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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谋杀与掠夺

  德军上尉弗里茨·施耐德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在丛林小路上跋涉,汗水从额头一直淌到他肥厚的下巴和粗大的脖子上。旁边是他的副官,副官的手下戈斯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几个精疲力竭的民兵和搬运工,黑人士兵学着白人长官的样儿,用刺刀和步枪逼迫着疲惫至极的搬运工不停赶路。

  因为施耐德上尉离搬运工比较远,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普鲁士臭脾气发到离他最近的民兵身上。当然,他还是不敢太肆无忌惮,因为这些人都是荷枪实弹,他们三个白人军官在非洲腹地毕竟势单力薄。

  队伍的一半走在上尉前面,另一半走在后面——这样一来就大大减少了丛林对这位德国上尉的威胁。队伍最前面是两个没穿衣服的当地人,他们脖子上套着枷锁,被拴在一起,步履艰难。这些当地人是为这支德国队伍领路的,因备受压迫而不得不为文明效命,他们可怜兮兮,遍体鳞伤,透过他们身上的累累伤痕,文明的一贯作风便可见一斑了。

  因此,即便是在非洲最黑暗的地方,也有德国文明的曙光,体现在这卑微的非洲土著人身上,正如同一时期(1914年秋天),灿烂的德国文明照耀着落后的比利时一样。

  跟大部分非洲带路人一样,他们终究还是把路带偏了,但没人在意这些带路人的动机是出于邪念还是因为无知。以施耐德上尉的观察力,他早知道他们迷路了,他也知道带路人软弱可欺,可以折磨他们,让他们遭罪。之所以没有杀光他们,部分原因是他还存着一线希望,希望他们最后能找到帮他摆脱困境的法子,也有部分原因是只要他们还活着,他就可以一直折磨他们。

  这些可怜虫还憧憬着自己最后会侥幸走上正确的道路,于是继续领着队伍沿着丛林野兽踩出的蜿蜒小道在阴森的树林中跋涉。

  在这丛林里,大象从泥坑长途跋涉到水源,犀牛因孤傲愚昧而犯错,而狮子则趁着天黑悄无声息地在参天大树的浓荫下向远方广阔的平原行进,以求得最好的狩猎之所。

  突然,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平原,带路人喜出望外,感到绝处逢生。施耐德也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在这无边无际的丛林徘徊数天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广袤平原,那儿有公园式的森林,处处草色青青,仿佛在冲他们挥手,远处蜿蜒的绿色灌木丛则说明附近有河流。对于这群欧洲人来说,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天堂。

  施耐德如释重负,和他的副官有说有笑起来,然后拿望远镜扫视了一下这广阔的平原。他们走了一段路,最后来到靠近平原中心的一处地方休息,这里离两岸生长着绿色灌木的河流也不远。

  “我们真是走运,”施耐德对他的手下说,“看见了吗?”

  他的副官也用自己的望远镜朝施耐德指的方向看,“看到了,”他说,“是一个英国农场,这一定是人猿泰山,也就是格雷斯托克勋爵的庄园,因为英属东非的这部分地区没有其他农场。长官,上帝也在帮我们。”

  “这个英国混蛋大概还不知道英国已经与我国交战了。”施耐德回应道,“那就让他第一个感受下德国的铁腕手段吧。”

  “希望他在家里,”副官说,“这样我们便能抓他一起回内罗毕向克劳特将军复命了。如果弗里茨·施耐德上尉能把著名的人猿泰山带回去作为战俘,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施耐德笑了笑,挺起胸脯。“你说得对,我的朋友,”他说,“这对我俩都有好处;但我还得走很远,在克劳特将军到达蒙巴萨之前赶上他。这些英国蠢货们带着他们卑鄙的军队还得花不少时间才能从印度洋赶到这里。”

  这支小部队穿过开阔的平原,向约翰·克莱顿,也就是格雷斯托克勋爵打理妥当的农场进发;但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人猿泰山和他的儿子都没在家。

  简夫人对英国和德国正在交战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十分热情地招待了这些军官们,还吩咐她最信任的瓦奇瑞为黑人士兵们准备了一顿大餐。

  人猿泰山正从远在东边的内罗毕往农场飞奔,因为在那里,他得到了世界大战的序幕已经拉开的消息,并且预料到德国人会迅速入侵英属东非,所以急忙回家想把他的妻子接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他带了二十个自己的黑人战士,但是这些训练有素且身经百战的森林中人的行进速度跟他相比还是太慢了。

  为了不受束缚地赶路,泰山不得不脱下象征文明社会的外衣,一瞬间便由一个文雅的英国绅士重新变成裸体猿人了。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伴侣正身处险境。在他心里,简不只是自己的夫人,更是自己用铁拳赢得的另一半,所以也必须用武力来保护和捍卫她。

  没有哪个皇室成员能在这枝缠叶绕的繁茂森林中坚定敏捷地自如穿梭,也没有谁会不知疲倦地在这片开阔的平原上大步向前——只有这个一心想着救妻子的伟大雄猿才会如此不畏艰险,一往无前。

  一只矮小的猴子正在森林里地势高的地方管教呵斥下属,正巧见到泰山经过。它已经很久没见过伟大的人猿泰山赤身裸体孤身一人在丛林中疾驰了。须发斑白的猴子一双老眼虽已黯淡无神,却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丛林之王人猿泰山意气风发的光辉岁月——所有在林间行走的生物,不论飞禽还是走兽,就算是最高贵的阶层也必须臣服于他。

  一头狮子在昨晚的猎物旁躺了一天,现在嗅到了自己老对手的气息,便眨了眨它黄绿色的眼睛,摇了摇黄褐色的尾巴。

  泰山一路飞奔,不管是经过猴子、狮子还是其他丛林野兽,他都是有所察觉的。尽管他与人类社会有过一些接触,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敏锐的感官。在这些警觉的动物们察觉到他经过之前,他早就听到了猴子的声音,嗅出了狮子的气息,甚至还听到了稀疏的灌木丛发出的“簌簌沙沙”声。

  但是不管泰山的感官有多敏锐,肌肉有多强健,动作有多敏捷,毕竟他也只是肉体凡胎,也得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泰山也早已觉察到了这一点。他十分焦躁,担心自己没法一直保持敏捷的思维,也害怕这漫长而枯燥的行程会让他筋疲力尽,无法走出森林,进入平原,到达目的地。

  尽管晚上只休息几个小时,而且动身之后就直接在路上觅食——如果羚羊或野猪挡到他的路,又刚好碰上他饿了,就会直接被他吃掉,虽只是稍作停留,对他而言却足以完成猎杀和进食了,但他还是在路上耽误了数天。

  最后,漫长的旅程终于结束了。他穿过最后一大片浓密的森林,跨过这横在他的家园与内罗毕之间的地域,站在平原的边缘,越过这辽阔的土地,瞭望他的家园。

  他望了一眼,突然间瞳孔缩小,肌肉变得紧张起来,因为即使离得很远,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屋子的右边升起一缕轻烟,那本是谷仓所在,现在却什么也没了,而本该升起炊烟的烟囱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泰山再次急速前进,甚至比之前速度更快了,因为他现在被莫名的恐惧支配着——出于本能而非理性的恐惧。即便更像野兽,泰山似乎也有第六感,在他抵达小屋之前,他就已经料想到了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幕。

  藤蔓覆盖的棚屋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大谷仓所在之处只留余烬,被坚实的护栏围住的茅草屋旧址不再;田地、牧场和畜栏处空空如也,秃鹫在人兽的尸体上空盘旋。

  泰山感到十分恐惧,那种他曾经经历过的恐惧。他逼着自己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却是满眼的血腥与杀戮,因为就在那儿,忠诚的慕维洛的巨人儿子瓦什布——贴身保护了简夫人一年多的保镖,竟已被钉死在客厅的墙上。

  屋里的家具翻倒在地,支离破碎,地板上血迹斑斑,墙上、木制品上到处都是血手印,可见这狭小的屋子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多么可怕的战斗。一个黑人士兵的尸身横在家里的小型钢琴上,三位泰山的忠仆躺在简夫人的卧室门口。

  卧室的门关着。泰山目光呆滞,意气尽失,他默默凝视着这块门板,门后面是怎样的惨景,他想都不敢想。

  泰山的双脚跟灌了铅似的,缓慢地往门边挪。他慢慢伸手去摸门把手,又站了一会儿,突然挺直身体,强有力的胳膊往后一甩,昂首挺胸仿佛无所畏惧般地推开门,踏进了这承载了他与最爱的人无数回忆的房间。他大步跨了进去,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他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一具身体,脸朝下,早已没了气息。那个曾经朝气蓬勃、青春洋溢、被爱包围的她一动不动,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泰山眼里虽然没有泪水,但是令他变得孑然一身的上帝知道,这个半开化的巨猿此刻心里有多痛。他望着那具被烧得无法辨认的尸身,在那儿伫立了良久,然后弯下身子将她一把抱起,他陷入了极度的悲痛、恐惧和愤恨中。

  不用看客厅里那破损的德国步枪,也不用看地板上那血迹斑斑的烂军帽,对于这起凶案的罪魁祸首,他早已心中有数。

  曾有那么一瞬,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烧焦的尸体不是他的妻子,但当他发现并认出她手指上的戒指时,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把这可怜的烧焦了的尸体埋在了简·克莱顿曾经引以为豪、满怀喜爱的小玫瑰花园里,此刻他沉默不语,充满爱意又怀揣敬意——那些为保护女主人而死的伟大的黑人战士们被埋在了她的旁边。

  泰山在住处的一边又发现了其他几座新坟。他挖出了十几个德国民兵的尸体,并在他们的制服上发现了其所属军团的标志,这足以让泰山确认这些凶手的身份了。

  泰山回到玫瑰花园,花园早被德国兵蹂躏得不成样子,遍地是散落的花瓣。他向妻子和仆人的坟墓深鞠一躬,默默向他们告别。夜幕缓缓降临,他慢慢转身离开,去追杀那些手里沾满鲜血的德国人。他们刚离开不久,足迹依旧清晰可见。

  他以一个野蛮人的方式承受着这种痛苦——静默不语;尽管悄无声息,却同样痛彻心扉。一开始他甚至悲痛到无法思考——脑子里全是那血腥的场面,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令其隐隐作痛。但是,他的身体却依然机械地沿着凶手的足迹前行,并在下意识地提防丛林中无处不在的危险。

  渐渐地,他于大悲之中竟生出另一种真真切切的情绪——仇恨,这情绪好似与他同行的伙伴,让他从中得到了些慰藉。那是一种崇高的恨,与之前无数先辈一样,他们恨德国,恨德国人,所以因恨而崇高。当然,他最恨的是杀死他妻子的凶手;但这种恨却是囊括了德国的一切的,不管是有生命还是无生命的。这种恨深入他的内心,他停了下来,昂起头,举起手,对着月亮诅咒那些在他身后的小屋内犯下滔天罪行的凶手们,诅咒他们世世代代,每一个人。这一刻,他表情严肃,默默发誓要用一生来诅咒这场战争。

  但紧接着泰山却感到充实起来,因为在此之前,他的未来是空白的,而现在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这样一想,即使不能马上高兴起来,至少也不那么悲伤了,因为前方还有一项伟大的任务需要他去完成。他脱下了所有象征文明的外在装饰,精神上也重回野兽的心理状态。自始至终,他都是为了心爱之人才披上文明的外套的,因为他觉得他的爱人更高兴看他这样打扮。事实上,他一直都很鄙视那些外在的象征着所谓文明的东西,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文明于人猿泰山而言不过只是对自由的束缚,它束缚着自由的方方面面——行动的自由,思考的自由,爱情的自由,仇恨的自由。他讨厌穿衣服——难受、丑陋、束手束脚,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提醒着他,只有这种枷锁似的东西才能让他过上伦敦和巴黎的那些所谓文明人过的生活。衣服象征着文明所代表的虚伪——穿衣服的人羞于露出他们衣服所掩饰的部分,羞于把上帝赐予的身体给别人看。泰山明白动物穿上人类的衣服有多愚蠢和可悲,因为他在欧洲见过几个穿着衣服出现在马戏团演出中的可怜虫,也知道人类穿着衣服有多愚蠢和可悲,因为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年里出现的唯一的人类就是跟他一样不穿衣服的野蛮人。不管是狮子、羚羊还是人类,泰山都非常崇拜肌肉发达、身材匀称的躯体。至于说衣服比干净、结实、健康的皮肤更好看,外套和长裤比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更优美,他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文明背后,泰山看到的是贪婪、自私,甚至是自己曾在丛林中习以为常的残酷。尽管披着文明的外套找到了自己深爱又敬佩的伴侣和朋友,他却从未如无知的人类一样真正接受过文明;所以,现在当他完全放下文明及其象征的一切时,他如释重负,脱得只剩下一块腰布,带着武器纵身一跃便重回丛林了。

  他把父亲留下的猎刀挂在左边的屁股上,弓和箭囊挂在肩膀上,长长的草绳从一边肩膀上绕到另一边腋窝下缠了几圈,遮住他的胸部。如果连这都没有,泰山就真的觉着一丝不挂了,那感觉就像你只穿内裤被扔到繁忙的高速公路上一样。他还带了一支沉重的长矛,这便是他全部的装备和行头了。他在清点妻子遗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件最珍贵的东西:镶钻金盒吊坠项链,里面放着他父母的照片。本来他一直戴着这根项链,结婚的时候送给了简。从那以后,简便也一直戴着,从不离身。但是在简的卧室和她的尸首上都没找到这根项链。泰山确定是被凶手掠走了,所以他不仅要复仇,还要追回这件珍贵的纪念品。

  泰山昼夜不停地赶路,到了午夜他开始感到疲惫。他意识到即使是他这样强健的身躯也会体力不支。但在他的追凶之旅中,最重要的并非保持飞快的速度而是保持一种坚定的心态,一种定要让凶手杀人偿命的决心。虽然赶路需要时间,但这并不是问题。

  泰山已经彻底变回野兽了,对野兽而言,时间作为一种度量单位毫无意义。他眼里只有当下,而现在和未来都是当下,对他而言,有无限的时间去实现目标。虽然他天生就对时间界限有更为深刻的认识,但是跟其他野兽一样,若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他就会慢悠悠地行动。

  为了复仇,他愿倾其一生。于是复仇成了常态,成了他人生全部的追求。他之前不休息是因为他心里只有悲痛和复仇,完全感觉不到疲劳。现在他累了,所以找了一棵能藏身的大树跳上去,他发现他以前曾在这上面睡过觉的。

  突然,丛林里天气骤变,乌云密布,明月瞬间被其吞噬,显然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丛林深处,黑压压的景象向人袭来,再加上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树干发出的“吱嘎”声,此刻若是你我身处其中,必然已毛骨悚然了。更可怕的是丛林有时又会突然归于寂静,令身处其中的生物浮想联翩,而最让他们害怕的则是潜伏着的食肉猛兽们正等着对其猎物发出致命一击。泰山虽然对这些安之若素,但时刻保持着警惕。此时一头狮子正躺在猎物旁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头犀牛也在小道上与他狭路相逢,泰山虽然时刻准备着应战,却不想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向前一跃,跳到了大树的枝干上。

  天空漆黑一片,厚厚的乌云已经布满了整个天空。风越刮越猛,树顶的枝干在狂风中乱舞,发出“飒飒”的响声,以至于丛林中的其他声音都被掩盖了。泰山继续向上,朝着一处坚固的枝杈跳跃,因为很久之前他就在那儿利用枝干铺设并固定了一个小台子。

  泰山突然停了下来,用敏锐的鼻子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然后往外纵身一跃,抓住一根晃动的树枝,在黑夜中往上一跳抓住另一根,借力跳到更高的地方,俨然一头迅捷的老虎。他本已找好了今晚的藏身之所,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快速敏捷而又小心谨慎地在这枝干间绕来绕去呢?你我虽什么也觉察不出来——甚至觉察不出前一瞬他还在那个小台子的下方,后一瞬他已经跃到上方了——但就在他荡上去的那一刻,我们能听到一声咆哮,一种预示着不祥的咆哮;接着,借着那若隐若现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躺在小台子上的一团黑色的物体——随着眼睛逐渐习惯这亮度,不难判断出那应该是一头黑豹。

  泰山毫不示弱,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来回应黑豹的咆哮,并且警告它不要霸占他人的巢穴;但是黑豹并没打算离开,它昂起头吼了一声,凶狠地瞪着泰山。泰山沿着这根树枝非常小心地往里走,一直走到黑豹的正上方,手里握着他去世的父亲留下的猎刀——泰山第一次登上丛林之王的宝座时就是凭借着它;但是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这把猎刀的,因为他很清楚,能靠虚张声势平息的丛林争斗无须用武力来解决。虚张声势的策略在丛林与在其他地方一样适用——通常只有在爱情和食物面前,野兽们才会动真格的。

  泰山抓着这根枝干,慢慢向黑豹靠近。

  泰山吼道:“强盗,给我滚出去!”黑豹站立起来,露出獠牙,离泰山只有几英尺的距离。泰山凶狠地嘶吼着,用猎刀刺向黑豹的脸。“我是人猿泰山,”他咆哮道,“这是泰山的地盘,你,要么滚,要么死。”

  虽然他说的是丛林巨猿的语言,黑豹不一定能听懂,但已经足以让它明白自己的意图了——他希望能在精心挑选的位置上吓走它,要知道这可是猎物们夜里难眠时经常出没的地方。

  黑豹伸出巨大的利爪,如闪电一般迅速跳起,朝这个挑衅者猛扑过来,倘若真扑到泰山脸上,没准真能赶走他,很可惜没扑到——泰山的身手可比这头黑豹快多了。等黑豹四脚落在小台子上后,泰山便取下那支矛,猛然刺向黑豹狰狞的脸,它躲了过去。双方势均力敌,互相冲着对方咆哮,那恐怖的场面真令人毛骨悚然。

  黑豹彻底被激怒了,它决定扑倒这个扰它清静的家伙;但它每欲跳到泰山所在的那根树枝时,都会发现尖利的矛头总是指在它的脸上,而每次往后退时,也总会被戳到其他要害;终于,愤怒令它失去了理智,黑豹借着粗大的树枝跃上泰山所在的树枝,一人一豹近在咫尺,相互怒目而视。黑豹一心想着马上一雪前耻,饱餐一顿,它觉得泰山牙齿没它尖利,爪子也没它大,在它面前一定不堪一击。

  黑豹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移动,泰山嘶吼着慢慢往后退。他们站的那根枝干虽粗壮却也已不堪重负,被压弯了腰。风越刮越猛,最后狂风肆虐,连森林中最粗壮的树枝也被吹得摇摇晃晃,“吱吱嘎嘎”作响。在狂风的摧残下,他们站着的那根枝干,就如暴风雨中飘摇的船只上的甲板一样正上下起伏。闪电的光亮在一瞬间照亮了丛林,照亮了这摇晃的枝干上正上演着的两兽相搏的紧张的一幕。

  泰山逐步往后退,把黑豹往远离树干的方向引,将它慢慢逼到树梢,这样一来它想站稳脚跟都难。黑豹满腔怒火,被泰山的矛刺出的伤口正隐隐作痛,它只能豁出去了。但以它现在的位置,除了抓稳枝干之外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而泰山正决定在此刻向它发出致命一击。咆哮声和头顶响亮的雷声混成一团,泰山一跃而起朝黑豹冲过去,黑豹不得不腾出一只爪子抓紧枝干,只能用另一只大爪子进行最后的挣扎;但是泰山并没有沿着那根岌岌可危的树枝冲过来攻击它,而是从这头张牙舞爪的豹子的头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个身,落在它的背上。就在落下来的这一瞬,他已经将猎刀插入了黑豹漆黑的背里。黑豹疼痛不已,又恨又怒,出于求生的欲望,它彻底发狂了,咆哮着挥舞着爪子试图摆脱背上的这只巨猿。紧接着树干开始剧烈晃动,它摇摇欲坠,为了保命而疯狂地乱抓一气,但最后还是跟背上的泰山一起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他们穿过下面的枝杈一直往下坠,但泰山从未想过要饶他的对手一命。在肉搏上,他也曾算得上风云人物。对野兽来说,他们天性如此——遵守丛林潜规则——战斗的结局不是你死或我亡就是同归于尽。黑豹像只猫似的落了地,泰山依然压在它背上,长刀又往里插深了些。尽管这头黑豹还想挣扎着起来,最后仍是倒了下去。慢慢地,泰山发现他身下的这具强健的躯体已经彻底泄了气,黑豹死了。泰山起身,一只脚踩在他的手下败将身上,仰面朝天,任凭暴雨打在脸上,对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咆哮嘶吼着,以一只雄猿的姿态宣告他的胜利与荣耀。

  征服对手,赶走敌人之后,泰山抱了一大把枝叶,爬上他悬在空中的小窝,一半铺在他睡的树干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以遮蔽风雨。尽管丛林里依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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