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潜入馆长卧室的冒险
餐厅里有一只以水流驱动的钟，差十五分钟到午夜的时候，莉芮尔开始行动。她从自己躲藏的早餐备餐室出发，爬上一条通风管道，来到窄道，通过这里，她就可以到达图书馆南区，来到馆长梵赛莉的房间。
莉芮尔身穿图书馆工作服，还带着一封给馆长的信，遇到别人时好搪塞过去。图书馆的一些主要工作人员常常工作到深夜，不过她们一般不会让莉芮尔这样的三等助理替她们跑腿打杂。如果有人拦住她，莉芮尔准备说自己是给馆长送一封重要信件。其实，信封里装的是她那封“万一事情不顺利”的留言，好让馆长知道斯狄肯的存在。
但她谁都没碰上。没人经过窄道，这地方真是名副其实，根本不可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行走。这条通道很少使用，因为一旦两人面对面碰上，等级较低的一方就得退回去，有时要退出整条窄道，足足半英里。
图书馆南区宽敞得多，但对莉芮尔来说，却更加危险。住在这片区域的高等坷睐实在太多了。幸好白天照亮这里的咒印光芒已经退去，现在只有一点微光，有不少阴暗角落可以藏身。
可是，馆长的房门却被门口石上书剑标记周围的咒印照得一片通明。
莉芮尔瞪着那片光。她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这种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如果几个月前麻烦刚刚找上门来的时候就老实坦白的话，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去对付斯狄肯的就是别人了。
突然，莉芮尔的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看清原来是坏狗，她才强忍住尖叫。“你不是说你不会帮我吗。”莉芮尔小声说。狗跳起来，想舔她的脸，“别跳，你这个笨蛋！”
“我不是来帮忙的，”坏狗高高兴兴地说，“只是来瞧瞧热闹。”
“太谢谢了。”莉芮尔答道，努力让声音里带上讽刺的意味。其实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坏狗在身边，馆长的房间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莉芮尔躲在阴影里，望着馆长的房门。一分钟后，坏狗问：“下一步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莉芮尔说，希望这句话能够给她开始行动的勇气，“现在！”
她大步迈过走廊，仅跨了十步就来到馆长室门前。她抓住房门的铜把手，轻轻推动。坷睐不需要锁门，所以莉芮尔不用担心门打不开。门开了，莉芮尔闪身进去，狗也奔过来，在她之前跑进房间。
她轻轻关上门，转过头仔细观察这间屋子。这是一间起居室，三面墙是书架，有好几把舒适的椅子，还有座用透明石材制成的又瘦又高的马雕像。
吸引莉芮尔注意力的是第四面墙。那其实是一面从地板直达天花板的整块大玻璃窗，用莉芮尔见过的最纯净、最透明的玻璃制成。
透过玻窗，莉芮尔能够看见整个瑞特林河谷，向南蜿蜒而去。月光下的河水像一道银光。外面正下着雪，雪花在野外飘舞，落到山腰。但没有一片雪花落到玻窗上，玻窗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雪痕。
一个阴影突然急速穿过雪花，从窗前掠过。莉芮尔吃了一惊，才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只猫头鹰，正朝河谷飞去，寻觅自己的夜宵。
坏狗低声提醒她：“我们在黎明前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但莉芮尔仍旧呆呆地盯着窗外。瑞特林河那道银光向远处的地平线蜿蜒而去，月光下，美妙的景色一直延伸到天尽头，把莉芮尔看呆了。地平线之外是古国名城拜里塞尔，被海水环绕着，市内一座座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天空之下。天边之外是全世界，其他坷睐在预视塔中看到的世界——就在那里。但对那个世界，她所知道的完全来自书本，或是餐厅里旅行者的闲谈。
莉芮尔第一次想知道，坷睐扩大值守到底是为什么？她们想预见什么？抗拒预见之力的到底是哪个地方？将从那里展开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此时此刻，也许那个未来正在不知不觉中萌发？
某个东西在她的意识深处轻轻一响，像幻觉，又像一段一闪而逝的记忆。但她终于什么也没想起来，仍旧像刚才一样，神思恍惚，看着当前的现实。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坏狗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些。
莉芮尔极不情愿地回到现实中来，专心考虑自己的任务。馆长的卧室应该就在这个房间的尽头，但门在哪儿呢？莉芮尔只看到一扇窗户，还有通向外面的大门，以及书架……
莉芮尔笑了，她发现有面书架上没有成堆的书籍，而是露出一个门柄。馆长一定是把门伪装成了书架。
“剑在左手边的床头桌上。”坏狗悄声提醒，它忽然显得有些激动，“别把门开得太大。”
“谢谢。”莉芮尔回答道，她试探着摸了摸门柄，想看看到底应该推、拉还是旋转门柄，“你不是说不会帮我的吗？”
坏狗没有回答，因为莉芮尔刚碰到门柄时，整个书架便完全打开。莉芮尔只来得及努力将门抵住，以免开得太大，然后又把门拉开一些，刚好能让自己通过。
卧室里光线很暗，只有外厅的淡淡月光。莉芮尔慢慢把头探进去，让眼睛适应里面的黑暗，同时留心倾听屋内的动静。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她在黑暗中看见一张大床，听到一个人在熟睡中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不过她不敢肯定这声音是真正听到的，还是仅仅存在于自己的想象当中。
坏狗说得不错，门旁真的有张床头桌，只是个圆柱形金属盒，上面敞着口。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莉芮尔也能看到那柄缚魔剑，插在剑鞘中，剑柄的圆头离敞开的盒口只有几英寸，一伸手就能取到。但她必须站到盒子旁边才能够到剑柄。
她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卧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光线也变得更加暗淡，似乎正联合起来对抗像莉芮尔这样的小偷。
坏狗看着她，鼓励地冲她眨着眼睛。莉芮尔慢慢进入房门，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同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
莉芮尔小心翼翼地走前几小步，来到金属盒旁边，一手握住剑把，另一只手托住剑把下面的剑鞘。
莉芮尔的手刚刚碰到剑身，那口剑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啸声，咒印闪烁，照亮了剑柄。莉芮尔慌忙松开剑身，俯下身去，想用身体挡住声音和光亮。她甚至不敢转过头来。她不想看到从梦中醒来、勃然大怒的馆长。
但没有愤怒的喝叫，也没有人质问她在干什么。闪闪烁烁的红光渐渐消退，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她侧耳倾听，周围再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啸声和亮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时间虽短，但缚魔剑显然有力量选择谁可以使用它，谁没有这个资格。
莉芮尔想了想，然后弯下腰，压低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缚魔剑，我要借用你一晚。我需要你帮我禁锢一种肆行魔法造物——斯狄肯。我保证在黎明前把你还回来。我以咒契的名义发誓，我自己的前额便刻着它的咒印。”
她碰了碰前额的咒印。咒印发出亮光，照亮了床头桌。她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然后，她又用触摸咒印的两根手指碰了碰缚魔剑剑柄的圆头。
这一次，剑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剑柄上的咒印亮了起来。莉芮尔正想长舒一口气，但想到这可能会暴露自己，只好在最后时刻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剑无声无息地取了出来，尽管莉芮尔不得不将它举过头顶，才能将剑从那个金属盒中取出。这是一柄很沉的剑。莉芮尔之前没想到它会这么重，这么长，比她平时练习用的剑重两倍，长出三分之一。这样的长剑显然无法扣到她的腰带上，除非她把腰带提到腋窝下面，不然就只能让剑尖拖在地上了。
这把剑明显不是为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设计的，莉芮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不敢深想，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小心地掩上房门。
坏狗不见了。莉芮尔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让狗藏身的掩体，除非它把自己变小了，藏在凳子下。
“坏狗！我拿到了！咱们走吧！”莉芮尔小声唤道。
没有回应。莉芮尔至少又等了一分钟。她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走廊里的动静。带剑返回是这次行动中最难办的部分。遇见任何一个坷睐，她都无法自圆其说。
她没听见任何声音，只好溜了出去。门轻轻关上时，一个黑影从另一边窜出来。莉芮尔心中一阵恐惧。看清以后，才发现原来是坏狗。
“吓死我了！”莉芮尔小声埋怨道，随即自己也躲入暗处，向通往图书馆的二号后楼梯走去，“为什么不等我？”
“我不喜欢等待。”坏狗说，“而且我想看看米瑞丽的房间。”
“不！”莉芮尔喊出声来。她单膝跪地，一只臂弯里搂着剑，另一只手抓住狗的下巴，“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去别人的房间！万一别人认为你是个危险分子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确很危险！”坏狗生气地说，“在我想成为危险分子的时候。再说，我知道房间主人不在屋里，我能闻出屋里有没有人。”
“求求你，别跑到别人有可能看见你的地方去。”莉芮尔恳求道，“答应我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坏狗想掉过头去，但莉芮尔捉住它的下巴不放。最后，坏狗终于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其中似乎包含“答应”这个词。莉芮尔心想，在当前的情形下，只好做到这一步了。
几分钟后，溜下二号后楼梯时，莉芮尔记起了自己对缚魔剑作出的承诺，她保证要在黎明前将它送回梵赛莉的卧室。但万一她做不到呢？
她们离开楼梯，朝螺旋形主通道走去，那间花房就在前面。当它进入视线时，莉芮尔突然停了下来。坏狗一直在后面几码的地方跟着，这时大步跑上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坏狗，”莉芮尔慢慢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帮我打斯狄肯。但如果我不能制伏它的话，我要你把缚魔剑拿回去，在黎明之前还到梵赛莉的卧室。”
“你会亲自把它带回去的，女主人。”坏狗自信地说，声音几乎是在咆哮。随后它迟疑了一下，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口气说，“如果有必要，我会照你说的去做。我向你保证。”
莉芮尔点头表示感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她走完最后三十步，来到门前，检查了右边衣袋里的发条银鼠，还有左边衣兜里事先准备好的小银瓶。她从剑鞘里拔出缚魔剑，第一次以准备战斗的姿态持剑而立。剑上的咒印觉察到敌人的气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莉芮尔感受到了剑上魔法那潜在的力量。缚魔剑曾经击倒过她所知道的很多怪物，想到这一点，她心中不觉充满信心——直到她想起这是缚魔剑第一次由一个小女孩挥动，而且这个小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莉芮尔不敢再想下去了，唯恐这个念头把自己吓得全身瘫软。她伸出手，解除封住大门的魔法。坏狗说得没错，咒印确实被肆行魔法渐渐腐蚀了，已经快把它蚀光了，莉芮尔刚一触摸到它，并轻声发出一个指令，咒语就被解除了。
然后，莉芮尔动了动手腕，手镯上的宝石闪耀着光芒，门吱呀一声打开。莉芮尔凝神屏气，以防斯狄肯突然袭击——但门后面什么也没有。
犹豫片刻之后，莉芮尔走进门内，她使劲翕动鼻子，寻觅肆行魔法生物的气味，眼光搜索着怪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和她第一次来这里时不一样，门内没什么光亮，仅仅有一道怪诞的光，那是模仿月亮的咒印，它的光将这里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灰色。在这个半明半暗的地方，斯狄肯一定隐匿在某处。莉芮尔把剑举得更高，谨慎地走进房间，花朵在脚边沙沙作响。
坏狗跟在她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背上的毛全都竖立起来，胸腔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叫。这里有斯狄肯的踪迹，但没有浓烈的气味。不管怎么说，它就在这里，等着伏击莉芮尔。一时间，坏狗忍不住想把这话告诉莉芮尔，但它及时想起，莉芮尔必须独自打败斯狄肯。于是，它低低地伏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女主人穿过花丛，朝树林和水池走去——几乎可以肯定，斯狄肯就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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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莉芮尔身穿图书馆工作服，还带着一封给馆长的信，遇到别人时好搪塞过去。图书馆的一些主要工作人员常常工作到深夜，不过她们一般不会让莉芮尔这样的三等助理替她们跑腿打杂。如果有人拦住她，莉芮尔准备说自己是给馆长送一封重要信件。其实，信封里装的是她那封“万一事情不顺利”的留言，好让馆长知道斯狄肯的存在。
但她谁都没碰上。没人经过窄道，这地方真是名副其实，根本不可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行走。这条通道很少使用，因为一旦两人面对面碰上，等级较低的一方就得退回去，有时要退出整条窄道，足足半英里。
图书馆南区宽敞得多，但对莉芮尔来说，却更加危险。住在这片区域的高等坷睐实在太多了。幸好白天照亮这里的咒印光芒已经退去，现在只有一点微光，有不少阴暗角落可以藏身。
可是，馆长的房门却被门口石上书剑标记周围的咒印照得一片通明。
莉芮尔瞪着那片光。她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这种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如果几个月前麻烦刚刚找上门来的时候就老实坦白的话，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去对付斯狄肯的就是别人了。
突然，莉芮尔的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看清原来是坏狗，她才强忍住尖叫。“你不是说你不会帮我吗。”莉芮尔小声说。狗跳起来，想舔她的脸，“别跳，你这个笨蛋！”
“我不是来帮忙的，”坏狗高高兴兴地说，“只是来瞧瞧热闹。”
“太谢谢了。”莉芮尔答道，努力让声音里带上讽刺的意味。其实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坏狗在身边，馆长的房间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莉芮尔躲在阴影里，望着馆长的房门。一分钟后，坏狗问：“下一步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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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迈过走廊，仅跨了十步就来到馆长室门前。她抓住房门的铜把手，轻轻推动。坷睐不需要锁门，所以莉芮尔不用担心门打不开。门开了，莉芮尔闪身进去，狗也奔过来，在她之前跑进房间。
她轻轻关上门，转过头仔细观察这间屋子。这是一间起居室，三面墙是书架，有好几把舒适的椅子，还有座用透明石材制成的又瘦又高的马雕像。
吸引莉芮尔注意力的是第四面墙。那其实是一面从地板直达天花板的整块大玻璃窗，用莉芮尔见过的最纯净、最透明的玻璃制成。
透过玻窗，莉芮尔能够看见整个瑞特林河谷，向南蜿蜒而去。月光下的河水像一道银光。外面正下着雪，雪花在野外飘舞，落到山腰。但没有一片雪花落到玻窗上，玻窗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雪痕。
一个阴影突然急速穿过雪花，从窗前掠过。莉芮尔吃了一惊，才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只猫头鹰，正朝河谷飞去，寻觅自己的夜宵。
坏狗低声提醒她：“我们在黎明前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但莉芮尔仍旧呆呆地盯着窗外。瑞特林河那道银光向远处的地平线蜿蜒而去，月光下，美妙的景色一直延伸到天尽头，把莉芮尔看呆了。地平线之外是古国名城拜里塞尔，被海水环绕着，市内一座座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天空之下。天边之外是全世界，其他坷睐在预视塔中看到的世界——就在那里。但对那个世界，她所知道的完全来自书本，或是餐厅里旅行者的闲谈。
莉芮尔第一次想知道，坷睐扩大值守到底是为什么？她们想预见什么？抗拒预见之力的到底是哪个地方？将从那里展开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此时此刻，也许那个未来正在不知不觉中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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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坏狗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些。
莉芮尔极不情愿地回到现实中来，专心考虑自己的任务。馆长的卧室应该就在这个房间的尽头，但门在哪儿呢？莉芮尔只看到一扇窗户，还有通向外面的大门，以及书架……
莉芮尔笑了，她发现有面书架上没有成堆的书籍，而是露出一个门柄。馆长一定是把门伪装成了书架。
“剑在左手边的床头桌上。”坏狗悄声提醒，它忽然显得有些激动，“别把门开得太大。”
“谢谢。”莉芮尔回答道，她试探着摸了摸门柄，想看看到底应该推、拉还是旋转门柄，“你不是说不会帮我的吗？”
坏狗没有回答，因为莉芮尔刚碰到门柄时，整个书架便完全打开。莉芮尔只来得及努力将门抵住，以免开得太大，然后又把门拉开一些，刚好能让自己通过。
卧室里光线很暗，只有外厅的淡淡月光。莉芮尔慢慢把头探进去，让眼睛适应里面的黑暗，同时留心倾听屋内的动静。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她在黑暗中看见一张大床，听到一个人在熟睡中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不过她不敢肯定这声音是真正听到的，还是仅仅存在于自己的想象当中。
坏狗说得不错，门旁真的有张床头桌，只是个圆柱形金属盒，上面敞着口。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莉芮尔也能看到那柄缚魔剑，插在剑鞘中，剑柄的圆头离敞开的盒口只有几英寸，一伸手就能取到。但她必须站到盒子旁边才能够到剑柄。
她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卧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光线也变得更加暗淡，似乎正联合起来对抗像莉芮尔这样的小偷。
坏狗看着她，鼓励地冲她眨着眼睛。莉芮尔慢慢进入房门，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同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
莉芮尔小心翼翼地走前几小步，来到金属盒旁边，一手握住剑把，另一只手托住剑把下面的剑鞘。
莉芮尔的手刚刚碰到剑身，那口剑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啸声，咒印闪烁，照亮了剑柄。莉芮尔慌忙松开剑身，俯下身去，想用身体挡住声音和光亮。她甚至不敢转过头来。她不想看到从梦中醒来、勃然大怒的馆长。
但没有愤怒的喝叫，也没有人质问她在干什么。闪闪烁烁的红光渐渐消退，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她侧耳倾听，周围再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啸声和亮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时间虽短，但缚魔剑显然有力量选择谁可以使用它，谁没有这个资格。
莉芮尔想了想，然后弯下腰，压低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缚魔剑，我要借用你一晚。我需要你帮我禁锢一种肆行魔法造物——斯狄肯。我保证在黎明前把你还回来。我以咒契的名义发誓，我自己的前额便刻着它的咒印。”
她碰了碰前额的咒印。咒印发出亮光，照亮了床头桌。她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然后，她又用触摸咒印的两根手指碰了碰缚魔剑剑柄的圆头。
这一次，剑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剑柄上的咒印亮了起来。莉芮尔正想长舒一口气，但想到这可能会暴露自己，只好在最后时刻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剑无声无息地取了出来，尽管莉芮尔不得不将它举过头顶，才能将剑从那个金属盒中取出。这是一柄很沉的剑。莉芮尔之前没想到它会这么重，这么长，比她平时练习用的剑重两倍，长出三分之一。这样的长剑显然无法扣到她的腰带上，除非她把腰带提到腋窝下面，不然就只能让剑尖拖在地上了。
这把剑明显不是为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设计的，莉芮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不敢深想，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小心地掩上房门。
坏狗不见了。莉芮尔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让狗藏身的掩体，除非它把自己变小了，藏在凳子下。
“坏狗！我拿到了！咱们走吧！”莉芮尔小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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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莉芮尔小声埋怨道，随即自己也躲入暗处，向通往图书馆的二号后楼梯走去，“为什么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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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莉芮尔喊出声来。她单膝跪地，一只臂弯里搂着剑，另一只手抓住狗的下巴，“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去别人的房间！万一别人认为你是个危险分子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确很危险！”坏狗生气地说，“在我想成为危险分子的时候。再说，我知道房间主人不在屋里，我能闻出屋里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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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狗想掉过头去，但莉芮尔捉住它的下巴不放。最后，坏狗终于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其中似乎包含“答应”这个词。莉芮尔心想，在当前的情形下，只好做到这一步了。
几分钟后，溜下二号后楼梯时，莉芮尔记起了自己对缚魔剑作出的承诺，她保证要在黎明前将它送回梵赛莉的卧室。但万一她做不到呢？
她们离开楼梯，朝螺旋形主通道走去，那间花房就在前面。当它进入视线时，莉芮尔突然停了下来。坏狗一直在后面几码的地方跟着，这时大步跑上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坏狗，”莉芮尔慢慢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帮我打斯狄肯。但如果我不能制伏它的话，我要你把缚魔剑拿回去，在黎明之前还到梵赛莉的卧室。”
“你会亲自把它带回去的，女主人。”坏狗自信地说，声音几乎是在咆哮。随后它迟疑了一下，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口气说，“如果有必要，我会照你说的去做。我向你保证。”
莉芮尔点头表示感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她走完最后三十步，来到门前，检查了右边衣袋里的发条银鼠，还有左边衣兜里事先准备好的小银瓶。她从剑鞘里拔出缚魔剑，第一次以准备战斗的姿态持剑而立。剑上的咒印觉察到敌人的气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莉芮尔感受到了剑上魔法那潜在的力量。缚魔剑曾经击倒过她所知道的很多怪物，想到这一点，她心中不觉充满信心——直到她想起这是缚魔剑第一次由一个小女孩挥动，而且这个小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莉芮尔不敢再想下去了，唯恐这个念头把自己吓得全身瘫软。她伸出手，解除封住大门的魔法。坏狗说得没错，咒印确实被肆行魔法渐渐腐蚀了，已经快把它蚀光了，莉芮尔刚一触摸到它，并轻声发出一个指令，咒语就被解除了。
然后，莉芮尔动了动手腕，手镯上的宝石闪耀着光芒，门吱呀一声打开。莉芮尔凝神屏气，以防斯狄肯突然袭击——但门后面什么也没有。
犹豫片刻之后，莉芮尔走进门内，她使劲翕动鼻子，寻觅肆行魔法生物的气味，眼光搜索着怪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和她第一次来这里时不一样，门内没什么光亮，仅仅有一道怪诞的光，那是模仿月亮的咒印，它的光将这里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灰色。在这个半明半暗的地方，斯狄肯一定隐匿在某处。莉芮尔把剑举得更高，谨慎地走进房间，花朵在脚边沙沙作响。
坏狗跟在她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背上的毛全都竖立起来，胸腔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叫。这里有斯狄肯的踪迹，但没有浓烈的气味。不管怎么说，它就在这里，等着伏击莉芮尔。一时间，坏狗忍不住想把这话告诉莉芮尔，但它及时想起，莉芮尔必须独自打败斯狄肯。于是，它低低地伏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女主人穿过花丛，朝树林和水池走去——几乎可以肯定，斯狄肯就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