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尼古拉斯的来信
那天晚上离开水窖的时候，萨姆斯带着铃带和空空如也的酒壶，揣着一颗沉重的心和很多需要思考的问题。艾丽米尔跟他一起离开，而萨布莉尔留下了。她需要整晚留在高等咒契石的圆圈里，加速伤口的愈合。塔齐斯顿也留下了。两个孩子明白，父母想单独待一会儿。也许会讨论他们儿子委靡不振的状态，萨姆斯心想。他拿着装法铃的包裹，疲倦地爬着楼梯。
艾丽米尔回房前向他道了晚安，态度几乎算得上友好。但萨姆斯没睡觉。他又爬了一层螺旋楼梯，去到塔楼上自己的工作室，唤醒负责照明的咒印。他将法铃放进一个柜子，和放《亡者之书》的柜子离得远远的。如果无法把它们从头脑中抹去，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之后，他半心半意地继续他的制造工作，一个用发条和咒印控制的板球手，是个六英寸高的击球员。他想造出两支队伍，让它们对打，但无论是发条还是魔法，其效果都让他很不满意。
有人敲门。萨姆斯没有理会。如果是仆人，他会报告，或是走开；如果是艾丽米尔，无论答不答应，她都会径直冲进屋来。
敲门声继续着，还低声唤了几声。只听门下有什么东西滑进来，随后是下楼的脚步声。地板上是一只银盘，上面有一封信，破破烂烂，表明它来自安塞斯蒂尔，也就是说来自尼古拉斯。
萨姆斯叹了口气，戴上白色棉线手套，拿起一把镊子。收到尼克的信从来不是简单的阅读，而更像是在侦破过程中勘察现场。他夹起银盘，放在他的工作台上，那里的照明咒印最明亮。他这才开始拨弄这些烂纸片，再把它们拼到一起。
半小时之后，钟已经响过十二下，宣告午夜的来临。信拼得可以阅读了。萨姆斯向它俯过身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亲爱的萨姆斯：
多谢你替我安排古国的签证，真不知道你们驻拜恩领事为什么这么不愿意给我。幸好你是个王子，事情总算办妥了。我这边没遇上什么麻烦。父亲给爱德华伯伯打了电话，他又找了点关系。说实话，在考威尔，拿到通过边境防御带的许可证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话说回来，我认为这说明，安塞斯蒂尔跟古国其实并无太大区别，能不能办成事取决于你认识谁。
总而言之，我打算明天从阿凡盖特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周六到达拜恩，十五号越过界墙。我知道这比我们计划的早，所以你可能没法来接我，不过我并不是一个人贸然上路。我雇了一个导游。他是我在拜恩的一个过去的过境点遇到的，过程十分富有戏剧性。当时他正横穿马路，想躲开一群祖国党人的游行，中途绊了一跤，差点把我撞倒。我能遇上他真的很幸运，这个人很了解古国。他还证实了一种我只在书上读过的奇特现象，叫做闪电圈。他说他亲眼见过。听起来，这个闪电圈很值得研究一番。
所以我想，咱们能不能先去看看闪电圈，再去你们那绝对迷人的首都拜里塞尔。顺便说一句，我的导游听说我认识你时丝毫没有大惊小怪。可能他和我们有些同学一样，对皇室毫无概念！
还有，闪电圈离一个叫边城的地方很近，离到你那里去的大路也不是很远。这是我查阅地图后得到的确切情报——只是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人是相信地图，还是更相信模糊的记忆！
我盼望在你家中见到你，也盼望着能好好研究你们古国那些奇怪现象。这方面的书少得出奇。学校图书馆只有几本很老的书，里面全是迷信。报纸也一样，只有一篇关于克罗里尼的报道里含含糊糊提了一句。他对议会大谈特谈，说要将“不受欢迎的来客和南方人”遣送到他称为“极北端”的地方。我盼望着替他所谓的“不受欢迎的来客”打个前站！
就跟协商好了一样，所有有关古国的事都笼罩在沉默之中。所以我敢肯定，那里一定有很多东西可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科学家去探索，并且告诉全世界。
对了，我希望你已经恢复健康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生病，胸口疼，像得了支气管炎。奇怪的是，越往南去，疼得越厉害。到了考威尔，胸口疼得简直受不了。估计是因为那里的空气实在太糟糕了。
这个月我一直在拜恩，几乎没有再发病。希望到了古国能彻底好转。你们那儿的空气应该很清新吧。
一句话，希望很快就能见到你。
你永远忠诚的朋友
尼古拉斯·塞尔
又：我绝不相信艾丽米尔真的身高六英尺六，体重二百八十磅。真要那样，你之前准会告诉我。
萨姆斯小心地放下来信，以免把这封本就破破烂烂的信弄得更破。
读完后他又读了一遍，希望上面的字句以某种方式有所改变。尼克怎么能和一个导游一起到古国来？这个人很可能不能信任。难道他没意识到界墙附近的边境地区有多危险吗？尤其是对一个既无咒印、也没有任何魔法的安塞斯蒂尔人而言。尼克甚至无法判断他的导游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咒印被玷污的人，或者一个强大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穿越边境防御带的肆行魔法师。
想到这里，萨姆斯咬了咬嘴唇，无意识地轻叩着牙齿。他翻查历书，上面说十五号是三天之前，所以尼克肯定已经越过了界墙。来不及了，不管是坐纸翼还是让守卫们派一只传信鹰。尼克的签证允许他带一个仆人，所以巴赫德林的守卫不会阻止他们。他可能已经到了边境地区，正在去边城的路上。
突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萨姆斯的思绪，他一不留神，把嘴唇咬出了血。萨姆斯生气地叫道：“来了！谁啊？”
“我！”艾丽米尔一阵风似的扑进来，“没打扰你的创造或其他什么工作吧？”
“没有。”萨姆斯谨慎地回答。他摆摆手，指向工作台，耸耸肩，表示他的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
艾丽米尔好奇地四处看着。以前她想进来的时候总是被萨姆斯拒之门外。这个房间是萨姆斯十六岁生日那天得到的礼物，之后一直都在用它。两张工作台上铺满了珠宝商使用的各种工具，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装置。还有几个板球运动员的小雕像，用金银材料做成，上面绕着青铜丝，嵌着耀眼的蓝宝石。房间里以前放火炉的位置上现在放着一个煅炉，还在冒烟。
到处都有咒契魔法。残留的咒印在空中闪耀，懒洋洋地爬过墙壁和天花板，在烟囱处排成一串。萨姆斯制造的显然不仅仅是珠宝首饰和他答应过的网球拍。
“你在造什么？”艾丽米尔好奇地问。残留的痕迹表明，它们所组成的咒契法术非常厉害，她自己只能勉强使用。
“东西而已，”萨姆斯说，“你不会感兴趣的。”
“你怎么知道？”艾丽米尔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像往常一样紧张起来。
“玩具。”萨姆斯突然说，拿起他的小击球手。它猛地挥舞球棒，然后又一动不动，“我在做玩具。我知道，这不是王子应该干的事，我现在该去睡觉了，好迎接新的一天，迎接有趣的跳舞课和法庭政务，可是我……我睡不着。”他谨慎地总结道。
“我也是。”艾丽米尔用安慰的语气说。她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又加了一句，“我担心妈妈。”
“她说她会没事的。高等咒契石会治好她。”
“但是这次她需要帮助，萨姆斯，而你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我知道。”萨姆斯说。他移开目光，视线望向尼克的信，“我知道。”
“好吧，”艾丽米尔不依不饶地接着说，“我只想告诉你，学习成为阿布霍森是最重要的事，萨姆斯。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只要说一声就行，我会重新安排你的日程。”
萨姆斯惊讶地望着她，“你是说可以减少晨鸣鸟舞的练习，还有聚会上跟你朋友那些愚蠢的姐妹们的见面？”
“她们不——”艾丽米尔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是的。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也要和侍卫们多花些时间练剑，随时作好准备。”
“随时作好准备？”萨姆斯紧张地问，“事情会发展得那么快吗？”
“是的，”艾丽米尔说，“就算妈妈跟爸爸在安塞斯蒂尔解决了问题，我们还是会有麻烦。无论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它不会在那里等着我们阻止它的计划。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必须作好准备。你必须作好准备，萨姆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站起身走了。萨姆斯凝视着虚空。无路可退了，他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准阿布霍森。他必须参与和敌人的战斗。这是人们的希望，他们都在依赖他。
他突然意识到，尼古拉斯也要依赖他。他必须去找尼古拉斯，在他陷入麻烦前把他救出来。除他之外，没有别人会去。
一下子，萨姆斯心里充满了各种决心，但他没有进一步审视这些决定背后的动机。他的朋友陷入了危险，他必须去救他。他可以远离《亡者之书》，远离王子的职务，只去几个星期。如果能带上半打皇家侍卫，他也许能很快找到尼克。萨布莉尔不是说过吗，春季涨水之后，亡者干不了什么事。
内心深处，有个很小的声音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逃避。但是他用其他更重要的思绪淹没了它，对柜子里的书和铃连看也不看一眼。
决心已定，萨姆斯开始考虑应该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他知道，艾丽米尔肯定不会让他走。所以他必须去问父亲——这意味着他必须赶在天亮前起床，好在父亲离开之前找到他。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艾丽米尔回房前向他道了晚安，态度几乎算得上友好。但萨姆斯没睡觉。他又爬了一层螺旋楼梯，去到塔楼上自己的工作室，唤醒负责照明的咒印。他将法铃放进一个柜子，和放《亡者之书》的柜子离得远远的。如果无法把它们从头脑中抹去，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之后，他半心半意地继续他的制造工作，一个用发条和咒印控制的板球手，是个六英寸高的击球员。他想造出两支队伍，让它们对打，但无论是发条还是魔法，其效果都让他很不满意。
有人敲门。萨姆斯没有理会。如果是仆人，他会报告，或是走开；如果是艾丽米尔，无论答不答应，她都会径直冲进屋来。
敲门声继续着，还低声唤了几声。只听门下有什么东西滑进来，随后是下楼的脚步声。地板上是一只银盘，上面有一封信，破破烂烂，表明它来自安塞斯蒂尔，也就是说来自尼古拉斯。
萨姆斯叹了口气，戴上白色棉线手套，拿起一把镊子。收到尼克的信从来不是简单的阅读，而更像是在侦破过程中勘察现场。他夹起银盘，放在他的工作台上，那里的照明咒印最明亮。他这才开始拨弄这些烂纸片，再把它们拼到一起。
半小时之后，钟已经响过十二下，宣告午夜的来临。信拼得可以阅读了。萨姆斯向它俯过身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亲爱的萨姆斯：
多谢你替我安排古国的签证，真不知道你们驻拜恩领事为什么这么不愿意给我。幸好你是个王子，事情总算办妥了。我这边没遇上什么麻烦。父亲给爱德华伯伯打了电话，他又找了点关系。说实话，在考威尔，拿到通过边境防御带的许可证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话说回来，我认为这说明，安塞斯蒂尔跟古国其实并无太大区别，能不能办成事取决于你认识谁。
总而言之，我打算明天从阿凡盖特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周六到达拜恩，十五号越过界墙。我知道这比我们计划的早，所以你可能没法来接我，不过我并不是一个人贸然上路。我雇了一个导游。他是我在拜恩的一个过去的过境点遇到的，过程十分富有戏剧性。当时他正横穿马路，想躲开一群祖国党人的游行，中途绊了一跤，差点把我撞倒。我能遇上他真的很幸运，这个人很了解古国。他还证实了一种我只在书上读过的奇特现象，叫做闪电圈。他说他亲眼见过。听起来，这个闪电圈很值得研究一番。
所以我想，咱们能不能先去看看闪电圈，再去你们那绝对迷人的首都拜里塞尔。顺便说一句，我的导游听说我认识你时丝毫没有大惊小怪。可能他和我们有些同学一样，对皇室毫无概念！
还有，闪电圈离一个叫边城的地方很近，离到你那里去的大路也不是很远。这是我查阅地图后得到的确切情报——只是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人是相信地图，还是更相信模糊的记忆！
我盼望在你家中见到你，也盼望着能好好研究你们古国那些奇怪现象。这方面的书少得出奇。学校图书馆只有几本很老的书，里面全是迷信。报纸也一样，只有一篇关于克罗里尼的报道里含含糊糊提了一句。他对议会大谈特谈，说要将“不受欢迎的来客和南方人”遣送到他称为“极北端”的地方。我盼望着替他所谓的“不受欢迎的来客”打个前站！
就跟协商好了一样，所有有关古国的事都笼罩在沉默之中。所以我敢肯定，那里一定有很多东西可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科学家去探索，并且告诉全世界。
对了，我希望你已经恢复健康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生病，胸口疼，像得了支气管炎。奇怪的是，越往南去，疼得越厉害。到了考威尔，胸口疼得简直受不了。估计是因为那里的空气实在太糟糕了。
这个月我一直在拜恩，几乎没有再发病。希望到了古国能彻底好转。你们那儿的空气应该很清新吧。
一句话，希望很快就能见到你。
你永远忠诚的朋友
尼古拉斯·塞尔
又：我绝不相信艾丽米尔真的身高六英尺六，体重二百八十磅。真要那样，你之前准会告诉我。
萨姆斯小心地放下来信，以免把这封本就破破烂烂的信弄得更破。
读完后他又读了一遍，希望上面的字句以某种方式有所改变。尼克怎么能和一个导游一起到古国来？这个人很可能不能信任。难道他没意识到界墙附近的边境地区有多危险吗？尤其是对一个既无咒印、也没有任何魔法的安塞斯蒂尔人而言。尼克甚至无法判断他的导游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咒印被玷污的人，或者一个强大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穿越边境防御带的肆行魔法师。
想到这里，萨姆斯咬了咬嘴唇，无意识地轻叩着牙齿。他翻查历书，上面说十五号是三天之前，所以尼克肯定已经越过了界墙。来不及了，不管是坐纸翼还是让守卫们派一只传信鹰。尼克的签证允许他带一个仆人，所以巴赫德林的守卫不会阻止他们。他可能已经到了边境地区，正在去边城的路上。
突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萨姆斯的思绪，他一不留神，把嘴唇咬出了血。萨姆斯生气地叫道：“来了！谁啊？”
“我！”艾丽米尔一阵风似的扑进来，“没打扰你的创造或其他什么工作吧？”
“没有。”萨姆斯谨慎地回答。他摆摆手，指向工作台，耸耸肩，表示他的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
艾丽米尔好奇地四处看着。以前她想进来的时候总是被萨姆斯拒之门外。这个房间是萨姆斯十六岁生日那天得到的礼物，之后一直都在用它。两张工作台上铺满了珠宝商使用的各种工具，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装置。还有几个板球运动员的小雕像，用金银材料做成，上面绕着青铜丝，嵌着耀眼的蓝宝石。房间里以前放火炉的位置上现在放着一个煅炉，还在冒烟。
到处都有咒契魔法。残留的咒印在空中闪耀，懒洋洋地爬过墙壁和天花板，在烟囱处排成一串。萨姆斯制造的显然不仅仅是珠宝首饰和他答应过的网球拍。
“你在造什么？”艾丽米尔好奇地问。残留的痕迹表明，它们所组成的咒契法术非常厉害，她自己只能勉强使用。
“东西而已，”萨姆斯说，“你不会感兴趣的。”
“你怎么知道？”艾丽米尔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像往常一样紧张起来。
“玩具。”萨姆斯突然说，拿起他的小击球手。它猛地挥舞球棒，然后又一动不动，“我在做玩具。我知道，这不是王子应该干的事，我现在该去睡觉了，好迎接新的一天，迎接有趣的跳舞课和法庭政务，可是我……我睡不着。”他谨慎地总结道。
“我也是。”艾丽米尔用安慰的语气说。她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又加了一句，“我担心妈妈。”
“她说她会没事的。高等咒契石会治好她。”
“但是这次她需要帮助，萨姆斯，而你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我知道。”萨姆斯说。他移开目光，视线望向尼克的信，“我知道。”
“好吧，”艾丽米尔不依不饶地接着说，“我只想告诉你，学习成为阿布霍森是最重要的事，萨姆斯。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只要说一声就行，我会重新安排你的日程。”
萨姆斯惊讶地望着她，“你是说可以减少晨鸣鸟舞的练习，还有聚会上跟你朋友那些愚蠢的姐妹们的见面？”
“她们不——”艾丽米尔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是的。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也要和侍卫们多花些时间练剑，随时作好准备。”
“随时作好准备？”萨姆斯紧张地问，“事情会发展得那么快吗？”
“是的，”艾丽米尔说，“就算妈妈跟爸爸在安塞斯蒂尔解决了问题，我们还是会有麻烦。无论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它不会在那里等着我们阻止它的计划。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必须作好准备。你必须作好准备，萨姆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站起身走了。萨姆斯凝视着虚空。无路可退了，他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准阿布霍森。他必须参与和敌人的战斗。这是人们的希望，他们都在依赖他。
他突然意识到，尼古拉斯也要依赖他。他必须去找尼古拉斯，在他陷入麻烦前把他救出来。除他之外，没有别人会去。
一下子，萨姆斯心里充满了各种决心，但他没有进一步审视这些决定背后的动机。他的朋友陷入了危险，他必须去救他。他可以远离《亡者之书》，远离王子的职务，只去几个星期。如果能带上半打皇家侍卫，他也许能很快找到尼克。萨布莉尔不是说过吗，春季涨水之后，亡者干不了什么事。
内心深处，有个很小的声音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逃避。但是他用其他更重要的思绪淹没了它，对柜子里的书和铃连看也不看一眼。
决心已定，萨姆斯开始考虑应该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他知道，艾丽米尔肯定不会让他走。所以他必须去问父亲——这意味着他必须赶在天亮前起床，好在父亲离开之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