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最重要的学生
季节女神送上餐点,菜色又有新花样,都是我们的人民刚发明的食物……尤其是奶油、奶酪和香肠。奶油实在美味,我干脆切下一小块,用叉子插着慢慢品尝,品味带着杏仁芬芳的牛乳香气。真的是太可口了!奶酪与香肠也毫不逊色。不过大家的心思似乎不在菜色上,只顾着谈论刚才的竞赛,对无法无天的蒲鲁东竟能蝉联前三名的宝座感到相当不爽。有些同学表示,名次的安排势必要保障一个代表力量D的名额,而蒲鲁东恰好体现了某些人类对支配的需求。其他同学响应道,玛丽莲成功击败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证明光是手段凶残并不足以战无不胜。
“就目前的情势来看,究竟谁才能彻底击溃鼠族大军呢?”玛塔·哈莉问。
“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军队,以蒲鲁东的作战策略为榜样,进行研究、模仿,然后青出于蓝。”哈兀回答。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椅子往我靠过来。
“麦克,埃德蒙·威尔斯的《百科》现在是你在编写,对吧?”
“埃德蒙失踪前将它托付给我了。”
“你是在浪费时间。”
“我会参考它的内容来提升海豚族人的智慧。”
这个答复并不能说服哈兀。“教他们学会武装自己,要不然寄人篱下的他们总是得看主人的脸色。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像被黑道强索保护费的商家。”
“喂,我可提醒你,哈兀,以收留为条件来勒索我的人民交出知识,这事你也有份。”
“我不希望你被淘汰嘛。”
“谢谢关心,不过我的子民现在还活着。”
哈兀敷衍地点点头。“阿弗洛狄忒对你的惩处让我很不服气,我要是你啊,早就大呼小叫了。”他低声说。
“大呼小叫又能怎样?我作弊,而我也承认了,那就乖乖受罚。”
哈兀递给我一块蜂蜜蛋糕。“在这样一个诡谲不定的世界里,来一块蛋糕至少还算是个踏实的享受。”
半人马乐队出现在食堂里,用乐声陪伴我们用餐。除了非洲鼓、长笛和弓形乐器之外,它们还加进了小喇叭。
阿弗洛狄忒穿梭于各桌之间,和每位学生交头接耳。轮到我的时候,她直接坐在我身旁,哈兀很识相地开溜了。
“我这么做是为你好,”她说,“缺少困难险阻,那就太无趣了。”
我咽了下口水。
“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么在乎你,”她热切地表示,“我肯定会让你的人民好好待在岛上,遗世独立,远离现实,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那我会高兴都来不及。”
“那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到时候你的人民会变得傲慢,对自己掌握的知识和学问得意忘形,完全不把其他民族放在眼里。”
阿弗洛狄忒抓起我的手轻抚着。
“我知道,”她呢喃道,“你的海豚族人民处处受到迫害和剥削,交出知识工艺之后,换来的是拳脚与辱骂,但至少他们是清醒的。”
“一再受到虐待,他们迟早会变成被害妄想症患者。”
“相信我,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我一言不发,心想,那一天还早呢。现在,我只能想办法让爱好和平的族人苟活在那些暴力好战的民族之间。
“你想到谜语的答案了吗?”她问。
“比上帝更美好,比魔鬼更糟糕”,答案不就是她吗?阿弗洛狄忒,比上帝更美好,比魔鬼更糟糕……她令我意乱情迷,这一点比上帝还美好,而摧毁我族人的手段又比魔鬼还要糟糕。
阿弗洛狄忒的谜题让我想起了一个叫作便利贴的团体游戏。参与的人面对面坐着,在便利贴上写下一个人物的名字,然后贴在对方的额头上。被贴的人不知道自己代表哪个人物,只能边问边猜:“我还活着吗?我是男是女?我出名吗?矮小还是高大?是音乐家、画家,还是政治人物?”其他人只能回答是或不是。这个游戏有时其实很残酷,因为它能反映出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德行。自命不凡的人通常会被贴上一些国王或独裁者的名字,成天幻想的人被贴的可能是艺术家的名字,爱找麻烦的家伙则被贴上讨厌鬼的名字。“他们究竟把我看作谁?”发问的人总不免会这样问自己。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游戏。有一天,我写下了一个人的真实姓名,将便利贴贴在他的头上,结果过程相当劲爆。
也许阿弗洛狄忒遭到了斯芬克斯的设计,“比上帝更美好,比魔鬼更糟糕”,答案离她那么近,她却无法察觉。
“谜语的答案就是你。”
阿弗洛狄忒先是觉得惊讶,接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真坏!我会把这个回答当作赞美的,但是很抱歉,答错了!”
她接着说:“跟你说,这个答案已经有其他人想过了,来!”
我们两个站了起来,她将我拉进怀里。我沉浸在她诱人的体香中,完全不敢吭声。
“你对我非常重要,你甚至是这里最重要的一位学生。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相信我,我敢肯定你就是‘我指望的那位’。”她语带温柔地表示,“别让我失望,去揭开谜底,如果说这可以帮助你撑到最后的话……”
她将双唇贴在我的下巴上,此刻她的舌头就贴在我的皮肤上,我兴奋得全身颤抖。她的手指与我的相扣,呢喃道:“你不会后悔的。”
接着,她转身离开,消失在餐桌之间,留下不知所措的我任凭汗水从额头滑落到颈间。
“她究竟想对你怎么样?”玛丽莲不悦地问。
“没事……”
“那就一起来吧,跟我们到黑森林里去。”
冥游伙伴们纷纷到齐,准备再次展开冒险,今晚还有乔治·梅里爱加入我们的行列。
“我有一样法宝,应该可以帮助我们摆脱大魑魅。”他说。
“什么法宝?”
“绝对不要开口要求魔术师透露魔术的奥秘,应该享受魔术带来的惊喜,就像我希望待会儿我们能给大魑魅一个惊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