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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是个大约十八岁、穿着套头外套的黑发少年。他大叫出声,丢下手上用来监视休旅车的双筒望远镜。他看见我的手枪,面色苍白。
这绝对不是瑞格比。
「瘦子,进车里。」J. C.观望着停车场。「后座,这样他才不能擒拿你。叫他不要出声,不要做出可疑的样子。」
「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对年轻人说,同时希望他没看见我颤抖的枪口。「不要出声。」我打开后座钻了进去,但枪口仍然对着他。
这孩子忍住喉咙里的哀鸣没出声。他要不是吓坏了,就是非常会演戏。
「瑞格比人呢?」我对他说,同时把枪对准这个年轻人的头部。
「那是谁?」他说。
「别耍我了。她在哪里?」
「我什么……什么也不知道……」年轻人开始啜泣。
「妈的。」J. C.站在挡风玻璃旁。「你觉得他在装傻吗?」
「看不出来。」我回答他。
「我应该把艾薇抓来的。」
「不。」我说,我不想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从后照镜观察这孩子的哭脸。地中海型的肤色……同样的鼻子……
「不要杀我。」年轻人低声说。「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是帕诺斯的弟弟。」我说出猜测。
这个年轻人点了点头,仍然是一副哭脸。
「要命。」J. C.说。「难怪我们这么容易发现他的追踪。有两个人在跟踪我们,一个门外汉跟一个专家。我真蠢。」
我感受到一阵冷颤。我在跟瑞格比通话时,的确从话筒的另一端听见喇叭声,所以她的确在附近,只是我们没发现她。一路上我们都没发现她的踪影。
不妙。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这位年轻人。
「迪昂。」
「好吧,迪昂,我会把枪移开。如果你的身分属实,就不用害怕。我需要你跟我来,而你要是逃跑、大叫或是做出类似的行为……那么,我会阻止你的。」
迪昂点点头。
我爬到车外、收起手枪,然后从肩膀把这孩子拉出来。我快速地搜了搜他身,确认他没有武器,但他显然把自己看成间谍一般的人物。我搜出手电筒、滑雪面罩、双筒望远镜,还有一支手机,我一拿到手就关机。我一边带着他大步走过停车场,一边意识到取物的动作要是被任何人看到,一定非常可疑。虽然在J. C.的指导下,我沉住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用手环住迪昂的肩膀,自信地迈出步伐。我们在政府机关一带,希望任何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把我当成警察。
如果路人不这么想,这也不会是我第一次和警察打照面。我觉得他们有个专门小组定期负责招呼我。
我把迪昂推进我的休旅车,接着坐了进去。贴上隔热纸的车窗与同坐的面向让我稍微感到安心。迪昂一移到后座就瘫在上面,迫使奥黛莉爬过托比亚斯的大腿——这太出人意料,让托比亚斯这位年岁渐长的面向一副要窒息的样子。
「威尔森,有任何人接近就警告我。」我说。「好吧,迪昂。摊开来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他们偷走帕诺斯的遗体。」迪昂说。
「你说的『他们』是?」
「创新信息。」
「他们有任何理由这样做吗?」
「遗体里的情报。」迪昂说。「你知道吗?他把资料存在自己的细胞里,这些是他们的机密。他们要做的可怕事情都在里面。」
我跟J. C.交换了眼神,他扶着额头。帕诺斯的确跟家人谈到他的研究。好极了。J. C.把手移开,然后用唇语对我说:资安噩梦。
「你觉得创新信息,」我说。「要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迪昂移开视线。「你知道的。企业行为。」
「像是中止周五穿休闲服装上班之类的。」奥黛莉说。
所以帕诺斯并没有完全向他弟弟坦白。我手指轻敲车子的扶手。这家人认为蔡烈跟他的下属带走尸体,以确保情报不会外漏——而且老实说,这跟事实没有相差太远。毕竟,他们有火化遗体的计划,只是有人抢先得手罢了。
「你跟踪我。」我对这孩子说。「为什么?」
「今天早上整个网络都是你的消息。」迪昂说。「上面说你跟创新信息的亚裔怪咖老板坐进同一辆车。我想到你应该会负责破解帕诺斯遗体的密码。这看起来很明显。我的意思是,你是超级间谍黑客之类的人物,对吧?」
「我们正是这种人。」奥黛莉说。「史蒂夫,告诉他我们是什么人。」我没有说什么,还坐在托比亚斯大腿上的奥黛莉就用手肘顶了顶他。「老爷爷,教他说啊。」
「史蒂芬,」托比亚斯说,但听起来不太舒服。「这个年轻人听起来很老实。」
「他很诚实。」艾薇一边观察迪昂一边说。「目前我可以这样说。」
「你应该让他安下心来。」托比亚斯说。「看看这可怜的家伙,他看起来还认为你会开枪杀了他。」
没错,迪昂紧握双手,视线低垂,但还在颤抖。
我减轻说话的力道。「他们不是雇我来破解遗体密码的,」我对他说。「创新信息有很多备份。我是来寻找遗体的。」
迪昂抬头看我。
「不,」我说。「创新信息没有带走遗体,他们只要把遗体火化就满足了。」
「史蒂夫,我不觉得他相信你。」艾薇说。
「听着,」我对迪昂说。「我不管创新信息有什么下场。我只想要掌握遗体里的情报,好吗?现在,我要你在这里等着。」
「为什——」
「因为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瞥向威尔森,他点点头,表示会看着这孩子。「坐到前座去,」我向迪昂说。「等我回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但是现在,我得先跟一个脾气不好的法医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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