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看不见的栅栏
「杰克……」亚莉呻吟。她噗通一声倒在地板上，眼皮微微颤动。
「想办法逃出去!」我大叫，摇晃着看不见的栅栏，但栅栏很坚实，动也不动。
离我十公分远处，凯斯试图护住亚莉的头，但他的双手在抽筋。我没办法控制我的眼珠乱转，我的肺部在尖叫。我转身，试图吞咽下更多新鲜空气。当我转回来时，李欧纳正摇摇晃晃地爬出凯斯的束腰外衣口袋。在门外火把的照射中，我可以看见李欧纳的爪子上黏着一小片银色碎纸，闪闪发光。
口香糖的包装纸。
它给了我一个点子。
我将手臂穿过囚笼的栅栏，把手伸向里面，在凯斯的束腰外衣口袋里摸索，拿出一包绿薄荷口香糖。我凝聚所有的注意力，剥开一片，开始咀嚼。我的嘴巴很干，但仍努力咀嚼，用意志力命令自己分泌唾液。我很需要它。
我转身，吸进另一大口新鲜空气。然后我违逆所有本能，强迫自己屏住呼吸，走进房间。
咻咻。
有枝箭划过我的束腰外衣。我畏缩了一下，往旁边走。我在颤抖，缺乏氧气。
快走。
我正站着，但没有人对我射击。
我将口香糖包装纸丢向我右边，那是我来的方向。
咻咻。
包装纸划过空中时引来一枝箭。显然有个地区会启动飞箭，但你在这地区外是安全的。
毒气还在嘶嘶鸣叫。虽然我看不见毒气，但可以听到它的声音。我靠近墙壁、接近声音时，视野开始模糊。
在那。
我眨眨眼。我可以在石头的一个裂缝中看见一个洞，一个一分硬币大小的黑洞。我跪下来，避开接触到毒气直接喷射的路径。我将手探入嘴内。
我的手指发着抖，大拇指和食指没办法碰在一起。我困难地用舌头将咀嚼过的口香糖推到牙齿旁边。
它掉到地上。
站稳啰。
我可以看见那块口香糖。事实上，我能看见两、三个。
我看到的影像开始变成两、三个。我伸手往下时，用力眨眼，试图抓住湿答答的口香糖，但没抓到，我的食指戳过它。
我举起手臂，黏在我手指尖的口香糖跟着被举起来。
我往前仆倒──眼睛盯着那个洞，用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指。
然后便失去意识。
*
「杰克!」
亚莉的声音将我从无梦的睡眠中唤醒。「怎怎怎怎么──?」
我觉得我的头好像被铸铁锅重重敲裂。我坐起身，用力按摩我的头。
「蹲下来，杰克，你会被射中!」凯斯尖叫。
我立即蹲下，不敢呼吸。
我惊讶地察觉我还有呼吸，那个想封闭住我气管的毒气气流已经消失。
我瞥着墙壁，看见那一小块口香糖黏住洞口。我不再听到毒气的嘶嘶声。
「那招真是酷毙了，杰克。」亚莉说。
「谢啦。」我边回答边整理思绪。「好，我是这么认为的，这个房间里有某种感应器──某种不用电力的原始电眼。当我们在一个地区时，它会射击我们，但在另一个地区时，我们会启动毒气。每个地区都有不同的陷阱。不幸的是，所有的陷阱都看不见。」
「而我们正在囚笼区。」凯斯说。
马可跪下，开始摇晃看不见的栅栏。
「我们得把这东西抬起来。」他说，「数到三，一……」
凯斯和亚莉挣扎着站起来，凯斯仍在咳嗽。
火把仍静躺在门外地上，在它的光亮中，长长的后墙是一面单调的黄色，但在右边远处，我看见一扇敞开的门。透过门，月亮投射出一小块长方形月光，我快速瞥见一栋橡木制别墅的建筑就在空中花园后面，但那景象立即被一个穿斗蓬的男人身影挡住，他的身影塞满门框。
「二……」马可说。
一张脸从斗蓬的帽兜里窥探而出。我从这里无法辨识出任何五官，只能看见一张惨白的瓜子脸。
「马──马──马可……?」凯斯边说，边瞪着那个幽灵。
「三!」马可大叫，「举起来!」
我们从恐惧的恍惚中回神，全都蹲下来。栅栏也许是隐形的，但它们感觉起来坚实得像铁。我的手指沿着底部、沿着囚笼似的结构抵住地面处挖掘。我蹲着，拉高我这边的栅栏，他们则拉高他们那边的。
但囚笼非常沉重，我们也许只抬高了五公分。
幽灵移得更近。一只眼睛像手电筒的光线穿透阴郁的黑暗，瞳孔没有任何颜色，只是个黯淡的绿白色圆盘。原本该是他另一只眼珠的地方只是个漆黑眼窝。他有着萝卜腿，拖着脚丫刷刷走过地面，彷佛他无法举起它们。斗蓬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肩膀上，肩膀削瘦如竹。
亚莉、凯斯和我呆瞪着，因恐惧而身体僵硬。
「我想，」亚莉说，「这位就是克拉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