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我本来希望兰斯洛特和他的母亲依莲能向西去布罗塞利昂，与那些被法兰克人赶出班王国的难民们会合，但他们却北行前来不列颠，到达了德莫尼亚。
一到德莫尼亚，他们就直奔杜诺维瑞阿，比梅林、加拉哈特和我早了整整两天抵达城里，所以我们没有目睹他们入城，但听说了一切。整个城市都流传着难民们令人钦佩的故事。
贝诺克的王室成员乘坐三艘快船而来，这些船在特雷贝斯岛陨落之前就已准备好了，船舱里塞满了金银——法兰克人想在班的王宫里找到的那些珍宝。依莲和她的随从到达杜诺维瑞阿时，这些宝藏已被藏了起来。所有的难民都步行前来，有些甚至还赤着脚，每个人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头发纠缠打结，夹着海盐。他们的衣服、颤抖双手所持的武器上，血迹斑斑。依莲太后，还有现在该称为那失落王国国王的兰斯洛特，步履蹒跚地走在城里的主街上，在格温薇儿的宫殿里像穷人那般乞讨。他们的身后混杂着护卫、诗人和廷臣，依莲遗憾地宣称，这些是大屠杀仅剩的幸存者。“要是亚瑟遵守了他的誓言，”她向格温薇儿号啕大哭，“要是他做了哪怕一半曾保证过的事！”
“母后！母后！”兰斯洛特紧紧抓着她。
“我现在只想死，亲爱的儿子，”依莲宣称，“就如同你在战争中差点经历的那样。”
在这种情况下，格温薇儿自然华丽地站了出来，准备衣物、招待沐浴、烹饪食物、倾倒美酒、治疗伤患、聆听故事、赠予礼物，还有，安排亚瑟的召见。
故事非常精彩，在城里流传开来，我们到达杜诺维瑞阿时，这些故事已经传播到了德莫尼亚的每个角落，甚至越过了国界，在无数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宴会厅中反复讲述。这些是英雄们的伟大传说：有关兰斯洛特和鲍斯是如何坚守人鱼之门，让海鸥们饱尝法兰克人的内脏。这些故事中说，法兰克人颤抖着求饶，纷纷让开道路，生怕坦纳维尔的光芒会再次闪耀在兰斯洛特的手中。敌人进入城池，如果之前的战斗是残酷的，那么接下去的战斗更是可怖的。砍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守卫住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然而，即使是上古的英雄也不能抵抗住潮水般涌来的铁盔敌人，他们由海上四面八方而来，多得好像玛纳怀登噩梦中的魔鬼。以少敌多的英雄用敌人的尸体填满了街道，但敌人源源不绝，英雄不得不撤回宫殿。在那里，仁慈的班国王靠在露台上，望着海平面，搜寻着亚瑟的战船。“他们会来的！”班坚持道，“亚瑟曾经立誓。”
故事中说，国王不肯离开露台，因为若是亚瑟来了，而他不在那里，人们会怎么说？他坚持要等候迎接亚瑟，但他先亲吻了他的妻子，拥抱了他的继承人，祝愿他们前往不列颠的旅程一路顺风，随即便转身继续望着那永远不会来的援兵。
这是一个恢宏的故事，第二天，当看起来不会再有船只自遥远的阿莫里凯前来时，故事微妙地发生了一点儿变化。现在变成了德莫尼亚人，库尔威奇和德瓦所率领的军队放敌人进入了特雷贝斯岛。“他们战斗了，”兰斯洛特对格温薇儿信誓旦旦地说，“但他们防守不住。”
亚瑟本来在与策尔迪克的撒克逊人作战，如今飞骑赶回杜诺维瑞阿迎接他的客人。他仅比我们早到几个小时，而我们丧气的队伍正步履沉重地走在由海边经过麦敦杂草丛生堡垒的无名小路上。城南门的一个守卫认出了我，让我们进城。“你来得正是时候。”他说。
“怎么说？”我问。
“亚瑟来了。他们正要讲述特雷贝斯岛的故事。”
“正在讲？”我的目光越过城镇，看向宫殿的西侧山丘，“我倒是想听听。”接着便带领同伴们进城了。我快步走过中央的十字路口，好奇地查看了一下桑森为莫德雷德建造的教堂，但令我意外的是，那里既没有教堂，也没有神庙，只有一块长满豚草的废弃空地。“妮慕。”我被逗乐了。
“什么？”梅林问我。他戴着兜帽，以防有人认出他。
“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个子，”我说，“想要在这里造一座教堂。格温薇儿召妮慕来阻止了他。”
“所以格温薇儿还不算太没脑子？”梅林问。
“我说她没脑子了吗？”
“不，亲爱的德瓦，你没说过。继续走吗？”我们爬过山丘，走向宫殿。正值傍晚，宫殿的奴隶们正将火把放入庭院四周的火桶中，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对格温薇儿的玫瑰和水渠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人群聚集在那里看兰斯洛特和亚瑟，进门时，没有人认出我们。梅林戴着帽子，加拉哈特和我戴着合上的狼尾头盔。我们与库尔威奇，还有其他十几个男人挤在人群最外面的拱廊下。
就在那里，随着夜色的降临，我们听到了特雷贝斯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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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德莫尼亚，他们就直奔杜诺维瑞阿，比梅林、加拉哈特和我早了整整两天抵达城里，所以我们没有目睹他们入城，但听说了一切。整个城市都流传着难民们令人钦佩的故事。
贝诺克的王室成员乘坐三艘快船而来，这些船在特雷贝斯岛陨落之前就已准备好了，船舱里塞满了金银——法兰克人想在班的王宫里找到的那些珍宝。依莲和她的随从到达杜诺维瑞阿时，这些宝藏已被藏了起来。所有的难民都步行前来，有些甚至还赤着脚，每个人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头发纠缠打结，夹着海盐。他们的衣服、颤抖双手所持的武器上，血迹斑斑。依莲太后，还有现在该称为那失落王国国王的兰斯洛特，步履蹒跚地走在城里的主街上，在格温薇儿的宫殿里像穷人那般乞讨。他们的身后混杂着护卫、诗人和廷臣，依莲遗憾地宣称，这些是大屠杀仅剩的幸存者。“要是亚瑟遵守了他的誓言，”她向格温薇儿号啕大哭，“要是他做了哪怕一半曾保证过的事！”
“母后！母后！”兰斯洛特紧紧抓着她。
“我现在只想死，亲爱的儿子，”依莲宣称，“就如同你在战争中差点经历的那样。”
在这种情况下，格温薇儿自然华丽地站了出来，准备衣物、招待沐浴、烹饪食物、倾倒美酒、治疗伤患、聆听故事、赠予礼物，还有，安排亚瑟的召见。
故事非常精彩，在城里流传开来，我们到达杜诺维瑞阿时，这些故事已经传播到了德莫尼亚的每个角落，甚至越过了国界，在无数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宴会厅中反复讲述。这些是英雄们的伟大传说：有关兰斯洛特和鲍斯是如何坚守人鱼之门，让海鸥们饱尝法兰克人的内脏。这些故事中说，法兰克人颤抖着求饶，纷纷让开道路，生怕坦纳维尔的光芒会再次闪耀在兰斯洛特的手中。敌人进入城池，如果之前的战斗是残酷的，那么接下去的战斗更是可怖的。砍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守卫住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然而，即使是上古的英雄也不能抵抗住潮水般涌来的铁盔敌人，他们由海上四面八方而来，多得好像玛纳怀登噩梦中的魔鬼。以少敌多的英雄用敌人的尸体填满了街道，但敌人源源不绝，英雄不得不撤回宫殿。在那里，仁慈的班国王靠在露台上，望着海平面，搜寻着亚瑟的战船。“他们会来的！”班坚持道，“亚瑟曾经立誓。”
故事中说，国王不肯离开露台，因为若是亚瑟来了，而他不在那里，人们会怎么说？他坚持要等候迎接亚瑟，但他先亲吻了他的妻子，拥抱了他的继承人，祝愿他们前往不列颠的旅程一路顺风，随即便转身继续望着那永远不会来的援兵。
这是一个恢宏的故事，第二天，当看起来不会再有船只自遥远的阿莫里凯前来时，故事微妙地发生了一点儿变化。现在变成了德莫尼亚人，库尔威奇和德瓦所率领的军队放敌人进入了特雷贝斯岛。“他们战斗了，”兰斯洛特对格温薇儿信誓旦旦地说，“但他们防守不住。”
亚瑟本来在与策尔迪克的撒克逊人作战，如今飞骑赶回杜诺维瑞阿迎接他的客人。他仅比我们早到几个小时，而我们丧气的队伍正步履沉重地走在由海边经过麦敦杂草丛生堡垒的无名小路上。城南门的一个守卫认出了我，让我们进城。“你来得正是时候。”他说。
“怎么说？”我问。
“亚瑟来了。他们正要讲述特雷贝斯岛的故事。”
“正在讲？”我的目光越过城镇，看向宫殿的西侧山丘，“我倒是想听听。”接着便带领同伴们进城了。我快步走过中央的十字路口，好奇地查看了一下桑森为莫德雷德建造的教堂，但令我意外的是，那里既没有教堂，也没有神庙，只有一块长满豚草的废弃空地。“妮慕。”我被逗乐了。
“什么？”梅林问我。他戴着兜帽，以防有人认出他。
“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个子，”我说，“想要在这里造一座教堂。格温薇儿召妮慕来阻止了他。”
“所以格温薇儿还不算太没脑子？”梅林问。
“我说她没脑子了吗？”
“不，亲爱的德瓦，你没说过。继续走吗？”我们爬过山丘，走向宫殿。正值傍晚，宫殿的奴隶们正将火把放入庭院四周的火桶中，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对格温薇儿的玫瑰和水渠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人群聚集在那里看兰斯洛特和亚瑟，进门时，没有人认出我们。梅林戴着帽子，加拉哈特和我戴着合上的狼尾头盔。我们与库尔威奇，还有其他十几个男人挤在人群最外面的拱廊下。
就在那里，随着夜色的降临，我们听到了特雷贝斯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