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出逃的玛格拉和格雷戈里
赫拉特的宫殿里，玛格拉坐在房间里，回想着把她带进这个半文明、半野蛮之地的一系列奇怪历险，心里惦记着那个神一般的男人。这时门打开了，国王赫拉特走了进来。
玛格拉起身面对着他。“你不应该来，”她说，“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危及我的生命。既然上次的事王后能知道，这次也不会例外，她会杀了我的。”
“不要怕，”赫拉特说，“因为我才是国王。”
“你只是那么想吧。”玛格拉轻蔑地说。
“我是赫拉特，是一国之君!”国王大喊道，“没有人敢那样跟我说话，臭丫头。”
“哦?是吗?是这样吗?”他后面一个声音气冲冲地说。赫拉特转身发现王后就站在门口。“终于被我逮住了!”她大喊着。
“没有人敢那样跟你说话，嗯?”她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玛格拉，“至于你这个荡妇，明天就得死!”
“但是，亲爱的……”赫拉特规劝着。
“别跟我‘但是’不‘但是’的!”曼瑟博呵斥道，“走开!”
“我想是你自己把自己当国王了吧。”玛格拉讥讽地说。
两人都走了，就剩下女孩自己。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孤独无助、心灰意冷，她瘫在长椅上。要是换了别的姑娘，肯定会痛哭流涕，但玛格拉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哭过，她不会顾影自怜。她曾说过那就像在单人纸牌游戏中作弊，因为没有其他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没有人会受到伤害，除了她自己。她多么希望泰山此刻能在这里!他在的话，就可以用实际行动去帮助她——而不会只有百无一用的同情，他会找到营救她的办法。她在想，他会不会为她而伤心难过。然后她笑了笑，她知道野兽的哲学里没有伤心的空间，他们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视生命如草芥。但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于是她敲响了锣，召唤一个女奴进来。
“你知道格雷戈里和拉瓦克那两个囚犯被关在哪里吗?”她问。
“是的，小姐。”
“带我去找他们!”
来到格雷戈里的寓所时，她看到希坦也在那里。一开始，当着这个托博斯人说话，她还有点放不开，但后来一想，他早就把他们当朋友了，随后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今晚必须要逃走，”她说，“你能帮帮我吗?”
“曼瑟博还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希坦说，“她会明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当然她本来就知道不是你的错，因此她应该会改变主意，不会杀你，但完全指望这个还是太危险了。我知道你是清白的，而且你又是泰山的朋友，我会帮你逃出去。”
“你能帮我和她一起逃走吗?”格雷戈里问。
“好的，”希坦说，“是我把你们卷进来的，我也应该让你们全身而退。我帮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泰山的朋友，而泰山救了我的命。逃出去了的话，就永远别再回托博斯。因为如果你们现在逃走，曼瑟博会永远怀恨在心。顺着南湖西边的路一直走，你们就能走到艾什尔，或者也有可能走向死亡——这就是图恩巴卡的法则。”
半小时后，希坦把玛格拉和格雷戈里带到城墙的一扇小门前，给他们送上好运的祝福，两人在夜晚的黑暗中，朝着禁城走去。
“嗨，”达诺说，“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六人来到艾什尔上方乱石嶙峋的山腰上布鲁勒神庙秘密通道的那个入口。
“足足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想办法走出那个地洞，”布莱恩说，“而现在又在费尽气力往回走。那个赫拉特的确给了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啊，泰山。”
“这只不过是那个老狐狸宣判我们死刑的一种伎俩而已——托博斯人的幽默，”拉瓦克说，“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但泰山结果了那个艾什尔人和两头狮子后，我想赫拉特的确相信他可以把布鲁勒和‘钻石之父’带回去。”
“他为什么这么急切地要找到他们?”海伦问。
“‘钻石之父’本就属于托博斯，”赫可夫解释说，“真神乔恩的神庙就在托博斯。几年前，乔恩坐船携带‘钻石之父’参加一项庄严的宗教仪式，阿特卡的士兵向乔恩的船发动袭击，击沉了他们的船只，还偷走了‘钻石之父’，布鲁勒是个假神，赫拉特一直想杀了他。”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找回‘钻石之父’，然后再抓住布鲁勒吗?”达诺问。
“是的，”赫可夫回答，“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有了海伦从齐瑟博那里拿的钥匙，而且我知道布鲁勒休息的地方和每天分割出来用于静修的时间段，实际上，布鲁勒嗜酒如命，那些时间段是他用来睡觉醒酒用的。静修期间大殿里不会有人，神庙里所有的人都必须待在各自的住处。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入大殿，拿到盒子。然后再去布鲁勒的房间，如果我们以死相逼，他会束手跟我们走的。”
“这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简单，”布莱恩说，“太简单了。”
“我会一直双手合十，祈求好运。”海伦说。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达诺问。
赫可夫抬头看了看太阳说：“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
“怎么样?那我们就动手吧，泰山?”布莱恩问。
“我跟赫可夫进去，”泰山说，“你们其他人躲在附近等我们。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我们还不出来，就说明我们失手了。这样的话，你们要力求自保，去找到城边的小道，就在托博斯附近的一个什么地方，然后离开图恩巴卡。不要为我和赫可夫做任何事情，也不要去救玛格拉和格雷戈里，都没有意义。”
“泰山，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去，是吗?”达诺问。
“对。我们人多了反而会导致混乱，甚至会被发现。而且，退一步来说，你的职责在海伦那里。走，赫可夫，我们走。”
两人进入秘密通道时，一个放哨祭司转身跑向最近的城门，他一直匍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几英里以外，还有一些人在为这次徒劳的冒险和牺牲，执着地跋涉在去往艾什尔的路上，似乎是在试图规避那危险。
格雷戈里对艾什尔那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还活着，而且还是自由的。他垂头丧气地跟着玛格拉，心里唯一的激励就是对泰山和拉瓦克的信赖，他知道他们正冒着生命危险在营救他和玛格拉的生命。而激励着玛格拉的，同样有对两人的信赖，同时还有爱——这份爱让她改变了很多，也让她崇高了很多。
“这一切看来全然无望，”格雷戈里说，“我们现在只剩下四个人，去对抗两座城的敌人，简直是以卵击石，双方总有一方能抓住我们。”
“您说的没错，”玛格拉也同意，“甚至就连大自然也在跟我们作对。看那高耸的火山岩悬崖，它好像一直在朝我们皱着眉头，威胁着我们，向我们挑衅。然而如果泰山在的话，一切看起来会是多么不一样啊。”
“是的，我明白，”格雷戈里说，“他总是能给我们信心。如果他在的话，就算是图恩巴卡的城墙，都显得不是那么不可逾越。我想是他把我们惯坏了，现在大家太依赖他了，都已经到了没有他就觉得很无助的程度。”
“而他正在为了我们走向几乎是注定的死亡，”玛格拉说，“希坦说就算他能进城——我们了解泰山，当然知道他肯定可以——但是要活着离开艾什尔是不可能的。唉，我们要是能在他进城之前找到他就好了!”
“看!”格雷戈里喊着，“有几个人来了!”
“他们已经看到我们了，”玛格拉说，“我们逃不了了。”
“他们看起来都年老体衰了。”格雷戈里说。
“但他们都拿着长矛。”
从布鲁勒神庙里跑出来的三个幸存的逃犯没有跟泰山一行人回艾什尔，而是选择了继续前行，去寻找自由。这时，他们停在了路上。
“你们是谁?”他们问。
“我们是过路人，在找走出图恩巴卡的路。”格雷戈里回答。
三人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其中一个说：“我们也在找图恩巴卡的出路，也许我们可以同行，毕竟人多力量大。”
“但我们要先找到我们的朋友，才能赶路，”玛格拉回答，“他们正在赶往艾什尔。”
“或许我们见过你们的朋友，是不是有一个名叫泰山?”
“是的，你们见过他?”格雷戈里追问道。
“昨天我们见过他，他和他的几个朋友又回艾什尔了。”
“几个朋友?跟他一起的只有一个啊。”玛格拉说。
“跟他同行的有五个，四男一女跟他一起去的艾什尔。”
“那些人会是谁?你觉得呢?”格雷戈里问玛格拉。
“您知道他们是谁吗?”她向刚才说话的那个逃犯问道。
“是的。一个叫赫可夫，一个叫拉瓦克，还有达诺以及一个名叫海伦的姑娘，布莱恩·格雷戈里也跟他们在一起。”
格雷戈里瞬间面若死灰，玛格拉扶着他的胳膊，因为她感觉他会晕倒。
“太让我吃惊了，”他说，“我真不敢相信他们还活着。就像死人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我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了。你想啊，玛格拉!我的儿子和女儿都还活着，而且正在去那个鬼地方的路上。我们得赶快，兴许能赶上他们。”
“快告诉我们，”他对那个逃犯说，“如果他们还没被艾什尔人抓住的话，我们在哪儿能找到他们?”
那人把通往神庙秘密通道的隐秘入口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们。“如果他们还没进城的话，你们有可能在那里找到他们，但是你们千万别进去。如果你们还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话，那就不要进入通道。他们如果进去了，那就回不来了。你们就干脆放弃他们吧，因为你们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三人继续往前赶路。玛格拉说：“他们的话不太乐观啊，不过也许他们把危险夸大了——希望如此吧。”
格雷戈里摇摇头说：“我想不会，我不相信潜藏在禁城艾什尔的危险能被夸大。”
“这个图恩巴卡真是个奇怪的地方，”玛格拉说，“难怪它是块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