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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族长的决定

前往希尔费尔的一路上,雅娜尔都没有和克莱莉尔说过一句话。希尔费尔就像一座小镇,只不过所有外部建筑都是马厩、犬舍和谷仓。此外,这里不仅没有任何围墙,就连栅栏也没有。克莱莉尔推测,其他小镇的围墙或栅栏,或许是建于兵荒马乱的年代。
眼前的这条路沿着山脊蜿蜒向前,两旁的建筑错落有致,多数建在平地上,但还有一些建在瑞特林河旁边的山地上。很多马夫等在路旁,纷纷从凯旋的马队那里接过马匹。克莱莉尔总以为马队会在某个马厩前停下,可马队仍然一直向前走。最后,马队在一块被建筑包围的草坪上驻足。为首的建筑是一座大礼堂,底下的两层以石头砌成,上面的四五层则由漆成蓝色的木材制成。建筑外部看不到任何马厩,它与希尔费尔的其他普通建筑不同。雅娜尔将马停在礼堂的大拱门前,一位马夫不知何时从她们的左手边跑了出来,牵起缰绳。
“下马吧。”雅娜尔边说边将左脚上的踏板让给克莱莉尔。等克莱莉尔下马后,雅娜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说:“跟我来。”
克莱莉尔刚想张嘴就大姨的粗鲁行为表示不满,却在转念一想后乖乖闭上了嘴。她意识到,与雅娜尔争吵毫无意义,况且她的作风可能一贯如此,她或许并不是故意要冒犯自己。
门童为她们打开了礼堂的门。这扇高高的门以浅色木料制成,上面装饰着几百把袖珍的银钥匙。但在克莱莉尔的火眼金睛之下,她判断这些银钥匙很可能只是由廉价的银合金制成。门开后,一大块开阔的场地映入克莱莉尔眼帘。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厅,厅里摆着四大排长桌,桌上摆满了食物。侍从还不断地送来更多食物,其中有肉、鱼和面包,但以肉类居多。桌边的长椅上虽然暂时空无一人,但看似很快就会有几百号人上桌。大厅远处竖着一个垂着蓝丝绒的高台,中间放着一座镀了金的木制宝座,宝座两边摆着几把更小也更朴素的椅子。
台子之后有几扇高大的窗户,但从中透进的光还不及房顶横梁上嵌着的成千上万个咒契符号发出的光强烈。这么多咒契符号,需要几百名魔法师花上几年时间才能完成,还需要魔法师持续不断地追加咒语,以免咒语的效力减弱。综合看来,这可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雅娜尔领着克莱莉尔沿着礼堂的一侧向前走。凡其所到之处,周围的侍从无不赶紧让路,并恭顺地低下他们的头。两人走到礼堂远端的台子附近,一名年长的女仆为她们打开一扇门。门后是一条过道,沿途有许多扇门,每扇门都被刷上了蓝漆,蓝底上是银色的钥匙图案。
“这里是我们家族直系血亲的私人住所。”雅娜尔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友善,甚至连任何表情也没有,仿佛一位居高临下的侍从,在向眼前这位身份不怎么显赫的来客指引方向。“你可以住在你母亲以前住的房间,就是从这里数起的前面第三个房间。你先洗个澡,我会派人给你送些衣服。换好衣服后,在房间里等我。”
“我母亲以前住的房间。”克莱莉尔感到愤怒开始在胸中翻涌,“你应该知道你的妹妹几天前刚死于非命吧?”
“对于我们而言,她早就死了。”雅娜尔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我弟弟特瑞尔也死得早,是被你母亲残忍杀害的。你沿这里一直向前走,第三个房间就是。”
语毕,雅娜尔转身离去。克莱莉尔一边目送她离开,一边感到内心深处的愤怒火苗正越烧越旺。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将气吐出,脑中想象着大森林里某个属于她的宁静角落。此时此刻,愤怒的爆发只会对她有害无益,她必须将怒火压下去。几番深呼吸后,她感到那股怒火渐渐平息。
然而,怒火只是暂时被压下去而已。任凭她怎样驱赶,它都一直在那里。只需一丁点儿刺激,她的怒火随时都会爆发。
作完最后一次深呼吸后,克莱莉尔开始沿着过道向前方第三扇门走去。经过前两扇门时,她注意到门上都挂着小小的铜质铭牌。铭牌被人擦得锃亮,上面分别刻着“恩瑞尔”和“哈尔马娜尔”的名字。克莱莉尔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只是径直朝第三扇门走去。
门上同样挂着一块刻有“加西尔”字样的小铭牌,克莱莉尔用指尖触了触这块铭牌。与前两扇门上挂着的铭牌不同,眼前这块铜质铭牌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灰暗,上面刻着的名字还算清晰。此外,这块铭牌的外观设计也与前两块有所不同,其上刻着的字母式样更具匠心。克莱莉尔不禁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块铭牌应该出自母亲之手。制作这块铭牌时,母亲或许还只是个小姑娘,刚走上金匠学徒的道路。如今,克莱莉尔只能通过这块铭牌凭吊故去的母亲,因为只有它还承载着一点点关于母亲过去的记忆。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克莱莉尔小声地自言自语,“爸爸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她闭上双眼,将额头抵在门上。
然而,说出这些话并没有让她感觉舒服一些。无论基尔普如何谎话连篇,克莱莉尔都知道父母双亡可能已成定局。可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完全接受父母双亡的现实,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已身处希尔费尔,前途一片黯淡,局势不容乐观。
即便如此,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打起精神去面对,而面对现实的第一步就是洗个澡,做好面见阿布霍森族族长的准备。克莱莉尔挺直腰杆,拧开门把手,走进了母亲儿时的房间。
这其实不是一个单间,而是一个套房。里面空荡荡的,加西尔儿时的生活物品早已被清空。第一个房间里只放着一把椅子,其余什么也没有,就连这把椅子看上去也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再往里走,内室里摆着一张床,床上没有铺着亚麻床单,房间里还有一个衣柜,柜子上方罩着绒布,柜子里空空如也。最后,内室还有一扇通往盥洗室的门,门上本来应该挂着门帘,此刻却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帘杆。盥洗室里只有一个浴缸和一把夜壶。
整个套房里没有一扇窗户,室内却相当明亮。发光的想必又是镶嵌在天花板和石墙之中的无数咒契符号吧。
克莱莉尔刚参观完这个平淡无奇的套房,就听见有人敲门。不一会儿,一大帮系着蓝围裙的人蜂拥而入,有人手中托着床单、毯子和毛巾,有人搬来了一把舒适的椅子、一张书桌、一套天鹅绒长沙发和一面立式全身镜,还有人提着几篮子衣服,后面还跟着一名女裁缝。年轻的姑娘小伙们抱着大罐大罐的热水,将热水倒进浴缸中。
指挥这一切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长着一张让人忍俊不禁的脸,头发也没怎么打理。但她身上系着的蓝围裙镶着银边,顿时使她的身份与周围的姑娘小伙们区分开来。中年妇女朝克莱莉尔点点头,说:“我是你的表姐埃尔丝妮尔,不过没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我。我是这套房子的大管家,所以如果你在这里需要任何帮助的话,尽管来找我。萨伦妮尔带了些衣服来,改改后或许你就可以穿了,你选几件吧。小雅说你必须在一小时内梳妆完毕,而且热水凉得快,所以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澡!”
“啊,好吧。”克莱莉尔说,“谢谢你!表姐。”
克莱莉尔怀疑周围的姑娘小伙们有些也是她的亲戚,但由于房间里的人太多,她实在来不及一一确认。她冲进盥洗室,拉好刚挂上去的门帘。外面继续传来各种人员走动和整理床铺的声音,并没有人跟进来伺候她洗澡。
洗澡水仍然很烫,但是水温让人舒服。克莱莉尔这才注意到,自从被基尔普囚禁以来,自己到现在才有机会好好地洗上一次澡。浴缸旁边放着一块完整如新的肥皂,散发出淡淡的青柠清香。克莱莉尔将肥皂用了一大半,洗得浴缸里的水都变成了脏兮兮的泥水。等她爬出浴缸后,身体干净了许多,她感到精神为之一振。
走出盥洗室,克莱莉尔发现房间里只剩萨伦妮尔一个人。萨伦妮尔就是那名女裁缝,她不苟言笑,嘴里咬着别针,但从她为克莱莉尔选的亚麻内衣裤和这件几乎完全合身的皮质狩猎紧身衣来看,她的品位很不错。及膝的麂皮紧身裤虽然略长,但只需向上稍微卷起裤角并缝几下即可。
“穿着狩猎服去见族长合适吗?”克莱莉尔问,“我的意思是,我看见礼堂里摆好了宴席……”
“在我们这里,狩猎服适用于任何场合。”萨伦妮尔喃喃道,“族长自己每天只穿狩猎服,他穿什么,我们就穿什么。我还得帮你做几双靴子,你可以先将就着穿这双软拖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脚趾的地方改小一点。对,就这样把脚塞进去……嗯……还不错。站着别动!”
克莱莉尔已经穿戴完毕,随时准备出发去见族长。她将卡尔格林赠予她的短刀别在腰间,萨伦妮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说一句话。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雅娜尔随后推门走了进来。据克莱莉尔观察,大多数阿布霍森人似乎都称她为“小雅”。雅娜尔显然也刚洗了澡,但衣着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换上了干净的皮质狩猎服。
“族长在信鹰的圈养地等你。”雅娜尔开门见山地说,“走吧。”
“谢谢你!表姐。”克莱莉尔对萨伦妮尔说。萨伦妮尔报以微笑,并向她挥手道别。
克莱莉尔尾随雅娜尔走上过道。但雅娜尔并未左转返回礼堂,而是驻足于过道尽头的一大幅画前。这是一幅直接在墙上完成的壁画,内容展现的是某个狩猎场景。克莱莉尔一时不明白为何大姨要停在这幅画前,直到雅娜尔动了动画上一匹马的头部,一块与画融为一体的石砖慢慢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着的、微小的钥匙孔。接着,雅娜尔从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戒指中抽出一把同样微小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中。随后,她推了推壁画,只见整面墙如同一扇门般向内打开,一段狭窄的楼梯映入眼帘。克莱莉尔走了进去,发现这段楼梯并没有布满灰尘,显然经常有人走上走下。同希尔费尔的其他建筑一样,眼前的楼梯间同样光洁如新,并靠咒契符号发出的光照明。这么看来,这里或许并非像她想象的那样机密,至少经常会有人来清扫。一路上,雅娜尔都没有向克莱莉尔解释走这段楼梯的原因,不过克莱莉尔并不感到意外。
两人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途中经过几扇门。其中两扇看似与普通的门没什么不同,另一扇却同楼底那幅壁画上的隐形门有几分相似,而且从克莱莉尔站着的角度来看,石墙上的暗格不仅隐约可见,地上也有着暗门向内推开的痕迹。经过这扇门后,她们沿着另一条封闭的过道向前走,拐过一个弯后,又继续沿着一段新的楼梯向上走。这段楼梯比之前的那段更大、更直,楼梯扶手全由打磨过的木材制成。
又爬了五六层楼之后,她们终于来到一扇门前。雅娜尔推开门,一个视野开阔的阳台赫然映入眼帘。就在她们进门的一刹那,六只信鹰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盯着两位来客看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失去了兴趣,继而扭头看向别处。信鹰由咒契魔法养育、训练而成,它们从不需要戴防护面罩,而且只栖息在自己的柱子上,因此也无须用绳拴住。阳台上的这些鹰就停在它们各自的柱子上,只要有咒契魔法师一声令下,它们就能收到指令,随时出发。
这块圈养地里还有另外十几只鹰栖息在柱子上,但它们不在眼前的阳台上,而是在阳台后的一个房间里。那里的光线相对昏暗,看上去就像多出来的一个房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绝非礼堂,因为克莱莉尔从阳台上能够一眼看到礼堂的房顶。尽管如此,克莱莉尔仍旧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可能只是礼堂的某一个侧面而已。事实证明,希尔费尔镇和拜里塞尔城一样让人容易迷路,而且对于这两个地方,克莱莉尔都不怎么喜欢。
泰瑞尔族长正坐在房间中央摆着的一张书桌前,读着某条为他转译好的信息。一名抄写员坐在他旁边,手中握着一支羽毛笔奋笔疾书,眼睛却一直盯着两英寸外柱子上停着的一只信鹰,行迹看上去颇为异常。克莱莉尔心想,这名抄写员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机密信息。她知道信鹰经过训练后能够用语言与人沟通,却也知道这些鹰携带的信息通常只能被魔法师读取,而且只有用正确的咒契符号或密码才能解锁这些信息。
“啊,克莱莉尔,你来了。”族长也换了一身衣服,但与雅娜尔一样,他也只是换上了一套不同的狩猎皮衣而已,脖子上依然挂着那串银钥匙。克莱莉尔向族长的书桌走去,边走边欣喜地发现,他的身上终于没了那股臭味。只听族长对雅娜尔说:“我和克莱莉尔去外面说话,雅娜尔,你可以先去参加宴会,并在宴会上向大家祝酒。我这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的,父亲。”雅娜尔飞快地瞥了克莱莉尔一眼。克莱莉尔一时分不清这眼神到底是别有深意,还是只是雅娜尔一贯如此。
“随我来。”泰瑞尔走到室外的大阳台上,克莱莉尔紧跟其后。阳台上的鹰又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只要一有人走动,它们就会向那个方向看去,等确定没有异常后,又会重新看向天空。克莱莉尔心想,虽然它们的行为受咒契魔法控制,但它们说到底还是鹰,还有在天空翱翔的原始动物本能。只不过现在它们能做的只是看看天空,直至接到下一个任务。
“我收到了许多关于你的消息。”泰瑞尔族长说,“卡尔格林、古兰妮队长和基尔普市长都分别向我发来过消息。”
“基尔普也给你发了消息!”克莱莉尔惊呼,“杀害我父母的凶手竟然还有脸给你发消息!”
“卡尔格林也是这么说的。”泰瑞尔说,“但基尔普的说辞正好相反。事实上,他发来消息向我请求援助,或至少希望借着我女儿的名义与我联手。她现在可是皇后了。”
“什么!”克莱莉尔攥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她已经死了,当时我也在场!我亲眼看见父亲被害,母亲用咒契魔法让我先走,然后……然后她就被基尔普的护卫们……”
“好好想想,把你当时看到的情景如实告诉我。”泰瑞尔丝毫没有安慰克莱莉尔的意思,更不打算帮她擦眼泪,或做一个祖父此时应该做的任何事。
“你为什么会在乎呢?”克莱莉尔心中不无苦涩,“你一直认为母亲杀了自己的亲人,雅娜尔大姨说,母亲在你们心中早就死了。”
“雅娜尔将伤痛藏得很深,不轻易示人。”泰瑞尔说,“但我不一样。经过这么多年,我开始想……哪怕是现在,我的内心仍然抱有一丝她还活着的希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能和她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聊。”
“我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希望。”克莱莉尔的怒气已经如同水一样从管道中流走,此刻的她不带有任何情绪。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泰瑞尔说。
克莱莉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她一家人如何进宫向国王献礼,然后前往市长宅邸,接着是加西尔触碰了那只高脚杯,战斗一触即发,她试图逃走却被抓,后来卡尔格林救她出来,最后由小贝驾着纸翼送她来到了希尔费尔。
“这样看来,你说的话的确属实。我那三个子女中,现在只剩一个还活着了。”听完克莱莉尔的叙述,泰瑞尔语气沉重地说。
“你能……去冥界看看吗?”克莱莉尔问。可她突然记起小贝以前说过,泰瑞尔从未佩带过法铃,甚至可能连《亡者之书》也没读过。
“不能。”泰瑞尔简单地答道,“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冥界不准人踏入。”
“那你打算如何对付基尔普?”克莱莉尔感到体内有两股互不相让的力量在彼此较量。其中一股力量一直都在,驱使她回到大森林中去;另一股力量则是彻底摧毁基尔普和阿伦佐、为父母报仇雪恨的渴望。为此,她能做的就是加入阿布霍森族的复仇大军,帮国王搞垮基尔普。
“我们必须和珂睐族人以及宫中的古兰妮和卡尔格林商量一下。”泰瑞尔说,“况且夏末狩猎季快到了,那可是我们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
克莱莉尔感到已经退去的怒气又卷土重来。明明眼前有要事需要处理,堂堂阿布霍森族族长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一个仪式性的狩猎活动?要是在森林中遇上狼群,边境巡防员们可没那个心思打猎取乐。
“还有一个问题是,你想做些什么。”泰瑞尔继续道。他的声音不带一丝威胁,可即便如此,克莱莉尔仍旧感觉他内心暗潮涌动。
“我想回埃斯特维尔镇。”她不假思索地答道,“回到我姑姑列敏身边。”
“这你想也不用想了。”泰瑞尔嘟囔道,“你在那里不安全。卡尔格林说,基尔普要扶持你当他的傀儡皇后。如果你愿意上位的话,基尔普将不能再继续声称加西尔是未来的皇后人选,因为只要他一天无法证明加西尔还活着,就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卡尔格林还跟我说了你和那只肆行魔法生物正面交锋的事。”
“这和其他事有关系吗?”克莱莉尔问,“反正它……它已经被封印在瓶子里了。”
泰瑞尔一时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克莱莉尔看。克莱莉尔试图直视他的眼睛,最终却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基尔普可能还有其他类似这样的同盟。”泰瑞尔终于开口道,“我认为我们必须把你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以防基尔普派人绑架你。况且,万一局势大变,基尔普想杀死所有皇室继承人的近亲,你也可免遭杀身之祸。”
“我待在大森林里很安全。”克莱莉尔说,仿佛看见又一座监狱在不远的未来等着她。虽然相对开放,但拜里塞尔城对她而言仍像一座监狱。接着,她真的被基尔普囚禁起来。现如今,又要……
“那里很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泰瑞尔说,“你有没有想过,基尔普可能向边境巡防员下令捉拿你?”
“这倒没想过……但我对埃斯特维尔镇周边地区的边境巡防员知根知底。”克莱莉尔反对道,“他们不会……”
“拜里塞尔城外已经贴出了对你的通缉令,基尔普正在发动所有民众寻找你的下落。”泰瑞尔说,“通缉令上写的是,国王已被叛乱分子杀害,而你已从航道逃走,因此不知道你母亲已经当上了皇后。基尔普这个老滑头,总爱编这样的故事出来骗人。”
“但要是我将实情告诉佩雷斯中士,她肯定不会——”
“你确定她会对来自拜里塞尔城的秘密通缉令视而不见吗?更别提基尔普已经重金收买了城里各大哨点的哨兵、边境巡防员和城墙驻屯兵团里的士兵了。不行,在我们做好打击这帮叛徒的准备之前,你必须藏身于一个安全之处。你可以去我们的老房子,而且越快动身越好。我会亲自送你过去。”
“可是……我要在那里待多久呢?”克莱莉尔问。
“待到必要的时候为止。”泰瑞尔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国王现在还安全地待在宫里,因此我们没必要仓促行事。硬要估算的话,你可能得在老房子里待上几个月,或许还不止——”
“几个月!”克莱莉尔惊呼,“那怎么行!我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她转身想跑,却被泰瑞尔一把抓住。随之而来的疼痛一直传到她的手肘,接着传到她的胸腔,好比燧石擦出的火星沾上了树脂和沥青,火焰瞬间沿着这条路径烧了下去,一直烧到她内心深处那个秘密的角落。那里关着她体内的狂暴因子,而现在,原本束缚着狂暴因子的东西似乎愈发松动……
“不!”克莱莉尔嘶吼起来,“我不要!起码现在还不行!”
她这句话不是对泰瑞尔说的,而是对她自己说的。她疯了似的试图放慢呼吸节奏,脑海中一时想象不出森林中那片宁静之地。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以及体内越烧越旺的怒火。
就在这时,狂暴因子终于爆发出来。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地从克莱莉尔体内喷涌而出,愤怒的力量瞬间充满了她身上的每块肌肉。克莱莉尔猛地甩了甩泰瑞尔抓住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他的束缚。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克莱莉尔咆哮着,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把短刀。就在这时,她看见前方出现一个阴影。但在她眼中,每个人都是敌人。
只要是敌人,就必须置之于死地。
克莱莉尔向敌人发起进攻,却不知怎么被敌人成功闪避。这下倒好,克莱莉尔彻底被激怒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刀刺向某些奇怪的物体。这些物体的顶部突然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喷出,边喷边发出凌厉的叫喊。克莱莉尔一时愣住。正是趁着这个空当,躲在那些东西之后的敌人一直向后撤退。那些东西又发出奇怪的光,几束发着光的咒契符号落在克莱莉尔身上。但她执意继续向前,持刀一阵乱砍。不一会儿,这些光将她团团包围,如一张蛛网紧紧地包裹着落网的猎物。克莱莉尔猛地栽倒在地,不停地挣扎着扭动身体。虽然她还想再刺敌人一刀,手却颤抖不已。此刻的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是敌人,就必须置之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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