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骇客入侵
「我不喜欢这样。」凯斯低语，「太安静了。」
「我们在一个封闭的楼梯井，」我说，「楼梯井通常都很安静。」
我将那把厨房刀嵌进墙壁上一扇小而方正的金属门，差不多在眼睛高度。我弄不开锁，但那门往外弯，缝隙够我用手电筒从门下窥探。
「断路器。」我说。
凯斯点点头。「亚莉也许能骇进他们的系统，」他说，「但你不是马盖先。」
我将刀子插进盒子内，然后祷告，接着将它从右滑到左。虽然角度不好，扭转力很弱，但我还是成功将大部分的开关从开转到关。
「我不是关掉一些灯，」我说，「就是关掉了洗衣机。」
我们砰地打开从楼梯井通往走廊的门。里面一片漆黑。
「哈利路亚。」我说，「保全摄影不会拍到我们。我想，如果我们只用手机的光线照明，应该很安全。」
凯斯打量着地图App，瞪着长长的走廊。「至少我知道这走廊的深度。我记下它们了，地图显示这一带有很多小密室。我猜，大部分是储藏室。我们离主要走廊，就是控制室很远，那是出口所在。我在想，我们能从后面绕过去，那里看起来有个运货出口。」
凯斯负责带路。我们从黑暗的走廊中摸索着前进，迂回转右，然后转左两次。断路器的范围在那结束。我们随后进入一个被头顶萤光灯照亮的地区。我环顾四周，寻找头顶监视器，但没看到任何一架。
「我们再来转右，然后就接近了。」凯斯说。
但就在我们接近下一条走廊时，我听见脚步声。
我们紧贴在墙壁上。在走廊末端的T型分岔处，传来讲阿拉伯话的声音。
我的背紧靠着一扇门。在视线水平处有个用几种语言标示的标志，第三行是英文的储藏，它下面是个简单的键盘，数字从一到九。
穿着这些鲜黄的制服简直无处可躲。我们看起来像两根巨大的香蕉。凯斯转向我，他的眼睛大睁，满是恐惧。快跑，他用嘴型说。
但我正想着那些进出这储藏室的工人，还有那些为密码机器加密的德国士兵。
我转向门，快速思索。
马萨。
那等于十三，一，十九，十九，一。
我按下每个数字。毫无动静。
凯斯想把我拉开。简单易懂，我想着，某种容易记得的东西，他们都知道的数字。
我突然有个灵感，我打进五个数字。
咔答。
门打开。我们冲进里面，在身后关上门。
我命令我的心脏不要跳得那么快。我们倾听警卫的动静。他们的谈话愈来愈激动，但他们停留在原处，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凯斯打开头顶上的灯。「你是怎么办到的?」他低语。
「完全是猜测。」我也低语回答，「记得『com』的密码吗?三一五一三?那是个回文数字，颠倒过来也一样，很容易记得。某个他们可能都能在手机上看到的数字，所以我就试试看啦。」
「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会这招。」凯斯说，「我等不及要告诉亚莉了。」
我环顾四周，柜子上有各种腐蚀性液体。我将小瓶的漂白水和阿摩尼亚放进袋子内。
凯斯从最顶端的柜子上急切地拿下折迭整齐的制服。马萨的制服，棕色，很有组织味道。它们看起来就像狄米崔欧和他的手下在这里穿的东西。
我看见凯斯的眼神，发现他想的和我一样。我们穿上这些制服后，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们各拿了一件看起来似乎尺寸正确的制服，然后换上。另一个柜子上堆满了同色的棒球帽，每个都有兰伯达的刺绣花样。
太完美了。我们穿着这些制服，尤其是在把帽缘拉低后，很轻易就会被当作是普通员工。嗯，我是说，从远处看啦。从很远的地方看的话，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才十三岁。
「我有另一条路线。」凯斯边低语，边瞪着手机。「在十字路口转左，然后在岔道转右。我们得穿越一个大房间，那房间的另一边很接近出口。」
我们缓慢、安静地打开门走出去。我们迅速走过走廊，经过一间格局像我们睡觉地方的休息室，然后遇上一个十字路口。
「什么岔道?」我说，「这里有四条路。」
凯斯疯狂地摸着萤幕。「抱歉，楼层很多，而且还重迭。也许岔道是在我们楼上，或──或是楼下……」
「快挑一个啊。」我说。
「直走。」凯斯回嘴。
我们走过一条长长走廊，朝一间圆顶大房间而去。那是某种中央控制室，没有门，只有一个拱廊。我们可以听到嗡嗡声、哔哔声、大声喊叫，有时还夹杂着英文的交谈，但尽管如此，我们仍旧不知所云。大气控制第五部门……废料系统重新导向十七B路径……清空空中交通……
一个男人从门口冲进来，愤怒地敲着笔记本。他朝我们直直走过来，如果他抬头看我们，我们就完蛋了。两个刚好完全符合最近抓到的选民照片的小鬼。
我将凯斯拉向我，假装要给他看手机上的某样东西。我们俯身看着萤幕，背对那个家伙。
那家伙冲过我们，根本没抬头。
「我们很接近了，」凯斯低语，「但这个房间──它好大喔，像某种指挥中心。」
「别抬头。」我说，「假装你有重要的事要做。别跑，像个大人一样走路。等我们到另一边时──」
「等等。」凯斯说，「你要我们直接穿越那里?我们办不到。」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逃跑了。」我说，「他们最不可能料到的事就是在这里看到我们。」
「但是──」
「想想亚莉吧。」我坚持说，「她就做了出乎意料的事，那需要勇气。我们现在就需要勇气。」
凯斯望进房间，用力咽口口水。「我希望你是对的。」
我们走进里面，一直低着头。那地方到处都是人，大部分的人看起来才刚醒过来。大型萤幕从天花板上往下对着我们怒目而视，宛如机场的班机时刻表。它们显示走廊、房间、休息室和储藏室、卫星地图，以及金字塔的立体断面图。一个超大萤幕赫然耸立在所有东西之上，分隔成总部里外的各种镜头。这地方是他们的保全中心。
我迅速扫视房间，决定最好越靠近阴影处越好。我将凯斯拉向墙壁，那里最没有人走动。我们绕着房间，尽可能贴着墙壁走。我可以看见另一端的拱廊。它通往另一个走廊，看起来和我们进来的走廊一模一样。我让凯斯带路，凯斯知道路线。
他加快脚步，只要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们就没事。我们就要抵达拱廊了。
波哔──波哔──波哔!
那声音比较像头被重重打了一下，而不像警铃声。它尖叫着划破房间，在我们的耳朵旁振动，阻挡掉所有其他声音。
凯斯几乎跳高九十公分。惊愕不已的工人从他们的萤幕上抬头，看着那个超大萤幕。白色背景上有四个鲜红的大字闪烁着：
有人逃脱!
在这四个字下面是凯斯和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