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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秋季狂欢舞会过去四年之后,查克的爷爷艾伯塔(他的阿公)死于心脏病发作。当时他正要爬上公共图书馆的台阶,前去归还《愤怒的葡萄》——他说这本书的每一页都和他记忆中一样出色。查克已经升上高一,是乐队的主唱,乐器炫技的时候,他会像米克·贾格尔一样跳舞。
爷爷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他。这笔财产曾经相当可观,但由于爷爷退休得早,多年来已经缩水了很多,不过剩下的还是足够承担查克的大学学费。后来他卖掉了维多利亚式房屋,买了他们后来住的屋子(比较小,但地段很好,还有个漂亮的里屋可以当育儿室),他和金妮去卡茨基尔山度完蜜月后住了进去。他当时刚入职中西部信托银行(只是个卑微的小出纳),要是没有爷爷的遗产,他永远也不可能买下那座屋子。
查克拒绝搬去奥马哈,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我爱你们,”他说,“但我是在这儿长大的,我想住在这儿,一直到上大学再离开。我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的外公和外婆也都退休了,于是他们搬进了那座维多利亚式房屋,和他一起住了二十个月,直到查克去伊利诺伊大学念书为止。
但外公外婆没能赶上参加爷爷的葬礼。按照爷爷的要求,葬礼办得很简单,而他的外公外婆在奥马哈还有事情要处理。查克并不特别想念他们。他有朋友和邻居陪着他,他更熟悉的是这些人,而不是他非犹太裔的外公外婆。他们要来的前一天,查克终于打开了一直放在门厅桌上的牛皮纸信封。信封来自埃伯特-霍洛韦殡仪馆,里面装着艾伯塔·克兰茨的个人物品,更确切地说,他在图书馆台阶上倒下时的随身物品。
查克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在桌上。一把硬币、几块润喉糖、一把小折刀、爷爷几乎没找到机会用的新手机,还有爷爷的钱包。查克拿起钱包,闻着旧皮革的气味,他亲吻钱包,哭了一小会儿。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儿了。
爷爷的钥匙串也在里面。查克把钥匙环套在右手(就是新月形伤疤所在的那只手)的食指上,爬上通往角楼的那一小段暗沉沉的楼梯。这是他最后一次爬上这段楼梯,这次他没有止步于摇动挂锁。他在钥匙串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正确的钥匙,打开了挂锁。他把挂锁留在锁扣上,推开房门,很久没上过油的古老铰链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得他皱起眉头。他做好了见到任何东西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