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禁城艾什尔
阿坦·托姆和拉尔塔什克站在队伍的前头，他们刚走出一片茂密的森林。一弯静谧的河水流经队伍的右侧，前方广袤的开阔地上分布着错落有致的村庄。低矮的山丘上方依稀可见一座休眠的大火山，矗立在远方。
“看，拉尔塔什克!”阿坦·托姆大呼，“那是图恩巴卡，火山口里面就是禁城艾什尔。”
“还有‘钻石之父’，主人。”拉尔塔什克补充道。
“是的，‘钻石之父’!真希望玛格拉能来看看，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想沃尔夫应该和她在往这边赶了，也许我们出去的时候就能碰见他们，不过，他们不可能赶上我们——我们的行动非常迅速。”
“见不到他们的话，正好少两个人分了。”拉尔塔什克说。
“我对她母亲作过承诺。”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而且她妈妈早就死了，玛格拉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个承诺。”
“我对她母亲的记忆永远挥之不去。你一向对我忠心不二，也许我该跟你说说这件事，听了你就明白了。”
“您的仆人洗耳恭听。”
“玛格拉的母亲是我唯一深爱的女人，无情的等级制度让我对她望尘莫及。我是一个混血儿，而她是王公的女儿。当时我被委派到她父亲手下当差，后来公主嫁给了一个英国人，我也被一起派到英国。她丈夫在非洲打猎时，恰巧发现了艾什尔。他在那里被囚禁了三年，受尽苦难和折磨。最后他设法逃回了家，但还是死于那三年的摧残。他回来后跟我们讲到‘钻石之父’的故事，并且要求他的妻子立下重誓，要组织一支队伍回到艾什尔替他报仇。‘钻石之父’就作为对加入队伍的志愿者的激励。但他画的那张地图不见了，因此后来也未能成行。后来公主也死了，把当时只有十岁的玛格拉托付给我。那时老王公也已经去逝，而他的继承者跟一个英国人的女儿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就这样，寻找艾什尔的事一直在我心上，两年前我做了第一次尝试，就是在那时，我得知布莱恩·格雷戈里也在找艾什尔，他到了那里，而且画了一张地图，但他没有进城。他第二次去的时候，我跟踪了他，但后来又走丢了。他们不肯给我地图，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得到它，现在它终于就在我的手上了。”
“您是怎么知道他画了那张地图的?”
“他第二次进艾什尔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们两支队伍遇到了。我正好看到他在画地图，就是现在我手上的这张，或者是他寄回家的那份手抄本。”
“玛格拉的父亲是因‘钻石之父’而死的，因此她应该有一份子。还有一个原因，我还不是七老八十，我在玛格拉身上看到了我深爱的女人的影子。你明白了吗?拉尔塔什克?”
“明白了，主人。”
阿坦·托姆叹了口气说：“也许我是在痴人说梦。以后就知道了，但是现在必须前进。穆里，让小伙子们出发!”
阿坦·托姆和拉尔塔什克说话时，那些土著人在窃窃私语，这时穆里走到阿坦·托姆身边对他说。
“我的人不能再往前走了，先生。”
“什么!”阿坦·托姆大叫了起来，“你疯了吧?我是花钱雇你去艾什尔的。”
“在邦加的时候，艾什尔还离得很远，因此我的人个个勇往直前。现在邦加离我们很远，而艾什尔近在咫尺了。他们开始有些害怕了，因为他们想起来图恩巴卡是一块禁地。”
“你是工头，”阿坦·托姆指责说，“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
“我办不到。”穆里坚持说。
“我们今晚就在河边扎营，”阿坦·托姆说，“我回头跟他们说说，明天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勇敢。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可以走。”
“很好，先生。他们明天会更加勇敢，晚上在这儿扎营不错。”
那天晚上，伴着河水舒缓的低语，阿坦·托姆和拉尔塔什克睡得很香。阿坦·托姆还梦见了‘钻石之父’和玛格拉，拉尔塔什克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着奇怪的语言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那不是梦。
阿坦·托姆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他叫唤着手下的土著小伙子，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很大，带着专横的语气。他听着周围的动静，很奇怪，整个营地鸦雀无声。他起身走到帐篷门边，扒开帘子往外一看，除了拉尔塔什克和他自己的帐篷外，营地里什么都没有了。他走近拉尔塔什克的帐篷把他叫醒。
“怎么了?主人。”拉尔塔什克问。
“那些狗杂种丢下我们跑了。”阿坦·托姆大声说。
拉尔塔什克跳起身来走出帐篷。“真主啊!他们带走了所有的粮食和装备。这是让我们在这儿等死啊。我们得赶紧追，他们应该没走多远。”
“不!我们继续前进!”阿坦·托姆说，他的眼里闪着奇怪的光，拉尔塔什克从未见过，“你认为我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现在就因为几个土著胆小鬼而前功尽弃吗?”
“但是，主人，总不能就我们两个人去啊。”拉尔塔什克哀求着。
“闭嘴!”阿坦·托姆命令说，“我们一定要去艾什尔——去禁城，去找‘钻石之父’!”他边说边发出一阵狂笑，“玛格拉将会戴上世界上最好的钻石。我们会很有钱，难以想象的有钱——她和我——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人!我，阿坦·托姆，一个混血儿，会让印度王公都黯淡无光。我要在巴黎大街小巷都撒满金子。我——”他突然停了下来，举起手掌按住额头。“走!”现在他用正常的语气说，“我们沿着河流上艾什尔。”
拉尔塔什克默默地跟着他的主人走在河边狭窄的小路上。地面崎岖不平，沟壑重重。小路隐没在乱石嶙峋的荒地上。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一个狭窄峡谷的入口处，两边陡峭的悬崖高耸在他们面前，相形之下，两人显得甚为渺小。
“湿婆啊!这是什么鬼地方!”拉尔塔什克惊呼，“我们没法往前走了。”
“那就是去艾什尔的路，”阿坦·托姆用手指着说，“看到没有?就是那条沿着峭壁向前蜿蜒延伸的路。”
“那，那也叫路啊!”拉尔塔什克喊着，“恐怕，连只山羊都站不上去吧。”
“但是，那就是我们必须走的路。”
“主人，这样做太疯狂了!”拉尔塔什克哭喊道，“我们回去吧。就算世界上所有的钻石都在那里，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啊。恐怕还走不到一百码，我们就已经掉进河里淹死了。”
“闭嘴!”阿坦·托姆骂道，“跟我走。”
两人颤颤巍巍地紧沿着峭壁上凿出来的小道，贴着石壁一步一步往前移。山下河水静静地流淌，那河水源自前面一个神秘的地方。只要失足一步，他们就会掉进河里。拉尔塔什克不敢往下看，他面对着石壁，双手伸开寻找抓握之处，但却捞了个空，他浑身发抖，唯恐膝盖支撑不住，掉下山崖送了命。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跟着主人，毛孔直冒汗。
“我们根本做不到。”他气喘吁吁地说。
“闭嘴，给我跟上!”阿坦·托姆骂道，“我要是掉下去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哦，主人，我回都回不去了。谁能在这可怕的小道上转身啊!”
“那就继续往前走，不要在那儿大呼小叫的，搞得我心神不宁。”
“真想不到您会为了一颗钻石，冒这么大的风险!就算有一颗一座山那么大的钻石，我也不想要，我宁愿回到拉合尔。”
“你真是个懦夫，拉尔塔什克!”阿坦·托姆骂道。
“我就是个懦夫，主人，好死不如赖活啊。”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沿着狭窄的小道慢慢前行，几近崩溃的边缘，阿坦·托姆甚至开始为自己的轻率后悔。在峭壁上转过一个山肩时，他看到了一道树木繁茂的小峡谷绵延向下，直至小河，一改悬崖之前那光秃秃的面貌。
小道下面就是峡谷，一到峡谷，筋疲力尽的两人就瘫倒在地，一直躺到天黑之际。醒来时，他们生了一堆火，夜幕降临，寒意不断袭来。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早已饥寒交迫。但这里没有什么能吃，他们只得用河里的水填满肚子，聊以安慰。喝完水，两人紧紧围着那一小堆火取暖。
“主人，这地方有点邪乎，”拉尔塔什克说，“我感觉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是你心里有邪念，傻瓜。”阿坦·托姆怒气冲冲地说。
“真主啊!您看，主人!”拉尔塔什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什么?”他用手指着树林里的暗处，接着，只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对他们说着奇怪的语言，拉尔塔什克随即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