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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高于一般女子,但身材姣好,颇具女人味。跳起小步舞她姿态优雅,双人舞则动作灵活。她的容貌在精致的皮肤衬托下更显出色,没有丝毫突兀之处,反而更烘托出她巾帼不让须眉的个性;据说公主的红润脸色多半出于她精神焕发,而非少女羞涩。她骑术精湛。喜欢鹰猎多于纺纱、射箭胜过弹琴,而且与武装卫兵相比,她拉起重弓的模样毫不逊色。她曾在众多名人见证下,在八十步之遥击杀一头雄鹿。公主聪慧过人,给人们带来许多欢乐,但同时引起许多纷扰,国王早已察觉此点,也及时加以教诲。
——艾锡隆大使手札片段·三六八年一月
 
失去了朋友、家人和她所知唯一的“家”,马琳达遭遇了生命中最悲惨的一年。在王岬岛的王室别庄,她一两个月才见到一次陌生人,现在却整天被不认识的人围绕。大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门外也总是有人偷听她说话。更糟的是,她那食人鹰般的父王好像无所不在,带着一大堆人走来走去。现在他披着绸缎跟毛皮,看来块头更大,身上珠光宝气,一对猪眼什么都不放过。那些王公贵族一见他皱眉就吓得半死,他说几句玩笑话大家又都乐得死去活来。不过国王看见马琳达就讨厌,公主的确高大健美,但这只让国王更加确信他想要个男孩。
进了宫廷,她唯一认识的只有多米尼爵士;多米尼人不错,可他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在国王的小孩身上。当然,他也很机警,不会给宫廷中人嚼舌根的机会。
葛丽芙或许不是很称职的母亲,但新王后锡安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嫁给国王七年了,仍一无所出,在国王日益增加的怒火下战战兢兢。国王最近又对那些新出现的仕女表示出兴趣,现在的形势宫中人人心知肚明。
锡安指派米莉女士当自己的女教师,自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米莉是个糟糕透顶的选择——她是个年轻轻浮的女子,最大的嗜好就是在日记里添上一笔与御剑士缠绵的故事。御剑士处处留情本就众人皆知,米莉却似乎是想要跟所有禁卫军都来上一段才甘心。
一年后,锡安被人逮到借自己的御剑士来“矫正”不孕的问题——但奸夫是只有威彭爵士一人,还是四个御剑士都参与了,这就不得而知了。在欺君指控下下,十月一个冷冽清晨,锡安人头落地,当天午餐过后国王便与赫洛妲女士完婚。
 
新王后只比马琳达年长几岁,是个娇小的美人,身段窈窕、语调柔软,但却有着铁一般的信念——有一群老姑婆好好地指导过她,因此她完全不容国王摆架子给她看。据小道消息说:新王后曾经私下表示,要管好丈夫不过就是学着把腿夹紧了睡而已。
赫洛妲请国王指派雯思女士给马琳达当女教师,不过实际是她亲力亲为,她把公主看做自己的妹妹。王后将亚拉贝女士接进宫中帮公主打理衣着,还把黛安也接了过来,如此公主才有朋友;可惜迪菲太太已经改嫁,就留在了王岬岛。王后甚至努力想让他们父女和好,在两人的共同兴趣上下了不少工夫。当然这收效甚微,不过也不能全怪在马琳达头上。
马琳达十一岁那年,在一个春日的清晨为王后和一群仕女弹奏小竖琴。马琳达很厌恶像只狗一样受过训练后表演给大家看。但她的性格就是如果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她很矛盾地不断练习。等挣扎着表演完,大家报以热烈掌声,却使她更为厌恶,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表现没那么好。随后一名御剑士开了门,国王大步而入,仕女们连忙起身屈膝行礼。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女儿在场,径直拉着赫洛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甜心,一个好消息!”他拉开嗓门说,“我刚刚把女儿指婚给德梅斯家的小男孩安赛尔了,今天晚上要好好庆祝一番。”
马琳达尖叫起来:“什么?!”然后她冲过一群仕女来到父亲面前,“那只脓包癞蛤蟆?”
国王被这鲁莽无礼的举动吓了一跳,暴跳如雷地叫道:“注意你在跟谁说好话!”
马琳达气疯了,说起话来无所顾忌:“我是个公主,我应该嫁给王子!”她还想起了她偷听到的一些话,又开口道,“你是不是连我的嫁妆也想省了?”
结果可想而知,她被狠狠打了一顿,关在房间几天不准出来。其实安赛尔不是太差,还算是公主的三等亲!虽说以德梅斯公爵夫人那坦率的个性,不曾当众夸耀过自己的儿子有多好,但总不至差到癞蛤蟆那个等级。马琳达真正介意的,是他比自己还要小五岁。
 
另一场大祸在短短几个月后而来。国王听说她跨腿骑马,而不是侧坐在马鞍上。马琳达自小便和艾朗德爵士学习如此骑马,可在宫廷礼俗中这种姿势不适合女子——只有农妇骑驴才会跨骑。国王一再申诫,要她不准这样,但马琳达一直置若罔闻,这次安伯斯终于动怒了。
“你这不知羞耻又自以为是的小混蛋!”他嚷嚷着,“你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吗?”
马琳达又忘了要怎么跟一国之君说话。“‘小虎’是匹快马!”她也高声说,“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侧着身子骑它!”
国王差点没呛到。“你要是别人。我早把你送进棱堡了!”接着国王迁怒到当时的禁卫军指挥官豪尔身上,“你应当知道这有多丢脸!为什么要纵容她?”
只要马琳达出门,身边自然会有一两位御剑士陪同。她和大家都处得很好,尤其喜欢豪尔爵士,因为他那种恶作剧般的幽默感,也因为他对第一王储相当尊重,甚至这种状况下都肯为她说情。
“吾王明鉴,我们受到圣灵制约要保护您高贵的女儿不受伤害,而她也遗传了您高超的马术技巧,事实上跨腿骑马的确比较安全——”
“她怎么可以去玩越野障碍赛跑!”
指挥官大概是目前王国境内唯一敢跟国王对着干的人了,“陛下,我们不能同时身兼保镖和教师。一旦公主殿下认为我们都在监控她,她变得不相信我们,那我们的工作就很容易出纰漏。”
安伯斯气得脸发紫,一拳朝豪尔挥去。豪尔迅速躲开第一拳,也闪过第二拳。国王没有挥出第三拳。不过,一星期之后豪尔就下台了,接任的是马琳达从未见过的御剑士——刚执行完海外神秘任务归国的杜朗达。他是国王最信赖的走狗,无论第一王储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为所动。
 
在众人期盼下,另一位王储终于要诞生,马琳达与其他人一样感到衷心的喜悦,尤其为孩子的母亲。国王自然喜不自胜,但反应过度了些。他对法术的观感一向令人难以捉摸,前一年可能花大把银子请人改运、占卜,隔一年可能又嚷嚷着要把术士通通赶到国外去。这次他决定把王后藏在偏远的系山宫,方圆十里如何与圣灵力量有关的事物全部清除。讽刺的是此事证明法术完全有其存在价值,其中之一就是医疗。王后产下一名健康的男婴,但医生用尽一切办法也止不住血,数日之后依然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将她送往最丘的一处魔法阵,但已经晚了。
马琳达对赫洛妲的过世比起当年自己母亲过世还要痛心,她常暗中埋怨父亲愚蠢顽固,只是人前倍加小心。
 
国王极为悲恸,几个月不理朝政,由大法官蒙普司代理。马琳达在这段时间蜕变为少女。她不再是第一王储,但除了不见人影的父亲和还在襁褓之中的弟弟,全国上下也无人凌驾其上。这样的地位对于十四岁的年轻人来说既刺激,又危险。她进入房间,大家立刻起立;经过走廊,男士都会避让行礼;也只有她的坐席能以国徽装饰。失去赫洛妲的悉心照料,憔悴的国王和忙碌的大法官根本没空管她,至于女教师雯思女士本就有些老糊涂了。
她身边的人多到无法计数,乱成一团,其中有许多素未谋面的王公贵妇,例如世代相传为国王长女斟酒的八旬老翁汀波伯爵。由于现下没有王后,所以贵族夫人无一不想担任公主的名誉侍女,不过大多数人只担个名头,根本不进宫;她们还想把年轻未婚的女儿安插到公主身边当宫女,更想赶快把嫁不出去的女儿、姑姑、寡妇等统统弄进王宫,好吃国王的、用国王的。为马琳达解决这些的是葵丝朵夫人。为方便管理,她将名誉侍女限制在三到四人,贴身宫女则为四到五名。马琳达原本认为没有人会愿意担任她的女内侍,不过葵丝朵夫人代表的肯朵芬家族失宠已久,请她出马算是给了他们重回宫廷舞台的机会,当然,想要光耀门楣恐怕还要个三十年!葵丝朵夫人个性软弱、难成气候,而且做事畏首畏尾,马琳达觉得她很好摆布。
亚拉贝女士仍旧担任公主的更衣女侍,并将自己的孩子们送到全国各地的贵族身边。她女儿的嫁妆问题依然毫无办法,只好巴望着马琳达能伸出援手。马琳达在她身上发现的价值则是,她对流言有敏锐的直觉,所以马琳达叫她“闲话女侍”。
至于黛安,由于并非贵族出身,只能做到宫中仆役。但赫洛妲王后过世后不久,马琳达就悄悄将她升为侍寝宫女。如此一来她可以帮自己母亲分担一些家用,因为黛安的继父除了弄出更多孩子,似乎没什么贡献。
雯思、葵丝朵、亚拉贝和黛安是与马琳达最亲近的四个人,往外一层就是一群宫女、侍从,再算下去就是仿如森林般茂密的仆人和官员。在宫中很多头衔都名不符实。她的会计是个衡平法院的书记官,内侍则是布灵顿家族的人——公爵某个远房亲戚的表亲,应该很满足于做这些琐事——坐骑则由比较亲近的林卓男爵管理,可这人根本是个纨绔子弟,连马和驴都分不清!
赫洛妲死后,马琳达只能自求多福:一年之中不停地在各个行宫迁徙——无忧宫、古集宫、幽塘宫等等——藉此避开父亲。与贵族往来较多之后,偶尔她会在纶敦城附近找间还算有点乐趣的宅子,邀请她的朋友小聚。反正雯思不会过问请柬内容,衡平法院也会直接盖上国王的印章,根本不管安伯斯到底有没有看过上头写的内容。她只想逃开宫中无处不在的眼睛,好好喘口气。
这段期间她过得波澜不惊,也算是证明了她对政治有一定的敏锐度。也许她的尖锐个性容易树敌,但看来那些人并不急于发作。
 
等国王重新执政时,发现丑小鸭已变成美天鹅,并且受众人瞩目。安伯斯也只是个寻常父亲,看到记忆中的小女孩已是个成熟少女,完全不知该如伺应对。所以只要马琳达不过分,就由她去了。马琳达自然也谨言慎行,不曾惹得父王生气。
两人的关系开始慢慢缓和,在马琳达十六岁时,也就是三六七年下半年,安伯斯王认为她已有能力接待外宾,便在正式的国宴上让她担任女主人的角色,甚至让蒙普司将她列为私人顾问——尽管他自己说过马琳达不可以参加会议。她生日那周,国王特地举办了盛大的舞会,纶敦城太守在国王授意下献上市钥,议会也通过庆贺文案。
生日宴会上不能缺席的当然还有当初订婚的安赛尔阁下,可他依旧是个十一岁的黄发小孩,身高还不到马琳达的肩膀。其实在这年纪,很多女儿家都已结婚甚至生子,但马琳达至少还得独身五年,下半辈子也得待在安赛尔身边。最后,安赛尔因为出了水痘身体不适没有到场。
安赛尔的母亲参加了宴会,她对公主说:“这样反而好些,不是吗!”她说话还是一样坦然,“其实我那儿子才真的松了口气呢!你是不喜欢这桩婚事,可是想想他呢——自己的太太永远位高权重,而且就算他长得快,结婚时你至少也二十一岁了,说不定比现在还高一个头呢!”
这挥之不去的婚事阴影还很遥远,三六八年初,马琳达依旧享受着宫中生活,年轻一辈里她理所当然地独领风骚,也会与看得上眼的名门子弟或御剑士来段浪漫时光。但她很小心,没让那些老顽固找到机会说长道短。马琳达内心还是不欣赏父亲,把他看做一头半野蛮的恶龙。父亲守在某个地方,自己绕过去就好,最好别吵到他;渐渐地,她连对国王心存敬畏都快忘了。这是个糟糕的错误。狂犬之夜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当然其他人也一样——此事件也让大家意识到安伯斯四世毕竟是人,而且是国家需要的人。这场危机让父女短时间内亲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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