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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普格找到彼德,就在他向来都在的地方:坐在他的办公桌,忙着和文书奋战。少了崔斯的组织管理才两天,彼德已经深陷泥淖。
「有空吗?」
「有话快说。」
阿普格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崔斯真的打败你了,你不该让他这么轻易脱身。」
「我能说什么呢?我人这么好。」
阿普格清清嗓子。「我们有个问题。」
他正在填一份表格。「你也要辞职?」
「现在大概不是提辞呈的时候。我今天早上得到罗森博格的消息,过去几天有很多油罐车在那附近活动,但是没有半辆开到这里来。」
彼德抬起头。
「你听见我说的了。」
「炼油厂怎么说?」
「一切按时程啊,什么什么的。然后今天早上,连个屁都没有,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彼德往后靠在椅背上。老天爷啊。
「我已经派人赶往炼油厂去探个究竟。」阿普格继续说:「可是我知道我们会找到什么。那家伙拿枪弹来和你换,反正是。」
「唐肯要油干嘛?」
「我猜呢,他并不是要油。这只是演戏,他要的是别的东西。」
「例如?」
「问倒我了,但他要的不会是小东西。灯光电力部说我们手边的油够用十天,如果采配给制,还可以多撑几天。就算我们可以保住炼油厂,也没办法抢回足够的油来供应我们的电力系统,让灯继续照亮。不到两个星期,整座城就会陷入黑暗。」
唐肯掐住他们的脖子了。彼德不得不承认,虽然很勉强,这招还真厉害。可是还是有点儿不对劲。
「所以他先送了一卡车的枪械弹药给我们,然后抢走我们全部的油?很矛盾。」
「也许枪是其他人送来的。」
「那是军事堡垒里的弹药,只有黑帮手里才有。」
阿普格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这个嘛,还有一个问题要考虑。『表哥店』先是被火烧了。然后有个唐肯的女人在城里出现,说那里出事了,开枪火拚。」
「你的意思是说,是他的手下夺权火拚。」
「也可能只是谣言。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事情兜在一起,但这是个该好好想一想的问题。」
「她现在人呢?」
「那个女人?」阿普格差点就哈哈大笑。「天晓得她哪里去了?」
枪械和油有关。但是关联性在哪里?感觉不像唐肯的作风。挟持整个城市,他没这个能耐;而且现在军方有足够的武力可以夺下地峡,让他再也做不成生意。这会是一场大屠杀,对双方来说都是—堤道会变成杀戮战场—但只要尘埃落定,唐肯.威塞斯不是身中五十枪陈尸沟渠,就是被吊死。
所以,彼德想,假设油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戏,而是真的有其目的。
「对他的那艘船,我们掌握了多少讯息?」他问。
阿普格蹙起眉头。「不太多。外界的人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那艘船。」
「可是它很大?」
「据说是。你觉得事情和那艘船有关?」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可是我们肯定漏掉了什么。弹药已经发下去了?」
「还没?还在军械库。」
「先发下去。派一支侦察队去侦察地峡。自由港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回来?」
「再两三个钟头。」
现在刚过下午三点。「派人去城界,告诉他们说是训练行动,然后派几个工程师到大门。那道门已经十年没关上了。」
阿普格审慎地瞥他一眼。「大家都会注意到的。」
「小心总比后悔好吧。在我们看来,这些事情没一件说得通,但肯定有某个人搞得清楚。」
「地峡怎么办呢?我们可不能等太久才搞定计划。」
「我也不想。现在就写个计划来。」
阿普格站起来。「一个钟头之内就摆在你桌上。」
「这么快?」
「方法只有一个,没什么好说的。」他在门口转身。「这简直是鬼打架,我知道,可是或许也是我们一直在等的机会。」
「也可以这么想没错。」
「我很庆幸,还好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不是崔斯。」
他离开,彼德又是独自一人。仅仅过了五分钟,桌上的公文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他转过椅子,面对窗户。今天早晨原本晴朗,但此刻天气变化了。低低的云层笼罩整个城市,深灰色的云,一阵风吹过树梢,接着闪电亮起,照亮天空。雷声随即滚滚而至,雨滴落下,大而缓的水珠打在草丛上。
迈可,他想,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