道詹森的军力吗?」

  「不知道,不过他买的刀剑数量惊人。」

  「『惊人』是指多少?明确一点。」

  「我不知道确切数量。」他说话时依然老实,却又开始挣脱,开始感受到他身处于审问室的现实。「我和妳无话可说。」他突然宣布,瞪着她,开始发抖。「我知道妳是什么,我不会让妳利用我。」

  「我也不乐于利用你。」火儿疲倦地说,让自己至少有片刻能说出自己的感觉。她看着他扯着手腕,喘着气倒在椅子上,精疲力竭地大声吸气。接着她伸手拉开头巾,让头发散落而下。鲜亮的发色吓了他一跳,他惊讶地目瞪口呆看着她;这瞬间,她再次突入他脑中,轻易地掌握住了。「你听到什么谋反贵族的谣言?」

  「这个嘛,小姐,」他这时又转变了,开心地微笑着。「我听说麦朵格想当戴尔和皮基亚的国王,然后用皮基亚的船探索海洋,找寻新的土地去征服。这是一个皮基亚走私客告诉我的,小姐。」

  我熟能生巧了。火儿心想,我正在学习所有卑鄙、讨厌的小把戏。

  而她头脑的耐力正在伸展;因练习而更迅速、强壮了。取得控制对她而言更容易──甚至更自在。

  但她得到的资讯,止于不久后攻击某地的模糊计画,或偶然对纳许或布莱根产生的暴力意图,有时也有对她的。迅速改变的结盟状况,后来又同样迅速地变回原貌。和嘉蓝、克莱拉与所有人一样,她也等着找寻具体情报,找到重大又奸险的事证,作为号召的证据。

  他们都焦急期盼有所突破。但有时火儿一心希望的,却是她能获准有片刻的独处。

  □

  她出生于夏季,而七月时她的生日过了──她没透露生日的事,因此并不铺张。亚契和布洛克都送了花来。火儿一想到就微笑,要是他们知道她两个月前抵达后,宫里和城里有多少人一直不停地送无数的花朵给她,他们一定会送别的东西。她的房间总像间温室,兰花、百合,以及美丽的长梗玫瑰。她对这些男人的意图兴致缺缺,本来会把这些花丢掉;只不过她很喜欢花,喜欢被它们的美丽环绕。她发现她很擅于依不同颜色布置花朵。

  国王从不送花来。他的感情没变,只是不再求她嫁给他了。其实,他还请她教他怎么防御怪物。因此在数日、数周之间,他们俩便待在门的两侧,她指导他早已知道,却需要督促记忆的事。意念、专注,以及自制。他借着练习,和会守规矩的沮丧新承诺,意志变得更坚强了,于是他们将上课地点改为他的议事厅。这时可以信任他不会碰触她,偶尔喝太多酒时例外。他酒醉时的泪水令人愤怒,但至少他喝醉时易于控制。

  两人在一起时,宫中所有人当然都会注意到,自然有了轻薄的闲言闲语。以讹传讹的谣言言之凿凿,说那个怪物终究会与国王成婚。

  七月时,布莱根大多不在。他不断来去,此时火儿知道他都去了哪里。除了花不少时间在军队,他还会见各界人物:贵族、黑市商人、朋友、敌人,说服这个人结盟,测试那个人的忠诚。有时他的作为只能称之为窥探,有时他得奋力挣脱自己刻意或不小心落入的陷阱,回来时手上裹着绷带、挂着黑眼圈,有一次还断了根肋骨,任何明智的人此时都不会骑马。火儿心想,布莱根刻意投入的一些情况实在太可怕了,应该由别人负责和偶尔替麦朵格效力的武器商谈判才对;应该是由别人去詹森儿子刚纳在南方山岭间戒备森严、与世隔绝的庄园,警告刚纳继续效忠他父亲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事他太拿手了。」火儿质问这些会面的意义时,克莱拉对她说:「他擅长说服大家他要的就是他们要的。他不能用言词说服时,通常也能用刀剑说服。」

  火儿记起她加入第一军团的第一天,两名士兵看到她便起争执那件事。她记起布莱根和他们谈了一下,他们的恶意就转为愧疚与懊悔。

  不是所有让人想效忠的对象都是怪物。

  而他的剑术显然很出名,哈娜当然讲得像无敌一样。「我的本事是爸爸遗传的。」她说着,而她显然有点天分。火儿觉得和一群小孩打架的五岁孩子,通常要是脱得了身,也一定不只是断了鼻子。

  七月的最后一天,哈娜带了一把鲜艳的野花来找火儿,火儿猜想是采自于绿屋后、地窖港上方崖边的草丛。

  「祖母在一封信里说,她觉得妳的生日应该在七月。我错过了吗?为什么没人知道妳的生日?嘉蓝伯伯说小姐都喜欢花。」她说最后一句时,半信半疑地搔搔鼻子,然后把花束塞到火儿面前,彷佛以为花是给人吃的,期待火儿像小脑袋一样靠过来嚼食。

  和亚契与布洛克的花一样,这也成了她房里的所有花中最爱的花朵。

  □

  八月底一个烦扰的日子里,火儿待在马厩帮小脑袋梳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布莱根肩上挂了一堆马具蹓跶来时,她的护卫退下了。他靠在马栏门上,搔搔小脑袋的鼻子。「小姐,妳好啊。」

  他那天早上刚从上一次出巡回来。「布莱根亲王,你好。你的小姐呢?」

  「在上她的历史课。她毫无抱怨地去上课,我已有事有蹊跷的心理准备了。她不是为了什么事讨好我,就是生病了。」

  火儿有个问题要问布莱根,那问题尴尬得很。除了故作镇定提问之外,别无他法。她扬起下巴。「哈娜已经问过我几次,为什么每个月怪物都会为我疯狂,为什么有时有四、五天要是不带额外的随扈,就不能踏出室外。我想向她解释,不过需要你的允许。」

  他的反应和对表情的控制都很惊人,站在门另一侧的他毫无表情,摸摸小脑袋的背。「她五岁了。」

  火儿没有回应,只是等待着。

  这时他抓抓头,犹豫地瞥着她。「妳觉得呢?五岁还太小,不能了解吗?我不希望她害怕。」

  「她不怕怪物,亲王殿下。她说要用她的弓保护我。」

  布莱根轻声说:「我是指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不知道晓得这件事,她会不会害怕。」

  「喔。」火儿的声音轻柔。「话说回来,或许该由我向她解释,她的防备心没那么重,如果让她害怕,我分辨得出来。我可以依她的反应用适当方法解释。」

  「好。」布莱根依然犹豫地斜眼瞥着。「不过,妳不觉得五岁还很小吗?」

  看他这么反常、这么像普通男人,需要她对这件事的建议,感觉真奇怪,而且亲近得危险。火儿坦率地说出看法:「我不觉得哈娜太小,无法了解。而且我认为她困惑的事,应该得到诚实的答案。」

  他点点头。「不知她为什么没问我,她平常不怕问问题的。」

  「或许她感觉到这个问题尴尬的本质了。」

  「她有那么敏感吗?」

  「小孩都很厉害的。」火儿肯定地说。

  「是啊。」布莱根说。「好吧,我同意。之后再告诉我结果如何吧。」

  然而,火儿突然听而不闻,她已数度感觉到一个强烈、熟悉又不恰当的存在,而深感不安。那是某个不该在这儿的人。她抓住小脑袋的马鬃,摇摇头。小脑袋把鼻子从布莱根胸前转开,回头盯着她。

  「小姐,」布莱根说:「怎么了?」

  「感觉好像──不,又开始了。别在意,没什么。」

  布莱根大惑不解地望着她。她微笑着解释。「有时我得让感知到的东西沉淀一会儿,才会明白。」

  「喔。」他端详着小脑袋的鼻子。「和我的脑子有关吗?」

  「什么?」火儿说:「你在开玩笑吗?」

  「这是玩笑吗?」

  「你以为我能感应到你脑中的任何事吗?」

  「不能吗?」

  「布莱根。」她说道,惊讶得忘了礼貌。「你的意识像一堵毫无破绽的墙。你脑中的任何事,我从来没有丁点线索。」

  「喔。」他要说的话不言而喻。「嗯。」他调整了一下肩上的皮带,显然沾沾自喜。

  「我还以为你应该是刻意那么做的。」火儿说。

  「的确是,只不过很难知道有多成功。」

  「你已经无懈可击了。」

  「现在呢?」

  火儿瞪着他。「什么意思?你在问我有没有感应到你的情绪吗?当然没有。」

  「现在呢?」

  那感觉像从他意识的深海中传向她的轻柔微波。她默默站着吸收那情感,同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这是布莱根初次对她释出情感,而想到他向她透露情感,她就欣喜若狂。她说:「我感觉到这段谈话让你很愉快。」

  「真有趣。」他微笑着说,「太迷人了。这下子我的意识敞开了,妳能控制我的意识吗?」

  「不可能。你只是释放出单一的情感,不代表我能闯入其中、加以控制。」

  「试试看啊。」他说着,虽然他的语调友善,表情开朗,火儿却畏惧了。

  「我不要。」

  「只是个实验。」

  这些话令她惊慌地喘不过气来。「不行,我不要,别逼我。」

  这时他紧靠着马栏门,低声道:「小姐,对不起,我让妳苦恼了。我不会再要求妳的,我保证。」

  「你不了解,我绝不会那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妳不会的。拜托,小姐──希望我没说那些话。」

  火儿发觉自己抓小脑袋鬃毛的力道比她以为得大,连忙松开可怜马儿的鬃毛,顺了顺它,再次努力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把脸埋在小脑袋颈子上,呼吸着温暖的马味。

  她突然笑了起来,带着气音的笑声听起来像抽噎。「其实,我想过一次,如果你愿意,可以控制你的意识。那时我想,可以帮你在夜里入睡。」

  他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嘴,脸上顿时毫无表情,又戴上无法解读的面具。他柔声说:「可是那就不公平了,我睡着以后,留妳一个人醒着,就没人帮妳入睡了。」

  火儿已经不确定他们在说什么了。她难受极了,这样的谈话无法让她不去想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

  这时威克雷走进来,宣告国王要召见布莱根。他要离开,火儿松了口气。

  □

  她和随扈回房的路上,那奇异且熟悉的意识又冒出经过她脑海。是弓箭手,头脑空洞的弓箭手。

  火儿挫折地吐了口气。弓箭手在王宫里、宫廷四周,或在城里王宫附近,至少这天她不时这么觉得;而他在她脑中停留的时间尚未久到让她掌握,或是让她判断该怎么做。这非比寻常。这些徘徊的男人、像被怪物催眠而一片空白的头脑,实在不寻常。过了这几个月,还在这儿感应到他,很不舒服。

  接着在她的房间,她发现护卫处于某种怪异的状态。「有个男人来到门前,」穆莎说:「他说的话不对劲,他说他是国王派来的,要检查从妳窗户看出去的视野。但我没看过他在国王手下做事,也不相信他的意图,所以没让他进来。」

  火儿万分惊讶。「我房间的视野?为什么?」

  「他感觉有些古怪,」尼尔说:「有些不对劲,他说的话都没道理。」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对。」另一名护卫粗暴地说:「我们抗命,国王会不高兴的。」

  「住口。」穆莎对她的手下说:「够了。尼尔说得没错,那男人给人的感觉不对。」

  「他让我头昏脑胀。」蜜拉说。

  「他是个正直的人。」另一个人说:「我不认为我们有权拒绝国王的手下。」

  火儿站在她的门口,手扶着门框稳住身子。她的护卫从不在她面前争论,也不曾反驳队长的话;她听着护卫之间的争执,确信事情的确不对劲。问题不只是他们的争执,或上门的人听来很可疑。尼尔说过,那个男人感觉不对劲;这个嘛,现在她有不少护卫感觉也不对劲。他们对她比平时开放,脑中笼罩着迷雾;受影响最深的是现下正和穆莎争论的护卫。

  她依直觉发现,无论对方是怪物或人类,他们说这个人正直显然是误判。她不明所以,但确信穆莎该赶走那个男人。

  「这个家伙长什么样子?」

  几名守卫搔搔头,嘟哝着说不记得,他们脑中的雾气浓到火儿几乎伸手可触。但穆莎的脑筋很清楚。「他很高,小姐,比国王陛下还高,瘦瘦的,一副颓废样。有着一头白发与黑眼睛,而且他的状况不太好。毫无血色、面色如土,皮肤上还有印子。是疹子。」

  「疹子?」

  「他衣着朴素,背上背了正规的弓弩装备──十字弓、短弓,还有一把上好的长弓。有个满满的箭筒和一把短剑,但没有长剑。」

  「他箭筒里的箭是什么做的?」

  穆莎抿抿嘴。「我没注意。」

  「某种白木材。」尼尔说。

  所以,那个头脑迷蒙的弓箭手要来她房间看看她的视野,而且让她一些护卫变得疑惑、头脑迷蒙。

  火儿走向头脑最迷茫的护卫,就是他先引起争论的。这家伙名叫艾德勒,平时安静和善。她将手放在他额前。「艾德勒,你会头痛吗?」

  艾德勒过了一会儿才挤出答案。「不是真的会痛,小姐,不过我感觉有点反常。」

  火儿思考着要怎么表达。「可以让我试着消除你的不适吗?」

  「当然可以,小姐,如果您愿意。」

  和盗猎者的状况一样,火儿轻易地进入艾德勒的意识。她摆弄着迷雾,触碰着、扭曲着,试图判断它真正的本质。似乎有个气球在他脑中填满空虚,将他的心智挤到边缘。

  火儿用力一戳,气球破了,嘶嘶泄气。艾德勒自己的意识腾涌向前,占回原位;他用双手揉揉脑袋。「果然好多了,小姐。我可以清楚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了,我想他不是国王的手下。」

  「他不是国王的手下。」火儿说,「国王不会派病恹恹的家伙佩着长弓到我房间欣赏窗外景色。」

  艾德勒叹了口气。「盘石啊,我好疲倦。」

  火儿继续处理下一个头脑迷糊的护卫,心想这件事比她在审问室揭露的事还糟。

  稍晚,她在床上发现亚契的来信。他打算等夏天的收获季结束就来探访。这是个令人开心的消息,然而并没有改善事态。

  她原以为除了自己,戴尔没人能改变别人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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