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坠入险境
在格雷斯托克勋爵非洲小屋的露台上,有三个人从上面缓缓走下来,沿着一条开满玫瑰花的小径朝大门走去。这条优雅的玫瑰小径围成一块规划整齐的空地,将那朝四方随意延伸的平房囊括其中。三人中有两男一女,都穿着卡其布做的衣服,年长的那个男子手持飞行员头盔和一副护目镜,正微笑着听年轻男子讲话。
“如果妈妈在这里你就不会这么做了,”年轻男子说,“她绝对不会允许的。”
“我想你说得没错,儿子,”年长男子——泰山回答,“但是我保证在她回来之前我就飞这一次。你说过我是个有天分的学生。如果你是个好教练,既然已说过我可以独自驾驶了,就应该对我有足够的信心,欸,梅林,我说得没错吧?”他转头问那个年轻女人。
她摇了摇头。“我和我的挚爱都是一样的看法。我没法不担心你,爸爸,”她说,“你冒的风险太大了,别人还以为你有不死之躯呢。你应该小心点才对。”
年轻男子搂住妻子的肩膀。“梅林说得没错,”他说,“你的确应该谨慎点才对,爸爸。”
泰山耸耸肩,说:“如果我照你和你母亲说的那么做,我的神经和肌肉早就萎缩了。它们长在我身上就是要拿来用的,我打算好好锻炼它们。当然,我很快也会变老、变得不中用,不过现在还为时尚早。”
这时候,一个小孩突然从平房里冲了出来,跑到梅林旁边,他后面跟着一个大汗淋漓的女保姆。
“飞机,”他大叫,“我能去看吗?可以吗?”
“让他过来吧。”泰山建议。
“太好了!”男孩欢呼道,他得意地转身向女保姆炫耀,“我能去看喽!”
距离小屋很远的地方有一片密林,依稀可以从东北角看到一大片翠绿色的植被和幽暗的树影。在小屋和密林之间伸展的平原上停放着一架双翼飞机,两名瓦兹瑞战士正在飞机的阴影里休息。他们是泰山之子杰克训练出来的飞机技师,过会儿将会执行飞行任务。不得不说,这多多少少坚定了泰山要独自一人完善驾驶技能的决心——作为瓦兹瑞士兵的首领,自己的部下在任何一方面超过自己都是不能接受的。调整过头盔和护目镜之后,泰山爬进了驾驶舱。
“你最好带着我一起。”杰克建议。
泰山摇了摇头,露出和蔼的笑容。
“那就带上一个技师吧,”他的儿子坚持道,“万一你遇上一点小麻烦被迫降落,没有技师来修理设备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走路,”泰山说,他接着命令其中的一个黑人,“安杜亚,把飞机调头过来吧!”
没过多久,飞机就在草地上颠簸前进,接着径直飞到空中,轨迹顺滑而优雅。稍做盘旋之后,飞机爬升到了更高的海拔,留下地面上的六人睁大眼睛看它从一条航线上很快飞走,直到那个小点也从视野中消失不见。
“你觉得他要去哪里?”梅林问。
杰克摇头。“他应该没有特定的地方要去,”他回答,“只是独自一人头一回开飞机罢了;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他想飞去伦敦和妈妈见面,我也不会惊讶的。”
“但是他可做不到啊!”梅林大声说。
“普通人如果和他一样没有经验,肯定做不到——但是,你必须承认,爸爸不是一个普通人。”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泰山都在原来的航线上飞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飞了多久和多远。他很高兴自己能轻松驾驶。如今,他终于拥有了像鸟儿一样自由迁移的新本领,这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喜悦。要知道,在他深爱的丛林中,他唯一艳羡的生物就是空中的飞鸟。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盆地——或者说许多连续的盆地,四周围绕着植被的繁茂山丘。他随即辨认出来盆地的左边就是蜿蜒的乌戈戈河;不过,他并不清楚盆地所在之处是什么国家。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他已经离家一百多英里了,他计划立即掉头。可是,神秘的盆地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他要是不近距离观察一下就打道回府根本说不过去。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游历过这里呢?为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这附近的居民提起过它呢?他将飞机下降了一段距离,以便更好地观察这些盆地。眼前有一些浅浅的环形坑,是死火山留下来的。
他看到了森林、湖泊和河流,这些存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他原本很好奇为什么在一个他熟悉的国家会有大块陌生的领地和从未谋面的居民,突然间他找到了这个疑团的答案。他认出来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热带荆棘林”。像这样密不可穿的森林通常占地面积很广,只有体积最小的生物才可以在其中行走。泰山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密林,可他现在看到的这片荆棘林却相对比较狭窄,中间环抱着一个宜居的国度——正是外围这道狭长的荆棘将里面的秘密无情地隔绝在了异族人的视线之外,以至于这里世世代代都不为人所知。
泰山决定在掉头回家之前先绕着这片狭长的区域盘旋几圈。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再一次向地面下降。他的下方是广袤的森林,葱郁的颜色一直延伸到怪石嶙峋的峭壁脚下。他全神贯注地观察这个奇特、崭新的国度,不知不觉中已经让飞机下降到了很低的水平线上。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操纵杆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飞机偏离了轨道,撞在枝叶繁茂的古树的尖顶上,在空中彻底地翻了个身,从树叶中间掉了下来。树枝的碎片和机身的残骸一起坠落在地,发出了短暂的噪声。一切很快又重归寂静。
沿着一条林荫小径,一个巨大的人形生物正歪歪斜斜地向前移动着。他的外形似人非人——他是个野人,能够双脚直立行走,一只长满老茧的糙手里握着一把木棍。这个野人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胸脯、手臂和腿上也有少量毛发,不过并不比文明世界的一些男性身上的多——仔细一看,她是个“女人”。她的腰间有一条窄窄的兽皮带作为兜裆布,上面系着很多股生皮拧成的细绳,每缕绳的底端都系着一块直径一到两英寸的石头,每个石头上都粘着几根色彩艳丽的短翎毛。连接石头的细绳系在腰带之间,中间的间隔也是一到两英寸;细绳的长度大概有十八英寸,底端点缀着圆石和翎毛,延伸到她的膝盖处,就像一个骨架裙。她的大脚丫没有穿鞋,身上的白皮肤被晒成了浅棕色。虽然她足有六英尺高,但她的身形之大并不是通过身高凸显出来的,而是通过她肩膀、后背和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体现出来的。她的脸同样很大。宽鼻梁,嘴唇大且厚实;眼睛的尺寸倒是正常,但上方的眉毛却粗笨有力,再往上是又宽又矮的额头。走路的时候,她扁平的大耳朵扇来扇去。她时不时猛地动一下头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来赶走上面的苍蝇,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匹马抖动肋腹的肌肉驱赶飞虫的样子。
这个雌性生物移动起来悄无声息,目光时刻保持警惕,当她凝神倾听猎物或敌人的动静时,原本一直扇动着的耳朵就会暂时竖起来。
突然,她停下了,耳朵向前弯曲,鼻孔扩张,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一丝常人闻不到的气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沿着这条路小心地向前,在转弯的地方看到一个脸朝下趴在路中间的人。那正是人猿泰山,他失去了意识,头顶正上方的树枝上还挂着失事飞机的残骸。那棵树就是造成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女人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向地上的人靠近。她混沌的原始心智因这个奇怪生物的出现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情,但她并不害怕。她径直走到匍匐倒地者的身旁,举起棍棒准备敲击。突然间,她停住了,弯下腰查看他的衣服。她把他的身体翻过来,让他背朝下平躺着,然后将一只耳朵靠近他心脏的上方。她笨拙地在他的上衣前面摸索了一阵,接着猛地用一双大手将衣服撕开。她重新倾听,这一次她的耳朵贴着他裸露的肌肤。她站起来四下张望,对周围又是嗅闻又是竖起耳朵听。接着,她蹲下身,将泰山的身体轻盈地放在自己宽广的肩膀上,回到那条林荫小道上沿着原先的轨迹向前走。这条小路在森林中一直蜿蜒前伸,通到山丘脚下一处起伏的狭长地带,在一个峡谷的入口处戛然而止。峡谷入口的砂岩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现已形成了千变万化的建筑风格,有着怪诞的穹顶和细碎的岩石。女人扛着肩上重重的担子从下面经过。
从峡谷入口沿着小径再往前走半英里,是一个约莫圆形的露天场所,外形像一个竞技场。在四面陡峭的墙壁上有很多洞口,其中几个洞口前也蹲着像她一样的生物。
当她走进“竞技场”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因为她们敏锐的大耳朵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她们立刻看到了她和她肩上的猎物,其中几个人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这些人都是雌性,和泰山的劫持者有着相似的外形,而且同样衣不蔽体。当然,和其他种族的人一样,她们的个体之间也有身形比例和容貌特征的区别。当女人径直走向洞口时,周围的人一言不发,包括那些走近她的人。她握紧手中的棒槌,将其来回摇晃,同时幽幽地注视着同伴的一举一动。
她快要接近洞口了,显然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这时候,其中一个跟随她的女人突然冲上前去抓住了泰山。女人迅速把泰山扔在地上,像猫一样敏捷。她转身面对那个鲁莽的进攻者,用闪电一般的速度将棍棒重重地落在对方的头颅上。然后,她双腿分开站在俯卧在地上的泰山旁边,像一只母狮子一样睥睨前方,似乎在质问别人还敢不敢上前抢夺自己的战利品。其他人退缩到了各自的洞口,留下被击倒的女人不省人事地躺在炽热的沙地上。女人不容置疑地扛起泰山,走进她的洞穴,将他随意扔放在入口的背光处。然后,她蹲在他的身旁,面朝外,以防她的同类出其不意地攻击她。她开始细致地检查这个猎物。泰山的衣服可能激起了她的好奇或者厌恶,她很快将其蛮横地剥去。由于她没有见过纽扣和皮带扣,她只能用蛮力。面对笨重的科尔多瓦靴,她花费了一点时间,但很快皮革的接缝处就输给了她强壮的手指。
唯一一件没有被女人碰过的物件是曾经属于泰山母亲的一个盒式项链坠,黄金质地,镶嵌了钻石,用金链子串着,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她坐在那里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泰山,然后站起来,又一次把他背到肩上,走向“竞技场”的中央。这里大多是由巨大的石板砌成的低矮建筑,有些石板的边边角角连接在一起组成了墙壁,还有些横放着充当屋顶。它们不规则地拼接在一起,在“竞技场”中间围起了一个坑坑洼洼的椭圆形场地——这是一块面积较大的院子。
这个建筑每一个洞穴的入口都被两块大石板封死,其中一个恰好堵住了门洞,另一个从外面把它抵住。这样一来,任凭里面的人怎么尝试,入口还是只能从外面打开。
女人背着神志不清的俘虏走向了其中的一个门洞,放他在地上,移开石板,将他拖到昏暗的室内。她用力地击掌三下,然后六七个孩子垂头走进了房间。这些孩子中有男有女,年龄在一岁到十六七岁之间。他们中年纪最小的走起路来毫不费力,看上去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女孩们一律装备了武器,但是男孩们却没有任何用来进攻或防御的器械。女人看到他们之后指了指泰山,先是用握紧的拳头敲击自己的头部,然后指向她自己,用粗糙的大拇指碰了几下胸部。她又做了几个其他手势,意思都很明显,即使是不熟悉他们族群手语的人也可以大概看明白。然后她就转身离去了,重新把石块堵到洞口,无精打采地走回她的洞穴。她并没有注意到先前那个被她打倒在地的女人正在迅速恢复意识。
当她在洞口坐下时,地上的女人突然坐直了,揉了一会儿头之后茫然地四下张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开始她步履蹒跚,但渐渐变得灵巧起来。她朝打倒她的人看了一眼,随即走向自己的洞口。就在此时,这片开放场地里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听到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停了下来,竖起硕大的耳朵凝神倾听,视线转向通往山谷的小径。其他人也和她做着一样的事情。片刻之后,她们等到了声音的主人——另一个她们的同类,出现在“竞技场”的入口处。刚到的这个女人的块头比抓到泰山的女人还要大,虽然身高只高了一点点,但是身形更宽、体态更结实。她一边的肩膀上扛着一具羚羊的尸体,另一边扛着一个人形生物。
羚羊是死的,但另一个生物却没有。他虚弱地扭动身体,然而他的尝试甚至都不能叫作“挣扎”。他的腰部悬在俘获者裸露的棕色肩膀上,上下肢一前一后无力地垂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意识不清醒还是因为害怕而不能动弹。
带泰山进入“竞技场”的女人站起来,立在洞口。由于她没有名字,我们不妨称她为“第一个女人”。在她缓慢而混沌的脑回路里,她从未想过她需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称谓。对于她和她的同类来说,每个人都是无名氏,为了能够区分,我们姑且这样称呼她;同样,我们可以把她的手下败将称为“第二个女人”;而刚刚走进来,并且双肩扛着重负的那个女人就是“第三个女人”。第一个女人站起身,目光锁定新来的人,耳朵竖起来。第二个女人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起立,所有人都对第三个女人怒目而视。她虽然身背重负,步态却很稳重,眼睛警惕地提防着她危险的同类。她的身形很壮实,因此其他人也只是朝她干瞪眼。不过,第一个女人这时向前迈了一步,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第二个女人。然后,她又迈出了一步,停下来再次看第二个女人。这次,她指了指她自己,又指了指第二个女人,以及正在加紧步伐走回洞穴的第三个女人。那个新来者理解第一个女人充满攻击性的动作代表什么意思,第二个女人也懂了,她开始和第一个女人一起向前。在此过程中,她们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来都没有一丝笑容在这些紧闭的双唇上浮现过,或许她们永远都不会理解微笑是什么滋味。
这两个人走近时,第三个女人把她的战利品丢在脚边,握紧手里的短棍准备战斗。她的两个对手也挥舞着武器挑衅,而其他人只是在旁边看。她们这样做也许是在遵循古老的部落习俗,即俘虏的数量决定攻击者的数量,只有发起挑战的人有权利收获战果。先前当第二个女人攻击第一个女人时,其他人也只是旁观,因为是第二个女人为了抢夺泰山而主动发起挑战的;如今第三个女人带着两个猎物回来,由于已经有两人上前了,因此其他人无须参与。
三个女人走到一起时,乍一看第三个女人势必要被其他二人打倒在地。但是,她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敏捷地躲过了她们的棍棒,并抓住时机快速上前,重重地给了第一个女人当头一棒。结果,第一个无知无畏的女人倒下了,鲜血和脑浆流到了地上,再也没能动弹。眼前的景象无疑表明了她倒地前的那个瞬间遭到了多么有力的一击。
第三个女人现在可以心无旁骛地解决另一个对手了,但在目睹了同伴的惨死之后,第二个女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而第三个女人来时扛着的那个俘虏原本想趁她战斗的大好机会悄悄向反方向爬去——如果打斗的时间再长一些,或许他就成功逃脱了——可第三个女人完美的技巧和力道使这场争斗在数秒之内就画上了句号。她转过身,看到自己的一个猎物正在溜走,于是赶忙跑去追。见此情景,第二个女人折回身来夺取了羚羊的尸体。匍匐前进的逃犯这时跳了起来,快速地跑向“竞技场”入口通往山谷的小径。
当他站起来时,可以看出来他是个男人,或者说是个雄性,并且和这些女人属于同一个奇怪的种族。他比她们矮得多,体貌也更瘦小。他的身高大概有五英尺,上唇和脸颊上有些许毛发,额头相较女人的要矮很多,两只眼睛紧紧地凑在一起。他的腿比女人们的更细更长,而后者似乎天生是为力量而非为速度设计的。第三个女人明显追不上她的猎物,不过她那奇怪的皮带裙、碎石和翎毛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抓住一条系着石子的皮带,毫不费力地将其从腰带上迅速解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皮带的末端让它飞快地旋转,直到另一端的翎毛石子可以高速飞出。她一撒手,这个自制的投掷物就像箭一样射向逃跑的俘虏。这石子和英国核桃差不多大,刚好击中了男人的后脑勺正中央。他骤然倒地,不省人事。这时,第三个女人转过身,看到了正抓着羚羊尸体的第二个女人,于是她挥舞着木棍来进攻。第二个女人的勇气已经超越了她的理智,她举起武器捍卫自己抢夺美味的权利。当她强壮的对手上前的时候,她用短棍耀武扬威地应对,不料对方将她的武器一劈两半,从她手中一扇而去。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突然很同情那只她本想夺走的羚羊,同时她知道自己也需要得到这样的同情和悲悯。不过,她没有跪下来求饶,因为这不是她的风格——她做了一次无力的尝试,从腰间抓了满满一把石子向第三个女人掷去。这完全是鸡蛋碰石头!对手的棍棒没有片刻的迟疑,在空中抡了一大圈之后重重地落在她的头颅上。
第三个女人停下来,傲视四周,好像在问:“还有谁想抢我的羚羊或我的男人?我在此恭候。”没人敢接受挑战。女人转身,走到趴在地上的男人跟前,将其粗暴地拽起,用力摇晃他。男人渐渐恢复了意识,他试图站立,但是站不起来。女人再一次把他背到肩膀上,朝羚羊尸体走去,将它丢到另一边的肩膀上,循着刚才的方向回到洞穴,把肩上的重负漫不经心地扔到地上。在洞口,她生起火,用火棍熟练地搅动一堆空心木头中间的干燥火种。她从羚羊身上切下一大块肉,贪婪地嚼咽起来。当她忙着做这些时,男人恢复了知觉,坐起来用困惑不解的眼神四处张望。然后,烤肉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他向女人指了指食物。女人扔给他一把粗糙的石刀,然后指向羚羊肉。男人抓住工具,立刻在火上烤了一大块羊肉。他嚼着烤到半熟的肉,大快朵颐,而女人在旁边坐下盯着他看。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但也许女人觉得他是英俊的。女人身上没有戴任何饰品,但男人戴了手镯和脚链,脖子上还挂着牙齿和石子串成的项链。他的头发缠起来在额头上方打成一个结,上面插着几根十到十二英寸长的木签,木签向各个方向延伸。
男人吃完之后,女人站起来提住他的头发,把他拽往洞穴。他试图逃脱,对她又抓又咬,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竞技场”的地面上,第一个女人和第二个女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洞口旁,她们的头顶上空有一大群食腐动物正在盘旋,秃鹫总是第一个冲下来享受盛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