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孤独
如果没有空气怎么办？如果没有尽头怎么办？
艾迪丝拉扯动绳索的劲力越来越大，她什么都看不到。连通池底的通道又长又暗，几乎被水填满，她已经游得太远，无法回头。她不断拉着自己往前进，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努力压抑恐慌。通道顶是光滑的岩石，她不断撞到头，只能垂下脑袋，让肩膀承受撞击。
她抗拒着吸气、放弃、搥打岩壁、浪费体力的冲动。接着，通道突然往上升起，空气打向她的脸，她大口吞下。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她爬上布满坑洞的粗糙地面，坐在洞窟里，有什么东西卡在她指间，像是清凉的秋季草叶。
“哈啰。”
洞窟里沉滞的空气似乎攀附在她身上，死气沉沉，有一股腐败的气味。艾迪丝拉定定心神，从身侧取出菲雷格从术士手中得到的打火石、火刀与火绒。火绒派不上用场——摸得出它已经湿透了——不过另外两样东西还可以用。石块与金属相互敲击，在火花亮起的一瞬间她看到几具尸体，腐烂的脸庞在她面前幽幽浮现，那是三个死去的男孩。她摸到的不是草叶，而是他们的头发。艾迪丝拉向芙蕾雅祈祷。现在她缩在墙边，几乎为身旁的黑暗感到庆幸。
她等待菲雷格跟她会合，将膝盖抱在胸前，抱着什么东西能够带来些许慰藉，可是菲雷格迟迟没有现身。她以为自己成功的例子可以鼓舞他，难道她错了吗？她强迫自己聆听呼吸声，确认时间真的在流逝，她以为自己等了一辈子，其实不过是几次心跳的时间。菲雷格依然没有露面。
她试着思考现在该怎么做，那就回到一开始的水潭吧。艾迪丝拉摸索引路的绳索，准备游回去。她告诉自己，这回会容易许多——她已经知道隧道有多长了。她双手握住绳子，轻轻拉了下。很好，另一端没有松脱，她可以拉着绳子游回去。这时她想到瓦利，遭到下咒，孤孤单单地被他们关在坑道里。要是菲雷格无法由此进入女巫的洞窟，他未必找得到其他的入口。
一阵恐怖的想法袭来。假如菲雷格在隧道里溺死的话，怎么办？她会不会被他的尸体堵住？她惊慌颤抖，强迫脑袋运转。这里是山怪之墙，女巫曾经害死无数的英雄。谁敢说菲雷格逃得过她们的魔掌呢？为了瓦利，她得要独自执行眼下的任务。
艾迪丝拉做好准备，在男孩的尸身旁摸索，希望可以找到一盏灯，可惜只摸到他们颈间的护身符。她拿走一个。护身符对这孩子已经没用了，说不定帮得上她的忙。她爬过尸体，膝盖被地面刮伤。别在意，她得要习惯这种小事。等确定尸体已经在她后方，她再次敲击打火石，在短暂的火光中，她看到往下延伸的漫长通道，爬一小段，再次打出火星探路。她不怎么期望会看到什么东西，只想搞清楚眼前是否有突如其来的陷落、低矮的岩石天花板、悬崖。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这段路不太容易，她爬得很慢很慢。
她希望可以再次找到菲雷格，他曾说他在山间藏了大批财宝。菲雷格天性纯真，没有撒这种谎的复杂心思，若他说他有宝藏，那就是真的。那是她可以用来跟女巫交涉的筹码，请她们赐予将瓦利变回人类的魔法。她可以向女巫承诺将送上宝藏。可是女人的誓言有用吗？或许菲雷格会比较有用：她们更容易接受战士的誓词。
她努力扼杀更深层的思维。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只爱过瓦利一个人。现在她却怕他，还有菲雷格，他的真诚与善良提供了另一个选择，她有机会度过更简单的人生，远离国王与术士的纷纷扰扰。艾迪丝拉对瓦利的爱吞噬了她、菲雷格、她母亲，还有被这份爱意触碰到的一切。要不是为了这份爱，丹麦人就不会杀来找她，而她母亲跟小曼尼现在也还活着。尽管如此，她就是无法舍弃王子。
关于爱情的疑问先留给阳光与微风吧，在山怪之墙的通道中，她面临了更迫切的问题。艾迪丝拉从未见识过这等黑暗。感觉像是一头勒死她的野兽，她的打火石是小小的棘刺，被她刺入野兽的肚子里，强迫它暂时退却，直到它致命的重量再次压上来为止。
她要如何呼唤女巫？她该说什么？艾迪丝拉不知道。她想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光线。地面布满碎石，她究竟能不能找到一盏灯？无法相信那些死去的男孩在黑暗中度过了一辈子。
她继续往前爬，敲打打火石的手指僵硬麻木。她爬到一条岩缝前，上下两侧的岩壁在此相会，她爬上前，将脑袋与双手挤过去，敲亮打火石，却惊讶得差点松了手。
她没有注意到洞窟里的其他物品、没有注意到那些挂在墙上的洁白长矛，也没有注意到岩缝间女巫的尸体，尽管她们仿佛正盯着你看。她只看到堆积如山的黄金，璀璨炫目，宛如火堆。她一次又一次敲亮打火石，在二十几代饱受梦魇摧残的国王奉上的长剑、锁子甲、酒杯、银盘、珠宝、钱币之间，她看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一盏鱼油灯。
她所处的岩缝离藏宝库的地面有段距离，她知道下去后就不能回头了。艾迪丝拉抽出上半身，转了半圈，将双脚探入黑暗中。落地时，痛楚传遍她的腿，她的痛叫在岩洞里回荡。她的脚踝扭到了——恰好是受过箭伤的那条腿。光是用摸的就感觉得到它已经开始肿胀。没关系，她需要光。她敲亮打火石，爬向那盏灯。她的手指环住握把，轻轻摇晃，几乎是满的。她又敲了五六次打火石，终于找到她的目标——烧得起来的东西：一件破烂的斗篷，她从来没有碰过如此高级的衣料。她摸到斗篷边缘，撕下几块碎布，敲亮打火石。在家，艾迪丝拉以这种方式生过上千次火，但现在竟显得无比困难。她握住火刀的手指破皮流血，火星终于点燃布条。她点亮油灯，环视巫后宝库中的战利品。
黑暗稍稍消退，她的恐惧却无法平息，只是换成了不同的形态。先前，隧道里似乎充满了看不见的眼睛、隐形的饥饿嘴巴。现在，在这个安静的巨大洞窟里，她害怕自己是孤单一人。艾迪丝拉这才意识到无论有没有女巫，她都可能会死在这里。从某些角度来看，孤单是最恐怖的野兽。黄金多得让人无法相信，可是她发现它们一点用都没有，不能吃也不能喝，几乎就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脚踝的痛楚越来越剧烈。究竟是扭伤还是骨折？
远处传来类似呼吸的扰动，只是比较响亮一些。她告诉自己只是风声，但此处的空气是静止的。她想要熄灭灯光，躲入黑暗中，可是她知道她自己选择面对这些通道中的事物。又来了，那是什么？艾迪丝拉的喉咙干涸，她得要尽力压抑吹熄灯光的冲动。
寒意刺中她的皮肤，她开始发抖。火光在晃动，还是她的幻觉？恐慌攫住艾迪丝拉，她直起身，却忘了自己的脚踝，尖叫一声，跌回地面，差点摔了油灯。焰光闪烁不定，几乎熄灭。她强迫自己举起油灯，看看四周。
有个形貌骇人的孩子站在她面前，憔悴肮脏，她长了张女人的脸庞，双眼宛如溺死的尸体。
艾迪丝拉突然冷静下来，她发现昏暗的灯光让她错看了眼前女子的样貌。她不是住在洞里的老太婆，她是巫后。女子朝她伸手，脸上亲切的微笑让艾迪丝拉忘记所有的痛苦、为瓦利承受的心痛、想找到菲雷格的愿望，甚至还有她涨痛的脚踝。不会有事的，艾迪丝拉心想。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忍受过超乎想象的折磨，能够接收她所有的痛苦，将之送到远方。女子身穿绣满金丝的精致长袍，美丽的项链在她喉间燃烧，还有镶满蓝宝石的皇冠，正散发出冰霜的光芒，日光从她头顶上洒落。在这位美好的女子身旁，就连黑暗也退避三舍。
“我需要您帮助我的瓦利。”艾迪丝拉说。女子微微一笑，艾迪丝拉知道她听得懂她的请求，已经开始施法释放他了。看到女子的一举一动，艾迪丝拉甚至觉得瓦利已经动身，准备与她重逢，很快就会尘埃落定。女子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粉碎折磨瓦利的任何咒术。
没错，不会有事的。女子看透了她的内心，送上让她心安的预视影像。艾迪丝拉看到她站在阳光普照的农庄里，孩子们咯咯笑着，从老布拉吉身边跑向她，那位老战士蹒跚地走动，装出巨熊的模样。她身边站了另外一个人，不太确定是菲雷格还是瓦利，不过她觉得很安全，处于她最重视的人们身旁，爱着他们，也为他们所爱。女子让她看到她的未来，她深觉感激。
艾迪丝拉握起巫后的手，葛维格领着她走向低处的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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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丝拉扯动绳索的劲力越来越大，她什么都看不到。连通池底的通道又长又暗，几乎被水填满，她已经游得太远，无法回头。她不断拉着自己往前进，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努力压抑恐慌。通道顶是光滑的岩石，她不断撞到头，只能垂下脑袋，让肩膀承受撞击。
她抗拒着吸气、放弃、搥打岩壁、浪费体力的冲动。接着，通道突然往上升起，空气打向她的脸，她大口吞下。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她爬上布满坑洞的粗糙地面，坐在洞窟里，有什么东西卡在她指间，像是清凉的秋季草叶。
“哈啰。”
洞窟里沉滞的空气似乎攀附在她身上，死气沉沉，有一股腐败的气味。艾迪丝拉定定心神，从身侧取出菲雷格从术士手中得到的打火石、火刀与火绒。火绒派不上用场——摸得出它已经湿透了——不过另外两样东西还可以用。石块与金属相互敲击，在火花亮起的一瞬间她看到几具尸体，腐烂的脸庞在她面前幽幽浮现，那是三个死去的男孩。她摸到的不是草叶，而是他们的头发。艾迪丝拉向芙蕾雅祈祷。现在她缩在墙边，几乎为身旁的黑暗感到庆幸。
她等待菲雷格跟她会合，将膝盖抱在胸前，抱着什么东西能够带来些许慰藉，可是菲雷格迟迟没有现身。她以为自己成功的例子可以鼓舞他，难道她错了吗？她强迫自己聆听呼吸声，确认时间真的在流逝，她以为自己等了一辈子，其实不过是几次心跳的时间。菲雷格依然没有露面。
她试着思考现在该怎么做，那就回到一开始的水潭吧。艾迪丝拉摸索引路的绳索，准备游回去。她告诉自己，这回会容易许多——她已经知道隧道有多长了。她双手握住绳子，轻轻拉了下。很好，另一端没有松脱，她可以拉着绳子游回去。这时她想到瓦利，遭到下咒，孤孤单单地被他们关在坑道里。要是菲雷格无法由此进入女巫的洞窟，他未必找得到其他的入口。
一阵恐怖的想法袭来。假如菲雷格在隧道里溺死的话，怎么办？她会不会被他的尸体堵住？她惊慌颤抖，强迫脑袋运转。这里是山怪之墙，女巫曾经害死无数的英雄。谁敢说菲雷格逃得过她们的魔掌呢？为了瓦利，她得要独自执行眼下的任务。
艾迪丝拉做好准备，在男孩的尸身旁摸索，希望可以找到一盏灯，可惜只摸到他们颈间的护身符。她拿走一个。护身符对这孩子已经没用了，说不定帮得上她的忙。她爬过尸体，膝盖被地面刮伤。别在意，她得要习惯这种小事。等确定尸体已经在她后方，她再次敲击打火石，在短暂的火光中，她看到往下延伸的漫长通道，爬一小段，再次打出火星探路。她不怎么期望会看到什么东西，只想搞清楚眼前是否有突如其来的陷落、低矮的岩石天花板、悬崖。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这段路不太容易，她爬得很慢很慢。
她希望可以再次找到菲雷格，他曾说他在山间藏了大批财宝。菲雷格天性纯真，没有撒这种谎的复杂心思，若他说他有宝藏，那就是真的。那是她可以用来跟女巫交涉的筹码，请她们赐予将瓦利变回人类的魔法。她可以向女巫承诺将送上宝藏。可是女人的誓言有用吗？或许菲雷格会比较有用：她们更容易接受战士的誓词。
她努力扼杀更深层的思维。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只爱过瓦利一个人。现在她却怕他，还有菲雷格，他的真诚与善良提供了另一个选择，她有机会度过更简单的人生，远离国王与术士的纷纷扰扰。艾迪丝拉对瓦利的爱吞噬了她、菲雷格、她母亲，还有被这份爱意触碰到的一切。要不是为了这份爱，丹麦人就不会杀来找她，而她母亲跟小曼尼现在也还活着。尽管如此，她就是无法舍弃王子。
关于爱情的疑问先留给阳光与微风吧，在山怪之墙的通道中，她面临了更迫切的问题。艾迪丝拉从未见识过这等黑暗。感觉像是一头勒死她的野兽，她的打火石是小小的棘刺，被她刺入野兽的肚子里，强迫它暂时退却，直到它致命的重量再次压上来为止。
她要如何呼唤女巫？她该说什么？艾迪丝拉不知道。她想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光线。地面布满碎石，她究竟能不能找到一盏灯？无法相信那些死去的男孩在黑暗中度过了一辈子。
她继续往前爬，敲打打火石的手指僵硬麻木。她爬到一条岩缝前，上下两侧的岩壁在此相会，她爬上前，将脑袋与双手挤过去，敲亮打火石，却惊讶得差点松了手。
她没有注意到洞窟里的其他物品、没有注意到那些挂在墙上的洁白长矛，也没有注意到岩缝间女巫的尸体，尽管她们仿佛正盯着你看。她只看到堆积如山的黄金，璀璨炫目，宛如火堆。她一次又一次敲亮打火石，在二十几代饱受梦魇摧残的国王奉上的长剑、锁子甲、酒杯、银盘、珠宝、钱币之间，她看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一盏鱼油灯。
她所处的岩缝离藏宝库的地面有段距离，她知道下去后就不能回头了。艾迪丝拉抽出上半身，转了半圈，将双脚探入黑暗中。落地时，痛楚传遍她的腿，她的痛叫在岩洞里回荡。她的脚踝扭到了——恰好是受过箭伤的那条腿。光是用摸的就感觉得到它已经开始肿胀。没关系，她需要光。她敲亮打火石，爬向那盏灯。她的手指环住握把，轻轻摇晃，几乎是满的。她又敲了五六次打火石，终于找到她的目标——烧得起来的东西：一件破烂的斗篷，她从来没有碰过如此高级的衣料。她摸到斗篷边缘，撕下几块碎布，敲亮打火石。在家，艾迪丝拉以这种方式生过上千次火，但现在竟显得无比困难。她握住火刀的手指破皮流血，火星终于点燃布条。她点亮油灯，环视巫后宝库中的战利品。
黑暗稍稍消退，她的恐惧却无法平息，只是换成了不同的形态。先前，隧道里似乎充满了看不见的眼睛、隐形的饥饿嘴巴。现在，在这个安静的巨大洞窟里，她害怕自己是孤单一人。艾迪丝拉这才意识到无论有没有女巫，她都可能会死在这里。从某些角度来看，孤单是最恐怖的野兽。黄金多得让人无法相信，可是她发现它们一点用都没有，不能吃也不能喝，几乎就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脚踝的痛楚越来越剧烈。究竟是扭伤还是骨折？
远处传来类似呼吸的扰动，只是比较响亮一些。她告诉自己只是风声，但此处的空气是静止的。她想要熄灭灯光，躲入黑暗中，可是她知道她自己选择面对这些通道中的事物。又来了，那是什么？艾迪丝拉的喉咙干涸，她得要尽力压抑吹熄灯光的冲动。
寒意刺中她的皮肤，她开始发抖。火光在晃动，还是她的幻觉？恐慌攫住艾迪丝拉，她直起身，却忘了自己的脚踝，尖叫一声，跌回地面，差点摔了油灯。焰光闪烁不定，几乎熄灭。她强迫自己举起油灯，看看四周。
有个形貌骇人的孩子站在她面前，憔悴肮脏，她长了张女人的脸庞，双眼宛如溺死的尸体。
艾迪丝拉突然冷静下来，她发现昏暗的灯光让她错看了眼前女子的样貌。她不是住在洞里的老太婆，她是巫后。女子朝她伸手，脸上亲切的微笑让艾迪丝拉忘记所有的痛苦、为瓦利承受的心痛、想找到菲雷格的愿望，甚至还有她涨痛的脚踝。不会有事的，艾迪丝拉心想。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忍受过超乎想象的折磨，能够接收她所有的痛苦，将之送到远方。女子身穿绣满金丝的精致长袍，美丽的项链在她喉间燃烧，还有镶满蓝宝石的皇冠，正散发出冰霜的光芒，日光从她头顶上洒落。在这位美好的女子身旁，就连黑暗也退避三舍。
“我需要您帮助我的瓦利。”艾迪丝拉说。女子微微一笑，艾迪丝拉知道她听得懂她的请求，已经开始施法释放他了。看到女子的一举一动，艾迪丝拉甚至觉得瓦利已经动身，准备与她重逢，很快就会尘埃落定。女子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粉碎折磨瓦利的任何咒术。
没错，不会有事的。女子看透了她的内心，送上让她心安的预视影像。艾迪丝拉看到她站在阳光普照的农庄里，孩子们咯咯笑着，从老布拉吉身边跑向她，那位老战士蹒跚地走动，装出巨熊的模样。她身边站了另外一个人，不太确定是菲雷格还是瓦利，不过她觉得很安全，处于她最重视的人们身旁，爱着他们，也为他们所爱。女子让她看到她的未来，她深觉感激。
艾迪丝拉握起巫后的手，葛维格领着她走向低处的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