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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死神的新娘

“你说什么?”瓦利转头面向方才开口的人。那人名叫阿盖尔,福克毕德王忠心的贴身护卫之一,年约十九,比瓦利大了两岁,但没比他高多少。
那场发生在小岛上的掠夺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三年来,瓦利从未踏出距离农庄半日远的范围。他多次请求福克毕德让他外出贸易,可是国王心意坚决:如果瓦利不能跟战士们并肩杀敌,那他就别想到外地兜转。无奈之下,瓦利只有一直待在艾德昆。
他有不少抗拒随军出击的理由,其中一个是不愿加入无谓的杀戮,想取得战利品,还有许多更简单的方法。他算过了,当年在那间异族神殿错过的财宝,包括在狂战士波德瓦·巴哲基的暴行之下折损的奴隶,这些东西的价值高达十头牛。他们不晓得损失了多少可能成为奴隶的岛民,只因为那群狂战士压根无心留活口。
另一个理由是,他认为他的子民可以从西方人身上学到许多事物。瓦利十五岁那年,有一位神父造访艾昆德。福克毕德拒绝让他诉说自己的故事,这让瓦利相当失望。那人不死心,又展示了满是字迹的纸张,说明用这来管理王国能收到多大的功效,福克毕德竟然当着他的面将纸张撕碎,对他说,若想保住小命,就马上滚出去。这件事在村里传了好一阵子,大家都说那家伙来自食人族,族人都会吃人肉、喝人血。
不过呢,瓦利远离战场的真正原因——这原因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是想被烙上懦夫的印记。若福克毕德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他就能跟艾迪丝拉结婚了。可惜直到目前为止,国王还未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瓦利请一名商人传讯给他的父亲,挑明了说他不会娶福克毕德的女儿,但没有收到任何回音。瓦利把这当成父亲的严厉责难,不仅失望,也自觉愚蠢透顶。心中有数,父亲会押着他尽一切义务,抵抗与拒绝没有任何意义。
瓦利终究得接受自己是个王子,不过,直到有朝一日被迫面对与拉格娜成亲的事实之前,他还可以沉浸在幻想之中,把自己当成一名农夫——也就是众人口中所谓的自由人。长剑已经被他送给了艾迪丝拉的弟弟曼尼,可他还是继续与布拉吉一同练武,好维护这位老战士的自尊。若是没有宝贵的任务在手,他知道,布拉吉很快就会枯萎凋零。为了回报早先老战士在那趟掠夺中给予的引导,瓦利努力配合,每每以权充长剑的棍棒猛敲布拉吉的盾牌,横亘在他与艾迪丝拉之间的阻碍都扮演着怒火的燃料。
闲暇时,他帮艾迪丝拉跟她的母亲料理农务,或者是陪她的兄弟照顾牲口,晚间则是忙着跟巴斯聊天,总之绝不出外掠夺。这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众神最厌恶的就是懦夫,唯有认定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他才能够继续披着胆小鬼的伪装。
国王不会当面称呼瓦利为懦夫,可是每当王子走过护卫身边,众人的低语全被他听在耳里——阿盖尔就是其中一人。瓦利乐于收下这些侮辱,由着他们帮助自己前往梦寐以求的未来,但他必须装作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字眼,气呼呼地回嘴。
“我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没什么,王子,我什么都没说。”
刚才阿盖尔说出口的话语,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打算真的逼迫对方重复一遍。如果阿盖尔依言照办,瓦利就不得不跟他决斗了。幸好阿盖尔也是个机灵的家伙,只想捉弄瓦利取乐,不想把事情闹大。瓦利毕竟是奥森王的儿子,对福克毕德王来说相当重要,无论是不是在公开的决斗场上,杀死王子的惩罚绝对是严苛到了极点。更何况阿盖尔见识过王子拿棍棒敲扫布拉吉头盔的架式,他可没兴趣亲身体验王子的剑技。
瓦利低声咒骂,转身离开。
“您很期待婚礼吗?我想我们今晚会举行少见的盛大宴会。”阿盖尔对着他的背影道。
“谁的婚礼?”
“艾迪丝拉,那个住在山丘农舍里的荡妇,她要嫁给谷地的半山怪德伦奇,真是天作之合!”
瓦利愣住了,甚至连阿盖尔对艾迪丝拉的侮辱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该是这样的。”
“很抱歉,事情已经说定啰。今天早上我亲耳从她哥口中听到这件事,不信的话,您自己去问。”
“若敢骗我,你就死定了。”说完,瓦利拔腿狂奔。他知道德伦奇曾要求艾迪丝拉嫁给他,但遭到拒绝。德伦奇是个好人,强壮、刻苦耐劳,不过面貌丑陋,所以众人都叫他半山怪,不愿跟他说话。艾迪丝拉怎么可能会同意跟他结婚?
瓦利一路冲上狄莎家。艾迪丝拉不在,农妇坐在阳光下,拿石块捣碎橡实。
“是真的吗?”
他在狄莎眼中看到肯定的回应。
“为什么?”
狄莎停下手边的工作。
“瓦利,你跟我们是不同阶级的人,也和公主订下婚约了。我的孩子在三年前就该嫁人,她现在这么做是对的。”
“大妈,我爱她。她可以不顾我的感情吗?”
狄莎以石块轻轻敲打木碗边缘。
“她还没开口答应那人,不过我想,她确实打算这么做。”
“你该阻止她,让她拒绝德伦奇。”
妇人抿起嘴唇,“瓦利,当你的情妇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你没办法明媒正娶,带着艾迪丝拉进入宫殿,她只能当你的秘密爱人。万一将来哪天你厌倦了她,她该如何是好?”
“我不会厌倦她。”
“是吗?福克毕德每一季都会换新的情妇。”
“我不是福克毕德。”
瓦利很想再多说些什么,想要跟狄莎好好地理论一番,可他实在太震惊了。过往他从来没有找艾迪丝拉谈过这件事,他只是想着,如果身旁的人如此坚持,那他还是会跟福克毕德的女儿成婚。等她生下儿子,两人就没有多少牵扯了。除了正妻的名义,他可以给艾迪丝拉一切。但若艾迪丝拉决定嫁给其他人,他的如意盘算就彻底乱了,那将带来长矛、鲜血、仇敌。
瓦利四下张望,想找到艾迪丝拉的兄弟,让他们帮自己说几句话,无奈他们都不在家。几个小伙子都以福克毕德的前哨护卫身份,前去尼达恩斯准备将在仲夏前举办的诸王会议了。
“我不会坐视不管。”瓦利说。
“这是最妥当的安排。你现在爱她,可你能在她老去之后,以丈夫的身份提供保障吗?你能——”
没有等她说完,瓦利转身跑开。
 
福克毕德的宫殿离海岸有一段距离,瓦利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冲进大厅。国王正在聆听两名农夫的争执,那两人认出他,默默地站到了一旁去。某个坐在大厅另一端的男子同时起身,他年纪轻轻、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穿着打扮跟一般人很不一样,亮白色的丝质上衣相当特殊,瓦利只在旅行商人维尔斯·里柏的行李中看过类似的衣物。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不过这个想法稍纵即逝。
瓦利走近国王,对他鞠躬。福克毕德身形矮壮,让人觉得他的宽度超过了身高,正啧啧啜饮着一碗汤,大半汤汁都被他的胡须吸走了。这个坚毅的男子一路奋斗,终于取得现下的王位。在他以为,宫殿大厅不该用来运筹帷幄、争辩是非,而是供人一较高下的场地,你得在打斗或是拼酒中赢过对手,最好能取得双料冠军。
“王子,如果你来此又是为了提出那些新奇的计划,教我们如何兵不血刃,那还是省省吧。战场上的男子汉只想着眼前的敌人,还有身旁的同伴,不会为阴谋诡计烦心。看你是要掠夺战斗,还是要待在此处,总之我们已经说好了。无论你是否服气,都别再开口啦!这事我们早就谈过好几遍了,伙伴们,你们说对不对?”
几名护卫点点头,承认国王和王子已经谈过此事。瓦利打算以比直接出击还要有效率的方式赢得战争,他的论点不断惹恼福克毕德。国王总问他要如何用那些阴谋彰显战士的荣耀。
“我不是为了那件事。”
“那么,有什么事吗?”
“我要您解除我和您女儿的婚约。我不是您期盼的女婿,莱吉尔应该要有个比我优秀,比我强壮的王子。”
福克毕德哼了声。“孩子,这话倒是没错。”
瓦利的心脏停了一拍。
国王抓起胡须,舔掉上头的汤汁。他似乎思考了会。
“不过别说了,解除这份婚约太麻烦啦——这片海岸有一半的国王会以为我打算跟奥森唱反调。说不定他也有同感,这样就惨了。那家伙最爱打仗了,对吧,伙伴们?”护卫连声称是。
“我父亲绝对不会介怀,这十年来他从未引发战火。”尽管福克毕德不会注意到言语上的细节,瓦利仍直觉地使用最文雅的词句,表达他的敬意。
“他忍得太久啦。”福克毕德说,“我说啊,孩子,如果我有办法终止这个婚约,我早就动手啦。你们这些小鬼注定会被牺牲,可是我还能怎么做呢?”
“大人,找别的王子吧。”
福克毕德摇摇头。“你的老父亲不会喜欢这种安排。不过呢,说不定真有办法可以解决咱们的问题。霍格尼,过来吧。”
身穿丝质上衣的年轻人走上前,对瓦利和福克毕德鞠躬。
“莫西之子霍格尼。”他说,“奥森王的信差。”
难怪瓦利对他有印象,他曾在奥森的朝廷看过这个人。
“告诉王子他父亲传来的讯息。”
男子再次鞠躬,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
“说吧。”福克毕德说,“没有我的同意,这里没人可以拔剑。是我要求你向他开口,所以把奥森的话讲出来吧。若王子想要找人决斗,他可以拿我当对手,他不会喜欢这种麻烦事的,我保证。”
“没错!”护卫说。
霍格尼瞥了福克毕德一眼,以正式的口吻对瓦利说道:“高贵的福克毕德王,南方之威、强大的战力、莱吉尔之王,您很清楚我希望我一事无成的儿子能够脱离安逸的生活。根据回报,他为了与女人厮混,抛下武技、议会、掠夺。让他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们王国北方的土地正遭受盗匪骚扰,商人、牧羊人、农夫全都惧怕那批盘踞在山怪群峰的野蛮人来袭。这些人是饿狼,是擅长变形成骇人野兽的术士,他们凶狠地扫平眼前的一切,天性嗜杀,武器无法伤他们分毫。讨伐那群祸害时,我折损了七名勇士。我的儿子会在仲夏前带回其中一人的头颅,若他失败了,您有权对他施行恰当的惩罚。”
瓦利看着信差,又望向福克毕德。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突然?”
“你问我,我问谁?”福克毕德说。
瓦利略过他的挑衅。“尽管如此,我的请求依然如故。解除我跟您女儿的婚约,让艾迪丝拉嫁给我,或者至少禁止她跟其他人结婚。”
福克毕德仰望头顶上的梁柱。“那个村姑就是我生命中所有麻烦的来源,那些畜生丹麦人还没有这么难搞!”他垂眼直视瓦利。“带着狼人的脑袋回来——不对,带整个人回来,这是更好的证据——否则你的艾迪丝拉将在夏日的酒宴中成为奥丁的新娘。我会吊死她来取悦诸神之父。”
瓦利脸色煞白。
奥丁的新娘是这几个独立王国中几乎没有实行过的仪式。他曾听说在盛大的宴会间,各国国王共聚一堂,除了宴饮狂欢之外还有献祭的节目,可是福克毕德从未提及这件事。
“您不能这么做。”瓦利说。
福克毕德拿起镶满珠宝的水杯啜饮,这是某次掠夺的战利品。瓦利想到那群被奥丁蒙住眼的狂战士,还有他们带来的无谓伤亡,他想到这些愚蠢的暴行让他的同胞暴露在危机之中,还有吊在返航船只桅杆上的奴隶。总有一天他要生饮奥丁的鲜血,把这位神祇扯下王位,要他为嗜血的欲望付出代价。
“不能吗?”福克毕德问道。他上身前倾,话声低沉有力。“我得要跟议会周旋,才能让他们认可我的法规,不过传统仪式全数掌握在我手中,只有我有权行使。”他起身大喝,“我是国王!是一国之主!是奥丁在尘世的使者!只有我才能跟神祇讨价还价,告诉你们他想要什么!你听懂了吗?”他坐回位置上,伸手指着瓦利。“好,他想要那个女孩当他的新娘,除非你能把他的敌人、那个狼人的头颅献给他,你父亲认为你有能力达成任务,我可不这么想。我猜你还没走到狼人面前就会丢了小命,这样正好,我可以为我的女儿找个更有胆识的夫婿。别太伤心,你的村姑将在死者的圣殿中为你斟酒。”
“您不能抓走身为自由人的女子献祭,人们知道她不是自愿的。”瓦利说。
福克毕德连连摇头。
“小子,她是这个国家的威胁!让她成为祸根的就是你,大家能理解她为何非死不可。若诸神想要阻止这件事,他们会带给你胜利。在我看来这个道理很简单,你还有哪里听不懂?”
瓦利抖个不停。他想要大吼大叫,想告诉他如果艾迪丝拉死了,罗葛兰的人民看到的不会是饿狼的头颅,而是福克毕德的脑袋,但他终于理解过去他有多蠢、多天真。他应该要隐藏真实的想法,参与他们混乱的攻击行动,吹嘘屠杀老人小孩的壮举。等他成为受人尊敬的战士,他的地位就不同了。福克毕德会把他当一回事,最后禁止艾迪丝拉与别人婚配。甚至不用这么做,只要把他不悦的谣言传进未来的新郎家,对方绝对不敢穿上礼服。现在他全搞砸了。假如他找不到那个狼人怎么办?他唯一的选择是找福克毕德决斗。他对于自己在战场上的活命机会很有信心,不过跟这个一路屏除异己、登上王位的壮汉一对一比试,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然而没关系,要是福克毕德打算伤害艾迪丝拉,瓦利一定会保护她。
“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条艰险的道路。”瓦利说。
“我特别喜欢走险路。”福克毕德说,“记住,国王是为了荣耀而活,不是为了长命百岁。”
瓦利努力想做出回应,像是他跟布拉吉共处时那样——“如果您够聪明,你可以两者皆得”或者是“您似乎活得够久了”——但这些字句哽在他的喉头。
“在仲夏之前,我要去尼达恩斯参加诸王的会议。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在那之前带回狼人的尸体,否则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村姑吊死。”
“到时候您会解除我跟您女儿的婚约?”
“不可能。证明你是个伟大的战士,你的女人就能活下来,就这样。在我改变心意之前离开我的宫殿。”
瓦利被迫接受天大的转变,他宁愿事态维持原样。最糟的打算?哼,这事绝对不会发生。找到狼人然后将它抓回来,成功的机率低得可怜,他需要不同的计划。艾迪丝拉得尽早嫁给她的农夫,这样福克毕德就更无法要求她成为祭品。虽然这代表他们永远无法结合,不过这样一来,她就得以保住性命。之后他还是得要执行父亲指派的任务——他确信自己无法活着回来。
他二度踏上福克毕德宫廷与艾迪丝拉家之间的道路,不断催促自己加快脚步。半途,他听到背后传来马蹄声——三名国王护卫骑马追上,他们的意图很清楚。这三匹马没装马鞍,只咬着马勒,这些人没时间整装,因为他们想抢先拦下他。
马匹在他面前放慢脚步,此处是林间的羊肠小道,他挡住唯一的道路。
“停在这里!”瓦利大吼,“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你们停下。”
三人连忙勒马,他们手持武器——一人拿剑,另外两人则是握着长矛——不过他笃定对方绝对不会出手。
为首那人抽出长剑,直指瓦利——他就是透露艾迪丝拉婚事的护卫,阿盖尔。“王子,您的武器在哪?啊,您可是手无寸铁的瓦利王子、炉灶之子、奴隶之友,对吧?您打算如何阻止我们呢?用那些从女人身上学到的字眼吗?”
另外两人哈哈大笑,不过他们的神色有些慌张。毕竟瓦利还是个王子,他们很清楚在某些状况下,他确实握有生杀大权。
瓦利陷入绝境。“放我走,你们可以得到酬劳。如果你们乖乖照办,我一定会给你们钱。”
他不知道自己要从哪弄来这笔钱,或许他可以卖掉父亲送他的头盔,前提是他得要说服布拉吉。
“我们是发誓对国王效忠的护卫。”长矛兵说,“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引诱我们违背他的命令。”他催马上前。
护卫经过瓦利身边时,他猛然冲上前,抓住他的上衣,把他扯下马背。马儿大吃一惊,拖着缰绳跑得不见踪影。另外两人一踢马肚,绕过在地上扭打的两人。“我们在那个荡妇家等你!”阿盖尔离开前叫嚣道。
瓦利一跃而起,他再怎么拼命也没用了。
护卫跟在他背后,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
“王子,我承认您身手真是了得。”他低下头,“对她的遭遇我深感遗憾。她是个好女孩。”
“省点力气,把你的马抓回来吧。”瓦利转身奔向农舍。
当然了,他抵达时,她早已离去。狄莎等在门边。他从未看过这位妇人露出如此愤怒的神色。
“你做了什么?”她说。
瓦利浑身发烫,觉得自己好卑劣。“她怎么了?他们要带她去哪?”
“她在福克毕德的宫殿。她很好,在他们吊死她之前应该不会有事。你打算怎么做,孩子?你打算怎么做?”
劲力填满瓦利的身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到某处、做某些事情,好发泄满溢的能量,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分毫说服力。“我会照福克毕德的话去做——我会找到狼人。”
“怎么找?”
“我……我会往北边走,直到他们攻击我为止。”
瓦利第一次看到狄莎眼中充满泪水。
“你这个没用的笨蛋,不准做这种蠢事。这样只会害死你们两个。”
“那我去福克毕德的宫殿找他决斗。”
“你要跟福克毕德决斗?那人从十二岁开始杀人,手下亡魂比你见过的人还多。要是跟他打起来,你一定……”
她抹抹眼睛。布拉吉坐在树下望向此地。他早已想透若要盯着王子,待在狄莎家附近是最好的选择。
“你,老头子,跟他一起去。”
“夫人,我昨天已经接受国王的旨令,这孩子要独自出征。”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竟然还敢坐在我家餐桌上喝酒?”
“我只知道他得要离开,对于你家女孩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发誓。”
狄莎渐渐恢复冷静。
“至少可以把你的剑借给他吧?这是全国最好的武器。”
“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布拉吉说。
“来吧。”狄莎说,“没时间了,快进来。”
“我得走了。我要找到那个狼人。”瓦利说。
“那正是我们要做的事情。”狄莎说,“找约迪丝大妈过来,我们还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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