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陷落敌手
帕特里克很担心，天已经亮了，拉斐特还是不知所踪。昨晚大家一直找到半夜，现在又准备再次出发搜寻。酋长奥格尼奥听从帕特里克的指令，把手下的人两两分队，从各个方向仔细搜索拉斐特的踪迹，只留下四个人看守营地。
帕特里克让奥班比跟着自己，可奥班比却很不高兴。昨天下午，帕特里克一发现他把拉斐特一个人丢在山里，就一直冲着他骂骂咧咧。
帕特里克冲奥班比骂道：“你这个废物，不管他怎么跟你说的，你都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这下我要让你跟我出去好好走一走，要是找不到拉斐特，你也别想回来。”
“是，老爷。”奥班比应道，虽然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帕特里克在说什么。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让奥班比觉得很高兴，老爷一定要亲自背枪，奥班比只要拿两人的午饭，还有两个各五十发的弹匣。一把汤姆逊冲锋枪重九磅十三盎司，奥班比并不觉得很重，但只要能少背点儿东西，他总是觉得很高兴。即使少个十三盎司，他也会很感激。
帕特里克设想如果自己是拉斐特，在当时的情况下，回营地可能会怎么走。他最后一次看到拉斐特，就是在营地偏北的山坡上，于是，帕特里克决定沿着山麓再往北搜索，显然，在当时那样的紧急情况下，任何人都会选择往下走，而不是向上爬。
中午时分，天气很热，帕特里克精疲力竭，大汗淋漓，心里很厌烦。他对非洲简直是厌恶透了。“该死的非洲，简直跟地狱一样。”帕特里克对奥班比说。
“天啊，我的腿都要走断了，要是在芝加哥，走上这么久，顶多才走到西塞罗的卢普区。而且我居然走了六个小时，在芝加哥，我打个车只要二十分钟。虽然非洲没有警察，但也没有出租车。”帕特里克抱怨道。
“是啊，老爷。”奥班比说。
“闭嘴!”帕特里克咆哮着说。
两人正坐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一边休息，一边吃午饭。山坡下面不远处，有一座五十英尺高的悬崖，十分陡峭，不过两人的位置看不见悬崖，更看不见崖底那个栅栏围成的村庄。悬崖边上有堆灌木丛，里面蹲着一个男人，帕特里克和奥班比自然也看不见他。男人背对着帕特里克和奥班比，正透过灌木丛看着下面的村庄。
泰山认为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儿，但还是想花几天时间观察观察，好好确认一下。对泰山来说，时间算不了什么——对丛林里的其他动物来说也是如此。泰山时常回到这个高地观察一阵，用不了多久，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泰山觉得下面村庄里的白人之一就是那个买卖奴隶的人，他就是为了寻找这人才南下的。因此，他像狮子一样蹲伏着，监视下面的猎物。
崖底的村庄里，多米尼克·加皮埃特罗和莱昂·斯塔布奇懒洋洋地倚在屋外一棵大树下，悠闲地吃着迟到的早餐，周围有六个女奴服侍。
昨天狂欢之后，两人早上醒来都不大精神，毕竟几杯烈酒下肚，虽然现在精神好转了许多，但也称不上最佳状态。
加皮埃特罗比往日更乖戾、更爱抱怨，一直冲倒霉的奴隶发脾气。斯塔布奇则沉着脸安静地吃东西，过了不久，他终于开口谈起自己的任务。
“我得动身往南去了，据我所知，这一片没有关于人猿泰山的消息。”斯塔布奇说。
“你干吗这么着急找他?难不成是我招待不周?”加皮埃特罗说。
“同志，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斯塔布奇安抚加皮埃特罗。
“那倒是。”加皮埃特罗咕哝。
“等我从南边回来，会再来拜访你的。”斯塔布奇说。
“你很有可能回不来。”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要为彼得·兹弗利报仇。”
“那人猿杀了兹弗利?”
“不，是一个女人杀了他，兹弗利没有完成任务都是因为人猿泰山，所以是他间接害死了兹弗利。”斯塔布奇回答。
“你想做得比兹弗利好是吗?祝你好运吧，不过我可不羡慕你的任务。泰山不仅像狮子一样勇猛，还像人一样聪明。他既野蛮，又恐怖，而且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他也很有势力。”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杀了他，”斯塔布奇自信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看到他就要杀了他，让他来不及怀疑;要是不行，我就设法获取他的信任，和他做朋友，然后在他毫无防范的时候杀了他。”虽然斯塔布奇声音不大，但却传得很远，泰山蹲伏在崖顶，冷酷地扯了扯嘴角。
格罗巴说这个“罗斯”人在打听泰山，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吗?泰山也许想过这一点，但他还是很高兴有了确凿证据。
“要是你真的杀了他，我会很开心。要是他知道我在做什么的话，绝对会断了我的生意。真卑鄙，不让别人好好赚钱。”加皮埃特罗说。
“同志，很快你就不必再担心了，”斯塔布奇向他保证，“他必死无疑。给我一点儿人手，我马上就动身往南走。”
“我的人已经备好马鞍，准备出发给你找些人手。”加皮埃特罗边说，边朝村子中心指了指，二十几个人正在装马鞍，准备袭击远方一个叫盖拉的村子。
“祝他们好运，”斯塔布奇说，“我希望——那是什么?”他突然跳了起来，因为房子后面的悬崖上滚下许多岩石，尘土跟着飞扬而下。
加皮埃特罗也站了起来。“是泥石流，”他大叫，“一定是悬崖哪个地方塌了。快看!那是什么?”他指着半山腰上的一个东西——那是个裸身白人男子，此刻正吊在一棵树上，树就长在岩石里，很小，被男人的体重压弯了。慢慢地，树枝支撑不住男人的重量，开始发出断裂的声音。突然，白人男子向村子俯冲下来，但房子挡住了斯塔布奇和加皮埃特罗的视线，两人看不到白人男子下落的身影。
不过斯塔布奇观察这个裸身白人很久了，他一路从莫斯科来到这儿，为的就是寻找人猿泰山，他把眼前的白人同要找的人做了对比，他确信，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他就是人猿泰山!快!加皮埃特罗，他送上门来了。”斯塔布奇大喊。
加皮埃特罗立即喊来几个强盗，准备抓捕泰山。
不幸的是，命运女神从不只站在勇敢和善良的人那一边，她还常常站在懦夫和恶棍那一边。例如今天，她就完全抛弃了泰山。泰山原本蹲伏在悬崖边缘，俯视着加皮埃特罗的村子。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晃动，他立刻像猫一样跳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想要保持平衡，或是找个支撑物，但都太迟了。地面开始崩塌，岩石滚落下来，泰山滑下悬崖边缘。幸好绝壁中间长了一棵树，接住了泰山，有那么一瞬间，泰山有了希望，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掉到下面的村子里去，要是真掉下去了，就算没有摔死，也会被敌人杀了。但希望只是一瞬间的事，树干突然断了，希望随之而去，泰山直直朝村子俯冲而下。
吃完午饭，帕特里克点燃一支烟，随意欣赏周围的风景，眼前正是非洲大陆的全景图，壮丽无比。帕特里克长在城市，没见过太多自然风景，而且并不懂得欣赏，但他觉得眼前的景色有种寂寥的感觉，让人印象深刻。他自言自语道：“天啊，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没人能在这儿找到要找的人。”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个东西，心里十分好奇。“喂，那是什么?”帕特里克指着那东西，低声问奥班比。
奥班比朝那个方向看了看，看到帕特里克指的东西后，立即认出那是什么。“老爷，那是个人。那天晚上就是他在营地杀了狮子，他就是人猿泰山。”奥班比说。
“你怎么知道?”帕特里克问。
“世上只有一个泰山，除了他没别人。丛林里、高山上、平原中，只有一个白人会裸着身子。”奥班比回答。
帕特里克站起来往下走，想和泰山谈一谈，或许他能帮忙找找拉斐特。但就在帕特里克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泰山跳了起来，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就消失了，就像被大地吞没了一样。帕特里克皱起了眉头。
“天啊，真悲惨。”帕特里克对奥班比说。
“老爷，您说什么?”奥班比问。
“闭嘴。”帕特里克猛地说。“真有意思，”他咕哝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我们跟上去。”帕特里克对奥班比大声说。
帕特里克从上次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若要追求生命、自由和幸福，关注细节极为重要。帕特里克快速而又谨慎地朝泰山消失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汤姆逊冲锋枪，弹药上了膛，射击操纵杆也已经设置为全自动发射。
下面的村子里——帕特里克既看不到，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个村子——强盗成群结队向前冲，斯塔布奇和加皮埃特罗冲在最前面，他们知道泰山掉在哪儿。突然，泰山从村子最靠后的房子里走出来。大家都没有料到，原来泰山就掉在茅草屋的屋顶上，而且撞破了屋顶，掉到房子里去了。虽然摔得不轻，但泰山没受一点儿伤。
泰山居然毫发无损，真是太神奇了，斯塔布奇和加皮埃特罗惊讶地停住脚步，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来，聚在两人旁边。
斯塔布奇第一个缓过神来，从枪套里拿出手枪，准备开枪，可加皮埃特罗却拦住他，大吼：“等一下，别急，我才是这儿的头。”
“他可是人猿泰山啊。”斯塔布奇大叫。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想活捉他，他很有钱，能给我一大笔赎金。”加皮埃特罗回答。
“去你的赎金，我要的是他的命。”斯塔布奇冲口而出。
“等我拿到赎金，你再杀他。”加皮埃特罗说。
两人说话的时候，泰山一直看着他们，知道自己处境异常危险。两个人都想杀了自己，其中一个想要赎金，可以暂时拖延一下，但泰山知道，要是这人觉得自己有机会逃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更糟的是，那个俄罗斯人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他。泰山可以肯定，就算另一个人反对，俄罗斯人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
如果能设法穿过他们中间，那他们就不会开枪，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伤到自己人。泰山觉得，凭着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还有敏捷的身手，或许可以突围到村子对面的栅栏，到了那儿，逃跑就轻松了。一旦泰山以猴子的速度爬上栅栏，除了担心两个白人有可能射中自己，根本不用害怕其他人。
听到加皮埃特罗命令手下活捉他，不等强盗冲上来，泰山便直直朝两个白人冲去，喉咙深处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过去多少次，这吼声可都把敌人吓得不轻。
这次也不例外，斯塔布奇立马被吓得失去了斗志，往后退了几步。加皮埃特罗并不打算杀死泰山——除非有必要，于是也跳到一边，命令手下活捉泰山。
一时间，村子里乱作一团。强盗们叫骂着围住泰山乱转，泰山则赤手空拳，抓住一个强盗，用他的身体当武器，冲其他强盗扔去，以击退众人。
几只恶犬在强盗围成的圈子里跑来跑去，不停地叫唤，圈子不远处，女人和孩子大声尖叫，为男人呐喊助威。
泰山慢慢朝栅栏推进，为了躲避迎面一击，他迅速后退，却不小心被一只叫唤的狗绊倒了，摔在十几个强盗身上。
悬崖顶上，帕特里克目睹了这一切。“这群人一定把他抓住了，他可是个好人啊，我得去帮他一把。”他大声说。
“是啊，老爷。”奥班比热心地说。
“闭嘴。”说完，帕特里克把汤姆逊冲锋枪架到肩上，扣动扳机。
冲锋枪发出急促的“嗒嗒”声，下面的村子里，受伤的强盗咆哮着、咒骂着，吓得不轻，女人和孩子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就像春雨冲散冬日的积雪一样，围住泰山的人四散而去，不是朝屋子里跑，就是往装好马鞍的马匹奔。
加皮埃特罗和斯塔布奇也朝马匹跑去，还没等泰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人就已经跑出了村子大门。
这一轮射击效果很好，帕特里克停止射击，但还是时刻做好准备，有必要的话，他会再一次扫射下面的村子。帕特里克刚刚只敢打圈子外围的人，怕会不小心击中泰山。不过，要是有人胆敢靠得太近，他会冒险瞄准，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帕特里克看到泰山正独自一人站着，就像一只陷入困境的狮子，不停扫视周围，想找到救自己一命的枪声到底来自哪里。
“兄弟，在这儿呢!”帕特里克大声喊道。
泰山一抬头就找到了帕特里克。“等一下，我马上就上来。”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