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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死里逃生

  拉斐特没想过狮子会突然出现,也没有在心里排演过自己该如何反应。此时此刻,他正和狮子面对面站着,但却没有按刚刚想象的计划做。看到狮子从裂缝拐角出现,拉斐特吓得惊慌失措,完全没法冷静地瞄准狮子开枪。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首先,狮子离得太近了,其次,这头狮子太大了。他的枪似乎变小了,完全起不了作用。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拉斐特一看到狮子,没来得及瞄准就开了枪,然后立刻掉头逃跑。

  拉斐特踩着横七竖八的岩石,猛地冲向未知的深渊,他害怕极了,每转一个弯,都觉得前面就是裂缝的尽头。拉斐特一边跑,一边想象着狮子正如饥似渴,想要吃了他。狮子敏捷的脚步声好像就在身后,呼出的热气好像就在耳边,拉斐特跑得更快了。

  这就是想象的力量。事实上,狮子确实正沿着裂缝飞奔,只是方向与拉斐特完全相反。拉斐特很幸运,刚刚胡乱开枪的时候没有打中狮子,但是在狭窄的裂缝里,枪声显得格外响亮,狮子被吓得不轻,也转身逃跑了。

  如果狮子真像拉斐特想的那样紧追不舍,他一定会吓个半死,根本跑不快,也坚持不了多久。拉斐特毕竟体力有限,意识到自己体力不支,他觉得再往前跑也没用了。

  于是,拉斐特转身站定,虽然累得浑身发抖,但他还是再次给手枪装上子弹,心里很冷静。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狮子并没有跟在身后,不过狮子可能马上就会从拐角出现。拉斐特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边休息,边等狮子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狮子却没有出现,拉斐特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不久之后,拉斐特又恢复了学者心态,看到周围岩壁的结构,注意力便越来越集中于地质信息,渐渐忘记了狮子,并将其抛诸脑后。他又想起了刚刚的计划,于是决定继续往前探索裂缝,直到裂缝尽头。

  恢复体力之后,拉斐特再次开始探索之旅。沿着神秘的裂缝往前走,他重新找到了探索的乐趣,忘记了饥饿、疲惫,也不顾自己的人身安全。

  走了一段时间,地面突然开始向下倾斜,越来越难走,裂缝也越来越狭窄,好像前方就是尽头了。突然,前面的路变得昏暗起来,拉斐特艰难地挤过狭窄的裂缝。他抬头探查,发现高高的岩壁顶端逐渐合拢,头顶上方只有一丝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再往前走一点儿,裂缝很快就完全封闭了。

  拉斐特继续向前推进,虽然地面还是十分陡峭,很不好走,裂缝顶部也已经完全闭合,但脚下的碎石头少了许多,岩壁也不再凹凸不平。可每往前走几码,四周就越来越黑,最后,拉斐特不得不摸索前进,尽管如此,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朝未知的前方走去。

  拉斐特想过,下一步可能就是无底深渊,然而,他太缺乏世俗经验了,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反而把科学研究放在首要位置。幸好前面没有深渊,走了一段时间,拐角处出现了光亮,但只有一小块。拉斐特走到光射进来的地方,似乎就此完成了探索计划——前面没有路了。

  拉斐特却趴下来,想要慢慢爬进缝隙,进去之后,他发现缝隙很宽,完全可以容纳整个身体。不久之后,他直起身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拉斐特站在高耸的悬崖之下,俯视着下面的山谷,他很有科学经验,立刻认出这是个长期休眠的火山口。山谷高低起伏,点缀着许多茂密的树林,巨大的熔岩石饱经风霜,山谷正中间横卧着一片湛蓝的湖水,午后的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当年,西班牙人巴尔博亚立于加勒比海最南部的达连湾之巅,俯视宽广无垠的太平洋时,内心一定也是如此激动不已。如今,拉斐特也是异常激动,或许这就是此次探险最大的收获。他暂时忘记了考察地质,准备好好探查这个被遗忘的山谷,看看它的形成历史,极有可能从未有白人到过这里。

  可拉斐特的脑子里又冒出另外两个想法,其一是应该继续寻找营地,其二是那头狮子很有可能还在身后。一想到狮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裂缝出口,要是狮子跟上来的话,绝对会从这个出口冒出来。因此,绝对不能再穿过这个裂缝,原路返回到火山岩壁另一边了。

  看到一百码以外有棵大树,拉斐特立刻朝大树走去,万一狮子再出现,可以就近躲藏起来。他爬上大树,跨坐在一根树枝上,然后靠着树干,在这儿可以不受任何打扰,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树光秃秃的,没有树叶遮挡,眼前的景象一览无遗。拉斐特向远处眺望,看到山谷南边的山脚下有什么东西,和周围的景物很不协调。他一直盯着那里,想确认那到底是什么。不一会儿,他看出了那是什么,但又觉得完全不可能,他觉得山谷里绝不可能有其他人。但是,他越看越觉得,那就是个小村子,里面都是茅草屋。

  根据先前的观察,拉斐特原本认定,这个巨大的火山口里不可能有人,但是这会儿却偏偏看到一个孤零零的村子,他究竟会怎么想?

  拉斐特首先想到的是食物。自从迷路之后,拉斐特还是第一次觉得很饿,想到过去二十几个小时里,除了几块巧克力,自己什么都没吃,饥饿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突然,拉斐特又觉得很渴。

  湖水离大树有一段距离。拉斐特回头看看裂缝出口,没有看到狮子,于是跳下大树,朝湖水走去。途中,他不停地调整路线,确保附近随时有棵树可以藏身。

  湖水很凉,让人精神一振。拉斐特喝足了水,立马又觉得很疲惫,这还是一天里头一遭。喝进去的水暂时缓解了饥饿感,于是他决定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再朝远处的村子进发。湖边有片高高的草丛,旁边还有棵小矮树,可以挡住炽热的阳光,再次确认狮子没有跟上来以后,拉斐特终于可以平躺下来,好好放松疲惫的身子了。

  拉斐特原本并不打算睡觉,但他实在太累了,所以一放松下来,睡意立刻涌上来。四周有许多昆虫懒洋洋地叫着,一只鸟儿从头顶的树上飞下来,悄悄端详着他。太阳渐渐西沉,拉斐特进入了梦乡。

  拉斐特梦到狮子正匍匐在高高的草丛中,慢慢朝自己爬过来,他很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他太害怕了,想用尖叫声吓跑狮子,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用尽全身气力,终于叫出声来,一下子就把自己惊醒了。拉斐特坐起来,全身是汗。他惊恐地环视四周,没有看到狮子,长舒一口气:“天哪,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拉斐特看看太阳,发现自己睡了一下午。这时,饥饿感又来了,他这才想起远处的村子,于是重新站起来,又喝了几口湖水,然后再次朝山谷南边走去,希望能遇到友好的村民,讨一点儿吃的。

  湖太大了,拉斐特一直沿着湖岸走。夜幕渐渐降临,天太黑了,路越来越难走,根本看不见地上散落的石块,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走。

  夜晚,村子里燃起篝火。太好了,火光让村子看起来更近了些,拉斐特振奋精神,觉得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可是,他越走越觉得村子只是个幻影,每前进一步,火光好像就会往后退一步。

  拉斐特走了好久,终于在火光中,隐约看到一些破烂的草屋,火堆周围,还围着一些人影。他走近村子,才惊讶地发现村民都是白人,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另一样东西,立即停下脚步。有两个比村民还高的十字架,上面绑着两个女孩,火光映在她们脸上,拉斐特觉得两人都很漂亮。

  这究竟是什么仪式?如此古怪,如此邪恶。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两个女孩又是谁?村民们相貌丑陋,两个女孩明显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拉斐特犹豫了。显然,这是某种宗教仪式或是盛大庆典。他觉得贸然打扰的话,一定会给村民留下极差的印象,而且他们长得太可怕了,拉斐特心生厌恶。即使找到好机会上前打招呼,他也不觉得会受到礼遇。

  突然,人群移动了一下,闪出一条路,拉斐特可以直接窥见圈子中心,看到里面的场景,他惊骇不已。十字架底部堆着干柴,旁边站着几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火把,随时准备点燃柴火。

  有个老人在吟诵祷告词,周围有许多村民躺在地上抽搐,拉斐特以为他们为宗教发了狂。不久之后,老人发出指令,年轻人按照指令,用火把点燃干柴。

  拉斐特忍不住了,立刻跳起来,冲过惊讶的人群,跑到十字架前面。他穿着靴子,于是直接抬脚踢开燃烧的柴火,然后举起点32口径手枪,转身看着又惊又怒的村民。

  一开始,亚伯拉罕惊呆了,一动不动。所有人都不认识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是天上来的使者。然而,亚伯拉罕已经收不住,完全疯狂了,他的脑子里充满了折磨别人的欲望,就算是耶和华显灵,他也会不管不顾,不愿放弃火刑带来的快感。

  过了一会儿,亚伯拉罕终于反应过来,开口说话:“哪来的异教徒?”他尖叫道:“快抓住他,给我把他大卸八块。”

  “要是不想被杀,赶快开枪。”有人在后面用英语对拉斐特说。

  拉斐特意识到是十字架上的女孩在说话,在这个神秘的村子里,这沉着冷静的英国口音又是另一个谜团。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拿着火把的人疯狂地朝他跑来,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拉斐特立即开枪。枪声一响,冲过来的男子应声倒下,周围的人原本也往前冲,此刻全都往后退,很多人过于兴奋,又犯了癫痫,地上三三两两躺着不停抽搐的人。

  看到同伴死了,村民们应该吓得不轻,暂时不敢上前。于是,拉斐特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两个女孩身上。他把手枪放回枪套,立马用小刀去割女孩们身上的绳子,以免亚伯拉罕重新召集人马冲上来。

  割断女孩脚上的绳子后,拉斐特不得不一边割女孩腰间的绳子,一边用两只手分别撑住两个女孩,以免女孩的身体重量一下子全部压在腰间,勒断肋骨或是扭伤肌肉,所以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割断所有绳子。

  拉斐特先救下芭芭拉,然后芭芭拉再帮他一起解救杰泽贝尔。但杰泽贝尔被绑得太久了,完全站不住。就在这时,亚伯拉罕已经冷静下来,足以重新进行思考,对三人采取行动。

  芭芭拉和拉斐特一起撑住杰泽贝尔,好让她麻痹的双腿重新找回知觉。三人背对着亚伯拉罕,趁他们不注意,亚伯拉罕从后面悄悄靠近,手里拿着一把粗制滥造的匕首——虽然不锋利,但足以杀死任何人。这把刀沾染过许多受害者的鲜血,此时此刻,原本就冷酷无情的亚伯拉罕愤怒不已,手中握着的这把刀就更可怕了。

  亚伯拉罕愤怒、憎恨的对象就是芭芭拉,是她害自己蒙受耻辱,屡屡受挫。于是,他悄悄靠近芭芭拉,村民们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看着他。

  杰泽贝尔很虚弱,拉斐特和芭芭拉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因此当亚伯拉罕突然站在芭芭拉身后时,三人都没有发现他。亚伯拉罕高高举起右手,准备把匕首深深刺入芭芭拉背部。然而,他却突然发出沙哑的尖叫,拉斐特和芭芭拉听到后,立刻转身,看到亚伯拉罕不受控制地松开匕首,然后抓住脖子,倒在地上。

  奥古斯塔斯已经被深埋于地下两千年了,今天却救了芭芭拉一命。不过,要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会吓得从坟墓里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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