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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姐妹会

在这瞬间,惊恐冻结了安妮的舌头。“抱歉?”她最后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想你是把我跟什么人弄混了。”
“不,”欧瑟妮缓缓摇头,“我收到消息说你会走这条路。你以为我丈夫找到你是个巧合?”她把手放在桌上,掌心朝上。“伊薇柯莎修女,”她轻声道,“没死在圣塞尔修女院屠杀中的修女,而且这片土地上有许多修女院的毕业生和盟友。关于你的困境和追捕者的消息传得都很快。”
安妮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千万利刃的刀尖上行走。有人清楚地知道她是谁,并且想帮助她而不是杀了她——这简直单纯到难以接受。它和现实的截然相反,让她觉得这可能只是美好伪装下的另一次背叛。
她已经懒得去分析哪种情况可能性更大些了。“如果你想要我死,那就动手吧。”安妮静静地说。
“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你啊,安妮。”欧瑟妮向她保证。
“我会轻易相信这种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将一只手平摊在桌上,感受着木料的坚实的触感。“有谁逃过了大屠杀?”她显得意兴阑珊。
“你不认识身为修女的她,”欧瑟妮想了想,“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也不是修女,她还有其他身份。”
安妮未加思索就明白了那是谁,仿佛她一直就知道似的。“欧绮佤伯爵夫人。”
欧瑟妮点点头。“不幸的是,你在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就逃出了她的宅邸。不过现在你又和朋友们在一起了。”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安妮警觉地看着她。
欧瑟妮的手越过桌面,握住了她的手。“只想帮你回到伊斯冷,回归你的命运之路。”
安妮觉得这双满是老茧的手和桌子一样坚硬而真实。
“你——你是修女院的修女吗,欧瑟妮?”
“我受过训,”年长的妇人说道,“但没有立誓,不过只要她们有所召唤,我就会回应。我不会为圣塞尔修女院付出一切——不包括我的生命,或是我丈夫和儿子的生命——但我会为你付出这一切,安妮·戴尔。我看见了。翡思姐妹曾托梦给我。”
“翡思姐妹!”安妮大惊失色,“你认识她们?她们是谁?”
“有人宣称她们只是非常强大的预言家,另一些人则说她们和世界一样古老,是命运的女神。就连修女院的修女也为她们的本质争论不休。就我的看法,我相信事实介于两者之间。但无人能够否认她们的智慧。不管她们活了多少个世纪,又或亘古不灭,她们对世界的认识都比我们更多,而对其本质的了解也比我们更深。”她顿了顿,“你见过她们,和她们说过话?”
“她们中的三个。”安妮说。
欧瑟妮叹口气。“我从未有幸得蒙她们召唤。我只在梦里听到她们的声音,看到她们所见的浮光掠影,仅此而已。你是个非常幸运的姑娘。”
“我不觉得幸运,”安妮叹了口气,“我只觉得中了圈套。”
“如果你要这么想,”欧瑟妮呵呵地笑了,“那我们就全都在圈套里了。”
“没有另一条路可走吗?”安妮问道。
“没有,”欧瑟妮说,“我们都是必不可少的。也许我们每个人只是一根丝线,可没有丝线,也就没有织锦。”
“那一根丝线怎么会比其他的更重要?”
“有些丝线是经纱,而有些是纬纱,”欧瑟妮转了转眼珠,“必须得有经纱,其他丝线才能编织在一起。必须先得有经纱。”
“你跟翡思姐妹一样坏。”安妮瞪她。
欧瑟妮又笑了,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她们告诉过你必须做的事,是吗?而且至少暗示过你一些缘由。”
安妮点点头,勉强承认。“我没想拒绝,”她说,“我一直在试图返回伊斯冷。”
“你会回到那儿的,”欧瑟妮向她发誓,“我的丈夫和儿子会带你过河,并且帮你对付镇上的敌人。他们会护送你回伊斯冷。”
“我不能直接回家,”安妮摇头,“还不行。”
“可你才说过那儿是你的目标。”欧瑟妮说。
“把我救出修女院,并且一直保护我的那两个人被那些骑手抓走了。我得先救出他们才行。”
欧瑟妮的眉头因为忧虑而拧成一团。“我很同情你的朋友,”她说,“可拯救他们并非你的首要职责。”
“也许不是,”安妮说,“但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我一定得做点什么。”
欧瑟妮闭上双眼。“那并非你应走之路。”
“我也许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欧瑟妮犹豫起来。“对。可那样未来便将朦胧不清。”
“让它去吧。如果对朋友不忠,那我还能忠实于谁?我对其他人能好到哪去?”
欧瑟妮闭上眼睛,沉默半晌。“你朋友那边有多少骑手?”
“阿托利见过他们。他说有三个。”
“那我会让阿托利和我儿子跟上他们,并且得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直到他们回来。”
“不,”安妮坚持,“我要跟他们一起去。”
“他们也许不会成功,”欧瑟妮柔声说,“如果其中一个骑士是个迈尔维斯,他们可能就会失败。”
“是个什么?”安妮问道。
“不死者。他们还有别的名字。”
“噢,”安妮点头,“他们中有个人就是那样,”她说,“也许不止一个。”
“那你就该知道这有多危险。”
“你让你的丈夫和孩子去送死,只为了让我回到伊斯冷?”
“我不想这么做,”欧瑟妮表情黯淡了下去,“我更希望你让他们护送你回家。这还是会有危险,但不像让他们去和迈尔维斯战斗那么大。”
“你不明白,”安妮说,“那两个人——卡佐和查卡托——为我们甘冒一切风险。”
“我们也一样,亲爱的。”
“我知道,”安妮突然发起火来,“我厌倦了有人为我而死,你明白吗?我再也承受不了了。”
“人民为他们的女王而死,”欧瑟妮大声说道,“这是你必须承受的负担,否则你回到伊斯冷也毫无意义。你将来还会面临更加困难的抉择,安妮。”
“卡佐和查卡托对我注定的命运一无所知,”她眼圈开始泛红,“而且我肯定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死。可我又怎么能让你的家人冒险?”
“因为我们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你的命运,以及我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如果你决定去追那些骑手,我们就会服从你的决定。”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我可以用酒把你灌醉,”她说,“阿托利可以就这么把你带回家。可自己做不了决定的女王的确差劲得很。”
安妮揉揉脑袋。“我恨这事,”她大吼,“我恨这一切!”
“他们也许已经死了,”欧瑟妮无视于她的悲恸,“如果骑手确信他们把你跟丢了,我也想不出他们有让你的朋友继续活命的理由——除非用作诱饵,寄望于你会跟来。”
安妮觉得泪水流过脸庞。她想起了卡佐,当她初见他时,他傲慢、爱捉弄人、而且充满活力。想象他死去让她的心变得空空荡荡。
可她父亲死了。艾瑟妮死了。法丝缇娅死了。
“我要去伊斯冷。”她说,剧烈的悲伤随着这个决定自胸中迸出。欧瑟妮回到桌边,用双臂环住了她,而安妮也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尽管她几乎不认识这位妇人。她压抑地哭泣着,欧瑟妮温柔地摇晃着她,此时夜色缓缓涌入窗棂,也涌入她的心。
安妮和奥丝姹被安置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在提灯的照耀下,墙上的灰泥呈现一片暗黄色。这里只有简单的几样摆设:一张床,一盆水和木架上的手巾,还有床下的便盆。远离壁炉的这儿很冷,安妮很快穿上了欧瑟妮给她的睡衣,接着钻进厚厚的羊毛床罩下。奥丝姹本来已经在里面睡着了,可当安妮在她身边躺下时,她又醒了过来。
“谈了好久啊,”奥丝姹揉揉眼睛,“在谈什么呢?”
安妮深吸了口气。她的胸膛因哭泣而隐隐作痛。
“欧瑟妮很多年前在圣塞尔修女院待过,”她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她知道我们的身份,因为欧绮佤伯爵夫人沿路送出消息,叫人来寻找和保护我们。”
“伯爵夫人?好奇怪啊。”
“不奇怪,”安妮说,“伯爵夫人也是修女院的一员。”
“那就更怪啦,不过这样就说得通了。伯爵夫人肯定很了解你,知道你会惹上很多麻烦。”
“我将会成为女王,奥丝姹。”
奥丝姹大笑起来,可笑声戛然而止。“这话什么意思?”她问道。
“我父亲,你记得的。他曾让朝议会宣布法丝缇娅、艾瑟妮和我是他的合法继承人。法丝缇娅和艾瑟妮都已不在人世,只剩下我。”
“可查尔斯还活着,”奥丝姹说,“那个信使没提到他死了。”
“我们的敌人并不在乎查尔斯,”安妮指出,“他们不想要伊斯冷的女王。他们害怕女王。”
“为什么?”
安妮随即向她解释了一切。翡思姐妹,林中的黑影男子,她的梦境。当她讲完之后,奥丝姹的双眼因惊讶而睁得滚圆。
“你过去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问道。
“因为我自己也不相信,”安妮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怕这会让你莫名其妙地卷入危险。但现在我知道,我非告诉你不可。”
“为什么?因为我去过了翡思姐妹那里吗?”
“不,因为明天阿托利和他的儿子们会帮我们渡河,然后带我们返回伊斯冷。”
“可这很好啊。”奥丝姹顿了顿,接着又开了口,语气变得低落,“你是说等我们救出卡佐以后?”
安妮摇摇头。“不,奥丝姹。我们不能去救他们。对不起。”
“我不明白。有阿托利在,我们能救出他们的。”
“阿托利和他的儿子没法和那些骑士对抗。”安妮说。
“你怎么知道,安妮,你——”
“我不能冒这个险,你不明白吗?”
“不!你怎么能抛下他们,让他们等死?”
“奥丝姹,我知道你对卡佐的感觉,可——”
“不!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她忽然大哭起来,“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们没有选择。”安妮回答。
“有的!”
“你听我说,”安妮忍住涌上心头的酸楚,“这对我来说很难。你觉得我想这样做吗?可如果我们去找他们,而那是个陷阱——几乎可以确定——不仅卡佐和查卡托会死,阿托利和他的儿子也会,我们也会。”
“我从来不觉得你很胆小。”奥丝姹说。
“如果所谓的风险只是我们自己的生命,那我会马上去找他们,”安妮拼命地解释,“如果只是这几个人,我还是会去。可如果翡思姐妹,还有欧瑟妮说的是真的——就这件事来说,还有瑟苦拉修女——那我就不能冒这个险。我必须立即返回伊斯冷。”
“可你凭什么相信她们?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你,拯救世界免遭毁灭的女王?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很荒谬吗?”
“对。可我已经开始相信了。”
“你当然会信!你就要成为所有善人的女王和救世主了啊。你这个笨瓜!”
“奥丝姹——”
“噢,不,”奥丝姹粗暴地打断了她,“别费劲了。别跟我说话。再也别跟我说话了。”
她侧过身,再次哭泣起来,而安妮的泪水也随之归来,悄无声息。她睁着眼睛躺了很久,直到疲惫将她淹没。
次日早晨,当她醒来时,奥丝姹不见了。
“看起来她拿走了一件遮风斗篷和一些面包,”欧瑟妮说,“可没人看到她离开。”
“奥丝姹不是小偷。”安妮反驳。
“我知道。我肯定她觉得自己的需要胜过一切,也同样肯定她打算归还斗篷。这根本不重要——我怎么都会送给她这些东西的。”
“噢,她走不了多远的,”安妮急道,“如果我们快点,就能找到她。”她知道自己要做的将会和昨晚所说的一切背道而驰,可那是奥丝姹啊!此外,她还没被那些骑手抓住呢,不会有危险的。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往这个方向走上好几里格路,”阿托利冷静地分析,“而且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
“马匹已经准备好了,阿提,”他的次子库图马说道,“贾尼也装好了补给品。”
“欧瑟妮,给公主穿好衣服,然后我们就出发。”
欧瑟妮给她穿上她儿子的衣服——马裤的下摆塞进皮靴,套上棉衬衣和厚厚的羊毛套衫,披上遮风斗篷和破破烂烂的宽檐帽。他们在半个钟头内准备妥当启程出发。
“她在这留了痕迹,阿提。”库图马说。他指着路上安妮完全看不出异样的某处。
“哦,有人跟她说了走上边那个路口,”阿托利沉思道,“她一定是停下来问了维姆塞。聪明的丫头。”
“噢,我们都明白最好别从特勒明河的桥上过去。”安妮说。她拍拍坐骑的鬃毛。“它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豆粒儿。”他告诉她。
“逗留?”安妮重复了一遍,“希望它比它的名字要快。”阿托利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没有接口。他们沿着那条靠近河边的路继续前进,接着走上一条看起来很不牢固的绳桥。从这个角度看来,下方的河水比特勒明镇那边深了许多,安妮摇摇晃晃地走过桥面,努力不让自己往下看。他们在桥那端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大道的交叉处发现了奥丝姹的踪迹。
这条白土路带着他们向山岭高处而去,一时自山脊蜿蜒至顶,一时又不情愿地降入谷底。这片山岭低矮而贫瘠,几乎看不到灌木的影子。灰色和白色的绵羊群在斜坡上吃着草,偶有几队山羊或是马匹。他们看见四散各处的房屋,大都以未加工的石料和茅草屋顶建成。
“嘿,我敢打赌,那些骑手来过。”过了一会儿,阿托利得出了结论。
“你怎么知道?”安妮问道。这次就连她也能看见那些纷乱的蹄印。
“有个人在这下了马。瞧见他的马刺留下的痕迹了没?那些马靴的形状也很好笑,而且他们有三个人。”
“那奥丝姹呢?”
“她从前边那座农场弄了匹马,”他回答说,“这就是她留下的。”他指着一道模糊的印迹。“马儿在一溜儿小跑。她很着急。”
“在前面多远?”
“她领先我们一个钟头,而他们则超过半天。”
“我们能加快速度吗?”
“当然,可如果她离开这条路,我们也许会追丢。”
“她没法像你那样追踪。她会一直走这条路,并且祈祷那些抓了卡佐的人也走这边。”
“那好吧。”阿托利耸耸肩,驱使马儿小跑起来。
“来吧,逗留。”安妮说。起先她只是让马儿小跑,可为了测试它能有多快,她鼓励马儿开始加速,直到竭尽全力的飞奔,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忘掉了一切,由衷地笑起来。她热爱骑马,尽管逗留不像飞毛腿那么快,可也算得上是匹良驹,而且她已经很久没骑马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
然而,她明白自己不该让它保持这种速度太久,因此她让马儿回到小跑的步调,过一段时间再策马飞奔。他们和特勒明镇之间的距离随着他们的影子一起变长,直到夜幕降临,奥丝姹留下的痕迹只有她偷走的马的蹄印。
他们在一座小山上扎营,俯瞰着地形。
“我们明天就能赶上她,”阿托利承诺说,“她把马儿弄得筋疲力尽,它会慢下来的。我们能在邓莫哥路附近找到她,接着就可以沿那条路往西去伊斯冷。”
“邓莫哥,”安妮忽道,“我们在邓莫哥附近?”
“要我说,大概有五里格路。怎么?”
“只是好奇。我认识那儿的某个人。”罗德里克。他会帮忙的——他的家族当然有军队。有了他的帮助,他们就能找到卡佐,然后成功救出他们。
虽然他更有可能在伊斯冷,可要是他们离得那么近,去找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吧?
但接踵而来的便是卡佐的那番猜测。要是她的敌人正要去邓莫哥呢?要是他真的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呢?
她把这种假设赶出脑海。
明天她就会知道的。
山丘的斜坡通往一片平原,阿托利把它叫做马格·伊·赫斯,“土冢平原”。安妮没看到什么土冢,只有一里格连着一里格看不到尽头的泛黄野草,队列整齐的颀长树木哨兵沿着河道两侧一字排开。鹅群在上游处戏水,路边不时闪过牛群在啃食青草的身影。偶尔会出现通往小乡村的岔路,可以一直望到坐落在村落间的大小钟楼。
大约正午时分,一片绿色出现在地平线处,最终转变成一片森林。道路引领他们来到一座由铁橡树、白蜡树、桓树、山胡桃树的枝丫构成的巨型拱顶之下。马儿的蹄声大半被落叶吞没。森林显得苍白,瑟缩成一团,仿佛是个正想拥她入怀的衰老男人。
“普瑞斯索鲁卡尔德,”阿托利指指那些树,说道,“你可以叫它‘小小虫林’。”
“这名字好怪啊,”安妮奇道,“为什么这么称呼它?”
“我听过一些传说,据说有某种怪物住在这片土地,可我不记得细节了。他们说它曾经是御林的一部分,可在巫战时期,一支火焰军团从圣瑟佛德的某个方向进军,并且摧毁了森林。从那之后它就越变越小。现在它是邓莫哥领主的禁猎区。”
“一支火什么的军团?”
“故事是这么说的——十二眼的斯弗法斯召唤了一支火焰军团,来对抗他的敌人——噢,她叫什么来着?——风之女巫赛芙海德。有人说那是一支浑身喷火的恶魔军队,另一些人说那是一条有生命的火焰之河。可这些是故事,明白吧?我从没读过那些严肃的历史。但如果它真是火,那肯定不是啥普通的火。因为那些树再也没长回来过。等我们到了另一边你就能瞧见了——从那到河边半棵树都没有。”
“阿提!”其中一个男孩尖叫起来,安妮弄不清是哪一个。待他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某种古怪的声响,像是穿透树叶的雨水,还奇怪地打着旋儿,纵马在前的贾尼突然捂着心脏,怪异地抽搐着从马上坠落。真相随即大白,她也反应过来,那撕裂了空气自四面而来的,是支支利箭。
“走!”阿托利大吼,一巴掌打在“逗留”的尾巴上。马儿猛地向前冲去。安妮贴向这匹牡马的鬃毛,抱住它的头,脉搏狂跳。两支箭咝咝地在她身边掠过,近到让她足以感到被撕开的空气,她突发奇想,不知道被它射中会是何种感觉。
紧接着这想法就成了真。那感觉就像被重锤击中,她还以为自己撞上了树枝之类的东西。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到那里有一根长长的羽杆没入了大腿。正当她好奇为什么不疼的时候,下一瞬间疼痛便让她眼冒金星。
“逗留”长嘶一声,她猜想它也中了箭,可她看不到伤在哪儿。
“对不起,真对不起。”安妮气喘吁吁地低喃。她并不清楚自己是在对谁道歉。是对所有人吧,她猜想。
“逗留”仍在飞奔,漫长的几个瞬间之后,安妮意识到箭已止歇。她回头望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阿托利!”她大喊。同时感觉到她的腿此刻正悸动不止,浑身发热,虚弱不堪。
她别过脸,眼角余光瞥到一名骑手正从另一个方向策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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