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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The Scientist as Hero 第四部 英雄科学家

  夹在拇指和中指之间,感觉其平顺圆滑的边缘,观察其光滑的曲线。一片放大镜:外形简单优雅,具有旧石器时代工具的重要性。在一个晴朗日子里,拿着它来到室外,举在一堆干燥细枝上。上上下下移动,直至看到细枝堆中出现明亮的一点。记得那光线吗?看起来像是细枝堆将一个小太阳围了起来。

  那颗被做成电梯电缆的阿莫尔小行星主要是由碳质球粒陨石和水组成的。另两个于2091年被登陆艇机器人拦截的阿莫尔小行星则多半是硅酸盐和水。

  新克拉克上的物质被做成一根很长的碳缆。蕴藏于另两颗硅酸盐小行星的物质则被机器人转换成片状太阳帆材料。硅蒸汽在10千米长的滚筒与滚筒间凝结,再一片片抽出,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铝,接着由人类操控的宇宙飞船将这些巨大镜子薄片摆成圆形阵列,利用旋转和阳光保持形状。

  他们从那颗已推入火星极地轨道的小行星“伯奇”上将这些镜子薄片展开成直径达十万千米的圆环。这环状镜子在极地轨道上绕着火星旋转,面对太阳,并且以特定的角度将阳光反射在火星轨道内靠近“拉格朗日点一”的一个点上。

  第二颗硅酸盐小行星,名为“撒力塔维尔”,被推到这个“拉格朗日点”附近。太阳帆制造者在那里将镜子薄片组成板条环状的一种复杂网状组织,彼此互相链接,并调整到特定角度,看来像是活动百叶窗制成的棱镜,绕在一个轮毂般的银色圆锥上旋转,圆锥开口处朝向火星。这精致的庞然大物直径一万千米,明亮庄严地在火星和太阳之间绕转,它的名字叫撒力塔。

  照向撒力塔的阳光直射镜片,朝着阳光的镜面将光折射到相邻镜片朝向火星的那一面,接着再将光折射到火星上。而射向环状镜子朝极地轨道那一面的阳光则折射回撒力塔圆锥内部,然后再度折射到火星上。因此撒力塔的两面都承受着光照,使它得以因这些相互抵消的压力而定向移动;它与火星的距离约有十万千米——较靠近近日点,离远日点远些。这些百叶窗形的细长薄板受撒力塔内部计算机的持续调控,维持着其运行轨道及聚焦点。

  当这两座巨大的风车从各自的小行星上,如岩石蜘蛛吐出硅酸蛛网般建造的十年时光里,火星上的观察者几乎看不到它们。只有一些人偶尔在天际看到一圈弧形白线,或白天晚上偶然闪现的亮光,就好像一个更为浩大的宇宙的灿烂光芒,穿过笼罩着我们星球的薄纱细缝照射而来。

  然后,这两面镜子完成了,那环状镜子折射出去的光束对准撒力塔的圆锥。而撒力塔的圆形薄板经过重新调整,移到了一个稍微不同的轨道上。

  有一天,住在火星塔尔西斯区域的人们抬头观望,因为天空暗了下来。他们往上看,看到在火星上从没见过的日食现象:太阳遭到吞噬,就像有个类似月球体积的星球移来遮住了它的光线。日食一如在地球观看到的那般继续进行,当撒力塔滑入其在火星和太阳之间的位置,而镜片尚未调整到可以让光束穿射而过时,那黑色月牙越来越大,深入圆盘烈焰般的中心:天空呈现一种深黑紫色,黑暗区渐渐占满了圆盘的大部分,只留下弦月般的烈焰,而那最后也消失了,太阳变成天空中的一个深色圆圈,边缘镶嵌着淡淡光华——然后彻底不见。日全食……

  一些非常微弱的波纹状光线出现在那黑色圆盘上,与自然发生的日食现象不同。火星上处于白天区域的人们屏着气息,斜着眼抬头观望。然后像是有人把百叶窗拉开了似的,整个太阳再度完全现身。

  刺眼的阳光!

  现在比以前更加刺眼,太阳在这奇异日食现象发生之后明显要明亮许多。他们如今走在一个强化的太阳底下,那圆盘看来与地球上看到的体积差不多,但光线却比以前要多20%——显著地明亮许多,连暴露在阳光下的颈背也暖和了一些——平原上延展的红色也被日光照射得更加灿烂。一如照明灯突然间打开了,此刻他们全体正行走于一座大型的舞台上。

  过了几个月,比撒力塔小很多的第三面镜子也进入了火星大气层最高处。它是由圆形薄片组成的另一面透镜,看起来像是个银色的UFO。它攫住从撒力塔倾泻而下的部分光线,将其聚焦于更远处,即星球表面不到方圆一千米的区域。它像滑翔机般飞绕整个世界,将那光束聚焦,直到无数个小太阳似的光点在地表上绽开,于是岩石自己熔化了,从固体变成液体,然后起火燃烧。

  地下组织对萨克斯·拉塞尔来说并不够大。他想回去工作。他可以加入戴咪蒙派,或者到沙比希的新大学取得一份教职,那所大学在组织网外运作,不仅有许多他旧时同事,而且也能给地下组织的孩子提供教育机会。然而考虑之后,他决定不教书,也不想滞留在边陲——他要回归地球化工作,加入计划核心,尽可能地接近。那表示必须回到地表世界。近来临时政府组成了一个委员会,协调各种地球化的工作,而一个真美妙领导的团体拿到了曾由萨克斯主导的合成工作。这很不幸,因为萨克斯不会日文。但是与生物学有关的部分则由瑞士人领导,而且运作的是由一些瑞士生物科技公司组成的名为“生物科技”的合资公司主要办公室在日内瓦和巴勒斯,并与跨国公司布雷西斯保持相当密切的关系。

  所以首先,他需要稳妥地让自己用假名进入生物科技公司,并务求被派到巴勒斯。德斯蒙负责安排这个过程,他为萨克斯写了份计算机个人资料,类似多年前为了让斯宾塞迁移到艾彻斯高点所写的那一份。那份个人资料,以及某种程度的整容手术,使斯宾塞成功地在艾彻斯高点的材料实验所工作,并在后来进入卡塞峡谷,那是跨国公司安斯保系统的核心地带。因而萨克斯对德斯蒙的系统很有信心。这份新的个人资料标明了萨克斯的生理鉴定数据——基因组、视网膜、声音和指纹——全都稍微更改过,所以它们仍然几乎与萨克斯本人完全符合,但又能躲开网络上进行比对搜寻时的警示。这些资料给了他一个新名字,配合一个地球人的完整背景、信用等级、移民记录,以及病原体潜藏要旨,试图压倒与该生理数据有关的一切竞争身份,然后将这一整套信息送到瑞士护照办公室,不被评论就拿到了护照。在跨国公司割据称雄的网络世界里,这样的程序似乎相当顺利。“噢,是的,那部分的工作没有问题,”德斯蒙说,“但是你们这些‘登陆首百’全都是大明星。你需要一张新面孔。”

  萨克斯同意。他看得出这种需要,他的脸对他从来就不代表什么意义。这些日子以来,这张脸的镜中影像也与他认为应该是的样子不同。所以他找韦拉德进行手术,强调他在巴勒斯的潜藏用途。韦拉德已成为反抗临时政府的卓越理论家之一,他很快就同意了萨克斯的看法。“我们之中的大多数都应该留在戴咪蒙派,”他说,“但是少数人藏在巴勒斯是件好事。所以我当然要为你这种一定成功的人施行整容手术。”

  “一定成功!”萨克斯说,“口头契约也有约束力。我可是希望变得好看些。”

  结果确实如此,真叫人意外,虽然在满脸的瘀肿消失之前还难以辨认。他们重镶他的牙齿,填高他窄薄的下唇,还换掉他的扁塌鼻子,另外做了有突出鼻梁并微微弯曲的鼻子。他们削薄他的双颊,加宽他的下巴。他们甚至还对他眼睑上的一些肌肉动刀,使他不再那样频频眨眼。当瘀肿消失后,他看起来真像个电影明星,一如德斯蒙所言。娜蒂雅说,像退休的专业骑师。或退休的舞蹈老师,玛雅如是说,她已经参加“匿名酗酒协会”好多年了。而对酒精从来都没好感的萨克斯挥手把她驱开。

  德斯蒙给他拍照贴到新的个人资料上,然后成功地把这份数据塞进了“生物科技”的档案,并附上一纸从旧金山迁调巴勒斯的指令。一星期后,这份个人资料出现在瑞士护照名单中,德斯蒙看到时忍不住咯咯轻笑。“看看那个,”他说,指着萨克斯的新名字,“斯蒂芬·林霍尔姆,瑞士公民!那些家伙在帮我们掩饰,毫无疑问。我敢跟你打赌,他们在这份个人资料上加了密码,还比对了以前的记录,检查你的基因组,所以,虽然我做过了更改,我打赌他们仍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你确定?”

  “不。他们没有说,对吧?但是我相当确定。”

  “那是好现象吗?”

  “理论上来说,不是。但就实际层面而言,如果有人怀疑你,看到他们持朋友态度倒蛮不错的。而且瑞士人是值得交的朋友。这是第五次了,他们依据我的个人资料核发护照。我自己甚至也有一份,但我怀疑他们是否有能力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从来没像你们‘登陆首百’那样曝光过。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的确。”

  “他们那群人实在很有意思。他们有自己的计划,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对摆在眼前的事实并不排斥。我认为他们做了掩护我们的决定。也许他们只是想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永远无法确定;瑞士人非常珍爱他们的秘密。不过,你已经得到了结果,就不用问什么了。”

  萨克斯对这样的观点退缩了一下,但是藏身瑞士庇护之下的那份安全感让他很觉欣慰。他们跟他是一类人——理性、谨慎、井然有序。

  与彼得共同飞向北方的巴勒斯的几天前,他沿着“配子湖”散步,那是待在这里的几年中他很少做的事。这片湖确实匠心独具。广子是个不错的系统设计师。很久以前,当她和她的团队在山脚基地消失时,萨克斯曾经感到非常困惑;他不懂那样做有何意义,而且担心他们会开始抗拒地球化。后来他成功地劝诱广子在网络上透露了一些信息,才稍稍放下了心;她似乎同意地球化的基本目标,诚然,她自认为“维力迪塔斯”其实就是同一主张的另一种形式。然而广子很喜欢神秘,那真是非常不科学;而且在藏匿起来的那些年中,她放任自己沉湎在信息毁灭的处境里。即使与她面对面,也很难对她有所了解,只有共同生活在同一区域的这些年后,萨克斯才有信心说,她同样期望能有一个支持人类生命的火星生物圈。那是他所要求的唯一共识。他无法想象能够在这特殊计划中得到其他更好的同盟人选,除非是新临时政府委员会的主席。也许这主席也是个同盟。事实上,那里没有太多反对意见。

  但是湖畔坐着如苍鹭般憔悴瘦弱的安·克莱伯恩。萨克斯有些犹豫,然而她已经看到他了。所以他继续前行,来到她身旁。她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将视线往白色湖水投去。“你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她说。

  “是的。”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脸上和嘴边的酸痛部位,虽然那些瘀肿早已消退。感觉有点像戴着面具,突然间,那让他有些不安。“还是我。”他补充。

  “当然。”她没有抬头看他,“那么你要出发到地表世界了?”

  “是的。”

  “回到你过去的工作岗位?”

  “是的。”

  她抬头:“你认为科学是为了什么?”

  萨克斯耸耸肩。那是他们之间的老议题,不断重复而且永远存在,不管开头如何。地球化或者不地球化,这是个问题……他很早以前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也是。他真希望他们至少可以同意彼此之间存在分歧,然后停在那里互相适应。但安不懂疲倦为何物。

  “去了解事物。”他说。

  “但地球化并不是去了解事物。”

  “地球化不是科学。我从没说过它是。那是人们凭科学做事的结果。应用科学,或科技。是你选择如何应用从科学中得来的知识。不管你如何称呼。”

  “所以那是一种价值观。”

  “我猜是吧。”萨克斯想了一想,试着以这模糊的主题整理他的思绪,“我想我们的……我们之间的分歧是人们所谓事实-价值问题的另一面。科学关心的是事实,根据理论将事实转化成例证。价值有另一种体系,那是一种人为概念。”

  “科学同样也是人为概念。”

  “没错。但是这两种系统的关联性并不清楚。从相同的事实出发,到达的价值观很可能不同。”

  “但是科学本身就充满着价值,”安坚持,“我们简洁有力地提出理论,提出完整的结果,或一个完美的实验。而渴望知识本身就是一种价值,知识比无知或神秘重要。对吗?”

  “我想是吧。”萨克斯说,又思索了一番。

  “你的科学是一组价值,”安说,“你那种科学的目标是要建立规则,或秩序,或正确及必然性。你想解释所有事物。你想回答为什么,一直回溯到宇宙混沌之初的大爆炸。你是还原主义论者。节俭、精简和经济,于你而言都是价值,倘若你真能将事情简化,那就是一种真正的成就,对不对?”

  “但那正是科学方法本身,”萨克斯反驳,“不只是我,那是自然本身的运作模式。物理定律。你自己就这么做的。”

  “物理定律里埋藏着人类价值。”

  “我不那么确定。”他伸出一只手请她暂停,“我不是说科学里不存在价值。然而物质和能量只做它们要做的。如果你要谈价值,最好就只谈价值。没错,它从事实里浮现而来。但那是不同的命题,是一种社会生物学,或生物伦理学。直接而且单就价值来讨论也许更好。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就是那样。”

  “有些生态学家会说那是个用科学描述的健全生态系统。顶级生态系统的另一种说法。”

  “那是一种价值判断,我想。一种生物伦理。很有趣,但是……”萨克斯好奇地斜眼看了看她,决定改变策略,“为什么不在这里试试顶级生态系统,安?你无法在没有生物的环境里谈论生态系统。我们到来之前的火星没有生态学,只有地质学。你甚至可以说,这里很久以前曾经有过生态学的开端,但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因而冰封了起来,我们现在是再一次从头开始。”

  她对此咆哮,于是他停止。他知道她深信某种火星矿物性实体的内在价值;那是人们所谓的土地伦理,只是除掉了蕴藏于土地里的生物区。你可以说那是一种岩石伦理。没有生命的生态学。好一个固有价值说!

  他叹了口气。“也许那只是一个价值论述。与非生物系统相比,更偏爱生物系统罢了。我猜我们无法逃避价值,就像你说的。很奇怪……我觉得我最想做的只是去了解事物。它们为什么这样那样运作。但是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想这么做——或者我想让什么发生,我工作的目标是什么……”他耸耸肩,试图自我解释,“那很难去说明。一种信息上的净收益。秩序上的净收益。”对萨克斯来说,这是以不错的功能性观点来说明生命本身,说明其为了对抗熵所采取的行动。他对安伸出一只手,希望她能够了解他的说明,或至少同意他们辩论的模式,以及科学家终极目标的定义。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科学家,那是他们共同的领域……

  但她却只说:“所以你要毁灭整个星球的原有面貌。一个有将近四兆年清晰历史的星球。那不是科学。那是建造一个主题公园。”

  “那是利用科学达成一种特定的价值。一种我相信的价值。”

  “那些跨国公司也一样。”

  “我猜是吧。”

  “那肯定能够帮助他们。”

  “那有助于一切生命。”

  “除非它把他们杀死。这星球的地形正在瓦解当中;每天都有滑坡发生。”

  “没错。”

  “他们也进行杀戮。植物,人们。已经发生了。”

  萨克斯摇摇手,安抬头朝他怒目而视。

  “这是什么,必要的谋杀?那是一种什么价值?”

  “不,不。那些是意外,安。人们必须留在岩床上,远离滑坡区域。一段时间。”

  “但是很大一部分区域会变成沼泽,或完全沉没。我们说的是将近半个星球。”

  “水会往下流动。产生水域。”

  “你是指淹没土地。一个完全不同的星球。噢,那倒是一种价值!而支持火星固有价值的人……我们会反抗你们,一步一个计划。”

  他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不会。在这个时刻,一个生物圈要比跨国公司更能帮助我们。那些跨国公司可以在帐篷城市运作,用器械挖掘地表,而我们则到处藏躲,集中大部分的努力在藏匿和生存上。如果我们能够在地表上任何一处居住,将会使各种形式的反抗变得容易许多。”

  “各种形式,除了红党的抗争。”

  “是的,但是现在,重点在哪儿?”

  “火星。就是火星本身。一个你从来都不曾了解和认识的地方。”

  萨克斯抬头看着罩住他们的白色天幕,突然有种类似关节炎袭来的疼痛感。跟她辩论一点用也没有。

  但是有什么在促使他继续努力。“瞧,安,我是人们所谓的‘最低限度生存模型’的拥护者。在这个模型里,供给呼吸的大气层最高只推到二或三千米等高线。其上的大气层维持稀薄,不适合人类生存,也不会有太多其他生命种类——一些高海拔植物,再高就什么都没有了,或没有看得见的生物。火星上的垂直突起地形如此极端,会有很广大的区域维持在大气层以上。对我来说,那是个合理的计划。那表达了一组可以让人理解的价值。”

  她没有反应。这实在叫人烦恼,真的。有一次萨克斯因为企图了解安,能够与她谈话,曾研究过科学哲学。他阅读了相当多的数据,特别着重于土地伦理,以及事实-价值的交叉领域。老天,那仍然未能提供多少帮助;在与她的对谈中,他似乎从来都无法有效运用他读到的东西。现在他俯首看着她,感觉着关节里的疼痛,想起库恩写的有关普利斯特里的一段——一位科学家在其整个专业理论被一个相当合理、合乎逻辑的模式取代后,仍然坚持反对。而他再也不能算是个科学家。这段描述似乎可以用在安身上,那么她现在是什么呢?反革命者?预言家?

  她确实像个预言家——粗暴、憔悴、气愤、铁石心肠。她永远不会改变,而且永远不会原谅他。那些他曾经想要和她说的话,那些有关火星,有关“配子”,有关彼得——关于西蒙的死,乌苏拉的困扰似乎更甚于她……全都变得不可能。这正是他不止一次放弃和安对话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对话实在叫人生气,因为永远无法达成结论;另外,他也无法面对认识六十多年的人对他的厌恶。他虽然在每一次争执中都赢了,却仍然什么也没有解决。有些人就是那个样子;然而这个认知并没有叫人心情好上多少。事实上,仅仅一个情绪反应就能引发这种心理上的痛苦不适,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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