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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命运之线

  据我所知,第一代威姆兹伯爵与本故事毫无关联。他的伯爵之位,与其说归功于他生产的高级威士忌,倒不如说是因为多年前,他曾慷慨资助执政的自由党,不过我们对此倒是没什么兴趣。

  我只是个小小的历史学家,而非预言家,因此不能确定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我们是否还会再次遇到威姆兹伯爵。但我向你保证,就算我们对伯爵本人不感兴趣,但他的漂亮女儿芭芭拉·科利斯小姐可是个重要人物。

  非洲大陆上,肯兹山脉高耸入云,地势险峻,其间有上千山谷,人迹罕至,厚厚的云层笼罩着巍峨的山峰,遮住了高悬的太阳。

  这片大地看似荒无人烟,但在高空厚厚的云层之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任谁听了都觉得害怕。这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大黄蜂”,在参差不齐的肯兹山脉高空盘旋。“大黄蜂”的嗡鸣声时大时小,有时会逐渐变大,大到令人心悸,紧接着又会慢慢减弱,只有一点儿微弱的声响。

  这只“大黄蜂”一直在云层深处打转,神秘莫测,地上的人看不见它,它也看不到陆地。

  芭芭拉·科利斯很着急,飞机上的汽油越来越少了,在这当口,指南针又坏了。她一直在云层中毫无目的地飞行,想要飞出这片云雾。时间似乎变得越来越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芭芭拉知道自己会飞过一片巍峨的山脉,为此特意高高地飞到云层之上,可云层太高了,根本没法儿升到顶端。更可笑的是,她已经孤注一掷,打算直接穿过这片云层,而不是掉头返航,放弃从开罗到好望角的飞行计划。

  过去一个小时里,芭芭拉一直集中精力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又后悔自己在起飞前没有考虑周全,其实,父亲是强烈反对这次飞行的。虽然很害怕,但恐惧并未削弱她的能力,她仍旧聪明机警,足以意识到眼下的处境十分危险。突然,飞机左翼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座花岗岩悬崖,在浓雾中时隐时现。芭芭拉毫不畏惧,迅速看一眼窗外后,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同时抬高飞机前端,直到高度计显示的高度远远超出非洲的最高峰。

  芭芭拉驾驶飞机大幅度盘旋上升,很快就远离了那座骇人的悬崖,那悬崖似乎要从云层中跳出来抓住她似的。即便如此,眼下的处境还是糟糕透顶,飞机燃油快要耗尽了。既然确定自己正在高耸的山峰之上飞行,那么飞到云层之下绝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她只有最后一个选择了。

  在未知国度的高空中,芭芭拉·科利斯孤独地困在又湿又冷的云层中,跳伞时,她在内心默默祷告。小心翼翼地倒数十秒后,她快速拉动降落伞上的开伞索。

  与此同时,命运正在收集其他纱线——被抛至极远处的纱线——来完成花毯的一小部分。

  班加罗的邦加罗人首领卡巴里加跪在人猿泰山面前,泰山是肯兹山南部众多领土的主人。

  而在莫斯科,莱昂·斯塔布奇正步入苏联领袖斯大林的办公室。

  纽约港口,菲尔·谢里丹军事学院地质学教授拉斐特·史密斯(拥有文学硕士、哲学博士和理学博士学位)登上一艘轮船,完全不知道黑人首领卡巴里加、莱昂·斯塔布奇或是芭芭拉·科利斯的存在。

  拉斐特温文尔雅,戴着一副角质镜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一副学者派头。他戴眼镜并不是因为视力有问题,而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高贵、更成熟。只有他本人和验光师知道,这副眼镜的镜片其实根本没有度数。

  拉斐特很年轻,十七岁就大学毕业,随后又花了四年时间继续深造。在这期间,他满心以为自己的外貌举止会自然而然变得成熟高贵,然而,他极度沮丧地发现,二十一岁的自己看起来与十七岁的时候一样嫩。

  拉斐特迅速实现抱负(在某所著名大学当个地质学教授)的“最大障碍”就在于他聪明绝顶、记忆超群,而且体格强健。无论怎么做,对任何一所大学的理事会来说,他都不够成熟,也没有什么学者派头。他试过留络腮胡,结果却让自己丢了脸。后来他想到了戴副角质镜框眼镜,同时降低自己的目标,暂时从大学转向预科学校。

  工作一学年以后,拉斐特目前在一所名不见经传的西方军事学院里当讲师。不过,他马上就要实现另一个远大抱负——去非洲研究大裂谷。关于大裂谷的形成,许多研究该项目的著名机构提出了各式理论,并且受到广泛支持。因此,拉斐特这个门外汉以为,要在地质学领域获得成功,所需条件就和成为天气预报播报员一样。

  拉斐特的父亲很有钱,给了他一大笔资金。于是,带着充足的钱和周末野外远足积攒的经验(就在乐于助人的农场主的牧场里)以及打网球和游泳的非凡才能,拉斐特终于踏上前往非洲的旅程。

  尽管拉斐特晕船晕得厉害,但他还是努力将所见所闻记在笔记本上。命运将会无情地带领他走向凶险的情境,再多的地质学知识或是游泳、打网球的技巧可能都救不了他。现在,让我们暂且不谈拉斐特。

  纽约时间正午前两个小时,正是莫斯科日落前的一个小时,因此,当拉斐特·史密斯在早上登船的同时,莱昂·斯塔布奇正在傍晚时分同斯大林密谈。

  “我说完了,你听懂了吗?”斯大林问。

  “完全明白,我们要为彼得·兹弗利报仇,还要清除我们在非计划的障碍。”斯塔布奇回答。

  “后者最重要,”斯大林强调道,“不要轻视这个障碍。正如你所说,虽然他毫无价值,但却是个人猿,还彻底击溃了一支组织精良的红军探险队。要不是他的介入,探险队本该在阿比西尼亚(埃塞俄比亚的旧称)和埃及大有作为。”

  “同志,除此之外,”斯大林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正在考虑另一项计划,但是只有收到你的报告——障碍已被清除,我们才能真正着手制订这个计划。”

  斯塔布奇深吸一口气,问:“如果我失败了呢?”

  斯大林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放在斯塔布奇的肩上,说:“苏联不希望看到国家政治保卫局失败。”他说话的时候,只有嘴唇扯出一点笑容。

  当晚,莱昂·斯塔布奇离开莫斯科。他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秘密离开,但在火车车厢里,与他一起的还有命运。

  当芭芭拉·柯利斯从肯兹山脉上空的云层中跳伞而下,拉斐特·史密斯踩着踏板登上轮船,莱昂·斯塔布奇站在斯大林面前时,人猿泰山正皱着眉头,俯视跪在脚下的黑人。

  “站起来!”他命令道,“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伟大的老爷,我叫卡巴里加,”黑人回答,“我是班加罗的邦加罗人首领。我来找您是因为我的族人正在经历极其恐怖的事情,还得忍受极大的痛苦。我们有个和盖拉一族有亲戚关系的邻居,他们告诉我们,谁若是在坏人手中受了委屈,您就会帮助他们。”

  “你们受了什么委屈?始作俑者是谁?”泰山问。

  “一直以来,我们与所有人和平共处,”卡巴里加解释道,“从不和邻居打仗,只求安居乐业。但是有一天,一帮来自阿比西尼亚的索马里人来了,他们是被驱逐出自己国家的。他们不但袭击我们的村庄,偷盗粮食、羊群,还抓走村民,卖到很远的地方当奴隶。他们不会抢走所有东西,也不会破坏任何东西,但就是不肯离开我们的领地。他们藏在山里,自己建了个村子,外人难以接近,一旦需要更多补给或奴隶,他们就会再次袭击其他村落。就这样,这些强盗让我们活着,继续耕种、收割,然后再抢走我们的收成。”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不会介入领土之外的部落纷争,除非有人蹂躏我的族人。”泰山说。

  “伟大的老爷,我来找您,是因为您是个白种人,而这些索马里强盗的头头也是个白种人。大家都知道,您与邪恶的白人势不两立。”黑人首领回答。

  “嗯,这样一来事情就大不一样了,”泰山说,“我和你一起去你的领地。”命运由此征募了黑人首领卡巴里加,让他带领人猿泰山走出领地,一路向北。泰山的族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离开,甚至连泰山的好友小猴子内其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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