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人猿泰山之绝地反击> Chapter 2 狮穴复仇

Chapter 2 狮穴复仇

  雨下了一整天,并且多数时候是倾盆大雨,所以雨停之时,泰山一直走的那条小道已经被冲刷得彻底看不清了。泰山以他的野兽之躯,在这湿冷的丛林里到处穿梭,寒冷难耐不说,还有点摸不着北。猴子在湿淋淋的树丛间冻得哆哆嗦嗦,它喋喋不休地诅咒着,然后便落荒而逃了。这鬼天气,连豹子和狮子都不想惹这只咆哮的白猿。

  天气放晴,广阔的平原上升起一轮红日,阳光洒在泰山棕褐色的身体上,冻得瑟瑟发抖的他才慢慢振作起来。泰山还是板着脸,继续朝南前进,希望能重新找到德国人的足迹。此刻泰山已经抵达了德属东非的乞力马扎罗山,面对西边的山脉,他决定绕道而行,因为此处山路崎岖,只能避而远之。于是,他便沿着南边的山脉开始向东,往通向坦噶的铁路行进,因为以他对人类的了解,德国的军队很可能在这条铁路的方向上会师。

  泰山又赶了两天的路,在到达乞力马扎罗山南边的斜坡上时突然听到从遥远的东方传来一声大炮的巨响。那天下午,天气阴沉多云,就在他经过一个狭窄的峡谷之时,天上开始有雨点砸在他赤裸的肩膀上。泰山摇了摇头,嘶吼着以示不满,然后便开始找寻躲雨的地方,他早已受够了这寒冷的天气,再也不想被淋成落汤鸡。他想加紧往炮声传来的方向赶,因为他知道英德两国一定在那边交战。曾有那么一瞬他为自己是英国人感到自豪,但立马又狠狠地摇了摇头。“不!”他低声说道,“人猿泰山不是英国人,因为英国人是人,而泰山是白猿!”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抑制不住自己对全人类的憎恨,但一想到英国人正在对抗德国人,又觉得有些欣慰。转念一想,英国人也是人,并非白猿,又有些失落。

  “明天,”他心想,“我就能沿着这条路找到德国人了。”接着便马上起身去找遮蔽风雨的栖息之所。不久,他发现了位于峡谷北边的悬崖底部的一个矮而窄的口子,那可能是洞穴的入口。他拔出刀,小心翼翼地靠近目的地,因为他知道如果那真是一个洞穴,必然已盘踞了其他野兽。入口处铺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碎石,与那些散落在整个悬崖底部的石头形状大小差不多。泰山心想,若洞穴里真的没有其他野兽的话,他就把入口堵上,在这里好好睡个安稳觉。外面暴风雨肆虐,他会一直待在里面直到风雨消停,又舒服又淋不着雨。

  他发现此时洞口正有一股水流往外淌。

  泰山匍匐着靠近洞穴,嗅了嗅地面。他低声吼叫着,上唇一咧,露出他锋利的牙齿准备迎战。“狮子!”他小声说,但是仍然没有停下脚步,里面可能没有狮子——他得试探一下。入口太矮了,泰山不得不趴在地上才能把头探进去;进去之前他调动视觉、听觉、嗅觉,仔细考察了他身后的一切,确保自己不会被人从后面偷袭。

  泰山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狭窄的通道,深处透着亮光。里面并不是很黑,所以很容易看到现在里面无人居住。他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一头狮子突然进来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而言将意味着什么;但直到他爬出通道,狮子都没出现。他在洞外站直身子,发现外面是一片峡谷,四周都是高山峭壁,只有一条小径能通往峡谷外,它长约几百英尺,宽约五十英尺,似乎是因流水长年冲刷岩石峭壁形成的。一股细流从乞力马扎罗山那恒久不化的雪山顶上沿着峡谷壁淌下来,在悬崖底部形成一个小水池,一条小溪从这里蜿蜒向下一直流到峡谷里。靠近峡谷中心的地方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树,还有些生命力顽强的小草稀稀落落点缀在岩石表面。

  洞穴里散落着许多大型动物的尸骨,还有几个人类的头骨。泰山皱了皱眉,嘀咕道:“吃人的家伙,看来已经在此盘踞很久了。”泰山今晚将霸占这个洞穴,任凭狮子在洞外嘶吼咆哮。

  泰山查看着周边的环境,不知不觉就进了峡谷,现在正站在树旁,想着今晚能在洞穴里度过一个淋不着雨又安静闲适的晚上,就觉得十分满足。他转身打算折回洞口,为了防止狮子回来,他要用石头堵上它。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了动静,他一下子全身肌肉紧张起来。

  泰山直直地盯着通道的入口,片刻之后洞口露出了一头黑毛狮子的大脑袋,黄绿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狮子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嘴唇往后一咧露出巨齿。

  泰山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因为这头狮子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他今晚本来可以睡个好觉,现在全泡汤了。“我是丛林之王人猿泰山,今晚我睡这儿,你给我滚!”

  但是狮子非但不走,还低声咆哮向泰山示威,又向泰山逼近了几步。泰山捡起一块石头就往狮子脸上砸去,狮子的脾性谁也摸不准,泰山觉得他只要警告一下,狮子就会转身逃跑——他靠虚张声势吓跑了不少对手——但这次却没有。石头刚好砸中狮子的鼻孔——猫科动物身上脆弱的部位之一——所以非但没有吓跑它,反倒让它气急败坏了。

  狮子竖起尾巴,不断地咆哮着,飞速向泰山冲过来。然而转瞬间泰山就已经到了树旁,并且马上跳上了枝干,蹲在那儿尽情地数落这头百兽之王,而狮子只能绕着树在下面愤怒地干吼。

  雨天着实让泰山格外难受和失望,他非常生气,但是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跟狮子动武的,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不管是论肌肉、体重、牙齿还是爪子,他都远不如狮子,除了靠运气和敏捷的身手之外他毫无胜算,所以他不想下树来跟狮子决斗,即使赢了,也不过就是今晚过得舒服一点,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进行力量悬殊的争斗根本毫无意义。所以尽管雨仍然在下,他还是决定就在树上休息了,而狮子还在下面绕着树转圈,每走几步便抬头愤怒地瞪着泰山。

  泰山扫视了一下陡峭的崖壁,想找一条逃生之路。峡谷或许能困住一个普通人,但却困不住人猿泰山,因为对于善于攀爬的他来说,在崖壁上找几处立足点并非难事。虽然可能要冒险,但只要狮子一不留神,将视线转移到峡谷远处,他完全可以趁机逃跑。然而,任凭风雨肆虐,狮子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所以最后泰山不得不开始认真权衡了——与其继续躲在树上忍冻受淋,憋屈受辱,还不如放手一搏。

  就在泰山思来想去之时,狮子突然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洞口大步离开了。在它消失的那一瞬,泰山迅速从树上跳下,轻轻地落在树的远处,并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悬崖。而狮子一进洞穴就立马闪电般地掉了个头,死守住正健步如飞的泰山身后的一席之地。尽管如此,输赢依然掌握在泰山的手上——如果能在光秃秃的崖壁上抓到或者踩到借力点,他就能活命;但若是从湿滑的岩石上摔落,那就是死路一条,因为摔下来就会正好落入狮爪,再强大的白猿也不可能与之抗衡。

  泰山的身手如老虎一般矫健,沿着崖壁一直往上爬了三十英尺,终于发现了一处安全的落脚点,于是他停下来往下望了望,此刻狮子正费劲地往上跳,妄想爬上来吃了他,但那无疑是徒劳的——它怎么都爬不上来,只会往下滑,再次沦为泰山的手下败将。泰山瞅了它一会儿,便开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朝崖顶攀爬了。虽然好几次都无处可抓,但最后他还是爬到了崖顶,顺便捡了几块松动的石头,“送”给狮子之后才扬长而去。

  泰山找到了一条通往谷底的捷径,本打算朝着交战的方向继续前进,突然心生一念,停下脚步,笑了笑,转过身子,迅速跑回狮子所在洞穴的通道外面,紧贴着洞口听了下里面的动静,然后马上开始搬石头堵洞口。

  就在洞口快要被堵住的时候,狮子出现了——它恼羞成怒,伸出爪子就开始刨石块儿,还发出了惊天动地般的吼叫声。但这并没有吓到泰山,因为他幼时就习惯了躺在卡拉毛茸茸的怀里,听着各种诸如此类的咆哮声进入梦乡,并且数十年如一日。在丛林里的每个日夜——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基本上都是在丛林中度过的——几乎都会听到狮子因饥饿、愤怒或相思发出的咆哮。因此狮吼之于泰山就如汽笛之于你我——如果你挡着道了,鸣笛意味着提醒你避让,但若没有,你基本上不会拿它当回事儿。而泰山现在的处境就好比是第二种情况——他知道狮子拿他没辙,就开始不慌不忙地继续堵洞了,并且一点缝都不给它留。大功告成之时,泰山冲着石门那边的狮子做了个鬼脸,便继续向东出发了。“吃人的家伙再也没法吃人了。”他自言自语道。

  那天晚上,泰山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面睡了一宿,次日早上就开始继续不停地赶路了,只有捕猎和进食时才停留片刻。对丛林里的其他野兽而言,进食和睡觉是它们一天中的大事,但于泰山而言,口腹之欲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这是泰山与其他丛林野兽最大的不同点之一。那天白天,前方的战火此起彼伏,通过观察他发现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是黎明时分以及太阳刚下山之时,而晚上基本上是停火状态。次日下午,泰山就碰到了赶往前线的军队,好像是前去支援的队伍,因为随行的不仅有驱羊赶牛的士兵,还有被迫搬运粮饷的当地人。泰山发现,这些当地人脖子上都套着枷锁以防他们逃跑,士兵都是些穿德军制服的土著黑人,只有军官是白人。泰山在队伍周围晃荡了两个小时,但没人发现他。泰山仔细观察了下他们制服上的徽章,发现与之前他从小屋的一个士兵尸体上取下的并不一样,所以直接甩开队伍,消失在浓密的灌木丛里。他之所以追上了德国人后没有大开杀戒,是因为杀光所有德国人并不是他目前最紧急的事——当务之急是找到杀害他妻子的真凶。

  解决凶手之后再开始着手去做不那么重要的事——杀光他遇到的所有德国人。他觉得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少了,只要他们出现,他就会像专业猎手猎杀食人动物一样,绝不手软。

  快抵达前线时,泰山发现军队又壮大了,除了运送部队辎重的卡车和牛队,还有朝后方转移的伤员。抵达这里之前,他曾横穿了一次铁轨,所以断定伤员们正被运往火车站以转移到后方医院,而医院很可能位于远在沿海的坦噶。黄昏时分,泰山到达帕雷山麓的一处大型营地,他从后方慢慢向其靠近,发现守卫并不森严,哨兵也不机警。所以对他而言,趁天黑潜入营地并非难事,也不难混到里面窃听帐中之事,找寻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

  经过一个有许多德国兵驻守的营帐时,他突然听到里面有人正用本地话说着一些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于是他停了下来:“虽然那些瓦兹瑞人有魔鬼一般的战斗力,但是我们比他们更强大,把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接着长官进来结束了那个女的。他一直在外面为我们呐喊助威,看着我们杀光所有人。而他副官的手下戈斯更为勇猛——进来就大声喝令我们将那个负伤的瓦兹瑞人钉死在墙上,接着就大笑起来,因为他乐于看别人受苦难,我们也都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有趣。”

  泰山听到这里,在营帐的阴影里猛地缩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这个野蛮人此刻在想什么,因为从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从他那冷峻的灰色眼眸也只能看出他高度的警惕。此时,第一个说话的士兵站了起来,跟在座的其他人告了个别便转身离开了,从离泰山不到十英尺的地方经过,然后朝营地后方走去。泰山在后面跟着,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突然袭击他,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将其摁在地上,此时泰山强有力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没法出声,然后拽着他的脖子将其一把拖进了灌木丛。

  泰山放开他的脖子,用德语警告他说:“别出声!”

  那家伙喘了口气,惊魂未定地抬眼看他究竟落到了什么怪物手里,但眼前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他身体上方有一个没穿衣服弯着腰的棕色躯体。他依然记得,刚才就是这个强劲无比的躯体掐着他的喉咙,像拎小孩似的一把将他拽进了灌木丛。他根本没敢反抗,因为压根儿没机会逃跑。

  “在你们跟瓦兹瑞人开战的小屋里,是哪个长官杀了那个女人?”泰山问道。

  “施耐德上尉!”士兵回答道。

  “他在哪儿?”泰山逼问他。

  “他跟我们在一起,不过现在应该在司令部,因为大多数长官晚上都会去那儿接受指令。”

  “带我去,”泰山命令他,“要是暴露了,我即刻要了你的小命,站起来!”

  士兵站起来,领着他沿着一条迂回的小道回到了营地,路上好几次碰到了巡逻士兵,他们都躲过了。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大草垛前,躲在草垛的一角,士兵指了指远处那栋两层建筑。

  “那就是司令部,”他说,“再往前一步就会暴露,那儿驻守着很多士兵。”

  泰山知道带着这个士兵是没法继续往前了,于是转过身子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想着该怎么处置他。

  “钉死那个瓦兹瑞人你也有份!”泰山的语调低沉可怕。

  士兵吓得直哆嗦,他跪下来乞求道:“是他逼我们的。”

  “谁逼你们?”泰山追问他。

  “副官的手下戈斯,”士兵回答道,“他也在这里。”

  “我会找他算账的,”泰山冷冷地回应道,“你帮着钉死那个叫瓦什布的瓦兹瑞人,而且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你还笑得很开心。”

  士兵差点吓晕过去,在泰山的盘问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期。无须多言,泰山再次掐住了这个士兵的脖子,没给他任何喊叫求救的机会,肌肉再次发力,迅速向上摆动手臂,把这个参与钉死瓦什布的士兵在空中甩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接着撒手任他飞了出去,然后就转身朝德军司令的指挥部走去。

  有一个哨兵驻守在司令部后方,所以泰山只能利用植被作为掩护,匍匐着朝哨兵靠近——只有在丛林中生长的食肉猛兽们才做得到。哨兵一往这边看,他就马上贴在地上像块石头般一动不动;而哨兵的眼神一离开,他就趁机迅速向前移动。现在泰山已经到了能主动出击的位置,他等着哨兵再次转身,时机一到就马上起身无声无息地把后者干掉了——这次依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然后就拖着哨兵的尸体继续向司令部靠近。

  司令部只有一楼亮着灯,二楼是黑漆漆的一片。透过窗户泰山看到里面有一间前厅和一间稍小的后房,前厅有很多军官,一些人边走边聊,还有些坐在方桌边写东西。窗户开着,泰山基本上能听到里面的对话,但是并没有他感兴趣的内容。大多都是在炫耀德国在非洲的战绩或者猜测欧洲的德军何时抵达巴黎。某些人说威廉二世必然已经抵达巴黎了,但同时该死的比利时人也已经在那儿了。

  稍小一点的后房里有一个面色红润的大块头男人正坐在桌子后面,其他一些军官坐在他后面,还有两位正以立正的姿势站在将军面前接受审问。将军一边训话,一边把玩他面前桌子上的油灯,就在此时,一位副官敲门进来,敬了个礼向他汇报道:“长官,柯切尔小姐到了。”

  “请她进来。”将军命令道,并点头示意他面前的两位军官可以下去了。

  柯切尔在门口和两位军官擦身而过。屋里的军官起身向她敬了个礼,而她鞠了个躬,冲着他们微微一笑以示回礼。她很美——车马劳顿、满面尘土也没能掩盖她的美,而且很年轻,看起来最多才十九岁。

  她走向将军面前的那张桌子,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的纸条递给他。

  “坐吧,柯切尔。”他说着,另一个军官就递了把椅子给她,将军看了看纸条,没人吭声。

  泰山把屋里所有人都打量了一番,里面有两个上尉,他不知道哪个是施耐德。以他的判断,这个女孩应该是情报局的,大概是个间谍。于泰山而言她的美毫无吸引力,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她那白皙娇嫩的脖子拧断。单凭她是德国人这一点,她就该死;但是泰山手里有更重要的事,他要的是施耐德的命。

  将军看完纸条,抬起了头。

  “干得漂亮,”他对这个女孩说,接着便把纸条递给了随从,“叫施耐德少校过来。”

  施耐德少校!泰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个杀害他妻子的混蛋居然被提拔了,毫无疑问,他被提拔正是因为他犯下的罪行。

  随从出去后,其他人又开始交谈起来,通过他们的谈话,泰山得知德属东非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英国,英国目前伤亡惨重。泰山在灌木丛中藏得很好,他能看到里面,里面的人却看不到他。同时,就算有人经过被他掐死的哨兵的位置,也看不到他。但他知道,巡逻兵或者接班的哨兵一旦发现有人失踪了,马上就会进行彻底搜查。

  泰山一直在等施耐德的出现,就在他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个被派去请施耐德的随从出现了,同行的还有一位军官,中等个子,长着浓密的胡茬子。这个军官大步走过来,到桌前立定、敬礼、报告。将军回礼,然后转向那个女孩。

  “柯切尔小姐,”他说,“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施耐德少校——”

  泰山已经按捺不住了,一只手往窗台上一撑便跳进了屋内,惊慌失措的军官们将他团团围住。他一步就迈到了桌子旁,手一挥把桌上的煤油灯甩在了将军的大肚子上,将军不想被烫着,所以竭尽全力去躲,最后却往后摔了个倒仰。两个随从跳起来想逞英雄,泰山一把抓住第一个冲过来的就抡在了另一个的脸上。女间谍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墙边,其他的军官大声呼救。但泰山只想要一个人的命,所以他一直死死盯着那个人。趁着没人攻击他,他一把抓住施耐德少校,往肩上一扛,就跳窗跑了,其他人只顾着惊慌失措,甚至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泰山瞄了一眼,发现仍然没人来顶替那个哨兵,于是扛着施耐德一瞬间就躲进了干草堆的阴影里。施耐德一直没有呼救,泰山稍微松了下手,让他喘了口气。

  “敢出声就马上掐死你!”泰山说道。

  他押着俘虏探路,小心翼翼地躲过了一个又一个哨兵,一路向西,直到再次穿过铁路时他才觉得安全了。施耐德不停地威胁、咒骂、嘟囔,泰山烦了,便拿起尖锐的长矛刺他一下。泰山把他当头猪一样领着,唯一的不同就是,猪会得到比他更多的尊重和关心。

  现在,泰山开始认真琢磨具体要怎么报复施耐德,有一点是确定的,施耐德必须得死。像所有勇士和猛兽一样,泰山几乎没有折磨人的天性——可以说一点也没有;但这次情况不一样,泰山骨子里的正义告诉他必须血债血偿,而且若是按着他现在的心情,即便如此,也没法泄他心头之恨。没错,这个畜生必须受折磨,就像他折磨简一样,但是泰山没法让施耐德经受自己所经受的痛苦,因为皮肉之苦完全无法跟精神折磨相提并论。

  这一整夜,泰山一句话不说,不停地拿长矛刺施耐德,逼得施耐德筋疲力尽,惊恐万分。这死一般的无声让他精神崩溃,施耐德一次又一次地激泰山开口说话,哪怕是一句话也好啊,但最后得到的依然是沉默和长矛的刺痛。

  施耐德满身是血,疼痛难忍。他早已被折腾得没了力气,现在每走一步都很勉强,而且总是摔跤,只要一跌倒,泰山就会再在他脚上刺几个窟窿,那矛尖冷酷无情、无休无止,令他无比惊恐。

  第二天早上,泰山想好了如何处置施耐德——头天晚上的经历让他有了主意。他冷笑了一下,随即找了个地方躺下来休息——他希望施耐德的身体还能撑得住下面的刑罚。前方有一条小溪,泰山前天刚好从那经过。他知道很多动物都来这儿喝水,是一处极好的狩猎点。他冲施耐德比画,警告后者别出声,然后他们开始悄悄地靠近小溪。泰山看到一群鹿正要沿着其他野兽走过的小径离开这儿,于是猛推了一把施耐德,把他推到岸边的灌木丛里,随即蹲在他旁边,伺机而动。施耐德迷茫又惊恐地瞪着这个大块头,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劫持他的人。如果说他曾经经历过迷惑和惶恐,但那些情绪跟他现在所经历的一比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个几乎一丝不挂的人是谁,他要干什么?施耐德只听他说过一次话——当他警告自己别出声的时候——用的是很标准的德语并且语调很纯正。施耐德看泰山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癞蛤蟆看着一条正要吃了它的蛇一样,泰山四肢健硕,身材匀称,像大理石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蹲伏在浓密枝叶遮盖的隐蔽之处,肌肉和神经都纹丝不动。鹿群沿着小道慢悠悠地朝他们走过来,平静而毫无防备。先是头雄鹿——一头老雄鹿,接着是一头年轻的肥鹿,它走到了埋伏着的泰山对面,泰山猛地一跃,扑向这头年轻雄鹿的喉咙,接着从他人类的口腔里发出野兽捕食的吼叫。施耐德吓得双目瞪圆,差点叫了出来。泰山和他的俘虏有肉吃了。泰山吃的是生肉,但他允许施耐德生火烤肉。

  他们一直睡到当天傍晚,然后又开始继续赶路——对施耐德来说这是一次可怕的行程,因为他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所以总是趴在地上扯着泰山的脚乞求他说明白,同时也乞求得到泰山的宽恕;但接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泰山继续往前走,他一摔倒就用矛刺他几下。

  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他们还没到达目的地。他们爬过一个陡坡,往前走了一小段后突然在这险峻的悬崖边停了下来。施耐德往下看了看,下面是一条狭窄的峡谷,有条小溪,旁边有棵孤零零的树,岩石缝里还稀稀拉拉长着些小草。泰山把施耐德朝悬崖边推,他吓得往后直缩。泰山抓住他,粗鲁地朝前一推。“跳下去。”他说。这是泰山三天来第二次开口,或许就是因为他一直保持沉默——沉默本身就意味着不祥——施耐德才会如此惊恐。比起一直被泰山刺,沉默更让他惧怕。

  施耐德惊魂未定,从悬崖边上往下望了望;但就在他打算往下跳的时候,泰山拦住了他。“我是人猿泰山,”他说,“你在瓦兹瑞杀的那个女人是我妻子,让你死个明白,跳吧。”施耐德跪倒在地,“我没杀你的妻子,”他喊道,“放过我吧,我没杀你的妻子,我什么也不知道……”

  “跳下去!”泰山用矛头指着施耐德厉声说道。他知道这个人在说谎,而且对此一点也不惊讶,对一个草菅人命的家伙来说,撒个谎岂不是很容易。施耐德依然跪地求饶,恳请泰山饶他一命,泰山猛戳了他一下,他才从崖顶滑了下去,本是九死一生,但泰山跟他一起跳了下去,并且在最危险的地方帮了他一把,所以最后他们一起落在了离谷底还有几英尺的地方。

  “别出声,”泰山警告他,指了指峡谷远处那个洞穴的入口,“那儿有一头饥饿的狮子,如果你能在它发现你之前跑到那棵树边,你还有机会待在树上活几天,如果你坚持不住,抓不稳那棵树的枝干,就只能被狮子吃掉了。”泰山从他们落脚的地方把施耐德推下了谷底,“开始跑。”他说道。

  施耐德吓得直哆嗦,只得拼命朝那棵树跑。就在他快到的时候,一声可怕的咆哮从洞口传来,一头骨瘦如柴的狮子狂躁地跳了出来。施耐德离那棵树只有几码的距离,但是狮子已经飞奔过来拦住了他,在一旁看戏的泰山此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正当泰山往崖顶攀爬时,身后传来了狮子因为吃不到猎物而发出的懊恼的吼叫和一声人类求生的嘶吼——虽然模糊不清但比狮子的声音更凶狠,原来施耐德稍胜一筹,已经爬上树了。

  泰山站在悬崖边上,转身回过头望了望峡谷里的情形:此时施耐德紧紧趴在树干上,而下面的狮子正在等候时机。

  泰山抬起头仰望太阳,从他健硕的胸腔处发出一声吼叫,以一只雄猿的姿态向世人宣告他的胜利。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