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深夜凶杀案
“也许你听到的是格雷斯托克夫人在屋里走动时发出的响声。”布朗提醒道。
“不，”安妮特说道，“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她睡得很熟。”
“那就是那个老女孩。”
“也不是，我醒后，听到了她咕咕哝哝的喘息声，我想可能是她在打鼾，但突然就停下来了。”
“小姑娘，那我猜你可能是在做梦吧。”布朗说道。
“也许，”女孩说道，“但肯定有奇怪的声响惊醒了我，我睡眠一向很好，我一定听到了人的动静。”
“也许现在你应该回去再睡上一觉。”他劝道。
“真的吗?布朗先生，我睡不着，我现在彻底醒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反常，好像……哦……我也不知道。”
她压低了嗓音：“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吓人的事情，你不介意我在这里和你待一会儿吧?布朗先生。”
“当然不介意，小姑娘，你和格雷斯托克夫人是这里头脑还算清醒的人，剩下的人全都是疯子。”
“你不喜欢他们吗?布朗先生。”
“嗯，老女孩人不坏，就是麻烦。迪波斯也很好，就是一干正事就犯迷糊。”
“还有一位呢?”安妮特追问道，“我看你不太喜欢他。”
“他?他是最不值一提的家伙。”
“对，我也不喜欢他，布朗先生，我怕他。”
“怕他?你怕他什么?”
“在伦敦他对我说了一些不该和体面女孩说的话。”
“哦，是脏话吧，”布朗愤愤地说，“以后他要是再对你无礼，告诉我，我要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你会保护我吗?布朗先生。”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他，问道。
“那还用说!”
女孩叹息道：“你是那么高大强壮。”
“你知道吗?”布朗说道，“小姑娘，我很喜欢你。”
“我很高兴，我觉得我也喜欢你。”
布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们能逃出去……”他欲言又止。
“嗯?”她追问道，“如果我们能逃出去，然后呢?”
他显得有些慌乱，手忙脚乱地拿起一块木柴，丢进了火里。
“我在想……”他支支吾吾起来。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和我可以……可以……”
“可以怎样?”她喘息着激励他说道。
“我想说，你不必称呼我布朗先生。”
“那我叫你什么?”
“我的好朋友们都叫我阿芝。”
“多有趣的名字，这名字我从没听到过。什么意思呢?这是你的真名?”
“这是我家乡的名字，芝加哥的芝。”他解释道。
“哦，”她“扑哧”一笑，“那这名字应该拼读成‘芝’，而不是‘怯’，我还以为你拼成了后面那个字呢。”
“以前从没有人说我胆怯，”他说道，“但我想你是对的，我一和你说话，舌头就打结。”
“这个比喻太好玩了，你们美国人都很有趣。”
“哦，这我倒没意识到，”他说道，“我一直觉得外国人很有趣。”
“我有趣吗?”
“哦，你有时候也非常有趣，你逗起人来，非常可爱。”
“真的吗?很高兴你喜欢，布朗先生。”
“阿芝。”
“阿芝，你还有别的名字吗?更顺口点儿的。”
“有，我真名叫尼尔。”
“这名字很棒。”
“安妮特这个名字也很棒呀，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这个名字?”
“是的，还有你本人，我很喜欢你。”他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把她拉到身旁。
“不，不要这样，”她尖声说道，抽回了自己的手，突然她大声叫着，“哦，看，看。”她用手指着什么。
布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的丛林中幽幽地闪烁着两束黄绿色的光。
安妮特立即靠了过来，紧紧地依偎在布朗的身旁。
“那是什么?”她惶恐不安地小声问道。
“别怕，亲爱的，它只是看着我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那是什么?”她问道。
“我在黑夜见过牛的眼睛，就像这样，”他说道，“也许是头牛。”
“但你是知道的，那不是牛，森林里没有牛，你只是不想吓到我。”
“好了，既然你也说了，丛林里没有牛，那不管它是什么，我把它吓跑就行了。”他弯腰从篝火中拾起了一根木柴，木柴的一端还燃着烈火，然后就站起来朝着那灼灼发亮的眼睛投了过去。
远处火星四溅，一阵咆哮声过后，那双眼睛消失了。
“这就把它打发走了，”他说道，“你看，这多简单。”
“哦，你太勇敢了，尼尔。”
他坐在她的身旁，这次，他鼓足勇气，伸手抱住了她。
她叹了口气，紧紧地偎依着他。“一个好姑娘不该这样做，”她说道，“但这样让我感觉很安全。”
“小姑娘，你的生活不是一直很安逸嘛。”布朗说道。
“你觉得那双眼睛还会回来吗?”她打了个冷战，问道。
“小姑娘，我现在不去想那双眼睛。”
“噢。”
等布朗想起来去叫斯波洛夫的时候，三点钟早过去了，当王子来到篝火旁时，他显得非常紧张不安。
“你晚上听到或看到什么了吗?”他问道。
“不知是什么东西跑了过来，看着我们，”布朗说道，“我扔了根火把过去，把它打跑了。”
“营地里一切正常?”他问道。
“当然，”布朗答道，“一切正常。”
“我睡得很香，期间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王子说道，“从我躺下睡觉到你叫醒我的这段时间，我对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的，我想我也得去打个盹儿了，”飞行员说道，“小姑娘，你最好也回去睡觉吧。”
他们并肩朝棚屋走了几步，她突然打了几个寒战。“我不想回去，”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
“别傻了，”他说道，“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是什么，”她答道，“但我还不确定那是不是梦。”
“好吧，做个听话的女孩子，回去吧，我睡觉时也会时刻保持警惕的，如果你再听到什么动静，叫我好了。”
天刚亮，布朗就被隔壁传来的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
“我的天!”迪波斯喊道，“怎么回事?”布朗早已站起身，冲到了女士的隔间。借着晨曦，他看到斯波洛夫站在篝火旁，面如死灰。他有气无力地张大了嘴，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士们居住的隔间。
刚进隔间，布朗就与向外冲出的安妮特撞了个满怀。
“不，尼尔，”她哭喊道，“那不是梦，昨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他越过女孩，进到隔间里面，简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愕然凝视着地上的斯波洛夫王后。
“上帝呀!”布朗大喊道，“凯蒂死了，她的头被人劈了。”
“太可怕了，”简喘着粗气说道，“谁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迪波斯也跑进了隔间，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他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真是仆人的楷模。
“王子在哪里?”简问道。
“他在守夜，”布朗说道，“我进来时，他正站在篝火旁。”
“快去通知他。”她说道。
“我想不必通知他了。”布朗说道。
简迅速抬起头，看着他。“哦，不是他吧!”她喊道。
“那会是谁呢?”飞行员反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夫人，”迪波斯自告奋勇道，“我去通知殿下大人吧。”
“好的，迪波斯。”
迪波斯跑了出去，王子仍站在那儿盯着棚屋，但当他看到赶来的迪波斯时，他强打起精神。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道，“安妮特为什么尖叫?”
“王后殿下出事了，她……她……死了。”
“什么?谁?不可能。她昨晚睡觉时还好好的。”
“她被人谋杀了，殿下大人，”迪波斯说道，“啊，太恐怖了!”
“谋杀!”他仍站在原地，并没有想进入棚屋的意思，他看着简和布朗走出棚屋来到他面前。
“真令人发指，亚历克西斯，”简说道，“我无法想象谁会干出这种事，为什么?”
“我知道是谁干的，”亚历克西斯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是谁，也知道是为什么。”
“那你说，是谁?”简问道。
亚历克西斯颤抖着指了指布朗：“昨天晚上我听到这个人指使迪波斯去杀她，他们两人中必有一个是凶手，但我相信不是迪波斯。”
“斯波洛夫王子，我不相信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位干的。”简说道。
“那问问迪波斯是不是布朗叫他去杀她了。”斯波洛夫吼叫道。
简疑惑地看着迪波斯。
“哦，夫人，布朗先生确实让我干掉她，但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夫人。”
“她是怎么被杀死的?”王子问道。
简看上去有些困惑：“哦，对了，一定是那把短柄斧，斧子呢?”
“找到斧子，就能找到凶手。”斯波洛夫说道。
“也许他已经把斧子扔掉了。”简说道。
“他不可能扔掉，三点钟往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守夜，期间安妮特进入女士隔间后，便没有人再进去过。无论他是谁，他只可能把凶器藏起来。”
“这件事在你值班前就已经发生了，”安妮特说道，“这件事发生在布朗先生守夜前。我当时被惊醒了，我现在明白了，我还以为她是在说梦话，在打呼噜呢。原来是她临死前嘶哑的喘息声。哦，这太可怕了。”
“安妮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简问道。
“是迪波斯值班期间，大约在布朗开始值班半小时之前，我当时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出去找布朗了，我们在一起坐着，直到叫醒王子。”
简扭头看着迪波斯：“你去叫布朗时，他睡着了吗?”
“睡着了，夫人。”迪波斯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呢?”
“是这样，一是靠判断他的气息，另外我当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叫醒。”
“他可能是假装的。”斯波洛夫说道。
“当你进去叫布朗的时候，王子睡着了吗?迪波斯。”
“他好像也睡着了，夫人，我当时举着火把进去的，看得很仔细。”
“我想他是真睡着了，我是装睡着的。”布朗说道。
“去找那把短柄斧。”斯波洛夫说道。
“好的，你会找到的，”布朗呛声道，“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迪波斯说你们两位都睡着了，那么迪波斯、安妮特和我的嫌疑最大。”简说道。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布朗说道，“我们都清楚不可能是你和安妮特干的，你们两位排除，我绝对相信我没干，我几乎可以肯定也不是迪波斯干的，这位老太太的死只会对我们中的一个人有利。”
“你从中得到的好处不会比我们任何人少。”斯波洛夫恼怒地说。
“你知道自己性命堪忧，如果不能尽快逃离这里就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你自己清楚，你也说了，受到我老婆的拖累，我们明天不能一块儿出发了。老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王后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了，因此就动手杀了她，一了百了。”
“好吧，夏洛克·福尔摩斯，既然你都猜到了，你想怎么样呢?”
“去找短柄斧。”斯波洛夫重复说。
“好吧，”简说道，“你们男士去搜查女士居住区，安妮特和我去你们男士那里搜。”
斯波洛夫跟着简来到男士隔间门口。“我不能看见她的惨状，”他说道，“我想保留她活着时的样貌的记忆，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样子。”
简点点头：“那就帮我们搜这里吧，除了作为男士们床铺的干草垫外，这里也没什么好搜的。”
简检查亚历克西斯睡过的地方，亚历克西斯负责迪波斯的铺位，安妮特在布朗睡的地方翻查着。没过多久，安妮特的手就摸到了一件冰冷坚硬的东西。一碰到这个东西，这个女孩就僵住了，仿佛她凭直觉就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似的。安妮特哆嗦了一下将手拿开，她此时默默无语，神情紧张地待在那儿，她的大脑在飞速旋转，最后她站了起来，说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斯波洛夫立刻瞟了她一眼，这时简也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迪波斯的铺位也什么都没有，”亚历克西斯说道，“但是，安妮特，也许你搜得还不够仔细，让我看看。”
她迎面朝他迈了一步，好像要阻止他。“何必呢?”她说道，“既然没有，何必浪费时间再搜一遍呢?”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看看。”亚历克西斯说道。
他弯下腰，把手伸进干草下面，很快，他说道：“在这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找到，安妮特。”接着，他又冷笑着说：“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考虑吧。”
他将短柄斧从干草垫中抽出，并高高举起展示给大家，斧头还血迹斑斑。
“这下你明白了吧，简?”王子得意地问道。
“我不相信是布朗干的。”她说道。
“那你相信是我干的吗?”
“说实话，亚历克西斯，是的。”
“好吧，现在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谁干的，你该怎么做?这个家伙应该被处死。”
“处死谁?”布朗质问道，他和迪波斯站在门口。
“布朗，我们在你的铺位上找到了这把短柄斧，”简说道，“王子手里拿着呢，你看，上面还有血迹。”
“哦，这么说是你栽赃的喽，对吗?你这个令人作呕的小崽子。还想陷害我?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亚历克西斯说道，“我只知道你昨晚说过的话和我在你铺位上找到的这件东西。迪波斯已经证实了你说过的话，格雷斯托克夫人和安妮特都看到了，我是从你这儿找到了这把被窝藏起来的斧子。”
布朗用质疑的眼光环视着大家，难道这些人相信是他干的吗?他意识到现在他们手头上的证据对自己极为不利。
“好吧，”他说道，“你们该不会把我绞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