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度的黑暗
圣战开始了。
千庙教会的新领袖玛伊萨内召集了一支大军，宣称要通过圣战将希摩从基安的费恩异教徒手中解放出来。玛伊萨内的谕令传遍三海，信徒们从各个因里教国家——加里奥斯、森耶里、瑟-泰丹、康里亚、上艾诺恩及它们的附庸国——聚拢到纳述尔帝国首都摩门，成为长牙之民。
但圣战从一开始就陷入到政治斗争的泥沼中。首先，玛伊萨内不知如何说服了三海诸国中最强大的巫术学派赤塔参战。在因里教徒眼中，巫师都是被真神诅咒的，长牙之民自然无比厌恶赤塔，但他们也知道，圣战军需要赤塔来对抗西斯林——费恩教的巫术祭司。若无强大的巫术学派协助，圣战军注定覆灭。问题在于，赤塔为何会同意充满风险的协议？大多数人不知道，赤塔大宗师以利亚萨拉斯早已开始了与西斯林的秘密战争。十年前，西斯林不知何故刺杀了前任大宗师萨什卡。
纳述尔皇帝伊库雷·瑟留斯三世也策划着复杂的阴谋——扭曲圣战为帝国服务。基安异教徒占领的大部分土地都曾是纳述尔帝国的领土，而收回帝国失陷的省份是瑟留斯最强烈的渴望。既然圣战军要在纳述尔帝国集结，没有皇帝提供的补给将令他们寸步难行，皇帝便宣称：除非圣战军的每一位首领都以书面形式发誓交出征服的土地，否则他将拒绝为圣战提供军粮。
自然，最初到达的贵族们都断然拒绝《条约》。局面僵持不下，圣战军人数很快增加到数十万之多，但这支军队名义上的首领们却变得越来越不安。这是一场以真神的名义发动的战争，他们认为自己不可战胜，因此不想与那些尚未前来的贵族分享荣誉。一位名叫涅尔塞·卡摩缪尼斯的康里亚贵族率先与皇帝妥协，并说服了同伴们签订《条约》。虽然他们的上级及圣战的主力军尚未抵达，但得到补给后，大批长牙之民还是进发了。由于这支军队主要由无人领导的乌合之众组成，人们称之为“乡民圣战军”。
玛伊萨内试图阻止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但它固执地继续南下，最终踏上了异教徒的土地。在那里，正如皇帝计划的一样，费恩教摧毁了他们——彻底地摧毁。
瑟留斯知道，从军事角度上讲，失去乡民圣战军不算什么惨重损失，那些乌合之众在战场上更多是负担，别无他用；然而从政治角度上看，乡民圣战军的覆没却有无可估量的价值——这向玛伊萨内和长牙之民证明，他们的敌人非常强大。纳述尔人早已知道，费恩教并非是能轻易战胜的对手，哪怕有真神的眷顾。瑟留斯声称，只有优秀的大将才能确保圣战的胜利，而他的侄子伊库雷·孔法斯正是这样的人选。孔法斯近来在基育斯河之战中，面对可怕的塞尔文迪人大获全胜，被视作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军事家。圣战军首领们只需要签署《条约》，孔法斯那绝无仅有的军事才华和天分便可为他们所用。
玛伊萨内似乎陷入了两难。作为沙里亚，他可以强迫皇帝为圣战提供补给，但无法强迫皇帝把唯一的继承人伊库雷·孔法斯送上战场。双方争执不下时，最有权势的因里教大贵族们纷纷来到：康里亚的王子涅尔塞·普罗雅斯、加里奥斯的王子柯伊苏斯·梭本、瑟-泰丹的伯爵霍加·戈泰克及上艾诺恩的摄政王切菲拉姆尼。圣战军力量倍增，但事实上它仍是抵押品，由于粮食匮乏被持续困在摩门城下和皇帝的粮仓旁。各大贵族无一例外拒绝了瑟留斯的《条约》，要求皇帝提供补给。长牙之民开始袭击附近乡村，作为应对，皇帝征召了皇家军队，冲突摩擦不断。
为避免灾难发生，玛伊萨内召集了一场大小贵族共同参与的议事会，圣战军首领都来到位于安迪亚敏高地的皇宫，陈述各自的理由。在议事会上，涅尔塞·普罗雅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带来一位手臂满是疤痕的塞尔文迪酋长——一位曾与费恩教多次交战的老兵——称其可以代替著名的伊库雷·孔法斯。这个塞尔文迪人，奈育尔·厄·齐约萨，对皇帝及其侄子都毫不客气，给圣战军的首领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沙里亚的使者还是举棋不定：不管怎么说，塞尔文迪人和费恩教徒同样被真神唾弃。最后决定局面的是亚特里索王子安那苏里博·凯胡斯睿智的建言。使者宣读了沙里亚的谕令，以沙里亚责罚令的名义，要求皇帝为长牙之民提供军粮。
圣战军即将出发。
杜萨斯·阿凯梅安是天命派巫师，被派去调查玛伊萨内及其圣战。虽然他已不再相信学派古老的使命，但还是前往千庙教会的根据地苏拿，希望深入了解神秘的沙里亚。天命派害怕沙里亚是非神会的密探，在刺探过程中，阿凯梅安与妓女艾斯梅娜旧情复燃，同时按捺着心头的忧虑，找到从前的学生埃因罗。埃因罗成了一名沙里亚祭司，阿凯梅安说服他向自己报告玛伊萨内的行动。这期间，他关于末世之劫的噩梦变得更加强烈，特别是与所谓“塞摩玛斯预言”相关的部分——预言中安那苏里博·塞摩玛斯的后代将在第二次末世之劫来临前回归。
很快，埃因罗不明不白地死了。学生的死让阿凯梅安深感愧疚，而艾斯梅娜依然在接客的行为更令他心碎。于是阿凯梅安逃离苏拿，前往摩门，在皇帝贪婪的注视下，圣战军正在那里集结。天命派强大的对手、一个名为赤塔的学派加入了圣战，决意终结与希摩的西斯林之间漫长的战争。阿凯梅安的上级诺策拉命他监视赤塔和圣战军。到达圣战军营地后，他托庇于辛奈摩斯，那是他在康里亚时就认识的一位老朋友。
阿凯梅安继续调查埃因罗的死因，他要辛奈摩斯带他去见昔日的另一位学生，康里亚的王子涅尔塞·普罗雅斯。这位王子已与谜一般的沙里亚结为知己。普罗雅斯嘲笑他的疑心，斥他为渎神者，但阿凯梅安坚持要求王子给玛伊萨内写信，询问埃因罗的死因。被一口回绝后，阿凯梅安离开了学生的营帐，明白自己的无理要求没法实现。
他迎来了一位来自遥远北方的客人，那人自称是安那苏里博·凯胡斯。阿凯梅安饱受末世之劫的梦境的折磨，他发觉自己最恐惧的情况可能已经发生：第二次末世之劫。凯胡斯的到来是巧合吗？又或是预示着塞摩玛斯预言的实现？阿凯梅安盘问对方，却被凯胡斯的幽默、坦诚与智慧折服。他们谈论历史和哲学，直至深夜。离开前，凯胡斯请求阿凯梅安做他的老师，阿凯梅安被难以言喻的敬畏所打动，答应了他。
但很快他发觉自己陷入了困境。安那苏里博再现之事必须报告给天命派，这是最重要的线索之一，但他担心学士兄弟们可能会做出一些事情。他知道，这些人一生都在经历梦境带来的恐惧，这让他们变得残酷无情。而且由于埃因罗的死，他一直对学派心怀不满。
还没来得及解决困境，他就被皇帝的侄子伊库雷·孔法斯带往摩门的皇宫。皇帝希望他去判定一位地位崇高的宫廷顾问是否受巫术影响，那是一个叫斯科约斯的老人。伊库雷·瑟留斯三世亲自将他带到斯科约斯面前，询问他老人身上是否有巫术留下的亵渎痕迹。阿凯梅安没看出任何痕迹。
斯科约斯却在阿凯梅安身上看到了什么，他扭动起来，试图挣脱身上的铁链，口中说着阿凯梅安在古老的梦境中听到的语言。出乎所有人意料，老人最终挣脱铁链，杀害数人，随后被皇帝的巫师们烧死。阿凯梅安震惊之余，逼问着号叫不已的斯科约斯，却惊恐地发现对方的脸裂开了，犹如张开了烧焦的手臂……
他知道了，自己面前的孽物是一个非神会的密探，可以模仿并取代他人，而不会留下泄露身份的巫术印记。一个换皮密探。阿凯梅安没有警告皇帝及其廷臣，径自逃离了皇宫，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把他的话当作无稽之谈。对他们而言，斯科约斯不过是异教西斯林的造物，因为那些人的巫术也不会留下印记。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辛奈摩斯的营地，一路上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对终于前来找到他的艾斯梅娜视若无睹，也没有聆听她的呼唤。
围绕玛伊萨内的不解之谜、安那苏里博·凯胡斯的到来、若干代以来发现的首个非神会密探……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第二次末世之劫就要开始。
他待在自己小小的帐篷中哭泣，孤独、恐惧与懊悔压倒了他。
艾斯梅娜是苏拿的娼妓，一直在为自己的生活和失去的女儿哀叹。阿凯梅安来苏拿执行任务、调查玛伊萨内时，她很高兴地接纳了他。这期间，虽然明知会让阿凯梅安心痛，她还是继续接待其他客人。但她别无选择，她知道阿凯梅安迟早会被学派召唤离开。她深深爱上了这位绝望的巫师，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尊重，另一方面是因为阿凯梅安工作的重要意义。她只能半裸着等在窗前，但窗外的世界一直让她心驰神往——各大派别的斗争，非神会的阴谋，这些东西令她的灵魂激动不已。
然而灾难降临了。阿凯梅安的线人埃因罗被杀，巫师遭受了沉重打击，只身前往摩门。艾斯梅娜请求他带走自己，他拒绝了，她发觉自己又一次被困在了往日的囹圄中。不久后，一个可怕的陌生人来到她的房间，逼问阿凯梅安的一切。陌生人鼓动起她的欲望，她被迷住了，不知不觉间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清晨时这人消失不见，和他的到来一样突然，只留下一摊黑色的种子。
惊恐之下，艾斯梅娜逃出苏拿，决意找到阿凯，说出发生的事。在内心深处，她知道陌生人一定与非神会有关联。前往摩门的路上，她在一个村子停下，想找人修凉鞋，但村民们认出了她手上代表妓女的文身，于是用石头砸她——这是长牙上所刻惩罚娼妓的方式。一位名叫萨瑟鲁斯的沙里亚骑士突然出现救下她，她得意地看到那些折磨她的人在骑士面前卑躬屈膝。萨瑟鲁斯带她继续前往摩门，她对骑士的财富和贵族气质产生了越来越深的依恋：骑士身上丝毫看不到阿凯梅安那种病态的忧愁与犹疑。
加入圣战军后，艾斯梅娜继续与萨瑟鲁斯住在一起，虽然明知阿凯梅安仅距几里之遥。沙里亚骑士不停提醒他，阿凯梅安身为学士是不允许娶妻的。骑士说，她跑去巫师那里，迟早会被再次抛弃。
几星期过去，她发觉自己对萨瑟鲁斯的崇拜逐渐消退，对阿凯梅安的想念却与日俱增。终于，在圣战军出征前夜，她出发去寻找胖巫师，决心告诉他发生的一切。经过一段痛苦的找寻，她终于找到辛奈摩斯的营地，却羞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在众人前露面。她藏在黑暗中，等待阿凯梅安出现，并带着惊奇打量火堆边聚拢的奇特男女。黎明到来时，仍然没有阿凯梅安的踪影，艾斯梅娜走过废弃的火堆，终于看到他慢慢朝自己走来。她伸出双臂迎接他，欢欣与悲痛的泪水一起流淌……
但他只从她身边走过，好像把她当成了陌生人。
她心如刀割地逃走了，决心独自加入圣战军。
奈育尔·厄·齐约萨是塞尔文迪人中乌特蒙部落的酋长，三海诸国对其部族在战场上的技巧与残忍恐惧不已。由于三十年前围绕父亲齐约萨之死的一系列事件，奈育尔被自己的人民唾弃，但无人敢挑战他惊人的力量与战斗上的机敏。消息传来，皇帝的侄子伊库雷·孔法斯大举入侵神圣大草原，奈育尔率领自己的部落，来到遥远的帝国边境，加入塞尔文迪部落联军。他清楚孔法斯的名声，感应到对方设下的陷阱，但被选为部族之王的森努瑞特酋长却不理会他的建议，奈育尔只能眼看着灾难发生。
从部落联军的覆灭逃脱后，奈育尔回到乌特蒙部落的牧场，过得比之前更痛苦。为躲避同胞们的流言与蔑视，他前往祖辈的墓丘，却在那里找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他坐在父亲的墓丘上，身边全是死去的斯兰克。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人，惊恐地发觉自己认识对方——或者说几乎认识。那人在各方面都与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如此相似，只是太年轻了……
三十年前，奈育尔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莫恩古斯被草原人抓获，送给奈育尔的父亲作奴隶。莫恩古斯自称是杜尼安僧侣，那是一个拥有超人智慧的族群。奈育尔与莫恩古斯长期接触，讨论塞尔文迪战士的禁忌，之后发生的一切——引诱、齐约萨之死及莫恩古斯的逃亡一直折磨着奈育尔。他爱过莫恩古斯，现在却陷入对后者的恨意中无法自拔。他相信只有杀死莫恩古斯，才能获得解脱。
机会出乎意料地来到面前，一条与三十年前类似的路。
奈育尔知道，陌生人或能助他复仇，便将之俘回部落中。陌生人自称安那苏里博·凯胡斯，莫恩古斯之子，他说杜尼安僧侣派他去远方一座名叫希摩的城市刺杀他父亲。奈育尔虽然很愿意相信他的故事，但仍保持着警觉，并不停反思。多年来，奈育尔一直在心中琢磨莫恩古斯，甚至到沉迷的地步，他已知道，杜尼安僧侣具有超乎常人想象的技巧与智力，唯一目的就是统治世人——只不过其他人靠的是力量与恐惧，他们靠的是欺骗与爱。
奈育尔明白，凯胡斯告诉他的故事，正是一个希望逃走，并安全穿越大草原的杜尼安僧侣会告诉他的故事，但仍与之达成了协议，同意陪伴对方完成任务。于是两人穿越了草原，一路都在言谈与情感上针锋相对。奈育尔一次又一次地发觉自己被拖进凯胡斯暗中布下的罗网，在最后时刻才清醒过来——他只是靠着对杜尼安僧侣的了解，以及对莫恩古斯的恨意才保住自己。
在接近帝国边境之处，他们遇到一支充满敌意的塞尔文迪突袭小队。对方发动攻击，凯胡斯在战斗中展现出超人的技艺，让奈育尔既惊又怕。战斗结束后，他们在突袭小队抓获的奴隶中发现了一个名为西尔维的妾侍，奈育尔惊叹于她的美貌，将她当作战利品带在身边。通过她，奈育尔知道玛伊萨内发动圣战的目的地正是希摩——莫恩古斯藏身之处……这是巧合吗？
无论如何，圣战的爆发迫使奈育尔改变计划，现在只能穿越帝国——尽管帝国对塞尔文迪人几乎格杀勿论。统治希摩的费恩教一定也在备战，这意味着他们唯一可能到达圣城的方式，就是加入正在帝国首都摩门城集结的长牙之民，别无他法。
但在安全穿越大草原后，奈育尔认定凯胡斯一定会杀他：杜尼安僧侣不容忍任何负担。下山进入帝国的路上，奈育尔与凯胡斯发生了正面冲突。虽然凯胡斯声称奈育尔对他仍然有用，两人还是在山中断崖旁打了起来。西尔维惊恐地旁观。尽管奈育尔战斗力惊人，凯胡斯还是轻而易举将他打败，扼住咽喉，举到悬崖边上。为证明自己对协议的忠实，凯胡斯最后放过了奈育尔。凯胡斯声称，在世人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后，莫恩古斯一定拥有惊人的力量，绝非他自己可以单独面对。他们需要一支大军，而奈育尔了解战争。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奈育尔还是相信了他，继续前进。日子一天天过去，奈育尔眼看西尔维对凯胡斯的迷恋逐渐加深，他饱受困扰，又拒绝承认，不断提醒自己战士不该在意女人，尤其是战利品。白天的她属于凯胡斯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晚上她是自己的人。
躲过帝国军的一路追逐后，他们终于来到帝国的心脏地带，加入了摩门城下的圣战军。他们被带到圣战军的一位首领，康里亚王子涅尔塞·普罗雅斯面前。根据事先商定的计划，奈育尔自称是乌特蒙部落的最后一名成员，与他同行的安那苏里博·凯胡斯是亚特里索的王子，在遥远的地方梦到了圣战。普罗雅斯感兴趣的是奈育尔对费恩教徒及其战斗方式的了解，他们的话令康里亚王子印象深刻，于是为两人提供了庇护。不久后，普罗雅斯将两人带到圣战军首领与皇帝的会议上，圣战的命运将在那里决定。伊库雷·瑟留斯三世拒绝为长牙之民提供补给，除非他们发誓将自费恩教手中夺取的土地都交给帝国。沙里亚玛伊萨内可以强迫皇帝提供粮食，但没有领军人物的圣战军却无法征服费恩教。皇帝的天才侄子伊库雷·孔法斯在基育斯河畔与塞尔文迪人的战斗中取得了辉煌胜利，皇帝提出可由他统帅圣战军，但前提仍是要各位首领发誓交出将来征服的土地。普罗雅斯做出大胆的赌博，提出用奈育尔取代孔法斯，随之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之战。奈育尔最终战胜了少年老成的皇侄，沙里亚的代表命令皇帝为长牙之民提供补给，圣战军即将开拔。
几天之内，奈育尔就从逃犯变成了三海诸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军队的首领。然而一个塞尔文迪人与异国他乡的各大贵族、与他誓言消灭的人结盟意味着什么？为了复仇，他到底要放弃多少东西？
当晚，他亲眼看着西尔维将灵与肉都交给了凯胡斯，不禁惊恐于自己为圣战带来了多大的恐怖。杜尼安僧侣安那苏里博·凯胡斯会怎样利用长牙之民？他说服自己，无论如何，圣战的目标是遥远的希摩城，莫恩古斯的所在地，他的大仇终将得报。
安那苏里博·凯胡斯是杜尼安僧侣，受组织派遣外出寻找父亲——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
两千年前的末世之劫中，杜尼安僧侣发现了库尼乌里至高王的藏身处，便在那里隐居起来，一代代地内部生育，培养反应与智力，训练控制肢体、思维和表情——一切都是为了侍奉理性，侍奉神圣的“道”。为成为“道”完美的工具，杜尼安僧侣倾尽全力学习掌握人类思想的非理性因素：历史、习俗及感情。他们相信，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实现“完满”，成为真正自在自为的灵魂。
但他们引以为傲的隐居生活却意外地终结了。被他们放逐三十年的成员——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要求僧侣将他儿子送去。凯胡斯只知道父亲住在一座名叫希摩的遥远城市，但还是承担起这项艰巨任务，踏上早已荒无人烟的土地。与猎户莱维斯一起过冬时，凯胡斯发觉自己能通过表情的细微变化读懂对方的心，他这才知道，俗世中的人与杜尼安僧侣相比，不过像个孩子。经过试验，他发现仅凭言语就能榨取出莱维斯的一切——无论爱还是牺牲。那他父亲呢？在这样的人当中生活了三十年会变成什么样？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拥有何等惊人的力量？
一群残暴的斯兰克发现了莱维斯的猎场，二人被迫逃走。莱维斯受了伤，凯胡斯便将他留给斯兰克，头也不回地跑了。斯兰克最终追上了凯胡斯，他打发掉它们，旋即又遇上了它们的领袖，一个疯狂的奇族。交战中，凯胡斯险些被对手的巫术取走性命。他逃掉了，但心头一直萦绕着无法回答的问题：按照他之前学的课程，巫术不过是世人的迷信，难道杜尼安僧侣错了？除了巫术，还有什么被他们忽视或隐瞒的事？
最终他逃至古城亚特里索，在那里，他运用杜尼安僧侣的能力募集起一支远征队，以穿过斯兰克肆虐的苏斯卡拉高原。经过一段艰苦的旅程，他终于踏入草原人的边境，却被一个疯狂的塞尔文迪酋长抓住。那人名叫奈育尔·厄·齐约萨，不仅认识他父亲莫恩古斯，还对其怀恨在心。
奈育尔了解杜尼安僧侣的力量。凯胡斯没法直接控制奈育尔，但他很快发现，可以将此人的复仇渴望转为己用。他声称自己是被派去刺杀莫恩古斯的刺客，要塞尔文迪人同行。奈育尔无法遏制心中的仇恨，勉强同意凯胡斯的提议，一同穿越了君纳帝大草原。其间凯胡斯一次次试图赢得野蛮人的信任，却遭到对方不断的拒绝——奈育尔的仇恨与洞察力都太强大了。
临近帝国边境时，他们找到贵族的妾侍西尔维。她告诉他们，圣战军正在摩门城外集结，而他们的目的正是希摩。凯胡斯知道，父亲此时召唤他绝非巧合。但莫恩古斯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们穿越山脉，进入帝国。奈育尔内心不断挣扎，认为自己的存在对杜尼安僧侣失去了意义，而凯胡斯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终有一天，奈育尔觉得刺杀莫恩古斯已是无望，不如杀死凯胡斯，但他的攻击一败涂地。为证明自己仍然需要草原人的酋长，凯胡斯饶过了他。凯胡斯知道，自己必须掌握圣战，但自己对战争一无所知——战争中的变数实在太多。
奈育尔对莫恩古斯与杜尼安僧侣太过了解，这成了凯胡斯的负担；但草原人的战争知识却有无法估量的价值。为了利用这份知识，凯胡斯开始引诱西尔维，将她和她的美貌化为通向野蛮人那饱受折磨的心灵的另一条道路。
进入帝国后，他们遭遇一支帝国骑兵巡逻队，前往摩门的旅程很快变成了亡命的奔逃。最终他们抵达圣战军营地，来到康里亚王太子涅尔塞·普罗雅斯面前。为获得长牙之民的尊敬，也为了将来能掌控圣战军，凯胡斯谎称自己是亚特里索的王子，在梦境中看到了圣战——言下之意自己是由真神派遣而来。普罗雅斯对奈育尔感兴趣，想利用野蛮人的战斗经验去与皇帝较量，因此没有详加调查便相信了凯胡斯的话。只有普罗雅斯身边的天命派学士杜萨斯·阿凯梅安为凯胡斯的出现感到困惑——尤其是他的名字。
当晚，凯胡斯邀请巫师一起用餐，用幽默解除了巫师的戒备，以数个问题迎合对方的思考。从巫师那里，他了解到末世之劫、非神会及其他许多怪事。虽然明知“安那苏里博”这名字会让巫师恐惧，他还是要求忧郁的巫师做自己的老师。凯胡斯已经明白，杜尼安僧侣对许多东西的理解是错的，包括巫术。想要面对自己的父亲，他需要知道的东西还很多……
最终圣战军的多位首领决定与皇帝召开一次大会以解决分歧：圣战军急于出征，皇帝却拒绝提供补给。在奈育尔的帮助下，凯胡斯揣测着到场众人的灵魂，算计如何将他们变作自己的奴隶。但在皇帝身边的顾问中，他发现了一个无法解读的表情——某个人有一张伪造的脸。趁伊库雷·孔法斯与因里教其他贵族争吵时，他仔细研究了那人，并通过与此人对话之人的唇形，得知此人名为斯科约斯。他会是父亲派来的使者吗？
凯胡斯还没来得及得出任何结论，皇帝就发觉他在打量斯科约斯，并逮捕后者。当晚，圣战军将士都在欢庆胜战，凯胡斯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惑——他从未对某件事的研究如此深入。
深夜时分，他与西尔维的关系达到了完满，并继续操纵着奈育尔，等待借此操纵长牙之民。某处，一股隐匿的势力潜伏在伪造的面孔后；而在遥远的南方，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在希摩城中等待风暴到来。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千庙教会的新领袖玛伊萨内召集了一支大军，宣称要通过圣战将希摩从基安的费恩异教徒手中解放出来。玛伊萨内的谕令传遍三海，信徒们从各个因里教国家——加里奥斯、森耶里、瑟-泰丹、康里亚、上艾诺恩及它们的附庸国——聚拢到纳述尔帝国首都摩门，成为长牙之民。
但圣战从一开始就陷入到政治斗争的泥沼中。首先，玛伊萨内不知如何说服了三海诸国中最强大的巫术学派赤塔参战。在因里教徒眼中，巫师都是被真神诅咒的，长牙之民自然无比厌恶赤塔，但他们也知道，圣战军需要赤塔来对抗西斯林——费恩教的巫术祭司。若无强大的巫术学派协助，圣战军注定覆灭。问题在于，赤塔为何会同意充满风险的协议？大多数人不知道，赤塔大宗师以利亚萨拉斯早已开始了与西斯林的秘密战争。十年前，西斯林不知何故刺杀了前任大宗师萨什卡。
纳述尔皇帝伊库雷·瑟留斯三世也策划着复杂的阴谋——扭曲圣战为帝国服务。基安异教徒占领的大部分土地都曾是纳述尔帝国的领土，而收回帝国失陷的省份是瑟留斯最强烈的渴望。既然圣战军要在纳述尔帝国集结，没有皇帝提供的补给将令他们寸步难行，皇帝便宣称：除非圣战军的每一位首领都以书面形式发誓交出征服的土地，否则他将拒绝为圣战提供军粮。
自然，最初到达的贵族们都断然拒绝《条约》。局面僵持不下，圣战军人数很快增加到数十万之多，但这支军队名义上的首领们却变得越来越不安。这是一场以真神的名义发动的战争，他们认为自己不可战胜，因此不想与那些尚未前来的贵族分享荣誉。一位名叫涅尔塞·卡摩缪尼斯的康里亚贵族率先与皇帝妥协，并说服了同伴们签订《条约》。虽然他们的上级及圣战的主力军尚未抵达，但得到补给后，大批长牙之民还是进发了。由于这支军队主要由无人领导的乌合之众组成，人们称之为“乡民圣战军”。
玛伊萨内试图阻止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但它固执地继续南下，最终踏上了异教徒的土地。在那里，正如皇帝计划的一样，费恩教摧毁了他们——彻底地摧毁。
瑟留斯知道，从军事角度上讲，失去乡民圣战军不算什么惨重损失，那些乌合之众在战场上更多是负担，别无他用；然而从政治角度上看，乡民圣战军的覆没却有无可估量的价值——这向玛伊萨内和长牙之民证明，他们的敌人非常强大。纳述尔人早已知道，费恩教并非是能轻易战胜的对手，哪怕有真神的眷顾。瑟留斯声称，只有优秀的大将才能确保圣战的胜利，而他的侄子伊库雷·孔法斯正是这样的人选。孔法斯近来在基育斯河之战中，面对可怕的塞尔文迪人大获全胜，被视作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军事家。圣战军首领们只需要签署《条约》，孔法斯那绝无仅有的军事才华和天分便可为他们所用。
玛伊萨内似乎陷入了两难。作为沙里亚，他可以强迫皇帝为圣战提供补给，但无法强迫皇帝把唯一的继承人伊库雷·孔法斯送上战场。双方争执不下时，最有权势的因里教大贵族们纷纷来到：康里亚的王子涅尔塞·普罗雅斯、加里奥斯的王子柯伊苏斯·梭本、瑟-泰丹的伯爵霍加·戈泰克及上艾诺恩的摄政王切菲拉姆尼。圣战军力量倍增，但事实上它仍是抵押品，由于粮食匮乏被持续困在摩门城下和皇帝的粮仓旁。各大贵族无一例外拒绝了瑟留斯的《条约》，要求皇帝提供补给。长牙之民开始袭击附近乡村，作为应对，皇帝征召了皇家军队，冲突摩擦不断。
为避免灾难发生，玛伊萨内召集了一场大小贵族共同参与的议事会，圣战军首领都来到位于安迪亚敏高地的皇宫，陈述各自的理由。在议事会上，涅尔塞·普罗雅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带来一位手臂满是疤痕的塞尔文迪酋长——一位曾与费恩教多次交战的老兵——称其可以代替著名的伊库雷·孔法斯。这个塞尔文迪人，奈育尔·厄·齐约萨，对皇帝及其侄子都毫不客气，给圣战军的首领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沙里亚的使者还是举棋不定：不管怎么说，塞尔文迪人和费恩教徒同样被真神唾弃。最后决定局面的是亚特里索王子安那苏里博·凯胡斯睿智的建言。使者宣读了沙里亚的谕令，以沙里亚责罚令的名义，要求皇帝为长牙之民提供军粮。
圣战军即将出发。
杜萨斯·阿凯梅安是天命派巫师，被派去调查玛伊萨内及其圣战。虽然他已不再相信学派古老的使命，但还是前往千庙教会的根据地苏拿，希望深入了解神秘的沙里亚。天命派害怕沙里亚是非神会的密探，在刺探过程中，阿凯梅安与妓女艾斯梅娜旧情复燃，同时按捺着心头的忧虑，找到从前的学生埃因罗。埃因罗成了一名沙里亚祭司，阿凯梅安说服他向自己报告玛伊萨内的行动。这期间，他关于末世之劫的噩梦变得更加强烈，特别是与所谓“塞摩玛斯预言”相关的部分——预言中安那苏里博·塞摩玛斯的后代将在第二次末世之劫来临前回归。
很快，埃因罗不明不白地死了。学生的死让阿凯梅安深感愧疚，而艾斯梅娜依然在接客的行为更令他心碎。于是阿凯梅安逃离苏拿，前往摩门，在皇帝贪婪的注视下，圣战军正在那里集结。天命派强大的对手、一个名为赤塔的学派加入了圣战，决意终结与希摩的西斯林之间漫长的战争。阿凯梅安的上级诺策拉命他监视赤塔和圣战军。到达圣战军营地后，他托庇于辛奈摩斯，那是他在康里亚时就认识的一位老朋友。
阿凯梅安继续调查埃因罗的死因，他要辛奈摩斯带他去见昔日的另一位学生，康里亚的王子涅尔塞·普罗雅斯。这位王子已与谜一般的沙里亚结为知己。普罗雅斯嘲笑他的疑心，斥他为渎神者，但阿凯梅安坚持要求王子给玛伊萨内写信，询问埃因罗的死因。被一口回绝后，阿凯梅安离开了学生的营帐，明白自己的无理要求没法实现。
他迎来了一位来自遥远北方的客人，那人自称是安那苏里博·凯胡斯。阿凯梅安饱受末世之劫的梦境的折磨，他发觉自己最恐惧的情况可能已经发生：第二次末世之劫。凯胡斯的到来是巧合吗？又或是预示着塞摩玛斯预言的实现？阿凯梅安盘问对方，却被凯胡斯的幽默、坦诚与智慧折服。他们谈论历史和哲学，直至深夜。离开前，凯胡斯请求阿凯梅安做他的老师，阿凯梅安被难以言喻的敬畏所打动，答应了他。
但很快他发觉自己陷入了困境。安那苏里博再现之事必须报告给天命派，这是最重要的线索之一，但他担心学士兄弟们可能会做出一些事情。他知道，这些人一生都在经历梦境带来的恐惧，这让他们变得残酷无情。而且由于埃因罗的死，他一直对学派心怀不满。
还没来得及解决困境，他就被皇帝的侄子伊库雷·孔法斯带往摩门的皇宫。皇帝希望他去判定一位地位崇高的宫廷顾问是否受巫术影响，那是一个叫斯科约斯的老人。伊库雷·瑟留斯三世亲自将他带到斯科约斯面前，询问他老人身上是否有巫术留下的亵渎痕迹。阿凯梅安没看出任何痕迹。
斯科约斯却在阿凯梅安身上看到了什么，他扭动起来，试图挣脱身上的铁链，口中说着阿凯梅安在古老的梦境中听到的语言。出乎所有人意料，老人最终挣脱铁链，杀害数人，随后被皇帝的巫师们烧死。阿凯梅安震惊之余，逼问着号叫不已的斯科约斯，却惊恐地发现对方的脸裂开了，犹如张开了烧焦的手臂……
他知道了，自己面前的孽物是一个非神会的密探，可以模仿并取代他人，而不会留下泄露身份的巫术印记。一个换皮密探。阿凯梅安没有警告皇帝及其廷臣，径自逃离了皇宫，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把他的话当作无稽之谈。对他们而言，斯科约斯不过是异教西斯林的造物，因为那些人的巫术也不会留下印记。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辛奈摩斯的营地，一路上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对终于前来找到他的艾斯梅娜视若无睹，也没有聆听她的呼唤。
围绕玛伊萨内的不解之谜、安那苏里博·凯胡斯的到来、若干代以来发现的首个非神会密探……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第二次末世之劫就要开始。
他待在自己小小的帐篷中哭泣，孤独、恐惧与懊悔压倒了他。
艾斯梅娜是苏拿的娼妓，一直在为自己的生活和失去的女儿哀叹。阿凯梅安来苏拿执行任务、调查玛伊萨内时，她很高兴地接纳了他。这期间，虽然明知会让阿凯梅安心痛，她还是继续接待其他客人。但她别无选择，她知道阿凯梅安迟早会被学派召唤离开。她深深爱上了这位绝望的巫师，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尊重，另一方面是因为阿凯梅安工作的重要意义。她只能半裸着等在窗前，但窗外的世界一直让她心驰神往——各大派别的斗争，非神会的阴谋，这些东西令她的灵魂激动不已。
然而灾难降临了。阿凯梅安的线人埃因罗被杀，巫师遭受了沉重打击，只身前往摩门。艾斯梅娜请求他带走自己，他拒绝了，她发觉自己又一次被困在了往日的囹圄中。不久后，一个可怕的陌生人来到她的房间，逼问阿凯梅安的一切。陌生人鼓动起她的欲望，她被迷住了，不知不觉间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清晨时这人消失不见，和他的到来一样突然，只留下一摊黑色的种子。
惊恐之下，艾斯梅娜逃出苏拿，决意找到阿凯，说出发生的事。在内心深处，她知道陌生人一定与非神会有关联。前往摩门的路上，她在一个村子停下，想找人修凉鞋，但村民们认出了她手上代表妓女的文身，于是用石头砸她——这是长牙上所刻惩罚娼妓的方式。一位名叫萨瑟鲁斯的沙里亚骑士突然出现救下她，她得意地看到那些折磨她的人在骑士面前卑躬屈膝。萨瑟鲁斯带她继续前往摩门，她对骑士的财富和贵族气质产生了越来越深的依恋：骑士身上丝毫看不到阿凯梅安那种病态的忧愁与犹疑。
加入圣战军后，艾斯梅娜继续与萨瑟鲁斯住在一起，虽然明知阿凯梅安仅距几里之遥。沙里亚骑士不停提醒他，阿凯梅安身为学士是不允许娶妻的。骑士说，她跑去巫师那里，迟早会被再次抛弃。
几星期过去，她发觉自己对萨瑟鲁斯的崇拜逐渐消退，对阿凯梅安的想念却与日俱增。终于，在圣战军出征前夜，她出发去寻找胖巫师，决心告诉他发生的一切。经过一段痛苦的找寻，她终于找到辛奈摩斯的营地，却羞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在众人前露面。她藏在黑暗中，等待阿凯梅安出现，并带着惊奇打量火堆边聚拢的奇特男女。黎明到来时，仍然没有阿凯梅安的踪影，艾斯梅娜走过废弃的火堆，终于看到他慢慢朝自己走来。她伸出双臂迎接他，欢欣与悲痛的泪水一起流淌……
但他只从她身边走过，好像把她当成了陌生人。
她心如刀割地逃走了，决心独自加入圣战军。
奈育尔·厄·齐约萨是塞尔文迪人中乌特蒙部落的酋长，三海诸国对其部族在战场上的技巧与残忍恐惧不已。由于三十年前围绕父亲齐约萨之死的一系列事件，奈育尔被自己的人民唾弃，但无人敢挑战他惊人的力量与战斗上的机敏。消息传来，皇帝的侄子伊库雷·孔法斯大举入侵神圣大草原，奈育尔率领自己的部落，来到遥远的帝国边境，加入塞尔文迪部落联军。他清楚孔法斯的名声，感应到对方设下的陷阱，但被选为部族之王的森努瑞特酋长却不理会他的建议，奈育尔只能眼看着灾难发生。
从部落联军的覆灭逃脱后，奈育尔回到乌特蒙部落的牧场，过得比之前更痛苦。为躲避同胞们的流言与蔑视，他前往祖辈的墓丘，却在那里找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他坐在父亲的墓丘上，身边全是死去的斯兰克。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人，惊恐地发觉自己认识对方——或者说几乎认识。那人在各方面都与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如此相似，只是太年轻了……
三十年前，奈育尔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莫恩古斯被草原人抓获，送给奈育尔的父亲作奴隶。莫恩古斯自称是杜尼安僧侣，那是一个拥有超人智慧的族群。奈育尔与莫恩古斯长期接触，讨论塞尔文迪战士的禁忌，之后发生的一切——引诱、齐约萨之死及莫恩古斯的逃亡一直折磨着奈育尔。他爱过莫恩古斯，现在却陷入对后者的恨意中无法自拔。他相信只有杀死莫恩古斯，才能获得解脱。
机会出乎意料地来到面前，一条与三十年前类似的路。
奈育尔知道，陌生人或能助他复仇，便将之俘回部落中。陌生人自称安那苏里博·凯胡斯，莫恩古斯之子，他说杜尼安僧侣派他去远方一座名叫希摩的城市刺杀他父亲。奈育尔虽然很愿意相信他的故事，但仍保持着警觉，并不停反思。多年来，奈育尔一直在心中琢磨莫恩古斯，甚至到沉迷的地步，他已知道，杜尼安僧侣具有超乎常人想象的技巧与智力，唯一目的就是统治世人——只不过其他人靠的是力量与恐惧，他们靠的是欺骗与爱。
奈育尔明白，凯胡斯告诉他的故事，正是一个希望逃走，并安全穿越大草原的杜尼安僧侣会告诉他的故事，但仍与之达成了协议，同意陪伴对方完成任务。于是两人穿越了草原，一路都在言谈与情感上针锋相对。奈育尔一次又一次地发觉自己被拖进凯胡斯暗中布下的罗网，在最后时刻才清醒过来——他只是靠着对杜尼安僧侣的了解，以及对莫恩古斯的恨意才保住自己。
在接近帝国边境之处，他们遇到一支充满敌意的塞尔文迪突袭小队。对方发动攻击，凯胡斯在战斗中展现出超人的技艺，让奈育尔既惊又怕。战斗结束后，他们在突袭小队抓获的奴隶中发现了一个名为西尔维的妾侍，奈育尔惊叹于她的美貌，将她当作战利品带在身边。通过她，奈育尔知道玛伊萨内发动圣战的目的地正是希摩——莫恩古斯藏身之处……这是巧合吗？
无论如何，圣战的爆发迫使奈育尔改变计划，现在只能穿越帝国——尽管帝国对塞尔文迪人几乎格杀勿论。统治希摩的费恩教一定也在备战，这意味着他们唯一可能到达圣城的方式，就是加入正在帝国首都摩门城集结的长牙之民，别无他法。
但在安全穿越大草原后，奈育尔认定凯胡斯一定会杀他：杜尼安僧侣不容忍任何负担。下山进入帝国的路上，奈育尔与凯胡斯发生了正面冲突。虽然凯胡斯声称奈育尔对他仍然有用，两人还是在山中断崖旁打了起来。西尔维惊恐地旁观。尽管奈育尔战斗力惊人，凯胡斯还是轻而易举将他打败，扼住咽喉，举到悬崖边上。为证明自己对协议的忠实，凯胡斯最后放过了奈育尔。凯胡斯声称，在世人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后，莫恩古斯一定拥有惊人的力量，绝非他自己可以单独面对。他们需要一支大军，而奈育尔了解战争。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奈育尔还是相信了他，继续前进。日子一天天过去，奈育尔眼看西尔维对凯胡斯的迷恋逐渐加深，他饱受困扰，又拒绝承认，不断提醒自己战士不该在意女人，尤其是战利品。白天的她属于凯胡斯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晚上她是自己的人。
躲过帝国军的一路追逐后，他们终于来到帝国的心脏地带，加入了摩门城下的圣战军。他们被带到圣战军的一位首领，康里亚王子涅尔塞·普罗雅斯面前。根据事先商定的计划，奈育尔自称是乌特蒙部落的最后一名成员，与他同行的安那苏里博·凯胡斯是亚特里索的王子，在遥远的地方梦到了圣战。普罗雅斯感兴趣的是奈育尔对费恩教徒及其战斗方式的了解，他们的话令康里亚王子印象深刻，于是为两人提供了庇护。不久后，普罗雅斯将两人带到圣战军首领与皇帝的会议上，圣战的命运将在那里决定。伊库雷·瑟留斯三世拒绝为长牙之民提供补给，除非他们发誓将自费恩教手中夺取的土地都交给帝国。沙里亚玛伊萨内可以强迫皇帝提供粮食，但没有领军人物的圣战军却无法征服费恩教。皇帝的天才侄子伊库雷·孔法斯在基育斯河畔与塞尔文迪人的战斗中取得了辉煌胜利，皇帝提出可由他统帅圣战军，但前提仍是要各位首领发誓交出将来征服的土地。普罗雅斯做出大胆的赌博，提出用奈育尔取代孔法斯，随之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之战。奈育尔最终战胜了少年老成的皇侄，沙里亚的代表命令皇帝为长牙之民提供补给，圣战军即将开拔。
几天之内，奈育尔就从逃犯变成了三海诸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军队的首领。然而一个塞尔文迪人与异国他乡的各大贵族、与他誓言消灭的人结盟意味着什么？为了复仇，他到底要放弃多少东西？
当晚，他亲眼看着西尔维将灵与肉都交给了凯胡斯，不禁惊恐于自己为圣战带来了多大的恐怖。杜尼安僧侣安那苏里博·凯胡斯会怎样利用长牙之民？他说服自己，无论如何，圣战的目标是遥远的希摩城，莫恩古斯的所在地，他的大仇终将得报。
安那苏里博·凯胡斯是杜尼安僧侣，受组织派遣外出寻找父亲——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
两千年前的末世之劫中，杜尼安僧侣发现了库尼乌里至高王的藏身处，便在那里隐居起来，一代代地内部生育，培养反应与智力，训练控制肢体、思维和表情——一切都是为了侍奉理性，侍奉神圣的“道”。为成为“道”完美的工具，杜尼安僧侣倾尽全力学习掌握人类思想的非理性因素：历史、习俗及感情。他们相信，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实现“完满”，成为真正自在自为的灵魂。
但他们引以为傲的隐居生活却意外地终结了。被他们放逐三十年的成员——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要求僧侣将他儿子送去。凯胡斯只知道父亲住在一座名叫希摩的遥远城市，但还是承担起这项艰巨任务，踏上早已荒无人烟的土地。与猎户莱维斯一起过冬时，凯胡斯发觉自己能通过表情的细微变化读懂对方的心，他这才知道，俗世中的人与杜尼安僧侣相比，不过像个孩子。经过试验，他发现仅凭言语就能榨取出莱维斯的一切——无论爱还是牺牲。那他父亲呢？在这样的人当中生活了三十年会变成什么样？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拥有何等惊人的力量？
一群残暴的斯兰克发现了莱维斯的猎场，二人被迫逃走。莱维斯受了伤，凯胡斯便将他留给斯兰克，头也不回地跑了。斯兰克最终追上了凯胡斯，他打发掉它们，旋即又遇上了它们的领袖，一个疯狂的奇族。交战中，凯胡斯险些被对手的巫术取走性命。他逃掉了，但心头一直萦绕着无法回答的问题：按照他之前学的课程，巫术不过是世人的迷信，难道杜尼安僧侣错了？除了巫术，还有什么被他们忽视或隐瞒的事？
最终他逃至古城亚特里索，在那里，他运用杜尼安僧侣的能力募集起一支远征队，以穿过斯兰克肆虐的苏斯卡拉高原。经过一段艰苦的旅程，他终于踏入草原人的边境，却被一个疯狂的塞尔文迪酋长抓住。那人名叫奈育尔·厄·齐约萨，不仅认识他父亲莫恩古斯，还对其怀恨在心。
奈育尔了解杜尼安僧侣的力量。凯胡斯没法直接控制奈育尔，但他很快发现，可以将此人的复仇渴望转为己用。他声称自己是被派去刺杀莫恩古斯的刺客，要塞尔文迪人同行。奈育尔无法遏制心中的仇恨，勉强同意凯胡斯的提议，一同穿越了君纳帝大草原。其间凯胡斯一次次试图赢得野蛮人的信任，却遭到对方不断的拒绝——奈育尔的仇恨与洞察力都太强大了。
临近帝国边境时，他们找到贵族的妾侍西尔维。她告诉他们，圣战军正在摩门城外集结，而他们的目的正是希摩。凯胡斯知道，父亲此时召唤他绝非巧合。但莫恩古斯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们穿越山脉，进入帝国。奈育尔内心不断挣扎，认为自己的存在对杜尼安僧侣失去了意义，而凯胡斯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终有一天，奈育尔觉得刺杀莫恩古斯已是无望，不如杀死凯胡斯，但他的攻击一败涂地。为证明自己仍然需要草原人的酋长，凯胡斯饶过了他。凯胡斯知道，自己必须掌握圣战，但自己对战争一无所知——战争中的变数实在太多。
奈育尔对莫恩古斯与杜尼安僧侣太过了解，这成了凯胡斯的负担；但草原人的战争知识却有无法估量的价值。为了利用这份知识，凯胡斯开始引诱西尔维，将她和她的美貌化为通向野蛮人那饱受折磨的心灵的另一条道路。
进入帝国后，他们遭遇一支帝国骑兵巡逻队，前往摩门的旅程很快变成了亡命的奔逃。最终他们抵达圣战军营地，来到康里亚王太子涅尔塞·普罗雅斯面前。为获得长牙之民的尊敬，也为了将来能掌控圣战军，凯胡斯谎称自己是亚特里索的王子，在梦境中看到了圣战——言下之意自己是由真神派遣而来。普罗雅斯对奈育尔感兴趣，想利用野蛮人的战斗经验去与皇帝较量，因此没有详加调查便相信了凯胡斯的话。只有普罗雅斯身边的天命派学士杜萨斯·阿凯梅安为凯胡斯的出现感到困惑——尤其是他的名字。
当晚，凯胡斯邀请巫师一起用餐，用幽默解除了巫师的戒备，以数个问题迎合对方的思考。从巫师那里，他了解到末世之劫、非神会及其他许多怪事。虽然明知“安那苏里博”这名字会让巫师恐惧，他还是要求忧郁的巫师做自己的老师。凯胡斯已经明白，杜尼安僧侣对许多东西的理解是错的，包括巫术。想要面对自己的父亲，他需要知道的东西还很多……
最终圣战军的多位首领决定与皇帝召开一次大会以解决分歧：圣战军急于出征，皇帝却拒绝提供补给。在奈育尔的帮助下，凯胡斯揣测着到场众人的灵魂，算计如何将他们变作自己的奴隶。但在皇帝身边的顾问中，他发现了一个无法解读的表情——某个人有一张伪造的脸。趁伊库雷·孔法斯与因里教其他贵族争吵时，他仔细研究了那人，并通过与此人对话之人的唇形，得知此人名为斯科约斯。他会是父亲派来的使者吗？
凯胡斯还没来得及得出任何结论，皇帝就发觉他在打量斯科约斯，并逮捕后者。当晚，圣战军将士都在欢庆胜战，凯胡斯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惑——他从未对某件事的研究如此深入。
深夜时分，他与西尔维的关系达到了完满，并继续操纵着奈育尔，等待借此操纵长牙之民。某处，一股隐匿的势力潜伏在伪造的面孔后；而在遥远的南方，安那苏里博·莫恩古斯在希摩城中等待风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