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时至今日,寒冷似乎已经可以穿透墙板,溜进我们身上的厚毯子还有我的保暖内衣,一直渗进我的骨头里,越来越无法抵御。
但寒冷并不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麻烦。
每天分配到人们手里的食物都在减少,渐渐地,我每餐结束后都愈加饥饿。我们高估了自己能留在地球的时间,好消息是,我们在飞船和休眠上的进度已经超过预期,不然一切将功亏一篑。
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我读着七部曲系列中的最后一本,我的听众则是艾莉、萨姆和他们的四位表亲。他们坐在我周围,依偎在毯子里。见到孩子们能一起安静地听我读书,而不是看着平板,这个场景让我感到舒心。
一阵宫缩突然袭来,我停止阅读,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这种现象已经连续几天出现,一次会持续一小段时间,接着便会平息,这次也一样。
我的妹妹麦迪逊正盘腿坐在地上织着毛线。
“又来了?”她轻轻地问道。
“嗯。”我深吸一口气。
艾莉握住我的手,问道:“妈妈,你还好吗?”
“我没事,宝宝。”
艾比接过书继续阅读,我们一直在轮流读不同的章节。
在这个拥挤的仓库内,一阵寒意袭来,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焦躁不安。这两股自然的力量似乎一刻也不停歇,只是其中一股我将奋力抵抗,而另一股我则会誓死守护。
我希望詹姆斯能在这里。过去整整一周,他都埋头于工作中。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钱德勒。他突然消失,这期间没有人见到过他或听到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鉴于仓库内的变动,我知道人们开始起了疑心。仓库开始二十四小时重兵把守,白天只有几支队伍会出去搜索物资。其中原因也不难猜测,他们害怕如果继续像过去几个月那样,派大批人员出去搜索,那留在仓库内的人可能会遭到攻击—— 一个个接连消失。
因此,军队和回收队伍开始在仓库和工厂加派防御力量,他们将地雷按环形逐层向外布置在雪地中,士兵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钱德勒知道我们已经建好飞船,他只需要去制造厂用里面的打印机来制造剩余的太空舱。
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孩子。预产期还剩十二天,我不想在这里生产,田中泉在这里设置的医疗区里的设备只能做实验,并没有配备妇产科设备。中央司令部的医疗区是最佳地点,我和詹姆斯本计划用四天时间去那里生产,但现在情况有变,在解除威胁之前,我们哪儿都不能去。
麦迪逊举起她的成果:一件儿童针织毛衣,由厚实的栗色纱线织成,正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金色字母“S”,毛衣的颜色和故事中巫师男孩的房子很相配。
她笑着对我说:“要是能知道孩子的全部名字,我就能织完剩下的字母了。”
我们还没想好孩子的名字,这让麦迪逊比我和詹姆斯更加着急。
又一阵宫缩袭来,我紧闭双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但这一次,宫缩感并没有褪去,它越发强烈、持续,痛感一直传到我的骨盆和后背,这次的宫缩不太一样。
要生了。我能感觉到。
我开始喘着粗气大喊道:“麦迪逊!”
她赶紧扔下毛衣打量着我,之后迅速站起来说道:“我去叫田中泉。萨姆,你去喊詹姆斯,快点儿!”
然而当麦迪逊打开门后,我听到走廊传来一阵喊声,声音似乎无处不在,响亮而且清晰,在公寓客厅里不断回荡。
那是钱德勒的声音。