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半狼人
瓦利迷失了，他真的迷失了，鼓声不再指引着他，他还听得到心中的鼓声，却丧失了跟随的欲望。鼓声越来越急，他听得懂里头的指示，它要他走进自己的内心，成为他能够成为的事物。他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忽略它，他想起自己杀了某些帮助他成长的东西。在他成长之后，鼓声就失去了它的力量。他踏上正确的道路，依循着己身魔力的冲动——潮汐般迫切强大的冲动。
精力在他体内泛开，他的思维同时渐渐萎缩。他难以追随任何理智的脉络。回忆的影像一闪而逝，如同云朵拂过山岭。一股渴望、一股不成熟的冲劲驾驭着他，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感觉自己的皮肤不太合身。莫名的心悸让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接着不自然的平静降临，他开始没来由地对自己无比满意。
他俯视自己的身躯，觉得这是一副很好的皮囊。他的双手强壮厚实，肌肉壮硕发达，牙齿像是脑中闪耀的刀刃。
他发现自己遗失了大段记忆。他记不得他是如何来到这个洞窟。或许他偶尔会回想起自己为何会赤身裸体、躺在这个远离一切熟悉事物的地下洞穴里，但这份认知迅速地从他脑海中逃走，对于现下情况的好奇心也随之消失。不过他轻轻松松就想起血肉在他嘴中的深刻滋味，原本还会挣扎的猎物渐渐静止不动，他们把力量送给他。当他消化猎物血肉时，他们的回忆，或者该说是他们的情感与视野也被他消化了。
瓦利在洞窟里玩了一会小石头，像个孩子似的让石头相互碰撞；他无比耐心地坐着，如同妇人等待猎人回家一般看着白雪落下；他描绘出在山谷里被他吓着的男人面容，看到他以颤抖的双手试着搭箭。回忆中，弓箭手的恐惧太美味了，直逼刚烤好的面包香气。
瓦利沉睡时，他的梦境充满了艾迪丝拉，同时也充满了那匹狼。它被束缚着，痛苦不堪，锁链咬入它的血肉，还有那把贯穿它口腔的巨剑。瓦利心中怪异的情感只能在梦中理得清，其中的道理随着晨光消逝。他知道他梦见了那匹狼，不过那匹狼似乎也在它的梦中与他相会，或者它只是纯粹梦见他的举动。他觉得自己并非处于那位神祇的心灵之外，他跟那匹狼之间的界线无比脆弱，难以区隔他们共享的痛苦。巨狼受到挤压束缚的痛楚，他也感觉得到，那股遭到捆绑、限制行动的感官，突然间消失无踪，带来释放后的满足感。等他醒来时，他的四肢更加修长、牙齿更加尖锐。
他不知道在洞窟里躺了多久——可能是好几个礼拜、可能是好几个月——在饥饿与饱食之间，当他的心智终于恢复澄明时，周围冰冷刺骨。仿佛他的胃口达到平衡，他的脑袋终于能够运转。
他走出洞外，东张西望。白雪飘落，天幕沉甸甸的，光线凝滞——是傍晚。空气中充满了气味，在背后的山丘另一侧，有头熊正在爬行——看得出来它冬眠迟到了——草原上聚集了不少人。远处是蓝紫色的大海，海上有一座岛屿。那些人就是要前往那座岛，他闻得到他们横越草原，身上夹杂着汗水与灰尘的体味无比强大，充满吸引力。他们带了麋鹿，还有一两匹骟马，它们的屎尿没什么味道。
声音穿透凝滞的空气。他侧耳聆听。远处有三股心跳，一个是动物，另外两个是人类。现在他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少年，他们赶着麋鹿拖拉雪橇，上头载了一大包补给品还有一张扁平的皮鼓。
他看到两人朝洞里张望，但没有看见他。显然他们是打算在这里过夜，等雪小一点再启程。他们正在争辩什么，一个人指着足迹，另一人指向洞里。看来他们正要赶往某处，不知道是否能冒着风雪在夜幕低垂之前抵达。男子摊开掌心，接住雪花。然后他摇摇头，两人爬上洞口的斜坡。
瓦利缩进洞窟最深处。口中涌出唾液，四肢更有余裕。现在那两人踏入洞口，一颗石块滚了进来，接着又滚进一颗小石子。他们是在探查洞里是否藏着野兽。他听到两人说了几句话，从阴暗的躲藏处探出双眼，看到他们正在研究地上的什么东西。男子以手指轻轻摩擦，望向少年，耸耸肩，站起来。瓦利看到他手持长矛。那人凝视洞内，又捡起一块石头，丢到瓦利身边。
一声嘶吼。瓦利心跳加速、肌肉紧缩、头晕目眩。少年大叫着往后一跃，但男子哈哈大笑。刚才他装出熊的叫声。这个笑话似乎让两人安心不少，他们准备生火，将麋鹿牵进来。那只动物不肯进洞，最后少年放弃了，把它绑在洞口。
火的气味真是舒服，比任何闻过的香气还有渗透力，流入他内心深处。这火堆的烟雾跟他闻过的烟味不同，他知道用来生起这堆火的木头一定是相当强健的树种，由地下泉水滋养，从未遭到砍伐，这两人只是捡拾了它的枯枝。
瓦利想到艾迪丝拉。她在他心中的影像成了阻止他向体内野兽投降的唯一防线。要是能够找到她，他就能好起来。他知道自己出了点差错，这是某种疾病。然而瓦利不想接受治疗，他不想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他只想舒服些，不愿继续承受这份恐怖的错位感、压向他的束缚感。这就如同饥饿的爱情，剧烈又自私。
那两人煮起晚餐，但他们身上的气息更吸引瓦利。汗水、唾液、发肤的分泌物，全都撩拨着瓦利心头的杀意。一股突如其来的厌恶感将他淹没，他的思绪令他作呕。
旅人累了，火堆散发出暖意，两人倒在原处，陷入梦乡，身上还裹着毛皮。瓦利悄悄上前，他们竟然如此瘦小，他深感讶异。雪地上的日光迷住他的视觉，无法判断远处人影的高矮。他们是矮人，从传说故事里走出来的民族。男子就算是站直，顶多也只到瓦利腰间；少年更是矮小。麋鹿开始躁动，这也是一头迷你麋鹿，犄角已然长成——而且有一点年纪了——比他见过的成年公鹿还要小上许多。洞口缩小了。瓦利进来时，根本摸不到洞顶，现在他几乎得弯下腰才不会撞到头。他相信此处被施了怪异的缩小魔法。
瓦利坐在他们的火堆旁取暖，思绪在他心头沸腾。他想到狄莎，想到她家的火炉，想到与艾迪丝拉相伴的冬夜；他又想到鲜血，想到杀戮的滋味，想到布拉吉在长船上抓住他的手臂，向他保证不会有事；他想到被他的怒火毁灭的事物，想到染血的死者。
他看着沉睡的旅人，心底的声音催促他动手，但有一股力量挡住他，仿佛过去的自我萦绕在脱胎换骨后的他身上，拉着他，不让他踏上无法避免的命运。火堆温暖芬芳，他也躺了下来，在梦中，他是他自己，一个深爱另一个女人、就此心满意足的男人。 叫喊、光线。其中一个小矮人大吼大叫，另一人举起长矛。他们的攻击好慢，充满了不必要的动作。男子掷出长矛，瓦利轻轻松松闪过去。
他们的恐慌气息扑向他，催促着他还手，可是他与那股冲动奋斗。梦中，过去的他依然住在心底——他可以继续当那个人。他试着开口，想告诉他们不用害怕，可是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低沉的隆隆声填满整个洞窟，宛如山间的雷声。他发现自己在咆哮。
少年四肢着地，想从瓦利身边爬出去。男子捡起石头，用力丢向瓦利。
“替我杀一百个敌人。”刺耳的请求中回荡着艾迪丝拉的言外之意：“回来。回到我身边。”回忆闷住了他的怒火，让他四肢无力。少年爬过他身边，尖叫着要男子也爬过来。他照做了，压低身子，爬到暴躁挣扎的麋鹿身旁。
两人解开陷入恐慌的驮兽，追在它背后冲进雪原，差点在斜坡上滑倒。瓦利走到洞口，坐下来，重重吐息，看着他们奔向海岸。雪已经停了，但依然难以看清远处。
瓦利感到震颤不已。方才杀了那两人的欲望排山倒海而来，可是他却抵抗住杀意——抵抗住他心中的疾病或是咒术——他赢了，他有办法回到艾迪丝拉身边了。
那两人跑了一会，停下脚步。他们回头发现瓦利没有追上，站在原处交谈。瓦利看得出他们在争吵，感应到风中的压迫感。接着其中一人走向大海，走向远处那座小岛，另一人唤回麋鹿。他拿起麋鹿背上的一个圆盘，放走那只动物，回头走向瓦利。
看着那人走近，瓦利没有半点感觉，就像是看着天空或是海面一般。男子缓缓接近，手中敲打皮鼓，与将瓦利引来此地的鼓声节奏不同，他一进入洞窟，就听不见那阵鼓声了。眼前男子的鼓声缓慢而从容，还加上有力的吟唱。瓦利闻到恐惧，也闻到兴奋。那人越靠越近，最后停在洞外的斜坡下，他凝视瓦利，击鼓，朝他比出一连串的手势。
他的举动对瓦利毫无意义，瓦利迷失在他的心中，紧紧关上通往思绪中那座屠宰场的门扉。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吃掉眼前这个蠢蛋，然后追上他的同伴，送他一起上路。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他已经忘记了理由，他只知道一定得控制自己。瓦利听见鼓手的心跳，感应到血液流经他的体腔，几乎能尝到他的存在。
男子的吐息因兴奋而炽热，恐惧从他的毛孔流出。他的鼓声来到高潮，在鼓面敲出疯狂的节拍，重重敲了最后一下，将鼓棒丢到瓦利面前，眼中充满挑衅以及期盼。接着他的表情变了，他的法术没有效果——现在的瓦利已经比狼人更接近狼，一把挖出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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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在他体内泛开，他的思维同时渐渐萎缩。他难以追随任何理智的脉络。回忆的影像一闪而逝，如同云朵拂过山岭。一股渴望、一股不成熟的冲劲驾驭着他，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感觉自己的皮肤不太合身。莫名的心悸让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接着不自然的平静降临，他开始没来由地对自己无比满意。
他俯视自己的身躯，觉得这是一副很好的皮囊。他的双手强壮厚实，肌肉壮硕发达，牙齿像是脑中闪耀的刀刃。
他发现自己遗失了大段记忆。他记不得他是如何来到这个洞窟。或许他偶尔会回想起自己为何会赤身裸体、躺在这个远离一切熟悉事物的地下洞穴里，但这份认知迅速地从他脑海中逃走，对于现下情况的好奇心也随之消失。不过他轻轻松松就想起血肉在他嘴中的深刻滋味，原本还会挣扎的猎物渐渐静止不动，他们把力量送给他。当他消化猎物血肉时，他们的回忆，或者该说是他们的情感与视野也被他消化了。
瓦利在洞窟里玩了一会小石头，像个孩子似的让石头相互碰撞；他无比耐心地坐着，如同妇人等待猎人回家一般看着白雪落下；他描绘出在山谷里被他吓着的男人面容，看到他以颤抖的双手试着搭箭。回忆中，弓箭手的恐惧太美味了，直逼刚烤好的面包香气。
瓦利沉睡时，他的梦境充满了艾迪丝拉，同时也充满了那匹狼。它被束缚着，痛苦不堪，锁链咬入它的血肉，还有那把贯穿它口腔的巨剑。瓦利心中怪异的情感只能在梦中理得清，其中的道理随着晨光消逝。他知道他梦见了那匹狼，不过那匹狼似乎也在它的梦中与他相会，或者它只是纯粹梦见他的举动。他觉得自己并非处于那位神祇的心灵之外，他跟那匹狼之间的界线无比脆弱，难以区隔他们共享的痛苦。巨狼受到挤压束缚的痛楚，他也感觉得到，那股遭到捆绑、限制行动的感官，突然间消失无踪，带来释放后的满足感。等他醒来时，他的四肢更加修长、牙齿更加尖锐。
他不知道在洞窟里躺了多久——可能是好几个礼拜、可能是好几个月——在饥饿与饱食之间，当他的心智终于恢复澄明时，周围冰冷刺骨。仿佛他的胃口达到平衡，他的脑袋终于能够运转。
他走出洞外，东张西望。白雪飘落，天幕沉甸甸的，光线凝滞——是傍晚。空气中充满了气味，在背后的山丘另一侧，有头熊正在爬行——看得出来它冬眠迟到了——草原上聚集了不少人。远处是蓝紫色的大海，海上有一座岛屿。那些人就是要前往那座岛，他闻得到他们横越草原，身上夹杂着汗水与灰尘的体味无比强大，充满吸引力。他们带了麋鹿，还有一两匹骟马，它们的屎尿没什么味道。
声音穿透凝滞的空气。他侧耳聆听。远处有三股心跳，一个是动物，另外两个是人类。现在他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少年，他们赶着麋鹿拖拉雪橇，上头载了一大包补给品还有一张扁平的皮鼓。
他看到两人朝洞里张望，但没有看见他。显然他们是打算在这里过夜，等雪小一点再启程。他们正在争辩什么，一个人指着足迹，另一人指向洞里。看来他们正要赶往某处，不知道是否能冒着风雪在夜幕低垂之前抵达。男子摊开掌心，接住雪花。然后他摇摇头，两人爬上洞口的斜坡。
瓦利缩进洞窟最深处。口中涌出唾液，四肢更有余裕。现在那两人踏入洞口，一颗石块滚了进来，接着又滚进一颗小石子。他们是在探查洞里是否藏着野兽。他听到两人说了几句话，从阴暗的躲藏处探出双眼，看到他们正在研究地上的什么东西。男子以手指轻轻摩擦，望向少年，耸耸肩，站起来。瓦利看到他手持长矛。那人凝视洞内，又捡起一块石头，丢到瓦利身边。
一声嘶吼。瓦利心跳加速、肌肉紧缩、头晕目眩。少年大叫着往后一跃，但男子哈哈大笑。刚才他装出熊的叫声。这个笑话似乎让两人安心不少，他们准备生火，将麋鹿牵进来。那只动物不肯进洞，最后少年放弃了，把它绑在洞口。
火的气味真是舒服，比任何闻过的香气还有渗透力，流入他内心深处。这火堆的烟雾跟他闻过的烟味不同，他知道用来生起这堆火的木头一定是相当强健的树种，由地下泉水滋养，从未遭到砍伐，这两人只是捡拾了它的枯枝。
瓦利想到艾迪丝拉。她在他心中的影像成了阻止他向体内野兽投降的唯一防线。要是能够找到她，他就能好起来。他知道自己出了点差错，这是某种疾病。然而瓦利不想接受治疗，他不想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他只想舒服些，不愿继续承受这份恐怖的错位感、压向他的束缚感。这就如同饥饿的爱情，剧烈又自私。
那两人煮起晚餐，但他们身上的气息更吸引瓦利。汗水、唾液、发肤的分泌物，全都撩拨着瓦利心头的杀意。一股突如其来的厌恶感将他淹没，他的思绪令他作呕。
旅人累了，火堆散发出暖意，两人倒在原处，陷入梦乡，身上还裹着毛皮。瓦利悄悄上前，他们竟然如此瘦小，他深感讶异。雪地上的日光迷住他的视觉，无法判断远处人影的高矮。他们是矮人，从传说故事里走出来的民族。男子就算是站直，顶多也只到瓦利腰间；少年更是矮小。麋鹿开始躁动，这也是一头迷你麋鹿，犄角已然长成——而且有一点年纪了——比他见过的成年公鹿还要小上许多。洞口缩小了。瓦利进来时，根本摸不到洞顶，现在他几乎得弯下腰才不会撞到头。他相信此处被施了怪异的缩小魔法。
瓦利坐在他们的火堆旁取暖，思绪在他心头沸腾。他想到狄莎，想到她家的火炉，想到与艾迪丝拉相伴的冬夜；他又想到鲜血，想到杀戮的滋味，想到布拉吉在长船上抓住他的手臂，向他保证不会有事；他想到被他的怒火毁灭的事物，想到染血的死者。
他看着沉睡的旅人，心底的声音催促他动手，但有一股力量挡住他，仿佛过去的自我萦绕在脱胎换骨后的他身上，拉着他，不让他踏上无法避免的命运。火堆温暖芬芳，他也躺了下来，在梦中，他是他自己，一个深爱另一个女人、就此心满意足的男人。
他们的恐慌气息扑向他，催促着他还手，可是他与那股冲动奋斗。梦中，过去的他依然住在心底——他可以继续当那个人。他试着开口，想告诉他们不用害怕，可是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低沉的隆隆声填满整个洞窟，宛如山间的雷声。他发现自己在咆哮。
少年四肢着地，想从瓦利身边爬出去。男子捡起石头，用力丢向瓦利。
“替我杀一百个敌人。”刺耳的请求中回荡着艾迪丝拉的言外之意：“回来。回到我身边。”回忆闷住了他的怒火，让他四肢无力。少年爬过他身边，尖叫着要男子也爬过来。他照做了，压低身子，爬到暴躁挣扎的麋鹿身旁。
两人解开陷入恐慌的驮兽，追在它背后冲进雪原，差点在斜坡上滑倒。瓦利走到洞口，坐下来，重重吐息，看着他们奔向海岸。雪已经停了，但依然难以看清远处。
瓦利感到震颤不已。方才杀了那两人的欲望排山倒海而来，可是他却抵抗住杀意——抵抗住他心中的疾病或是咒术——他赢了，他有办法回到艾迪丝拉身边了。
那两人跑了一会，停下脚步。他们回头发现瓦利没有追上，站在原处交谈。瓦利看得出他们在争吵，感应到风中的压迫感。接着其中一人走向大海，走向远处那座小岛，另一人唤回麋鹿。他拿起麋鹿背上的一个圆盘，放走那只动物，回头走向瓦利。
看着那人走近，瓦利没有半点感觉，就像是看着天空或是海面一般。男子缓缓接近，手中敲打皮鼓，与将瓦利引来此地的鼓声节奏不同，他一进入洞窟，就听不见那阵鼓声了。眼前男子的鼓声缓慢而从容，还加上有力的吟唱。瓦利闻到恐惧，也闻到兴奋。那人越靠越近，最后停在洞外的斜坡下，他凝视瓦利，击鼓，朝他比出一连串的手势。
他的举动对瓦利毫无意义，瓦利迷失在他的心中，紧紧关上通往思绪中那座屠宰场的门扉。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吃掉眼前这个蠢蛋，然后追上他的同伴，送他一起上路。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他已经忘记了理由，他只知道一定得控制自己。瓦利听见鼓手的心跳，感应到血液流经他的体腔，几乎能尝到他的存在。
男子的吐息因兴奋而炽热，恐惧从他的毛孔流出。他的鼓声来到高潮，在鼓面敲出疯狂的节拍，重重敲了最后一下，将鼓棒丢到瓦利面前，眼中充满挑衅以及期盼。接着他的表情变了，他的法术没有效果——现在的瓦利已经比狼人更接近狼，一把挖出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