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杰克本性
「长岛摇滚音乐电台向您道声晚安。」凯斯低语，「有人向我们举报，幼发拉底河附近有颗臭弹，将方圆一百公尺内的野生动物熏得死光光。」
「哈哈哈……」马可拖长尾音干笑着，慢慢将我们划过河流，朝空中花园而去。太阳现在照耀在地平线上，隐约预示我们今天将会很闷热。
「河流在此往回走，树叶枯萎，从树上纷纷掉落，」凯斯继续说道，「人们声称土壤是个毒物废弃场──」
马可竖起桨，舀水泼凯斯。「抱歉啊。」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亚莉嘶嘶地说。
凯斯拚命忍住咯咯傻笑的冲动。「抱歉，我只是没看过有人花那么多时间──」
「我迷路了，可以吗?」马可说，「我体内没有卫星导航系统。」
「你体内现在可没多少东西啦。」凯斯说。
但马可却没有回嘴，他专注地看着河岸。小船擦过沙子底部时发出轻柔的刷刷声。凯斯抬头瞪着通往空中花园的斜坡，微笑消失。我跳到浅滩上，将我们拉上沙地。
妲莉雅慢慢站起来，紧张地看着我们。「我必须说服他们，你们是来这帮忙处理地震灾害的。把脸藏好。」
她替我们带了头巾来，我们每个人都将头巾包住头部拉好。妲莉雅匆匆跑上山丘。大门看起来没人驻守，但一位警卫马上出现。他的脸满是汗水，手臂脏兮兮，他显然正在修理花园。
我们安静地看着，她对他说的话听起来不是阿拉姆语。「她怎么能学会那么多种语言啊?」亚莉低语，「她真是个天才。」
「就像妳是科技天才啊。」凯斯说，「更别提我是方向天才，马可是运动天才，杰克则是……杰克本性天才，棒爆了。」
我试图忽略那个评语。我不想去想所谓杰克本性天才实际上有多逊。在那一刻，我害怕我会开始自怜自哀。
「雪莉还在你那?」亚莉问。
「准备就绪。」马可回答，拍拍背包。
那时我注意到马可将束腰外衣穿反了。「你穿反了。」我说。
「蛤?」马可回答。
「等等，你还真把束腰外衣脱掉?」亚莉问，「你在闹肚子时你不能──?」
「亚莉，拜托……别再扯这个话题，我听够了。」凯斯低语。
警卫对着妲莉雅提高音量。他愤怒地比比空中花园。我看到上层遭到地震严重毁损。它美丽的石头列柱屋顶现在是碎石堆，各层的格子屏大概只剩一半都还完好无缺。但妲莉雅说话口气很冷静，并点着头，我看见一滴眼泪流下她一边脸颊。
她转身走向我们时，她开始唱歌，声音很柔和、很优美。
警卫倾听时，身体似乎放松多了。
「她也是个好演员。」马可说。
「我想那个用词应该是善于操纵。」亚莉说。
「但她是为了很好的理由啊。」我指出。
警卫咚咚跺着脚步朝我们走过来。妲莉雅平视着他，然后吹了口哨──就是由三个音符组成的反抗军暗号。
警卫抵达我们这边时停下脚步。他好奇地打量我们的脸，然后伸手扯掉我的头巾。
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怒气冲冲。他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接着扯掉凯斯和亚莉的头巾。
他正要扯掉马可的头巾时，马可抓住警卫的手。「说『请』。」
警卫的眼睛睁得斗大，他回头对其他警卫大喊。
「他认得你。」妲莉雅大喊，「他看见你在地震时离开，他很生气你溜进去。你没有帮助他们就跑走，让他更生气。还有马可──」
「抱歉，」马可说，「那家伙惹得我很火大。」
两名站在大门的警卫紧紧握住长矛，全身紧绷。
「我们现在怎么办?」亚莉说。
「做我最爱的事。」马可边说边蹲下，摆出要打美式足球的姿势。「冲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跑上大门，疯狂乱叫。他边跑边解开他的背包──那个背包里装了贝格德教授给我们应付紧急状况时的武器。
一名警卫咯咯轻笑，两人都举起矛一丢，矛柄射向马可。他放开背包，但他没有蹲下来，反而是挺胸站直。
「快蹲下!」我大喊。
两支矛朝马可的身躯射过去时我畏缩了一下。他的右手在最后一刻飞快地伸出去，然后是左手。他转身，那力道使他往后踉跄。我确定他们射中他了。
马可单膝跪下，挺直他的背，将两只手臂高举过头。
他抓住半空中的两支矛。「少掉两支。」他宣布。
亚莉倒抽口气。「那家伙会害我心脏病发。」
警卫们瞠目结舌。我过于专注在他们身上，所以没注意到妲莉雅身边的警卫把剑拔出鞘，从后面冲向马可。
「马可!」妲莉雅大叫。
马可迅速转身。速度太过神速，他双手抓住的矛在他背后咔答撞击在一起。矛尖的方向不对，他于是丢掉一支，并挣扎着将另一支转过来。
警卫瞬间就欺到他身上。他举高剑，往侧用力一挥，对准马可的喉咙。
「不──不──不──不!」亚莉尖叫。
我冲过去，但根本赶不及。我的喉咙发出一声尖叫，我的眼睛本能地从那可怕的一幕转开。在那之前，我看到某样黑色的东西从左边朝警卫冲过去。一声尖锐的哐当声。一个火花。
剑挥到一半时，从警卫手中飞落。它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反而咔答咔答掉落地面，离马可很远。那男人震惊地大叫。他转身面对那黑色物体射来的方向，也就是河边的树丛。
我看见绿色一闪，然后又一闪，再闪两次，往上朝大门飞来。
警卫们全跪下来，紧抓着咽喉。
脚步在岩石土壤上嘎扎作响。席恩从林下灌木中出现，后面跟着施拉、雅苏和一小群看起来强悍的削瘦奴隶。「哇，」马可说，「谢啦，各位。」
他们朝马可点点头，但他们的眼睛看着妲莉雅。席恩似乎有满腹疑问，妲莉雅飞快地和他们说话。她的声音变得紧绷，彷佛在争论，最后她转向我们。「他们不了解你们在做什么，现在尝试去母亲之山很危险。如果你们是站在反抗军这边，你们为何要单独行动?」
我深吸口气。「席恩说的对，妲莉雅。」我说。眼下无法再隐瞒事实。「好吧，母亲之山里有样东西。它叫魔球，它被偷自一个叫亚特兰提斯的地方，它的魔力切断你们与其余世界的联系，创造了席帕。但被偷的东西必须物归原主，妲莉雅。它的消失导致许多人年纪轻轻就死掉。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就是下一个。」
「我们试图拿走魔球，」凯斯补充，「但却引发地震。现在我们有个新计画，我们有颗空的魔球，我们需要将它放得靠近你们的魔球，让能量相互流通。我们会拿走一些能量，只要足够就好。那就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这样你们的魔球就能留下来。它会充满更多能量，就像受伤后，一个人能制造更多血液那样，巴比伦会继续存在。」
妲莉雅思考着我们的话。她转身向反抗军解释。他们冷静地听着，满脸狐疑。席恩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最后妲莉雅转向我们问道：「席恩想知道，你们的世界里有没有席帕。」
「没有。」我边说，边对着她和反抗军摇摇头。他们彼此轻声讨论，雅苏脱口说了什么。
「他们想知道，」妲莉雅说，「如果我们帮助你们，你们会让我们看看你们的世界吗?」
「我不能承诺──」我正要开始说。
「会的!」马可插嘴，「会的，我们会。带我们进去那里，大伙。妲莉雅，请他们帮助我们。我们会达成你们的要求。」
凯斯、亚莉和我困惑不已地看着他，但他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妲莉雅。她转身向其他人再次解释时，他绽放微笑。
「你怎么能那样说?」亚莉用气音说。
马可耸耸肩。「不然我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