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背叛
「马可……?」凯斯说，脸色变得惨白。
马可转开眼神。
我试着不去看，我试着告诉自己他是在看魔球，他会安然跑过这个布满陷阱的房间，扑向狄米崔欧，为他厚脸皮的瞒天大谎猛揍他的脸一拳。但他什么都没说，也完全不否认，这意味着他真的背叛了我们。那想法在我脑海中铿锵作响。绝对不可能。
妲莉雅看起来困惑不已。「马可，这个男人是谁?他是你的父亲吗?」
「不，他是个小偷，最擅长玩心理游戏。」亚莉说，「别听他的。他以为我们是容易上当的笨小孩。」
「我在玩游戏吗，马可兄弟?」狄米崔欧从门口叫道。
马可转开眼神。「你来早了。」他嘟哝着。
「你说什么?」狄米崔欧问。
马可整张脸在涔涔冒汗。「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老兄?在河边，在我带你来这里之后，我说我会先把雪莉放回坑洞，拿走魔球。我应该有时间说服他们，有关……事实之类的，然后我会给你讯号。」
「啊，我道歉。」狄米崔欧说，「但局势改变了。巴比伦警卫比我们以为──曾以为──得还要勇猛。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把魔球给我。」
我的大脑拒绝接受马可的话。他不可能真的在说那些字眼，这听起来像是个残酷的玩笑，像某个邪恶的腹语表演者在利用他对我们恶作剧。
「我不相信……」亚莉喃喃低语，她的眼睛空洞无神。「马可，你带他们来这里，你投靠了黑暗势力。」
「你不能拿走魔球，」我说，「绝对不行。我们得等雪莉发挥作用。如果你太早移走魔球，巴比伦就完了。这地方会完全毁灭，消失在地表上。告诉他啊，马可!」
妲莉雅瞪着他。「毁灭?那是什么意思?」
「不幸的是，那就是巴比伦的下场。」狄米崔欧说，「它在时间流逝中，早该在几世纪前就毁灭了。这城市的存在违反自然，你们已经有多出来的几千年时间快乐满足地度日，值此之际，数百万条人命在世界其余地方丧生。」他一个个轮流看着我们。「至于雪莉，你们要相信一个十九世纪的疯子写的日志里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吗?我很不想让你们失望，但它是个漫画设计，仅此而已，不可能行得通。」
马可看起来很愧疚又困惑不已，他的眼神射向房间后面。我们全站着无言以对，我们的思绪奔腾，想对眼前这一切提供某种解释。
「你对他洗脑。」凯斯说。
「那不是洗脑，凯斯兄弟。」马可说，「我是说，从他的观点想想吧。我们摧毁了他的修道院，破坏了僧侣们长年守护的东西，对吧?然后我们在光天化日下飞走，所以他追踪我们到饭店。我带着魔球离开时他就在那，在海滩上。」
「所以你对我们说谎!」凯斯说。
「我只是没有提到某些事而已。」马可说，「因为你们会听不下去。你瞧，至少D兄弟没绑架我，老兄，而贝P绑架了我。D兄弟没把我带远离家乡，将我留在孤立的岛上，卡莱机构却那样做了。狄米崔欧兄弟只有说服我，有关马萨伦的事，有关贝P的花言巧语，有关卡莱的真正目的。他说：『嘿，想要的话，你可以回家。』他不打算强迫我做任何事，即使在我们毁了修道院之后。但听到真相后让我如梦初醒，我知道我不能回家，还不能，因为现在我们有新任务了。」
「但……追踪器……」亚莉说。
「我们有控制那些讯号的方法。」狄米崔欧说，「只要微量的铱就可以阻挡讯号，只要将一小块贴片贴在身上任何地方就行了。」
「是的……铱……」亚莉的脸色阴郁。「所以你听了他的话，马可，在罗得岛的时候。你跑来伊拉克找魔球，你想通只有选民能通过入口这点。但后来，在我们发现可以带李欧纳过来后，你马上看见带这些家伙过来的机会。」
「你治疗后的那天早上，」我插嘴，「你去慢跑，卡莱找不到你。」
马可点点头。「我用了铱贴片，狄米崔欧兄弟在卡莱营地北方大约五公里处扎营。」
「所以当凯斯、亚莉和我正从治疗中恢复时，你与这些家伙偷偷碰面，告诉他们我们找到魔球。」我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你还带给他们另一个好消息，你可以把他们带来古代巴比伦。」
亚莉的眼神在燃烧。「你利用我们，马可。你撒谎!你叫我们先走，你说你在闹肚子──」
「你是要带这些家伙过来!」凯斯脱口而出。
狄米崔欧咯咯轻笑。「那是你给他们的借口啊?」
「好吧，那的确很逊。」马可说，「嘿，很不容易的，大伙，我得动作迅速。你们看我的眼神，别好像我是连续杀人犯好吗?我可以解释一切──」
「我们会在路上解释。」狄米崔欧打断他。
「到哪的路上?」亚莉质问。
马可张开嘴巴想回答，但什么都没说。狄米崔欧怒目瞪着他，尤格递给他一个坚固的金属盒子。他掀开盖子，里面是空的，大小刚好够装一颗魔球。
「将它拿给我，时候到了。」
马可转身，扑向隐形魔球。
我不记得我是否有狂吼出声，或确切做了什么。我只记得接下来几分钟内发生的几件事：骤然感到无法置信的震惊，和当马可拿着魔球冲向门口时，他隐形的身体压在我身上的重量。
他撞倒我，我摔在雪莉旁边的地上，雪莉还没转绿，还差很远。
「小心!」亚莉尖叫，青铜刀子如雨般从天花板掉落。它们咔答咔答落到地上，我连忙滚开。
马可已经直直跑过房间，他的反射动作比地心引力还快。
「跟我来!」凯斯说。
「等等。」我边说边看着雪莉那咻咻作响的青铜球体。它现在看起来很可悲。一个漫画设计。
但也许不是。我将它捡起来，将它丢进坑洞。它掉到坑底发出忧伤的哐当声时，我转身准备离去。
「好吧，凯斯，在这地方炸开前，带我们出去吧。」
他带我们走出那布满陷阱的房间。我们都过于震惊，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没有注意我们是怎么逃脱的。让人惊奇的是，我们没有被陷阱困住。或许我们已经破解所有陷阱了。
片刻后我们已跑到外面，看到更多马萨伦僧侣，至少有六位。但马可和狄米崔欧、史戴洛斯和尤格不见踪迹。
「他们去哪了?」我质问。
地表大力震动，阿基米德式螺旋抽水机倒到地上，掀起朵朵尘土和水花。猴怪四散奔逃，将曾是克拉纳的残骸抛在身后。黑色乌云在天空中汹涌翻搅，几道绿色闪电照亮天际。
僧侣们站着，文风不动。反抗军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前进。大部分的人将吹矢枪举至嘴旁。席恩正对着妲莉雅大喊，妲莉雅对他们回喊着。
「他们在说什么?」我问。
「他们认为这些人是你们的人，」妲莉雅说，「我解释他们是敌人。噢，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我叫他们吹飞镖。」妲莉雅用尽力气将我往前拉。我抓紧她的手，跑过花园广场。我可以听到马萨伦僧侣倒地时，在我们身后发出的阵阵哀嚎。闪电发出闪光，地表掀起巨大涟漪，彷佛一只巨大猛兽刚从我们脚底经过。
我们攀越内墙，从另一边跳下。我们降落时，我听到劈啪枪响。
「不!」亚莉大叫，「我们得回去，他们在杀反抗军!」
但现在围墙已经在倾塌，我们得赶快跑开，免得被压死。
我从大门往后看，看见巴比伦空中花园坍塌成黑色尘土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