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第二天我没有注意到任何事情。作为我的敌人高菲迪特的不速之客，我和加拉哈特站在一起观看路万斯安抚诸神，在心不在焉的我看来，德鲁伊就算是在吹蒲公英也无关紧要。他们杀了头牛，把三名囚徒绑在三根柱子上勒死他们，随后在第四名囚徒的上腹部捅刀，以得到战争的预言。他们歌唱《玛波努斯战场之歌》，同时围绕尸体跳舞，然后他们的国王、王子和首领用自己的枪尖在死人的血里醼了醼，随即从枪刃上舔去鲜血，又把血抹在脸颊上。加拉哈特画了个十字，而我则想着夏汶。她没有参加仪式，我幸福地回忆着夏汶手指在我手上轻柔的碰触。
有人将我们的马匹、武器和盾牌还给我们，高菲迪特亲自送我们到了司乌思城堡的城门口。他的儿子昆格拉斯也来了，他也许是出于礼貌陪伴我们，但高菲迪特并没有怀着什么好意。“告诉你的那个婊子爱人，”国王的脸上还带着血迹，“只有一件事能避免战争。告诉亚瑟，如果他去勒格溪谷接受我的审判和裁决，我会考虑以此抵消我女儿所遭受的羞辱。”
“我会转告他的，国王陛下。”加拉哈特回答。
“亚瑟还是没胡子吗？”高菲迪特让这个问题充满了侮辱的意味。
“是的，国王陛下。”加拉哈特说。
“那我就不能用他的胡子来做囚绳了！”高菲迪特咆哮道，“告诉他来之前，割下他那个婊子的红发，编成他自己的囚绳！”高菲迪特显然很享受羞辱他的敌人，不过因为父亲的粗鲁，昆格拉斯王子的脸上流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告诉他，贝诺克的加拉哈特，”高菲迪特继续道，“告诉他，如果他遵从我的命令，我可以放了他那秃头的婊子，只要她离开不列颠。”
“您会放了格温薇儿公主。”加拉哈特复述了这个提议。
“那婊子！”高菲迪特怒吼，“我跟她睡了太多次了，所以我知道。告诉亚瑟！”他唾沫横飞地冲加拉哈特的脸上吼出这话。“告诉他，她自愿地来过我的床上，还有其他很多男人的床！”
“我会告诉他的。”加拉哈特撒谎，好让这些尖刻言语停下。“国王陛下，”加拉哈特继续道，“莫德雷德呢？”
“没了亚瑟，”高菲迪特说，“莫德雷德会需要一位新的保护者。我会负责起莫德雷德的未来。现在滚吧。”
我们鞠躬、上马、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希望看见夏汶，但司乌思城堡的城墙上只有男人。要塞周围的小屋都被拆了，人们准备沿笔直大路开赴布拉诺吉纳。我们同意不使用那条路，而是由路德城堡绕路走，这是为了防止我们刺探高菲迪特的军情。
我们向东方行进时，加拉哈特看上去闷闷不乐，但我不能抑制自己的幸福，一等我们离开繁忙的驻营地，我就唱起了《莉安珑之歌》。
“你怎么了？”加拉哈特不耐烦地问。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我开心地喊着，踢了下自己的脚后跟，马突然沿着绿色的小道开始狂奔，我摔进了一块荨麻丛里。“完全没事。”加拉哈特帮我把马牵回来时，我对他说，“绝对没事。”
“你疯了，我的朋友。”
“你说对了。”我笨拙地爬回马背。我真的疯了，但我不会告诉加拉哈特我疯狂的原因，所以我试图表现得清醒一点。“我们告诉亚瑟什么？”我问他。
“不会告诉他格温薇儿的事。”加拉哈特严肃地说，“再说了，高菲迪特是在撒谎。天啊！他怎么能这么说格温薇儿呢？”
“当然是为了激怒我们，”我说，“但我们要怎么跟亚瑟说莫德雷德的事情呢？”
“说实话。莫德雷德是安全的。”
“但如果高菲迪特说格温薇儿的那些话是谎话，”我说，“为什么他不会在莫德雷德的事情上撒谎呢？梅林就不信任他。”
“派我们来，不是为了听梅林的答案。”
“派我们来，是为了找出真相，我的朋友，而我认为梅林说的才是真相。”
“但图锥克，”加拉哈特严肃地说，“会相信高菲迪特的。”
“那就意味着亚瑟已经输了。”我阴郁地说，但我不想谈论失败，所以我问加拉哈特他觉得夏汶怎么样。我又让疯狂冒出了头，我希望听见加拉哈特称赞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灵，但他只是耸了耸肩。“优雅的小东西。”他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喜欢那种看上去娇弱的女孩儿的话，那她还算挺漂亮的。”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兰斯洛特会喜欢她的，”他继续道，“你知道亚瑟希望他们结婚吗？虽然我觉得现在不可能了。我想甘德利亚斯的王位会很安全，兰斯洛特必须到别处去找个老婆了。”
我没有再说任何关于夏汶的事。我们沿来时原路返回，在第二天晚上到达马格尼斯。正如加拉哈特所预测的，图锥克选择相信高菲迪特的承诺，而亚瑟更愿意相信梅林。我意识到，高菲迪特利用我们来离间图锥克和亚瑟，就我看来，他成功了，那两个男人在图锥克的房里争论不休，很显然格温特国王已经不愿参加即将到来的战争了。于是加拉哈特和我离开，去了马格尼斯的城墙，留那两个男人去吵。马格尼斯的城墙是一面高大的土墙，两侧都有注水深沟，顶上还用结实的栅栏加固。“图锥克会争赢的，”加拉哈特沮丧地对我说，“你看，他并不信任亚瑟。”
“他当然信任亚瑟！”我反对道。
加拉哈特摇了摇头。“他知道亚瑟是个诚实的人，”他说，“但亚瑟也是个冒险家。他并没有土地，你想过吗？他是为了名誉而战，而不是为了财产。他有现在的头衔是因为莫德雷德年纪小，并不是由他的出身继承得来。亚瑟想要成功就必须比其他人更大胆，但图锥克现在不想冒险。他想要的是安定。他会接受高菲迪特的提议。”他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我们的命运是成为流浪战士，”他阴郁地说，“被剥夺土地，永远被新的敌人赶向西海。”
我打了个冷战，把披风裹紧了一点。这晚多云，西风带着阵阵凉意，就快要下雨了。“你的意思是，图锥克会抛弃我们？”
“他已经这么做了，”加拉哈特直言不讳，“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得体地摆脱亚瑟。图锥克可能失去的东西太多，他不会冒任何的险，但亚瑟除了希望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失去了。”
“你们俩！”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身后叫住我们，我们转身看见库尔威奇急匆匆地沿城墙跑来。“亚瑟想要见你们。”
“什么事？”加拉哈特问。
“你觉得呢，亲王殿下？他缺人陪他下棋？”库尔威奇咧嘴笑道。“那些杂种可能不敢打仗了——”他冲堡垒指了指，那里挤满了图锥克干净整洁、制服笔挺的士兵，“但我们敢。我想我们要孤军作战。”他看出我们的惊讶，大笑起来，“你们那天晚上都听到了，阿格里科拉大人说了，两百个人就能在勒格溪谷挡住一支军队。怎么样？我们有两百个枪兵，而高菲迪特有一支军队，所以我们还要格温特的人来干什么？是时候去喂渡鸦了！”
第一滴雨落下，在铁匠的火焰中发出嘶嘶之声，看来我们要去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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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将我们的马匹、武器和盾牌还给我们，高菲迪特亲自送我们到了司乌思城堡的城门口。他的儿子昆格拉斯也来了，他也许是出于礼貌陪伴我们，但高菲迪特并没有怀着什么好意。“告诉你的那个婊子爱人，”国王的脸上还带着血迹，“只有一件事能避免战争。告诉亚瑟，如果他去勒格溪谷接受我的审判和裁决，我会考虑以此抵消我女儿所遭受的羞辱。”
“我会转告他的，国王陛下。”加拉哈特回答。
“亚瑟还是没胡子吗？”高菲迪特让这个问题充满了侮辱的意味。
“是的，国王陛下。”加拉哈特说。
“那我就不能用他的胡子来做囚绳了！”高菲迪特咆哮道，“告诉他来之前，割下他那个婊子的红发，编成他自己的囚绳！”高菲迪特显然很享受羞辱他的敌人，不过因为父亲的粗鲁，昆格拉斯王子的脸上流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告诉他，贝诺克的加拉哈特，”高菲迪特继续道，“告诉他，如果他遵从我的命令，我可以放了他那秃头的婊子，只要她离开不列颠。”
“您会放了格温薇儿公主。”加拉哈特复述了这个提议。
“那婊子！”高菲迪特怒吼，“我跟她睡了太多次了，所以我知道。告诉亚瑟！”他唾沫横飞地冲加拉哈特的脸上吼出这话。“告诉他，她自愿地来过我的床上，还有其他很多男人的床！”
“我会告诉他的。”加拉哈特撒谎，好让这些尖刻言语停下。“国王陛下，”加拉哈特继续道，“莫德雷德呢？”
“没了亚瑟，”高菲迪特说，“莫德雷德会需要一位新的保护者。我会负责起莫德雷德的未来。现在滚吧。”
我们鞠躬、上马、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希望看见夏汶，但司乌思城堡的城墙上只有男人。要塞周围的小屋都被拆了，人们准备沿笔直大路开赴布拉诺吉纳。我们同意不使用那条路，而是由路德城堡绕路走，这是为了防止我们刺探高菲迪特的军情。
我们向东方行进时，加拉哈特看上去闷闷不乐，但我不能抑制自己的幸福，一等我们离开繁忙的驻营地，我就唱起了《莉安珑之歌》。
“你怎么了？”加拉哈特不耐烦地问。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我开心地喊着，踢了下自己的脚后跟，马突然沿着绿色的小道开始狂奔，我摔进了一块荨麻丛里。“完全没事。”加拉哈特帮我把马牵回来时，我对他说，“绝对没事。”
“你疯了，我的朋友。”
“你说对了。”我笨拙地爬回马背。我真的疯了，但我不会告诉加拉哈特我疯狂的原因，所以我试图表现得清醒一点。“我们告诉亚瑟什么？”我问他。
“不会告诉他格温薇儿的事。”加拉哈特严肃地说，“再说了，高菲迪特是在撒谎。天啊！他怎么能这么说格温薇儿呢？”
“当然是为了激怒我们，”我说，“但我们要怎么跟亚瑟说莫德雷德的事情呢？”
“说实话。莫德雷德是安全的。”
“但如果高菲迪特说格温薇儿的那些话是谎话，”我说，“为什么他不会在莫德雷德的事情上撒谎呢？梅林就不信任他。”
“派我们来，不是为了听梅林的答案。”
“派我们来，是为了找出真相，我的朋友，而我认为梅林说的才是真相。”
“但图锥克，”加拉哈特严肃地说，“会相信高菲迪特的。”
“那就意味着亚瑟已经输了。”我阴郁地说，但我不想谈论失败，所以我问加拉哈特他觉得夏汶怎么样。我又让疯狂冒出了头，我希望听见加拉哈特称赞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灵，但他只是耸了耸肩。“优雅的小东西。”他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喜欢那种看上去娇弱的女孩儿的话，那她还算挺漂亮的。”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兰斯洛特会喜欢她的，”他继续道，“你知道亚瑟希望他们结婚吗？虽然我觉得现在不可能了。我想甘德利亚斯的王位会很安全，兰斯洛特必须到别处去找个老婆了。”
我没有再说任何关于夏汶的事。我们沿来时原路返回，在第二天晚上到达马格尼斯。正如加拉哈特所预测的，图锥克选择相信高菲迪特的承诺，而亚瑟更愿意相信梅林。我意识到，高菲迪特利用我们来离间图锥克和亚瑟，就我看来，他成功了，那两个男人在图锥克的房里争论不休，很显然格温特国王已经不愿参加即将到来的战争了。于是加拉哈特和我离开，去了马格尼斯的城墙，留那两个男人去吵。马格尼斯的城墙是一面高大的土墙，两侧都有注水深沟，顶上还用结实的栅栏加固。“图锥克会争赢的，”加拉哈特沮丧地对我说，“你看，他并不信任亚瑟。”
“他当然信任亚瑟！”我反对道。
加拉哈特摇了摇头。“他知道亚瑟是个诚实的人，”他说，“但亚瑟也是个冒险家。他并没有土地，你想过吗？他是为了名誉而战，而不是为了财产。他有现在的头衔是因为莫德雷德年纪小，并不是由他的出身继承得来。亚瑟想要成功就必须比其他人更大胆，但图锥克现在不想冒险。他想要的是安定。他会接受高菲迪特的提议。”他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我们的命运是成为流浪战士，”他阴郁地说，“被剥夺土地，永远被新的敌人赶向西海。”
我打了个冷战，把披风裹紧了一点。这晚多云，西风带着阵阵凉意，就快要下雨了。“你的意思是，图锥克会抛弃我们？”
“他已经这么做了，”加拉哈特直言不讳，“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得体地摆脱亚瑟。图锥克可能失去的东西太多，他不会冒任何的险，但亚瑟除了希望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失去了。”
“你们俩！”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身后叫住我们，我们转身看见库尔威奇急匆匆地沿城墙跑来。“亚瑟想要见你们。”
“什么事？”加拉哈特问。
“你觉得呢，亲王殿下？他缺人陪他下棋？”库尔威奇咧嘴笑道。“那些杂种可能不敢打仗了——”他冲堡垒指了指，那里挤满了图锥克干净整洁、制服笔挺的士兵，“但我们敢。我想我们要孤军作战。”他看出我们的惊讶，大笑起来，“你们那天晚上都听到了，阿格里科拉大人说了，两百个人就能在勒格溪谷挡住一支军队。怎么样？我们有两百个枪兵，而高菲迪特有一支军队，所以我们还要格温特的人来干什么？是时候去喂渡鸦了！”
第一滴雨落下，在铁匠的火焰中发出嘶嘶之声，看来我们要去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