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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听过她的广播啦，但她应该是从缅因州外海传送讯号才对。」芮妮把自己塞进一件庞大的橘色毛帽外套里。
在刚才的对话不久之后，女生们循序聚集在地下室阶梯的底部，个个从纸箱里拿出外套与帽子穿上，准备走过雪路到一公里外的食堂用餐。狂风在外面呼啸不休。
「讯号是从船上发送的吗?」
「是从一座岛上发送的。那里有座小镇，还有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室——这也是联邦政府仅存的功能了，他们在那里测试治疗实验。」
洁咪咧嘴而笑，露出不完整的牙齿，下排有两颗门牙不见了。「他们会给人注射十八剂血清，就像对付狂犬病一样。那会抑制龙鳞癣的症状，但是必须天天接种才有效。要是长在屁股上的话，妳还得脱下裤子，让针打在上面。我想我会说：『不用了，谢谢。』如果我想天天被人弄痛屁股，找我叔叔就可以了。」
哈珀用围巾围住下半张脸，让自己不必响应这段话。她挤进人群中，贴着大家上楼，走进黑暗与尖叫的风中。
「没有那么糟啦。」盖儿嘟嚷，哈珀认为她应该是盖儿没错。不管是什么时候，她们姊妹都很难分辨，而且这女孩把帽沿压到眉毛上，毛帽外套的蓬松领子又遮到耳边，哈珀根本看不到她的脸。「他们似乎用大麻来做研究。每个人都有补贴，一周领七次。用的是政府种植的大麻，所以气味既纯净又圆润。」
「还有啊，那里的合法饮酒年龄是十六岁。」哈珀认为是吉莉安的那个女孩说话了。她想起来，在感恩节过后，这对双胞胎已经十六岁了。
哈珀身后的人群把她推上楼梯，进入雪夜之中。一对木板并排在雪地上，隐没在黑暗里。咸咸的海风朝着哈珀吹袭，让她走得摇摇晃晃的。她已不像两个月前一样，有办法稳稳地像钢钉般站好。此刻她的重心往外偏移，只好靠着已经覆雪的一块大石头，让自己站稳。
奈伯斯双胞胎绕过她，继续前进。埃米莉也绕了过去，跟在她们身后，哈珀还听见她说：「礼拜五有冰淇淋耶!手工的唷!听说有三种口味，有草莓、香草，还有一个我猜是咖啡。我最喜欢咖啡口味了。」
「每天都有冰淇淋!」奈伯斯姊妹中有人喊回来。
「早餐也有冰淇淋!」姊妹中的另一人说，然后这三人就走入了雪夜之中。
艾莉勾住哈珀的手肘，帮忙她站直。
「妳觉得尼克到食堂去了吗?」艾莉沮丧地低声问：「尼克没回宿舍，他跑出去以后就没人看到他了。」
「我不知道。」哈珀说：「大概吧?」
「妳觉得芮妮还会跟我讲话吗?」
「我觉得妳只要道个歉，感觉就会好很多。」
「李文斯顿知道那在哪里。」
「什么东西在哪里?」
「那座岛。马莎.奎因的那座岛。或者该说他自以为知道在哪里。他曾在地图上指出位置，它在玛柴厄斯海外的街狼岛上。」
「所以他有听到广播?」
「没有。」
「妳呢?」
「没有。」
「到底有没有人听到马莎.奎因的广播啊?」
「没有。」凯萝在艾莉回答前，抢先一步说话。
她们走到纪念公园前的交叉路口，从礼拜堂搭出来的木板路往树林里延伸。凯萝在斜打于人身上的落雪中现身，斯托里神父跟在她身后。她像是带小孩一样地领着神父，握住他戴着手套的手。
「妳可以问遍营地里的任何人。」凯萝说：「总有人会说曾经听过广播。既然幻想一个完美的藏身处可以让人感觉良好，那又有什么问题呢?我有时也会听调幅广播。但是这样说吧，就算马莎真的在海外，也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营地里所需已经齐全了。」
哈珀踏进食堂，靴子上的湿冷雪块落到地上。斯托里神父拍拍他的外套，抖落出一丝寒风。哈珀试图寻找尼克的踪影，仍没有发现他。
大家拿起餐盘，排队等着取餐。
斯托里神父说：「我以前很喜欢马莎.奎因，看她穿着闪亮背心跟细领带的样子。戴着领带的女人总有种魅力，会让人想要抓住领带，拉过来搂搂抱抱。」他眨了眨眼。诺玛递给他一勺方饺，酱汁则看起来像一滩泥。「诺玛，看起来不错。这是妳想出来的食谱吗?」
「这是博雅迪大厨牌的方饺。」诺玛说。
「好极了。」斯托里神父大喊，然后移动到下一区，拿了一些丽滋饼干。
诺玛翻了翻白眼，转头看着哈珀。她又挖了一勺方饺，但没有倒进哈珀的碗里，而是拿着大汤杓指着她。「我记得马莎.奎因在电视上的样子。她带坏小女生，让她们全穿得像小妓女。除了她以外还有玛丹娜跟另一个头发像棉花糖的家伙，叫辛迪.罗波是吧。她们这伙人就是天降怒火的原因。妳扪心自问，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存活，然后成为上帝的代言人，还保证大家的安全?仔细想想吧，老天爷不会这样做的。她死了，玛丹娜也是，那些在『犹』约市(指犹太人很多的纽约市)暴富、逼小女孩卖春的高利贷也死光了。妳知我知。」方饺从汤杓里啪哒一声落进哈珀的碗里。
「诺玛，我不认为上帝会赞同反犹太主义，不管这个想法是针对纽约市或是其他地方都一样。」哈珀对她说：「祂把犹太人称作祂的选民，所以不太可能赞同。妳有看见尼克吗?他有没有来吃晚餐?」
诺玛回给她一个呆板、不友善的眼神。「没看到。妳要不要出去喊他回来?」
「他听不见。」哈珀说。
「那不是问题。」诺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