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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部落期

  胡蜂部落他们选择胡蜂作为图腾。

  在几年的时间里,原本一百四十四人的群落已经扩张成七百六十二人的部落。这群人从胡蜂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以胡蜂用来自卫的有毒螫针为构想,几经摸索后,将毒花汁液涂抹在矛尖上,来抵御入侵的异族。后来,他们尝试远距离发射有毒的尖针,从而发明了吹箭。

  胡蜂族人经常四处迁徙,沿路暗中窥伺异族人的一举一动。当见到其他族群避居洞穴时,他们就跟着模仿;见到有人生火,也起而仿效。不过,他们总是想尽办法避免与其他族群接触。

  随着人口日益增加,胡蜂族人离开穴居的山洞,前往一座拥有数个丘陵作为屏障的山谷,搭建茅屋定居,形成胡蜂族部落。

  一代接着一代,胡蜂族妇女生下的孩子多为女性,族人决定推举族内最聪明果断的女性出任首领。另外,他们发现在胡蜂的巢穴中只有母蜂,公蜂在完成短暂的交配后,就会被赶出巢穴,成为拟雄蜂。胡蜂族人决定依样画葫芦,将男孩养育到生育年龄,令其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后,就将他逐出部落。

  经年累月,这种行为模式渐成风俗习惯。性成熟的男子让族中女子受孕之后,就被迫离乡背井,禁止返回部落,游荡在外的结果经常是暴尸荒野。

  除了母系社会与毒针之外,胡蜂族女子还模仿胡蜂用嘴将树皮嚼碎,用嚼烂的泥状物筑墙,建造出比洞穴更坚牢的住所。但是长久下来,这种方式不仅令她们两颊酸痛,而且墙壁也容易着火,于是她们在建材中添加沙土,再与黏土和泥炭混合,建造出造型浑圆的房舍,坚固的程度足以遮风避雨,甚至抵挡敌人的长矛攻击。她们还学习胡蜂食用营养价值丰富的蜂蜜,亦开始养蜂。自行生产的蜂蜜除了是食品之外,还被用来当作黏着剂、涂料、漆料、抗生素,以及为伤口消毒的药剂。拜蜂蜜所赐,胡蜂族人制作出防水物品,而且火炬也燃烧得比较久。

  为了杜绝被驱逐的男性不断尝试偷跑回部落的问题,胡蜂族女人一改初衷,决定将出生的男婴杀死,提早结束他们在外风餐露宿的痛苦。等到一年一度所谓的“生殖庆典”时,她们会派出女战士突击队,在夜里对异族部落发动奇袭,掳走男人,若有不从就痛下杀手。被带回部落的男性统一囚禁在一座圈栏里,族人会按照每个人的地位和声望来分配男人,表现优异的女战士有权优先挑选对象。胡蜂族女人会喂养、疼爱这些男人,然后在群交庆典上“汲取”他们的精液。完事之后,异族男人会遭到驱逐,回到自己原来的部落。不过,异族人经常会爱上自己的性伴侣,恳求她们在事后收留。

  起初,胡蜂族女人会像母蜂蜇死拟雄蜂一样,杀掉这些男人。但后来她们了解到这些异族人还有其他利用价值,便决定允许最聪明的男人留在部落里,条件是他们必须对改善胡蜂族生活做出贡献。白蚁族俘虏教导她们农耕,马族男人教导她们畜牧,蜘蛛族男人教导她们织布。

  在交出一项技艺之后,这些男人仅有几个星期的喘息时间来接着提出其他发明,否则就必须离开或被处死。男囚犯们纷纷绞尽脑汁,希望能够获得胡蜂族的倚重。后来,有十几个男人因在农耕与工具制造方面贡献卓著而获得“常任智者”的头衔,其中有些还与胡蜂族女人结成伴侣,因自身创造发明的才华而被接纳。

  其实胡蜂族女人也明白,有必要在部落里留下几个供传宗接代的男人,以防外出掳人却无功而返的情况。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些男人在掌握游戏规则后,非但没有起身造反,反而更加努力地付出脑力,让自己拥有合法留下的理由,胡蜂族的科技也因此得以向前迈进。不过其中不乏一些得意忘形者,他们立刻交出所有掌握的技艺,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马上就遭到处死。于是,其他人明白了,必须在工艺知识的吐露上有所保留,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胡蜂族女人这项奇特但有效的策略让部落规模逐渐扩大,农业的发展臻于完善,不再需要外出狩猎和采集。在学会蜘蛛族男人的织布技艺后,她们开始用织就的布匹制作衣裳,不再使用从前的动物毛皮。她们甚至自行栽种棉花,让手边随时有植物纤维可以取用。一名男子还教导她们从某些花朵或昆虫的血液中萃取色素,为布匹染上色彩。

  除了既有的吹箭自卫之外,一位蜘蛛族俘虏还为她们发明了弓箭。他当时想利用线绳将矛尖弹射到远处去,结果发现效果最好的方式是把矛架在一根紧绷的绳子上,并从中慢慢推敲出了弓的造型与槽口的位置。此外,弓箭还有比吹箭准确的优点,因为人眼可以搁在箭轴上进行瞄准。

  胡蜂族女子对这个发明大表赞赏,连续好几夜争相献身该男子的床帷,当作报答他的奖励。

  胡蜂族女战士后来组成了一支精锐的骑兵团,以沾有毒液的弓箭为武器。为了精进射箭技巧,有些成员甚至切下了右边的乳房。后来,即使是面对拥有坚强防御实力的部落,胡蜂族女战士也能展开攻击,轻而易举夺取可观的战利品以及供传宗接代的异族男人。

  为了能再次体验美女投怀送抱的激情夜,发明弓箭的男子费尽思量,想要再次引起注目。有一晚,他正在胡思乱想,随手拨动不同弓箭上的弦,意外发现大小不同的弓弦会发出不同声音。于是他将多把弓箭按尺寸大小依序并排,弹奏出一段旋律。随后,他发觉最简单的方式是将不同弓弦固定在同一把弓上,就此发明了七弦竖琴。此后,该男子再也不用去费心发明别的了,因为随时有女人围绕在他身旁,聆听他的七弦竖琴演奏。后来,该男子成为胡蜂族部落的“永久寄宿生”。他发明了音乐。

  鼠族部落鼠族部落目前拥有一千六百五十六人的浩大声势。所有人正朝着北方前进,凡是在路上遭遇到其他族群,便发动攻击且攻无不克。

  族人都还记得鼠族的第一位头目——那名传奇少年。他通过观察老鼠的行为,了解了必须攻击、招降、歼灭异族,才能够繁荣进步的道理。那顶象征权威的鼠皮冠帽在历任头目手中不断传承。

  鼠族人最初的作战策略是包围进攻,随着作战经验的累积,他们渐渐发展出其他更复杂的作战技巧,例如对游牧民族进行伏击,直捣敌营正中杀害对方首领,或从后方偷袭。

  获胜之后,鼠族人民开始挑拣战利品。首领与表现优异的战士优先挑选貌美、有生育力的女子,接下来才轮到表现平平的战士挑选,最后剩下的老妪与丑女则一律遭到处决。起初,鼠族人会将男性战俘全数杀害,但后来他们渐渐明白,更有利于部落的方式是奴役这群异族男性,使唤他们从事繁重的劳役,例如背负重物、洗刷马匹。强健者甚至还被安排担任与敌军正面冲突的前锋。

  鼠族首领每次吞下敌方将领的大脑后,都会将他们的头颅收藏在布袋中,而且喜欢在扎营时将颅骨散落在床榻上,回味一路上的大小战役。

  每当鼠族击败异族,他们占为己有的不仅是人民,还包括对方的工艺技术。

  鼠族人把不属于部落的人称为“异族人”,并将他们分为四大类:“更强的异族人”“旗鼓相当的异族人”“较弱的异族人”以及“力量不明的异族人”。

  鼠族人民还根据作战策略发明了独有语汇。一开始是类似老鼠叫声的窸窣声,接着窸窣声被呼喊声取代,后来为了分配最佳埋伏位置而发展出简短的语汇。语汇数量随着对准确攻击的要求而开始不断增加。不久,凡是掌握最多语汇且能迅速拟定作战策略的人,就会成为部落中位阶较高的战士。当然,女性和奴隶对如此深奥的语言完全一窍不通。

  有一天,侦察兵回报发现有一民族避居山洞中,洞口处绘有乌龟图案。洞穴出入口有类似防御堡垒的石墙阻挡,仅在最上方有空隙。

  鼠族首领命令手下抓来一只乌龟,向所有战士展示乌龟是如何将头缩入龟甲中来自我保护的。接着,头目从鼠皮帽上取下一根利牙,将它刺入乌龟隐藏四肢的一个洞中。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等到利牙嵌入肉里,就有深色的黏稠液体从洞口流出。头目将其当成琼浆玉液喝下,鼠族战士高喊着族人的团结口号,女人也欢欣鼓舞地应和着。

  次日,日正当中,鼠族人瞄准洞口缝隙,扔出长矛。

  龟族人民发现敌人来袭,立刻丢掷石块还击,双方开始出现伤亡。

  接下来的两天,战事持续延烧。原先采取闪电攻击的鼠族人民,开始运用消耗战策略。

  穴居的龟族人尚有饮用水,但粮食出现短缺。大家开始吞食蝙蝠、蚯蚓、蛇、蜘蛛、蛞蝓,孩子们号啕大哭。饥饿引起的幻觉让龟族人还击的精准度大不如前。他们寻找其他逃生出口未果,只能坐困愁城,如同龟甲中的乌龟。

  尽管鼠族已经发动了无数次攻击,但仍遭遇龟族丢掷石块的顽强抵抗,此时天空落下闪电。

  闪电命中洞口的石墙,突破了龟族人民的最后一道防线。接下来,鼠族人民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这一小群饿坏的龟族人。

  鼠族头目吞下对方首领的脑子,然后将他的头颅收藏在布袋中。许多龟族女人因为多天未进食而被视为“不堪用”,惨遭杀害;男人也因顽抗多时而遭到处决。唯一令鼠族人感到惊讶的是洞穴中仍在燃烧的火焰。

  鼠族头目要求龟族的一位幸存者透露火的用途,后者在胁迫之下据实以告。此后,鼠族人民开始烹煮熟食,对火焰带来的光线、热度,以及它改变物质的能耐,感到惊叹不已。

  就在他们盛大庆祝的时候,天空落下的闪电再次催促他们整装,去征服其他民族。

  经过长途跋涉,鼠族人民遇上马族人民,随即发动夜袭。在火炬的加持下,鼠族人成功吓阻马族,让马族原本坚强的防线溃不成军。但是马族部落的多数人及时逃亡了。

  此后,鼠族部落拥有了一支骑兵劲旅与手持长矛和火炬的军队。现在要对付藏身地道的鼹鼠族部落,就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鼠族人从鼹鼠族人民那里学会了挖掘地底矿脉,借此获得铸剑的金属原料。

  鼠族人口不断增加,现在已经突破两千大关。但是,另一方面,争权夺利的阶级倾轧也越演越烈,决斗过程益发残暴,最后获选的大首领是全部落中最机智狡猾的男人。

  部落内的阶级划分渐趋完备。首领底下设有男爵与公爵,然后是队长与士兵,接着是锻造武器的铁匠、马夫、女人、异族俘虏,最后是被当作奴隶支配的异族女子。

  每个阶级都握有比自己低下的阶层的生杀大权,而且拥有同阶级才能理解的专属语言。所以,从说话的方式立刻可以知道对方的阶级是比自己高、与自己平等还是比自己低,随即修正自己的行为举止。任何人以下犯上都将以死论处。

  族里女人的地位每况愈下。阶级较高的男子可以同时拥有多名配偶,而且在任何决策过程中,女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在鼠族的价值理念中,女人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男人的性需求,是生殖繁衍的工具。孩子的教育是学习如何作战,如果表现拙劣,就会被送去清理马厩,让父母蒙羞。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战士练习骑术,外出狩猎。狩猎是教育下一代的必要途径。

  随着部落规模的扩大,战士鄙视女人和外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只想要能够光宗耀祖的儿子,不要女儿这种“赔钱货”。已经育有一女的家庭将后来出生的女婴给杀掉,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后来,鼠族部落在路上掠夺并摧毁了一个专事务农的村落,掌握了农耕的技术。他们原想定居下来,又认为任何防守严密的村落都有可能遭到围攻,于是选择继续浪迹天涯。

  鼠族人民恶名昭彰,其他民族宁可投降也不愿和他们作战。这样的消极态度令鼠族人非常失望,进一步激发了他们的好胜心。这些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让鼠族人觉得自己停滞不前,毫无长进,迫使他们积极寻找旗鼓相当的对手。在摧枯拉朽的旅程中,有一天,鼠族人得知来自鹰族部落的战士刚好也在附近肆虐横行。于是他们立刻启程寻找对方的下落,希望来个硬碰硬,但是走遍了这个地区,始终没见到这群神秘的战士。

  鼠族人民只好转往西方继续前进,接着又改往南方行进,因为侦察兵回报说,有个高度发展的民族就在南方临海而居。

  海豚族部落海豚族人从最初的一百四十四位增加到了三百七十位。

  他们生育的数量不多,但十分重视下一代的教育。他们教导孩子游泳、用兽骨削制鱼钩钓鱼,以及操桨行驶木筏。他们在海豚的指点下,捕食鱼类、贝类、甲壳类海鲜与海藻。

  海豚还会自愿载着孩子们到外海戏水,再将他们平安地带回海岸。有些孩子与海豚发展出形影不离的情感,甚至能够用富有变化的尖锐叫声与它们交谈。但是这种天赋在变声期就会消失,因为声带无法再发出尖锐的高音。

  海豚族人与蚂蚁族人依旧维系着结盟关系,后者在距离海岸较远的内陆建造了一个圆顶造型凸出地表的地底居所。

  海豚族与蚂蚁族组成了一个人数达八百八十人的族群,其运作方式就和大脑一样分成左右半部,生性爱做梦、富有诗人气息的海豚族人主管右半部;务实、善于谋划的蚂蚁族人掌管左半部。

  两个部落分别在擅长的领域钻研,再交流彼此掌握到的知识,一方以香菇换取对方的海鲜,另一方以游泳技巧换取织布工艺。

  蚂蚁族人还从蚂蚁把幼虫当作梭子的行为中,发展出更成熟的织布技术。

  受惠于盟友的发明,海豚族人制作出网眼细密的渔网,并将它撒入海中。

  两个民族的结盟关系通过了时间的考验,每天都呈现出具体成果。

  在如此平和的生活环境中,双方还发展出目前对生存并无帮助的艺术。海豚族人发明了多声部合唱,用音乐建立起海豚与人类沟通的桥梁。

  因为蚂蚁会在巢穴中饲养蚜虫,萃取蚜虫分泌的蜜汁,同时保护它们不受天敌瓢虫的侵害,所以蚂蚁族人也开始尝试饲育。他们先从老鼠和海狸鼠着手,但发现它们的肉质并不合胃口,于是饲养起羚羊与野猪这些需要光线的动物。蚂蚁族人将它们放在室外有青草、果树的地方进行圈养。

  接着他们仿效蚂蚁萃取蚜虫蜜汁的做法,挤取牲畜的奶水饮用。他们并未就此停下发展的脚步,在得知养菇场移到室外,香菇就会凋萎后,他们开始尝试栽种其他作物。进行播种之后,他们发现小麦最容易栽植,而且碾碎麦穗就能获得面粉。

  蚂蚁族人与海豚族人还发明了简易的共同语言,由六十个以三个不同字母组成的单词所构成,并可添加词尾或前缀来改变意义。这不仅能让双方的沟通更有效率,还可以避免鸡同鸭讲的情形。

  他们通过手指学会了数数,一开始只能算到十,后来用计算指节的方式能够数到二十八了。他们在观测星象的过程中,区别出了不会移动的恒星与会移动的行星。

  他们还将木棍垂直固定在地表上,让族内智者观测太阳投射的影子,根据影子长短来推算四季的循环。不过他们的第一部历法是观测月相的心血的结晶。有了历法之后,海豚族人能确切地知道什么时候哪些鱼种会洄游至沿海,蚂蚁族人则掌握了栽种与收割麦子的季节。

  他们也与一些路过的民族缔结了盟友关系。变色龙族人传授他们伪装的艺术,蜗牛族人教导他们绘画与使用颜料。黄色可以从硫黄中取得,压碎介壳虫则能够获得红色,捣碎勿忘草可以得到蓝色,锰矿则是黑色颜料的来源。

  有一天,某些海豚族人乘着木筏,沿着海岸线探险。

  航行过程中,他们得知有个名叫鼠族的族群正从北方南下,他们胯下骑着怪物,手持不知名的武器;鼠族已经歼灭了不计其数的民族,根据推算,再过一个月,他们就会抵达这片土地。

  蚂蚁族人与海豚族人立刻聚集起来研商对策。在此之前,他们仅经历过小规模的冲突,而且对方都是用石块和木棍就可轻易对付的掠夺者,他们绝对敌不过身经百战的异族,族里也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御武器。至于向入侵者提出结盟请求,简直想都不用想,因为那些四处游荡的民族曾惊恐地向他们描述,这些鼠族人烧杀掳掠,和他们绝无商量的余地。

  集会现场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氛。

  当晚,海豚族的一名老人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他看见突如其来的异族人要歼灭自己的族人,但族人及时乘上一艘木筏逃过一劫。那木筏呈椭圆形,船身吃水,上头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大布幔。许多族人就是靠着这个交通工具逃到外海的。

  老人在集会上说出梦境,振振有词的模样说服了两个民族携手合作,制作出这艘能够拯救所有人的超级木筏。

  船体采用木材制作,并根据老人的描述刨成椭圆形。另外,为了能支撑那面巨大的帆布,他们选择了一根细长的木杆当作桅杆。他们明白,当风帆被风涨满时,船只就能快速顺风行进。

  次日夜里,老人又梦见了船舵。每次睡醒后,老人总能提出新的构想,让船只逐渐臻于完美。在他的建议下,大家把土壤运到船上,用来栽种小麦和菇蕈。同时,船上还设置有圈栏,用以饲养羚羊和疣猪,为这趟不知会持续多久的航程提供鲜奶。

  有些人认为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因为只要沿着海岸航行,迟早会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但老人表示,在梦境中,侵略者无所不在,北方、东方、南方都有敌人出没,只有朝面海的西方走,才能够全身而退。

  海豚族人与蚂蚁族人夜以继日地打造帆船,每日清晨,他们都焦急地等候老人出现,为大家指点迷津。

  然而,年迈的老人却因为心脏衰竭,不幸在睡梦中过世了,一股低气压笼罩着所有人。大家之前都是在老人的指引下按部就班地进行活动的,而且也习惯了他在睡梦中找到每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所有人都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独自面对海洋以及即将到来的鼠族人民。

  蚂蚁族的一位中年妇女明白,是她出面的时候了。她站在堆高的木板上告诉所有人,现在最要紧的是遵照老人最后提出的建议:巩固船身,尽可能装载更多的粮食,带着渔网和鱼钩随行,准备足够的淡水以及备用的船帆。起初大家有些犹豫,但后来都决定听从这位妇人。她还提醒大家,老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能跟处理大多数人的遗体一样,将他当作厨余残渣丢弃。妇人灵光一闪,要求将老人埋葬在蚂蚁族人居所的最深处。

  面对这样新奇的构想,大家竟然一致通过。族人用罕见的贝壳覆盖在老人的遗体上,将他抬起,带往蚂蚁族地道的最深处。接着,族人吹响海螺,奏起哀乐。

  守候在地底洞穴外的人也吹起海螺应和。就在这时候,部落守卫突然出现,回报刚看见阵仗浩大的侵略者扬起了漫天烟尘。

  蚂蚁族人与海豚族人赶紧出动设置的路障,但已经晚了一步。骑着马匹的鼠族战士一手高举火炬,一手使着佩剑,沿路放火焚烧。

  此时,蚂蚁族的那位中年妇女绝望地高喊:“所有人上船!”在一片混乱之中,数百名族人跳入海中,朝着船的方向游去。在鼠族人意会到对方正在逃离之前,船只就已经张起满帆,往外海方向快速离去。突然,一道闪电从云端落下,风势霎时停止,帆船停滞在海面上。鼠族大军克服对海水的恐惧,立刻登上了停泊在岸边的有桨木筏,决定发动追击。

  一支支着火的长枪纷纷落在船上,手无寸铁的海豚族人只能忙着扑灭火势。

  天色渐暗,战事持续延烧。这时候,蚂蚁族妇人以不容置疑的坚毅口吻命令大家向船首扔出套索,水中的海豚立刻衔住套索,卖力地将船拖向外海。刚才跟在后头的木筏已经不敢再追上去。

  等到确定安全之后,族人才开始处理死者,并清点生还的人数。三十乘以八,船上现在剩下两百四十人。

  仍留在陆地上的族人明白了鼠族人处置手下败将的方式:不归顺就是死路一条。大部分人选择从容就义,因为海豚族人和蚂蚁族人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可能听从入侵者的使唤。

  鼠族人将长脚屋内的东西掠夺一空,然后放火烧屋。他们原本也想焚毁蚂蚁族人民的圆顶建筑,但土壤就是不肯着火。在这座弃守的荒城深处,老人和他身边的贝壳获得了永远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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